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狐貍

第二天蘇越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一睜開眼,手掌心鑽心的疼痛提醒着他,他吸口涼氣,昨晚的記憶瘋狂洶湧開來。

他覺得自己有幾分不正常,居然會去做這樣的蠢事,他不是巴不得容憶快點消失嗎?甚至幸災樂禍至少才算是正常的吧。

他懊惱的揉了揉淺短的黑發,又仔細看着那只手傷的手,薄唇輕微揚起,這樣包紮也能行嗎?

他起身準備去喝水,冰箱上貼着一張便利貼,是容憶留下的。

我做了吃的在微波爐裏自己加熱一下。——容憶他懷着好奇的心去加熱那些看着頗為精致的點心,心底升起一股奇異的感覺,看不出來她居然做的東西這麽好吃。

中午的時間,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他打開見到來人,面色冷厲的問:“你怎麽來了?”

袁美景沒一點因為他的态度而生氣,溫和的笑笑說:“就猜你還沒吃飯。”

蘇越轉身回到房間,袁美景也不計較,将菜提進了廚房去,看着微波爐裏還剩下的幾個點心,有些好奇的問:“你多久做的?”

蘇越沒回答她。

她也索性不自讨沒趣,一個小時後,廚房裏香味撲鼻,她叫他準備吃飯,蘇越覺得頭有些疼了。

看到他包紮的跟饅頭一樣腫的手,她大驚失色,“你跟人打架了?怎麽弄成這樣。”

蘇越微微蹙眉,“沒什麽事,一點小傷,已經處理過了。”

袁美景還是不放心,關切的說道:“你那樣算怎麽處理了,不行,你一定要跟我去醫院。”

蘇越本來就有些煩躁,被她這麽一說,更是煩躁,“我說不用管就不用管,你聽不懂嗎”

他語氣很差,袁美景被吼的震住,詫異的看着他,最後有些無措的搓了搓自己手心,歉疚又不安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管太多。”

蘇越也知道自己大概有些過分,他深吸口氣,“抱歉,我們吃飯吧。”

聽他這麽說,袁美景又笑了起來,搖頭,“沒關系。”說着連忙進了廚房将菜端了出來,她熟悉他的一切口味喜好,甚至是他的一些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小愛好,她所有的所有都牢記在心。

毫無疑問,她愛這個男人,卑微而倔強。

蘇越并沒有什麽胃口,只是拿着筷子吃了幾口,看着她一臉期待的表情,他又盡力的扒拉了兩口,最後實在吃不下去了,“我沒什麽胃口。”

“那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做。”她笑着詢問。

蘇越搖頭,“我這會不想吃。”

袁美景有些無措,她從來摸不清這個男人的心思,她認識他七年了,可是她還是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們并不經常見面,只是偶爾半個月甚至是一個月見一次,有時候甚至是兩三個月才會見一次,可是她卻會經常想起他,盡管她知道他對自己并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可是女人總是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為自己愛的人奉獻出一切。

——

容憶是在兩天後再次見到胡寧的,臉頰還有些暗紅色的擦傷沒好完全,他到劇組來找她,那時候容憶正好完工,于是她帶他去了附近的餐廳裏吃飯。

狐貍有些憔悴的看着她,“容憶,那天你沒什麽事吧?”

容憶搖頭,“我沒事,倒是你,以後還是別喝那麽多酒,對身體不好。”

他順從的點點頭,随後說道:“對不起,我媽媽來找過你吧。”

知道本就沒有僞裝的必要,容憶點點頭,“其實也沒什麽事,大家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胡寧挑眉,眼底帶着些脆弱。

容憶聳肩妥協,“你現在已經不小了,他們都需要你,以後你還是多為家裏考慮一下吧,不要再這樣随便鬼混了,你看就連容憶都準備奮發向上,重頭再來呢,你怎麽可以再混下去?”

他的臉頰蒼白,看着她的模樣更是心底一疼,“容憶……”

“狐貍,我真的當你是我朋友,就像我寧願自己受傷也不想讓你受傷一樣。容家沒出事前你跟着我到處鬼混,後來容家出事了,雖然你不說可是我知道,你因為我跟家裏鬧翻了,向來,錦上多添花,雪中少送炭,所以我會将你永遠放在心底。”

但除此以外,她再也無法承諾他其他任何東西了。

他眼底的光芒一寸寸暗淡下去,直至最後死寂一片,“可是我是愛你的。”他聲音裏透着倉皇無措。

“哎哎。”容憶起身拍着他肩膀,一臉哥倆好的模樣,嬉皮笑臉的說:“你別裝出一副受傷的模樣呀,誰不知道堂堂胡少是紅顏無數,萬花叢中過呀。”

他不理會她的嬉皮笑臉,平日裏總是帶着無所謂的眼底此刻染滿了落寞,“難道就因為我家裏反對嗎?容憶他們根本管不了我的,我大嫂家裏條件也不好,可是他們不是照樣結婚了嗎?”

