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昨晚喝那麽多酒,今天難受了嗎?”姜泳斟了杯茶,遞到關寧手邊,關寧伸手去接,姜泳的指尖暧昧地與她一碰,她輕輕皺了下眉,忍着沒說什麽。
“還好,就是頭疼。”
“昨晚……”姜泳深深地看着她,“我送你上樓以後,沒再發生什麽吧?”
關寧實話實說,“我沒什麽印象了。”
“是嗎,那吳銳……”
關寧瞬間擡起眼,“吳銳怎麽了?”
“沒什麽,昨晚我走的時候他去找你,我還以為你們見過面了。”姜泳盯着關寧的臉,想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麽。
關寧徹底愣住了,吳銳昨晚來找過她?為什麽她一點記憶都沒有,而且吳銳今天只字未提……可是,吳銳找她做什麽呢?還有他崴了腳,是不是也跟他昨晚來找過她有關?
“我真的不記得,”關寧看向他,“而且吳銳找不找我,現在跟你也沒有任何關系吧?”
姜泳臉色一變。
宋清和一看氣氛不對,立刻挑起別的話題,“吳銳?是哪個吳銳啊,不會是我知道的那個,吳國意的兒子?”
姜泳說對。
宋清和便看了看關寧,“你怎麽會跟吳銳認識?”
“他是關呈的朋友。”
“我沒記錯的話,吳銳好像跟關呈一樣大?”宋清和此時看關寧的眼神已經寫滿了探究和深意,關寧就不喜歡宋清和這一點,他太了解她了,以致于想在他面前藏掖情緒都是妄想。
“是,二十二歲。”關寧竭力避免與他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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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說話了。
姜泳并不想提吳銳,他只是想确認自己這盤菜到底有沒有被人碰過,見關寧确實不記得,心裏頓時舒了口氣。
姜泳把一盤香煎羊排換到關寧面前,“你愛吃這個,多吃點。”
宋清和此時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被關寧捕捉到了,她硬着頭皮吃了一塊,之後便沒再動過。
中間,關寧找了個借口去洗手間。
宋清和也跟了出來,他問關寧跟姜泳究竟是怎麽回事。
“姜泳跟賀芷要訂婚了。”
“什麽?”宋清和在茶水間聽女同事聊起過,還以為只是條沒營養的八卦,沒想到竟是真的,他頓時皺了皺眉,“他說你只是跟他吵架,你跟他說斷了?”
“嗯。”
“應該的。”
關寧笑了笑,笑容并不輕松。
“吳銳又是怎麽一回事?”
宋清和這一問,關寧有些措手不及,用了十多秒才組織好語言。
“之前我跟你說過,有個小孩帶我打游戲,那個就是吳銳。”關寧微微低着頭,“要不是因為那時候我對吳銳有點不該有的非分之想,當初也不會急着讓你介紹男人給我認識,就不會走到今天。我跟姜泳是不可能了,就算是為了你也不行。如果我堅持要跟姜泳斷,他可能會在工作上為難你,對不起,把你牽扯進來。”
宋清和笑了一聲,“你該不會以為我除了姜泳那兒沒別的去處吧?我跟你認識十二年了,哪怕打死我,我也做不出為了一份薪水讓你委曲求全的事情。我既然介紹姜泳跟你認識,當初就想好了如果你們最後不成我何去何從,你只管按照你的想法來,他要跟別人訂婚了還糾纏你,這種男人趁早遠離。我看包間你也別回去了,我幫你把包帶出來,然後你就回家吧,姜泳那裏我來解決。”
“謝謝,清和,這次真的給你添麻煩了。”
“說的什麽傻話?快走吧,去一樓大廳等我。”
關寧等了十分鐘,宋清和抓着她的包走下電梯款款而來,他的外套挂在臂彎裏,白色襯衣衣領處有洇濕的痕跡。
“衣服怎麽了?”關寧一眼就瞧出他身上的不對勁。
“沒什麽,喝水的時候不小心。”
關寧鼻子動了動,宋清和身上酒味很重,不像是酒喝多,倒像被酒潑了,皺皺眉,關寧問,“姜泳做的?”
“不是,你別問了。”
“他跟你不是朋友嗎?我跟他之間的事,他遷怒你幹嘛?”關寧說着就要上樓,被宋清和拉了回來,他本來不想說的,這會兒也只好道,“我喝了幾杯酒,衣服上是不小心灑的,我知道公司許多內幕,你放心,他還不至于跟我鬧翻。”
“我開車送你。”關寧立刻道。
宋清和毫不客氣地挖苦她,“就你那個技術,等你送我到家再回去都幾點了?我叫個代駕就好,你走吧。”
“可是——”
“別可是了,我剛才就給認識的代駕打了電話,應該快到了。你先走,等姜泳下樓來,你們碰上了場面不好收拾。”
“那你到家給我電話。”
“嗯。”宋清和沖她揮揮手。
鳳寧小區沒有建停車場,院子裏車已停滿,關寧開進去繞了一圈又出來,把車停在了鳳寧小區門頭房前的空地。
吳銳趴在欄杆上往下看,見關寧下了車,身上的裙子已經不是白天那條。他心裏不知為何一陣不舒服,一邊看關寧往小區走一邊撥了電話過去。
“嗯,吳銳。”
“姐姐回家了嗎?”
