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情染
夜裏十一點, 萬籁俱靜時分。
窗外是亮着盞盞路燈的空曠油柏路，安靜寂寥。
林蔭搖曳, 晃動在地面, 散着盛夏的活力。
程瑤睜着眼，一點也不困。
她悄悄挪眼, 心思都落在旁邊的制作身上, 将花癡屬性再次暴露無遺。
他肩膀挨着她的，靠得有些近，但并不算太暧昧。
是正常鄰座的距離。
程瑤能嗅到喜歡的薄荷味, 很輕很淡，卻剛好合适。
席知州這個男人, 雖然寡淡靜默。
可就算一句話不說, 一眼不看過來。
他氣定神閑漫不經心的樣子, 也自帶矜貴傲然。
夜色幽寂。
車子即将抵達宿舍大樓附近。
程瑤盯着窗外的情況，覺得這兒距離不遠, 也是沒VJ老師的地方, 趕緊開口：“那、那個席制作, 我在這裏下車就好, 被拍到不好的。”
車裏還有幾個工作人員。
她故意疏遠稱呼，不添額外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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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地下情似的。
但席知州根本不在意這種事。
他正低頭，回複微信的消息內容，眼皮未擡，淡淡：“到門口再下。”
“……”
程瑤抓住車門的手，又畏畏縮縮收回來。
那邊。
席知州指尖修整淡白, 分明骨感的左手食指，套着他習慣戴的細紋白銀環戒，清清冷冷，代表未婚。
回完消息，席知州沒多看聊天軟件一眼，直接退出聊天框。
他微信的頭像。
還和之前一致，黑色簡潔風格。
程瑤想起他的朋友圈。
沒有任何狀态。
就連背景圖都是系統默認的深灰。
程瑤想到這，拿出手機，劃開再次确認了下。
朋友圈仍舊如初，什麽都沒有。
像席知州這麽有才，又是神顏，還低調內斂的，應該就只有他這一個了。
程瑤想了解他的心思。
于是，她裝作無意，試探地提醒：“制作，你微信的朋友圈主頁封面，是初始化的。”
“……”
席知州偏眸凝視過來。
眼神清冷平淡，似乎在詢問，有何不妥。
他眼眸黑亮，模樣太過幹淨清冽。
坐在他很近的位置，程瑤一時被美色迷惑。
也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也許他确實又禁又勾人。
都說男人是視覺動物，女人何嘗不是啊。
程瑤呆愣愣，看起來有點懵懵的可愛。
席知州：“……”
對視幾秒後。
他勾唇笑了下。
這個笑同樣很短。
但溫溫柔柔的，好看的程度足以屠城。
程瑤偏頭。
輕舒口氣，控制住意圖。
她妄想湊過去，親他一口。
當然，只是想想。
前後都有工作人員，衆目睽睽，不實際。
他斂了笑，問：“封面初始化，怎麽了？”
程瑤欲罷不能，有些尴尬。
她舔舔唇，邊思考理由邊說：“……哦，其實可以把覺得重要的東西，或者喜歡的東西上傳到主頁封面，這樣只要打開朋友圈，就能看到。也算是個小小的能量站。”
這話不假。
就像她的朋友圈主頁。
封面照實《風動》的背影花絮，因為那是個契機，也讓程瑤感受到人生的奇妙。
人生的奇妙。
——不知道何時何地，會有美好難忘的事情發生。
每次進去看到，前些年奔波娛樂圈的疲憊，就會被一掃而空。
能量滿滿。
也算是精神食糧了。
席知州盯着她看了一會兒，聽她說完，表情沉靜。
斂眸：“嗯。”
到達工作室樓下。
停車，工作人員們下車。
程瑤和席知州未動。
助理鐘景年在司機位，負責開車，回往選秀綜合大樓。
這下車裏安靜下來。
席知州說起比賽相關的事情：
“第二個任務，明天就要開始了。”
“……個人賽嗎？”
程瑤也覺得該到個人賽了，畢竟第一輪是小組賽。
合作完成了宣傳曲。
他輕輕說：“個人賽，五十進二十五，二比一淘汰率。你晉級，我給你獎勵。”
最後一句。
男朋友的獎勵，而不是作為導師。
程瑤一愣，偏頭，受寵若驚。
穩下神思。
才覺得正常，他都說了要負責。
雖說這種關系才剛剛開始，有些甜蜜生疏。
但她已然為之上瘾。
沉吟片刻，程瑤心裏有了小九九，她試探：“什麽都行？”
他回：“嗯。”
心裏竄起喜悅，程瑤眨眼，聲音歡快輕盈起來：“說話算數呀。”
尾音不自覺帶出幾許撒嬌的意味。
說完，她燦然一笑，打開車門離開。
席知州看着她身影，好一會兒，才斂了視線。
姑娘施施然離開。
旁邊的位置空蕩，他眉眼間溫柔很快散開，又回到平時孤高冷傲的席知州。
只要她不在，他就是孤傲的冰山。
盛夏晚風卷過唇畔。
溫溫熱熱，那個吻的記憶清晰。
手掌帶了記憶。
席知州呼吸微窒。
想失控。
甚至于——放縱。
…
程瑤重新回到宿舍，封閉模式持續。
