第15章 我要掙點錢

季小冬這時候也看清了走來的兩個人,并不是老師,只是兩個巡夜的校工。

齊北辰顯然沒少翻牆出去,熟門熟路的扔了煙,給季小冬使眼色讓她快走。

兩個校工顯然也不想有季小冬這麽個外人在這裏,影響他們和齊北辰“交流感情”。個矮的一個沉着臉訓斥季小冬:“這麽晚了還在學校裏亂逛,明天告訴你班主任!快點回去睡覺。”

季小冬趕緊爬起來揉揉屁股,跑回宿舍。

黑臉校工看季小冬走遠了,給齊北辰寬心:“沒事兒,農村來的小丫頭,吓一吓不會敢告你的。”

“還不是多虧王哥。”齊北辰抽抽嘴角,又給這個“王哥”上了根煙。

與人方便,與己方便。“王哥”叼着煙,問齊北辰:“你要出去嗎?我給你開門。咱兄弟在這兒你還翻牆頭,是不是不拿我們當兄弟。”

齊北辰:……

就這樣,本來想當一晚上好孩子的齊北辰,在校工兄弟的熱情下,又從大門出去了。

季小冬回到宿舍,悄悄摸回床上。

“你幹嘛去了?”顏頌被吵醒迷迷糊糊的問她。

“上個廁所。”季小冬随口應付過去。

躺在床上,都快睡着了,季小冬突然想起來——媽蛋!齊北辰是原書的男主!

季小冬回憶了一下她現在還能想起來的內容,只記得齊北辰家庭條件不錯,是個二代,雖然不愛學習,但腦子靈光,在改革開放的大潮中掘得第一桶金,和女主分分合合,成功消滅反派男二抱得美人歸。

再詳細的內容季小冬想不起來了,無所謂,她本來也不打算和他有多少交集。

快睡着的時候迷迷糊糊的想,我把反派男二常松年給你們掐滅在萌芽中了,你們怎麽謝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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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的!”

一個塑料袋從天而降,啪叽落到季小冬臉前。卧槽太香了!肉包子!

季小冬天天饅頭鹹菜煎餅,偶爾蹭點顏頌的香腸,一個月下來臉都綠了。

“早晨買多了,剩了點兒不想浪費。”齊北辰說着,又在桌子上拍下一疊報紙。

“啊?”季小冬這時候才看見別別扭扭的齊北辰,給他點了贊,兄弟,太棒了!

季小冬不是扭捏的人,人家的好意嘛,再說自己也真需要。上手解開塑料袋,嘴裏還沒咂摸出肉味來呢,已經和顏頌兩個人把包子都吃完了。

香,真香,香的她想說髒活!

季小冬開口了,說的雖然不是髒話,聽在齊北辰耳朵裏跟罵他也差不多了。

季小冬擡起頭來問他:“多少錢?”

齊北辰沒好氣的說:“不知道,剩的!”

“這人怎麽這樣。”顏頌小聲嘀咕:“拿剩的給我們吃。”

齊北辰聽見臉更黑了。

“我問就問下物價。”季小冬跟他說:“錢多錢少我一分也沒有啊。”

齊北辰臉色緩和了點:“兩毛錢斤。”

兩毛錢一斤。季小冬心想,來上學的時候,爸媽給了自己1塊錢的生活費,再加上奶奶用紅布包起來塞給自己的,也不過才一塊五,還吃不了八頓肉包子。

還是得想辦法掙錢。

顏頌抱着季小冬的報紙,季小冬邊走邊翻,自己一直琢磨的事情,應該提上日程了。

這裏的八十年代,跟自己的世界幾乎沒有什麽不同。季小冬看着報紙上頻繁出現的相似或者熟悉的名字,已經“左”、“右”兩種聲音争論的社論。

政策還在不斷搖擺,社會上種種思潮不住湧現。開店設廠做生意,依舊是一不留神就被扣上一頂“投機倒把”的帽子,還是頗有風險之事,搞不好還會進監獄。

季小冬可不想在這個年代,政治上有任何污點。她賺錢的目的,目前僅僅是為了改善生活,中期目标還可以改善一下學校的教學和生活環境。

這時候對于中學生來說,最幹淨最“容易”掙的錢,是稿費。

經過研究齊北辰拿來的報紙,季小冬完全可以确定,此時的她們,正站在歷史的拐點,是這個世界的中華,自50年代以後,重新睜眼看世界的發轫。

未來幾年,十幾年,幾十年,思想會越來越自由,态度會越來越開放。特別在科學領域,由于此前國內很多領域的基礎薄弱,所以,在最初,都是以翻譯國外論文著作為主。

也就是說,只要你會點英文,有途徑看到國外的期刊,就可以發表成噸的論文。

這是令禿頭精們無比羨慕的時代。

到了季小冬這裏,選擇卻有了講究。

她沒有途徑去看科學性的期刊著作,也不能把自己從前的論文拿出來直接發表——如果超出時代太多,既不能實驗驗證,又沒有理論基礎,很容易被打成“民科”。

她憑記憶選了幾個已經“落後”的育種原理,又寫了些科普類、技術類的農業生産指導意見,前者準備投幾個中不溜的學術期刊,後者準備往《農民日報》、《農科技術》之類的報紙投幾篇。