“那不一樣。”容憶搖頭,“我知道你對我好,這麽多年來我最愧疚的人就是你,我想如果有一天我能償還所有虧欠你的東西就好了,或許用命來還吧,狐貍,我感激你,可是除此以外,再無其他。這些年來你為了我委屈自己在酒吧賣唱,你不知道我每次愧疚的要死,你說同甘共苦,下雨天沒帶傘你都跟我一起淋雨,最後兩個人都感冒。”

狐貍的眼眸亮了起來,卻因為她接下來的話瞬間暗淡下去,“可是後來的有一天,我走出劇組,冷的直哆嗦的時候,是小禹在那裏等我。後來我想,我現在是掉在了地獄裏,我需要的不是別人掉下來陪我,而是希望有人能拉我一把。”

她接着說:“高中那會,班上的女生都喜歡問這個問題,你是願意與陪你淋雨的人還是為你打傘的人在一起?”

胡寧低下頭來,答案已經毫無疑問。

“我想,我需要溫暖,從頭到尾,我的選擇都是後者。”

所有人都說容憶任性無知,不明事理,可是又有誰知道,她的心思比誰都通透,這世上再也沒有比她更能看清自己內心的人了。

這一局,還未開局便已經注定了他的失敗,哦不,或者說他從來都不是局中人。胡寧一直都知道,容憶之所以能容忍他在她的圈子裏,不過是因為他一直以來給她制造的胡寧最愛游戲人間的假象,而大概從現在此刻起,她已經将他從那裏踢了出來了吧。

在她心底,他不是她的心中所思,即便是他告訴全世界,她也不可能會會因此而愛他。

愛情,總是如此無可理喻,兩個人剛剛好,多一個人則太過擁擠。

胡寧想起了許多年以前,他帶着容憶去夜店,那會他們是那裏的常客,他們兩都是愛玩,那天她被吳微禹給抓到了,吳微禹那天很生氣,臉色陰霾。

他長了他們幾歲,因而他與容憶在吳微禹面前總是會感覺要矮一截,那天容憶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事後她不以為然的跟他說:“他以為他是誰,我才不稀罕他管呢!”

那時候他們已經訂婚兩年,可是容憶的心太野了,她不喜歡被人約束着,她總是喜歡做一切吳微禹所不喜歡的事情,一次一次的試探他的底線,一次又一次的觸到他的原則。

她是個貪玩的孩子,她內心在意的從來不知道應該怎麽去争取得到,她只知道,用這樣拙劣不堪的手段來引起他的注意。

而今站在幾年後再次回憶起當時的情景,胡寧似乎有些明白過來,容憶她心底一直一直都有吳微禹的痕跡。

胡寧回去的時候天空又飄起雨絲,纏纏綿綿的落在頭上,衣服上,不一會全身濡濕。

他回去的時候已經是黑夜了,胡家的大廳卻是燈火通明,看到他進屋,胡夫人終于松了口氣,連忙上前,關切的問道:“兒子,你跑哪裏去了?怎麽兩天都沒消息,媽媽真的是急死了。”

他搖頭,臉色灰敗,失魂落魄的模樣讓人更是擔心,“你沒事吧?你去哪裏了。”

胡寧的爸爸胡耀冷着一張臉看着自己這個不争氣的兒子,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厲聲冷喝,“問你話呢,你啞巴了?”

胡夫人心疼兒子,嗔怒的看着自己丈夫,“回來就好了,回來就好了。”

胡寧突然擡起頭看着自己爸,他說:“爸,為什麽當年不幫下容家呢?”

胡耀臉色更加陰沉,“你說什麽?幫容家?怎麽幫?你要将胡家賠出去幫嗎?我說我怎麽生了你這個不思進取,一天就為了個女人要死要活的。”

胡夫人的臉色也有些差了,她略責備道:“兒子,你怎麽能說這樣的話,當年容家那誰能幫的了,自保都來不及呢。”

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還以為是容憶又纏着他怎麽了,“是不是容憶那女人?她是不是說了什麽話?”

胡寧搖頭,“媽,什麽都沒有,我先回房了。”

他說着轉身上樓,無視身後兩雙關切又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就算是重來又有什麽用?是他自己沒有能力,又怎麽能怪得了別人,而今離開了胡家他還剩下什麽,他什麽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我真的得了病,而且很嚴重,一到三千就實在不想動了,嘤嘤,我再寫點,争取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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