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特麽都準備複讀了, 她竟然要考高中?!

齊北辰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按駱逸雲的想法,高中能當“條子生”,但大學還得正兒八經考。

齊北辰這一年明顯懂事兒多了,壓他一年, 說不定能收收心學點東西呢?

什麽都不會上高中, 到了課堂上聽不明白, 上了也白上。

駱逸雲知道齊北辰心氣兒高, 不知道複讀一年他能不能同意。

試探着跟他提這個意思的時候, 齊北辰尋思, 其實高中初中對他來說沒所謂, 換個睡覺的教室而已(×)。

晚上一年, 正好能跟季小冬同屆。

說不定能同班。

想想還不賴。

齊北辰連猶豫都沒猶豫, 馬上點頭同意了。

因為這, 駱逸雲還私下欣慰的跟齊建國說,孩子真是大一歲是一歲, 北辰越來越懂事兒。

齊建國不置可否。

兒子從小他就在外面工作,小時候的機靈可愛沒怎麽見過, 回來之後正好碰上火星撞地球的中二逆反期。

相比起駱逸雲, 齊建國看齊北辰一點兒濾鏡都沒有。

他跟駱逸雲說:“呵呵,話不要說這麽早。能撐過一月再說懂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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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逸雲當時還有點不高興,哪裏想到,齊北辰咋就這麽“争氣”。

不到半月,屁颠屁颠跑回家,堅決要求不再複讀。

齊建國聽了,朝駱逸雲看看,那意思是:怎麽樣,我說什麽來着。

氣的駱逸雲在齊北辰腦袋上拍了一巴掌:“你能考上嗎!”

考不上。

齊北辰對自己幾斤幾兩有清晰的認知, 自從打算複讀,他都沒再摸過課本。

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齊北辰搖搖頭承認:“考不上。”

齊建國說:“考不上你上什麽高中。”

齊北辰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對着他爹翻了翻眼皮。

少在這裝大尾巴狼,每年教育局和校長那邊,都能進不少條子生。

要是……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要是他有一點兒辦法,他才不會來找齊建國。

這不還是季小冬突然說要考高中麽。

你說你齊北辰,還說要罩着人家。如果人家從比你第一屆,變成比你高一屆,你這臉還往哪擱。

齊北辰只好對齊建國服軟:“你給我批張條。”

“呵!”齊建國冷笑一聲:“你考那點分,我沒臉!”

“我告訴你齊北辰,今年你能考上就上,考不上拉倒!別以為你是我兒子就能為所欲為。”

“我怎麽為所欲為了?!”齊北辰心裏的火蹭蹭往外冒:“你年年給別人批的條還少了?!裝什麽廉潔公正!”

父子倆說話話不投機。

齊建國說:“那些條子都有原因。你憑什麽,憑你會投胎?”

“我TM要是會投胎就不會投你家!”

齊北辰擡腳把身邊椅子踹了個仰倒。

“你什麽态度!”

齊建國猛的一拍桌子。

“能不能少說兩句!”

駱逸雲在旁邊也急了:“能不能好好說話!”

“不能!”

齊北辰轉身出去,狠狠甩上身後的門。

齊建國氣得指着嗡嗡響的鐵門對駱逸雲罵:“你看他那纨绔子弟的樣子!”

“怎麽着?又要賴我慣出來的?”

駱逸雲心裏也有火:“齊建國,兒子從小到大你問過多少!”

“我現在不是在問嗎?!”齊建國說:“你看他聽招呼嗎!”

類似的争吵,近兩年在齊北辰家裏沒少發生。

從沒管過孩子,突然冒出來的剛愎自用的父親和青春期對父親已經陌生的兒子針尖對麥芒。

父子矛盾進而引發夫妻矛盾。

齊北辰沖出去抹了一把淚。

我難道想當你兒子嗎?

他恨恨的想。

季叔對季小冬什麽樣……

我寧願季叔是我爹。

在齊北辰眼裏,随和、豪爽、仗義,把老婆孩子挂在嘴上放在心裏,尊重孩子意見,人生目标是讓家裏過上幸福日子的季海明,才是一個父親和丈夫該有的樣子。

遠在牌坊村的季海明,如果知道自己被一個幹部子弟這麽羨慕誇贊,受寵若驚之餘估計會把尾巴翹到天上。

如果季小冬知道齊北辰的想法,會露出一張無奈臉頭上挂滿黑線。

人啊,總看着別人日子好,自己日子不如意,其實啊,那是別人家裏的一地雞毛沒讓你看到。

齊北辰在游戲廳打到天黑,把游戲機裏的每個游戲都打穿關底。

直到老板關門攆人,才揉着脖子從游戲廳出來,大半夜在街上游蕩。

家是堅決不會回的。

說離家出走就離家出走。

一個下午打游戲散去的滿心委屈和憤怒又浮上心頭。

五月的天氣,即便是夜裏,空氣中也彌漫着陣陣花香。風吹雲散,明淨如洗的天空星光閃爍。

齊北辰在街上慢慢走,偶爾一陣清脆自行車的鈴铛聲經過身邊,又漸漸遠去。

堅決不能向齊建國低頭。

齊北辰咬牙切齒的想,你不是嫌我丢人嗎,看我以後怎麽狠狠打你的臉!