“剛把車停好。”
“你要不要來我家一下?”
關寧腳步一頓,“這麽晚了,不過去了吧。”
“可是,我家客廳的燈不知道為什麽壞了。”
“那就去卧室吧。”
“卧室的燈也壞了。”
關寧笑了一下,“是不是停電了?你打電話給維修師傅。”
“好吧,”吳銳應了一聲,又問,“姐姐怎麽加班到這麽晚?”
關寧不想對他撒謊,“晚上跟朋友吃了頓飯。”
“不會是姜泳哥吧?”吳銳眯了眯眼睛。
“是,但也有別人。”
哇,這個姐姐簡直……簡直要把他氣死。他都已經說得那麽清楚了,她怎麽還要去跟姜泳吃飯?
吳銳視線往身後一掃,趁着兩方都沉默的空當把陽臺上放着瓜子零食的圓桌一把掀了,桌子跟欄杆一碰,發出“铛”的一聲,猛烈還帶着回音,更別提那幾個碎了的瓷碗。
“吳銳,你那邊怎麽了?!”關寧着急地問,已經幾步折返到小區門口。
吳銳的聲音有些虛弱,“……沒事,走路不小心把桌子碰倒了。”
“腳呢,腳怎麽樣?”
“有點……疼。”
“你等我一下,我馬上過去。”
“不用了姐姐,我坐一會兒就好了。”
“不行,你雖然年輕,但傷筋動骨不是小事,你別亂動,我去找你。”
“嗯。”吳銳盯着關寧過馬路的身影,差點藏不住聲音裏的笑意。
關寧到吳銳家別墅門口時才發現,整棟別墅都沒有一點光亮,也難怪吳銳會把桌子碰倒。她用手機手電筒照着前路,進屋以後輕聲喊了幾句“吳銳”,但沒人回答她。
關寧其實有點怕黑,尤其是這麽大的別墅,又是她不熟悉的構造,她每一步都走得戰戰兢兢,但想到吳銳還在某個角落孤零零地等她,她的膽量就大了一些。
一樓沒有人,她又往二樓去。
“吳銳,你在二樓嗎?”關寧邊上樓邊問,但依舊沒人回應,手電筒的光束從二樓掃過,她終于瞄到了一截衣角,連忙小跑過去,待看見坐在地上的人緊緊皺着的眉時,關寧心裏一慌,她蹲下身來檢查他的腳。
果然比今早腫得更厲害。
吳銳借着光看了一眼,自己也被吓了一下,他不過是在她來之前把別墅裏所有的電閘都拉了下來,沒想到這只腳這麽不禁造。
“怎麽偏偏這時候停電呢,”關寧小聲說了一句,溫聲問他,“很疼嗎,還能忍嗎?”
吳銳點了點頭。
“你坐在這裏不行,我扶你起來,去沙發上躺一會兒。”
“好。”
關寧一心都是吳銳的腳傷,沒注意到吳銳把身體的大半重量都壓在她身上,而當她好不容易将吳銳扶到沙發前時,吳銳好像忽然沒站穩,身子向後歪去,關寧忙去拉他,卻被他拽着一起倒了下去。
底下是年輕、溫熱的男性軀體,散發着年輕男孩子特有的幹淨又好聞的味道,關寧面頰發燙,連忙一撐沙發,就要從他身上起來。
吳銳卻忽然笑了一下,那聲笑從鼻腔裏撲出來,帶着慵懶的尾音,讓關寧腿一軟,一下子又跌回去。
而吳銳想的卻是昨晚。最初他是站在床邊,後來躺到了特意給他讓出位置的關寧身邊,最後更是抓着她的手一起……一旦對一個人産生了邪念,她做什麽對他來說都像勾引。
吳銳也想起了關呈,自然意識到再發展下去關呈恐怕會想打死他,但誰讓關寧昨晚那麽突然地對他做了那種事呢,他是第一回 借着別人的手出來,不可能讓關寧白白吃他豆腐。
“姐姐,”吳銳扶住她的腰,忽然輕聲問,“姜泳今天有沒有提起我啊?”
關寧這才想起來姜泳說吳銳昨天去找她的事,把吳銳的手拉開,她扶着沙發背慢慢站了起來。
“你昨晚找我了?”
“姐姐想起來了嗎?”
關寧搖搖頭,“我真的記不起來了。”
“那就好,”吳銳好像松了口氣,“我今天難受了一整天……”
“難受什麽?”關寧不敢相信吳銳的用詞,忽然有種心驚膽戰的感覺。
吳銳看着她,黑暗中的表情帶着幾分委屈,“我還以為姐姐是故意不認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