走廊，感應燈未歇。
明亮淡白。
這個時間點，宿舍房間裏已經熄燈。
宣傳曲完美落幕，暫時沒壓力，大多選手們都已經睡下。
樓梯間。
蘇禾曼在走廊跟家人通電話。
挂斷後，正好瞧見剛回來的程瑤。
宣傳曲都是主Vocal，今晚的微博熱度都不低。
程瑤似乎完全不在意。
獨自做着該做的事，她內斂，韬光養晦，在關鍵時刻卻一觸即發。
不管是私下訓練還是在臺上演出，都不争不搶，仿佛對什麽都很淡。
可偏偏實力擺在那。
榮譽C位的成果，哪樣不少。
蘇禾曼作為出過道的歌手，見多了，唱多了，也聽多了。
打心底欣賞并嫉妒她的實力。
所以，想強強聯手。
彼此遠遠微笑互相打了招呼。
在她經過身前的時候，蘇禾曼喊住她：“程瑤。”
程瑤停腳，回眸：“有事嗎？”
蘇禾曼靠在牆壁，笑得把握十足：“我們來談談合作的事吧。”
程瑤覺得疑惑。
她問：“什麽合作。”
蘇禾曼站直身體，來到她面前開口：“老實說，參賽這些人，我沒把他們當對手。只有你，我覺得還不錯。”
“……”
蘇禾曼笑着，話鋒一轉：“但你公司沒有給你計劃人設嗎？性格也太默默無聞了一點，這樣剪輯出來，除開舞臺，平時訓練好像也剩不下多少鏡頭。”
最後，抛出真正目的：“不如，咱們來組個情深姐妹花啊。”
蘇禾曼抱着雙臂，滿滿優越感施舍的姿态。
确實。
之前的女團隊長，無論舞臺經驗還是人氣，都要高出其餘選手們一大截。
所以，也有傲視其他選手的資本。
但未免狂妄了些。
組姐妹花。
別人也許會感激涕零。
但程瑤不會。
大家來的目的。
是參加比賽，并非來對鏡頭作秀。
組塑料姐妹花，雖說是個很好的捆綁話題，可從心裏讓人排斥。
程瑤不卑不亢，淺淺笑了笑，潇灑回應：
“不了，謝謝。早點睡吧。”
“……”
蘇禾曼愣了愣。
沒預想會被她拒絕，而且還是如此幹淨利落。
自滿的笑容很快維持不住，蹙眉，逐漸冷冰冰瞧着她遠去的身影。
沒多久。
程瑤回到宿舍。
唐薇已經熟睡。
安靜沒有半點聲響。
程瑤放輕了腳步，洗漱換衣服，躺到床上。
她忍不住去想席知州。
翻來覆去，最後拿過手機打開微信，找到席知州的頭像，點進去。
想偷偷看看。
他究竟會更換怎樣內容的照片。
然而。
主頁展示那裏，依舊還是黯淡的灰色。
沒更換任何照片。
程瑤略有失落。
她安慰自己。
——也許，他還沒想好換哪個。
另一邊的導師寝室。
席知州回來。
沈明時正在客廳玩游戲。
看見他，愣了愣，顯然有些失望。
但當注意到他唇上有淺淺的口紅痕跡，沈明時笑了，且意味深長：“比我預料的時間，要回來得早。”
他沒理調侃。
從兜裏摸出來未開封煙盒，淡淡丢過去：“你的煙。”
寡淡矜貴。
沈明時年少時就跟他一個學校，兩人經常打球，默契早就養成了。
一下子就接住，而後撕開透明包裝，扔到旁邊，笑得像只老狐貍：“對了，我得跟你說件事。”
“……”
席知州沒擡眼，毫不在意的神色。
來到冰箱前，擰開瓶水。
見此。
沈明時早已習慣，彎着唇角，繼續壞壞放火：“上回有人送程瑤紅玫瑰，你也看到了，我今天回來的時候呢，順道跟門口的VJ人員打聽了一下，終于知道是誰。”
“……”
席知州這才擡眼看過來。
沈明時臉上滿是得逞的狡黠之色。
悠然過來拿瓶紅酒，開了瓶蓋：“圈裏富二代男演員，賀以澤。前陣子，兩人好像還拍了部十五禁愛情電影來着。嗯……應該快上映了，怎麽樣制作大人，要不要去支持票房？”
話音落下。
席知州嘴角扯了扯，而後略帶低嘲：“支持票房？”
像在說個笑話。
“嗯。”
“不去。”
“制作大人是不是怕吃醋，所以不敢看？”
“激将法對我沒用。”他說。
而後，席知州轉身，挺拔的身影走過窗外照落的月光，襯衫露着冷白的脖頸，削瘦的俊臉，那雙黑眸冷然然的。
他準備回房洗洗睡下。
沈明時無所謂的笑，緊跟在後，晃了晃酒杯：“啧啧，換個心情，來一杯？”
酒可是個好東西。
解萬愁，解萬憂。
剛跟着走兩步，沈明時就被他再次無情拒絕掉：“不用，我喝過了。”
沈明時愣住：“紅酒？”
“嗯。”
房門關住。
阻隔開一臉懵逼的沈明時。
其實。
今天得以嘗到她的唇。
根本上，還是要謝謝騙子沈明時。
沒有沈明時，程瑤就不會拿着那盒煙，單純又勾人地找過來。
結緣迷宮吻到她的那一刻，自制力近乎崩潰。
即便他想按着腰，得到程瑤的整個人。
可，時間地點都不太恰當。
又怕吓壞她，忍了又忍，僅僅淺嘗辄止。
卧室裏沒開燈，安靜又昏暗。
席知州直接去了浴室，解開黑色高領衫，脫掉束縛。
神思間，又肖想起來。
他忽然低低一笑。
擡眸，看向鏡子裏的嘴唇，眸底黑沉。
想到那個感覺，濕濕軟軟，誘惑萬千。
他忽然就有點燥。
确實嘗到了紅酒。
——從她的唇裏，飽滿而柔軟。
想要索取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