現在?現在不行。

現在無能為力。

這個認知讓齊北辰嘔的想在路邊大石頭上狠狠錘上幾拳。

擡眼一看,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學校附近。

進還是不進。進學校還是去迪廳?

齊北辰站在學校圍牆下猶豫了一會兒,最終翻牆進了校園。

第二天大清早,他截住正和顏頌一起去食堂吃早飯的季小冬,問:“你不是說小葵花課堂給我補課開小竈嗎,還補不補?”

季小冬狐疑的看他一眼,伸出右手在齊北辰眼前晃了晃。

“受什麽刺激了?”

齊北辰:……

寧願向季小冬低頭,也絕不像齊建國低頭。

“是受了點刺激。”齊北辰別別扭扭的說:“你覺得我高中能考上嗎?”

這個……

答案很傷人啊。

季小冬說:“你爸打個招呼,你還愁上高中。”

齊北辰幾乎咬碎後槽牙,跟季小冬說:“我死也不會求他!”

哦~

季小冬明白了,中二少年不和諧的父子關系麽,理解理解。

“你真想考嗎?”季小冬說:“學習你不要指望走捷徑,不想靠家裏,就得把從前的欠賬都補上。”

“補上就能考上?”

“不一定。”季小冬實話實說:“你看大家哪個不刻苦,哪個不努力。高中錄取率是多少。”

“只能說你刻苦了可能能考上,不付出是一定考不上。”

“我知道。”

齊北辰臉色不好看,季小冬這話說的直,聽在耳朵裏不那麽好受。

不過季小冬說的有道理,不像老師和齊建國那樣,絲毫不講道理,只是拿大道理和大帽子壓人。

所以季小冬的話,他願意聽,能聽進去。

到了食堂,季小冬把看着書吃飯的學生指給齊北辰看。

齊北辰從前沒有注意過,被季小冬一指,他發現,這種人還不少。

自己怎麽跟人家比。齊北辰一下子壓力倍增。

“争分奪秒。”

齊北辰沒說話,分別給季小冬和顏頌都買了早餐。

吃飯的時候,季小冬跟齊北辰說:“你要想憑自己本事考高中,每天這個點起就有點晚了。現在天也暖和了,可以早起一會兒早讀。”

“你明天可以先起一天試試。”

齊北辰憑對齊建國的一腔憤怒,連續早起了一周。他長這麽大,從來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能夠這麽刻苦。

他第一天六點鐘起床,自以為已經夠早了。

磨磨蹭蹭好不容易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完畢去操場後才發現,操場上早讀的人太多了。

有的人甚至已經早讀完,準備收拾東西回教室。

他從來不知道,寧澤一中裏竟然有這樣一批,跟他生活幾乎是平行線的人。

第一天他幾乎沒有讀下什麽東西去。

看什麽?

每本書幾乎都是嶄新的。語文課文磕磕巴巴,英語單詞認識的不多,政治歷史厚厚的一本全是字,數理化生滿滿的符號公式,老虎吃天,無從下口。

第一天體驗完,倍受打擊的找到季小冬。

季小冬給他劃了劃重點,第二天比第一天狀況好了很多。

一周之後,齊北辰內心對齊建國的憤怒已經消磨的差不多,不過他也快習慣了這種生活。

課堂上認認真真做筆記,聽不懂的內容每天晚自習後再去問季小冬。

他沒竅門,筆記記不快,速度根本跟不上老師講課的速度。

齊北辰吩咐教室後面幾排自己的小弟們,都給我認認真真做筆記!

“你這寫的什麽鬼畫符,寫工整一點!”

“記不完?好,你記上半節課的,你記下半節課的。”

速度不夠人來湊。

你記一點我記一點,把每個人記的拼湊起來,大概能還原整個課堂情況的大概。

記了幾天,小弟們紛紛要造反。

這日子也太艹了!說好的以不聽課為第一要務的校霸呢!

“老大,我想吐!”

有個小弟忍不住,記着記着,正上課呢,沖出教室到廁所裏吐了一地。

“搞什麽?!”齊北辰服了:“有沒有這麽誇張!”

“有。”

下課之後那小弟有氣無力的趴在桌子上,指指自己腦袋:“頭疼,真頭疼。”

“嗯。”

其他小弟們紛紛點頭,一個個全趴在桌子上。

“老大,求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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