把這些寫完,準備裝信封的時候,忽然又想起來一個。

找宿舍裏初二初三的學姐們借來生物書和一部分試卷,試着出了幾道生物“奧賽”題,給出解題思路和方法,準備投給《中學生生物》。

一切準備就緒。季小冬裝了好幾個厚厚的大信封。

學校裏一個月過一次周末,只有這時學生才被允許離開學校。季小冬好不容易等到一月一次的周末,顏頌回家了,她和常松年一路走到郵局,結果被告知,人家周末也不上班!

雖然郵局門口有郵箱,可季小冬沒郵票啊!

兩人只好再步行回去。

“老……小冬,你說這些能中嗎?”常松年自從知道齊北辰也被小弟們叫“老大”之後,堅決的改了口,不再那麽叫季小冬。季小冬問他原因,還說聽着跟二流子似的(微笑)。

季小冬對第一次投稿并不報太大希望,只打算試試水,摸摸這時候的規則和刊物刊登文章的套路。

她有心投稿之後研究了下各個刊物的稿酬,中等發行量的刊物,就可以達到千字25元,在這個普通人月收入不超過三四十元的年代,算得上一筆非常可觀的收入。

“試試吧,萬一呢。”

“肯定能中。”常松年現在是季小冬的無腦吹:“不中是他們眼瞎。”

吹完又開始發愁:“可咱怎麽寄出去啊?”

季小冬說:“只能找齊北辰幫忙了。”

常松年一聽不樂意了:“那根蔥能幫啥!”

“他平時經常逃課,讓他逃課出來的時候順道給我寄了。”

“你別找他!”常松年拉住季小冬,皺眉道:“那根蔥不是什麽好人,我周一出來給你寄。”

“開玩笑!”季小冬用手指戳常松年的手臂:“你不上課了?被逮到怎麽辦?要你叫家長怎麽辦?你還想不想上學!”

常松年松開手,咬着下唇不說話。

唉,季小冬心裏嘆氣,人跟人是不一樣的,世界本不公平。

她不想讓少年人墜了心氣兒,想了想,只好跟他說:“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別人家爹媽祖上奮鬥,讓人家有東西揮霍,我們雖然沒有那樣的爹媽,但可以奮鬥成為那樣的爹媽。”

常松年噗嗤一下笑了,也可能是因為将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的勸慰,也可能是成“那樣爹媽”有占了那根蔥便宜的意思,也可能是季小冬跟說的是“我們”可以成那樣的爹媽,不管怎的,心情一下子明朗起來。

季小冬心裏松了一口氣,孩子可真難帶啊。

轉天到了周一,季小冬找到齊北辰,把東西交給他。

季小冬跟他開玩笑:“中了我就能把包子錢還你了。”

齊北辰一瞪眼,作勢要給她扔回去。

“開玩笑開玩笑。”季小冬說:“兩毛錢包子太窮酸,中了來稿酬請你下館子。”

“那我現在就要挑了。選個最貴的地兒,一次給你吃光。”

齊北辰拿着季小冬的信一進教室,滿教室全是口哨和起哄。

“蔥大蔥大!”——自從季小冬叫了他“那根蔥”,齊北辰從此多了個诨號。

“快看看寫了什麽!”

“嚯!”有個瞅見齊北辰手裏信封的家夥轉身給大家比劃“這麽多,這麽厚——”

“這得多少話要跟你說啊!”

“你怎麽騙的人家小姑娘!齊北辰你太流氓了!”

“都哪兒跟哪兒!”齊北辰拿着信封直接怼到人臉上:“人家是給雜志社投稿的!”

“給雜志社投稿怎麽給你送來?打掩護的吧!”

“你、你、你,你們不信的。”齊北辰指着幾個小弟:“今天下午都跟我去郵局,看着我把這些信給投進去!”

氣勢太強,挑頭的幾個人腦袋一縮,起哄聲漸漸平息下去。

就在将息未息之際,突然有個聲音弱弱的問了一句:“幹嘛要讓你幫呢?”

……

齊北辰:“我人好不行啊!心地善良樂于助人!”

哈哈哈哈

嗯,四周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這種消息總是傳的很快。不論男生女生,中學生無處發洩的精力總是在八卦的流傳中得到興奮的消解和釋放。

沒幾天顏頌也聽到了,悄咪咪的問季小冬:“你跟齊北辰真的吶吶吶?常松年跟你生氣是不是因為這?”

“不是。”季小冬頭也不擡,這些中二病們津津樂道的話題,她一個不到十【三】一【十】歲的人怎麽會感興趣。

“我生常松年的氣是因為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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