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死不休

如果葉予給一個滾字,周樊或許還會好受些,然而,葉予卻道:“抱歉,我接受不了同性戀,太惡心了。”

說完就起身,準備走。

周樊還在反複循環葉予的話,惡心二字像把刀,紮破了他的樂觀期望。

他以為葉予就是冷淡點,軟磨硬泡總能捂熱乎,從未想過葉予是個直的。

或者說,從一開始,周樊都将葉予默認為雙性戀,像他一樣。

“坐下。”

周樊一腳踩在對面椅子上,攔住了葉予的出路,語氣透出幾分不耐煩。

任誰被打破幻想,都不會高興。

“還要死纏爛打嗎?”葉予沒坐,微微歪頭看向對面的人,有些憐憫的意味。

好像有層紙被戳破了,周樊原本的濾鏡被摘掉後,覺得葉予很陌生。不是冷淡一個詞可以概括了,這個人的冷淡根源是他的高傲。

是了,因為所有人在他眼裏都是蝼蟻一樣,所以不在意,冷淡到無視。連自己做過的撩撥對他來說其實也都是幼稚的,幼稚到無需在意。

這個想法纏住了周樊,那個憐憫漠然的目光像一條一條細絲,鋒利的在他身上割來割去。

“葉予,你眼中是不是從沒放進過人?”周樊的手已經摸到口袋裏的煙盒,但又硬生生忍住了。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周樊的指腹隔着布料摩擦煙盒,随意道,“把酒喝了,你走你的。”

“我不喝……”

話沒說完,周樊驀然站起來,葉予往後一退,膝蓋彎撞在椅子上,跌坐回去。

只見周樊拿起那杯酒,喝了一大半,剩下一點,遞給葉予。

“一口就能解決,喝。”

葉予猶豫了一下,接過酒杯,轉了個方向,忍着辛辣咽下。

放下酒杯,葉予用手背抵在唇上,出去了。

周樊看着酒杯上兩處水漬,掏出煙點上,狠狠吸了口。

這事兒沒完,葉予你別想擺脫我。

獒為犬,亦可為狼,不死不休。

“喝點粥養養胃吧,近期飲食清淡些。”醫生收拾着儀器裝進醫箱,“年紀輕輕的,作息要規律些,沒事出去走走,曬曬太陽。”

“好的。”靳決徹點頭應着,起身陪同醫生往外走。

醫生年紀略大,加上醫者父母心,話不免就多了些,一邊走一邊對靳決徹叮囑:“我建議你最好再找個心理醫生,你弟弟精神有些頹靡,可能是心理問題,我這裏有個不錯的老同事,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推薦給你。”

“心理醫生就不用了,他跟我耍脾氣呢。”靳決徹笑道。

“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在叛逆期,當哥的就要多多留意啊……”醫生又是一陣唠叨,說了約有十多分鐘才離開。

門關上的瞬間,靳決徹的笑容瞬間消失,轉身回到客廳。

靳緣單手支着頭翻看腿上攤開的報紙,淡金色的長發從睡衣褶皺間蜿蜒而下,眉眼依舊精致,不過有些病态的蒼白,清瘦了不少。

上前收了報紙,靳決徹問道:“想喝什麽粥?”

“随便你。”靳緣聽到靳決徹的聲音,神色明顯一沉。

這場對峙已經持續了一個月,靳決徹再沒了過激的行為,像火山噴發完,緩緩擴散的岩漿,雖然溫和,但帶着灼人的熱量與威力。

而靳緣,于前天就陷入昏迷,呼吸微弱着實吓到了靳決徹,叫了醫生過來,連挂兩天的水,今早才醒,醫生來複查,看起來沒什麽問題了。

“随便我?你會吃嗎?”靳決徹自嘲般笑問。

“不會。”靳緣笑着回道。

“昨天我給海斬打了個電話。”

靳決徹只說了這麽一句,靳緣的笑就挂不住了。

“我很感謝他們救了你,這些年我一直為他們的各項研究提供資金,我想回報應該夠了,海斬提出五年資金投入的條件,我答應了。”靳決徹伸手捏了捏靳緣的臉頰,“養好身體,這周日我帶你去……清除改造。”

啪!

靳緣猛的拍開靳決徹的手,這是他第一次打靳決徹。

“你憑什麽!”靳緣站在沙發上,一把揪住靳決徹的領帶與領口,“你他媽算什麽!我媽死的時候你在哪!我出車禍的時候你在哪!我從鬼門關回來的時候你又在哪!醫生有沒有給你們打電話?你們怎麽回應的?既然那時候能不管我,那為什麽又要在我重生後再來找我!靳決徹你不就是是看上我這張臉嗎?什麽兄弟什麽血脈,你費盡心思拿到監護權後又做了什麽!”

靳決徹任由靳緣拽着他罵,他從未想過靳緣會對過往如此耿耿于懷,畢竟他一直都裝得很溫順。

“對你來說我他媽是什麽?你要怎麽我就得怎樣!你要是想要個溫順的,去養條狗啊!我是人好嗎?!”

一拳砸在靳決徹的臉上,打得他偏過頭,臉有點疼,但沒出血,靳緣現在還很虛弱,而且受抑制素影響,否則換做改造人的水平,能把靳決徹打飛出去。

胡亂的毆打沖着靳決徹而來,靳決徹沒擋,站着由他打,少年打着打着自己哭了起來,拳頭也越來越無力。

最後抓着靳決徹的領帶,緩緩蹲下去,抱着膝,肩膀微微顫抖。

靳決徹把抓着自己領帶的手輕輕扳開,五指交錯,十指相扣。俯下身低聲說道:“對不起。”

是他的錯,他自己清楚。

靳緣被他母親帶走後,其父也就是靳決徹的二叔另尋新歡,是個門當戶對的大小姐,靳家就此沒再聯系那對母子。

後來的确接到過醫生的電話,打到靳家的座機上,靳決徹接的,說是出車禍要家屬來醫院。明明都在第三區,最多二十分鐘車程。但爺爺顧及二嬸,就擺擺手,沒管。

靳緣是加彌爾救活的,因為适合G細胞,就改造了,僥幸存活。

而靳決徹無心查了查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堂弟,被照片上的少年戳中心。

第一次要了靳緣是他十三歲生日那天,按第三區法律判刑,最少蹲三年。

可是靳緣事後并沒有任何不情願,處之泰然。

到底是真的不介意,還是礙于靳決徹的手段,現在看來,是後者吧。

靳緣那麽精,怎麽可能在還弱小的時候就和靳決徹鬧翻,等他有點實力後,靳決徹又弄出一個抑制素。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靳決徹用盡手段将靳緣拿捏在手心。

靳決徹承認,他自私自利,亂倫戀童,心理變态。

那又如何?

“對不起……但我不會放過你。”

葉予沒撒謊,酒是不能沾的。他一出門就去洗手間吐了那口,但還是暈的難受,打電話叫了個人。

“真是罕見,你竟然會碰酒。”

“意外。”

“既然你醒了,那我就走了?”

“好。”

風霄拎上才買的一大袋生活用品走了,留葉予坐在沙發上喝茶。

已經是歌壇教父的風霄選擇淡圈,除了偶爾寫歌發行以外,就不露面參加活動了。誰也不知道他跑到第一區了,葉予有時會找他幫忙處理帝宸的事,兩人關系算是不錯。

突然手機響了,來電顯示的是院長。

“院長。”

“小葉,最近都不見你來實驗室,出什麽問題了嗎?”院長和藹問道。

“只是在家做了理論依據,明天就去實驗室。對了,上個月的應用實驗是怎麽回事?”

“那個實驗啊,小斐非要做,不過具體內容還是很有用的,我也就同意了。”

“好,我知道了,謝謝院長。”

挂斷電話,葉予大致猜出其中關系了。斐古也是院裏的S級研究員,心高氣傲,事事都想壓葉予一頭,但葉予總是無視他。這次他是故意弄出個實驗,趁着葉予請假回家的機會拉攏別的研究員。

沒想到被他歪打正着,給了周樊證據。

雖然很反感,但葉予并沒有把他解決掉的想法。反正他待在這不過是要個研究條件,至于那些人,如周樊所說,從未入過葉予的眼。

臨時軍處的第三區職員都感覺到上将這幾天心情很糟糕。

罵人的聲音整層都能聽到,聽得衆人紛紛繃緊了皮,加班加點的幹活。

周樊心情當然不好,對葉予的事,他一點頭緒都沒有。

這天晚上,周樊才到家,還沒開電視手機就響了。

陌生號碼,第三區打來的。

“喂?”

“周樊,是我。”

“靳緣?你怎麽了?”周樊敏銳的察覺對方聲音有點啞,而且壓得很低,不正常。

“靳決徹和海斬做了交易……後天我就要被清除改造了……”靳緣聲線微微顫抖,讓周樊詫異的是,他聽到了一絲哭音。

早知道靳緣這家夥拽得跟自己不相上下,從沒哭過。

“你在哪?”周樊立刻掂量出事情嚴重性,直奔主題。

“我不知道,應該是靳決徹的別墅之一,我——”

靳緣的話戛然而止,周樊聽到對面傳來靳決徹的聲音。

“這是誰的號碼?”

周樊沒出聲,沉默聽着對面的動靜。

靳緣也沒說話。

“喂?”靳決徹直接把手機放在耳邊,“請問是誰?”

突然一陣噪音,周樊聽到手機摔在地上的聲音和靳緣的悶哼聲。

“現在就想挂電話了?”靳緣對靳緣說完,就拿起手機,“既然你們兩都不願意說的話,我猜,是周樊?”

“是我。”周樊索性也不裝沉默了,“靳決徹,你想幹什麽?”

“果然是你。靳緣找你告狀了?還是向你求救了?”

“你決定清除改造前沒有問過靳緣意見吧?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麽做的後果!?”周樊火大着問道,好歹靳緣是他打小玩到大的。

“這是我的家事,一個外人就不要多管閑事了。”靳決徹說着,把單手拽着的靳緣扔到床上,單膝壓在人胸口,将手機放在靳緣嘴邊,“寶貝兒,不說句話嗎?”

“周樊,挂電話。”靳緣短促說完,就感覺胸口被壓的喘不過氣。

“喂,周樊。”靳決徹收回手機,笑道,“你如果想定位,這個電話最好別挂,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靳決徹說的沒錯,但周樊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電話裏傳來窸窣的衣服摩擦聲,還有清晰的水聲。

這個聲音周樊很熟,他吻葉予的時候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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