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姐，我搞定了！”聞人北自顧自興奮的說，隔着電話的他自然聞不到現場空氣的尴尬氣息。“今晚八點，學校附近的咖啡館，學姐說會在那裏等我們。”
聞人東還處于愣怔的狀态，丢人啊丢人，那個人看見了吧，看見了她的畫，噢丢人啊……
而另一邊，李佴也聽到了李叁給她報的喜，同樣的“今晚八點，學校附近的咖啡館，學姐說會在那裏等我們。”
要是她們的手機隔音效果弱一點，沒準就聽到了這一模一樣的對話。這樣她們就會知道，這一切，都是她們那兩個弟弟妹妹搞的鬼，兩人早就串通一氣了，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
“喂老姐，你有沒有在聽啊？”
“哦哦。”聞人東終于回過神來，又偷偷瞥一眼對面的李佴，抓了抓被風吹亂的短發，走開了。“那家咖啡館啊？”
聞人北簡直無語了，“學校附近就一家咖啡館好嗎？”
“我又沒注意過，你什麽語氣啊。”
“好嘛好嘛，我不說了。”聞人北急匆匆的說完，挂了電話。以他這十幾年的經驗來聽，這時候再不撤，就要殃及池魚了。
反觀李佴這邊，聽到這個消息，她早上還是期待的，畢竟就要見到自己的偶像了，想想都心情澎湃。可現在，她沒事出去撿什麽畫紙啊，還被抓了個現行。晚上見面時還不知道要用什麽表情面對她呢，裝作若無其事？說自己什麽都不會說？還是說自己還沒來得及看內容，她就來了？
“姐，你發什麽呆呢？興奮過頭了？”李叁握着手機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哎呀我懂的，不用害羞。”
“三！”李佴低低的說了聲，挂了電話的聞人東卻看了過來，好像還很疑惑似的。李佴窘了窘：“那什麽，我知道了，先……先挂了。”
“喂喂？哎真是的。”李叁收回手機，對旁邊的聞人北念叨道：“今天姐姐們怎麽了？奇奇怪怪的。”
聞人北聳肩，“我怎麽知道？”
兩人都挂了電話，氛圍又回到了最初。聞人東緩慢的一步一步走了回來，欲言又止的，還咳嗽了兩聲。
“那張紙是我的……”她說，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直接一把搶過了李佴手中的畫紙，接着揉成了一團，塞到了褲兜裏。“那什麽，反正我們也不認識，你看見就看見了。你別說話！我知道自己畫的不好，但也沒醜到能吓人的地步，你什麽都別說，什麽都別做，就這樣，保持沉默。謝謝合作，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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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佴被她的話唬住了，愣是沒插/進話，眼睜睜的看見她說完後，一溜煙跑了。越過門口的時候，聞人東不小心讓畫架碰到了門框邊緣，她差點就向前栽了個大跟頭。
“诶……”下意識的擔憂脫口而出手也不自覺舉了起來，李佴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好在聞人東身手敏捷，即時扶住了扶手，不然，她又有正當理由逃課了。
樓梯口徹底沒有聞人東的身影後，她才放下手，在原地踏了幾步，這才回去收拾自己的東西。她得好好想想今晚的見面會了。
想想就覺得糾結。
再說急急忙忙跑下樓的聞人東，只剩彎腰喘息的份了，這畫板這時候咋那麽重，要喘死她了。好不容易平息下來，肩膀上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聞人東小命都快沒了。
“誰啊！”她火氣大的回頭，結果瞬間蔫了。“噢哈哈，球……不不是，仇導師啊。”
“少給我來這套。”拍她的男人白她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群家夥背後是怎麽叫我的。”
男人特別有自知之明的說，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哎呀，今天中午吃多了，肚子又圓了一圈。
聞人東繼續裝傻，瞥一眼她導師的大肚子，毫無惡意感的想，要是仇導師留着長發，或許上公交車都有人讓座了。誰讓他姓仇，她們就幫他取了個可愛又貼切的外號：球球。
“導師你怎麽在這？”
“我特意來找你的好嗎！”仇導師說，一點都沒有驚訝于她那頭怪異的發色。聞人東這丫頭，名字像男的就算了，活的也像男生一樣，他早就習慣了，習慣她的心血來潮，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的小性子。
“那你怎麽知道我在這的？”聞人東有點想哭，想她逃了這麽多次課，都沒被抓到，這次怎麽就裁跟頭了？肯定有叛徒！
仇導師仗着身高俯視着她，戲谑道：“我聽說有人偷偷摸摸的拿着畫板，溜去了旁邊的美術學院。我一猜就是你，逃了這麽久的課，也該算賬了吧，臭丫頭。”
聞人東繼續笑，默默的往後退了幾步，“別呀，有話好好說。導師你看我上學期的測試都過了，也不差這幾節課了吧。”
“臭丫頭，你當你有多厲害，這麽大言不慚。”
聞人東擺了個無辜的表情，“我不覺得自己有多厲害，不過……”她故意沒說完，趁着仇導師等着她的話而分神的時候，跑！
“喂，喂！”仇導師追了幾分鐘，還是被他那大肚子給拖累了，彎着腰喘着氣，累死他了。
順利逃脫之後，聞人東得意的回頭望了一眼，作了個鬼臉。“哎呀，球球啊，你怎麽跑得過我這輛“車”呢？”她一個人邊想邊笑，笑的讓旁邊路過的人看她像看神經病一樣。
都說藝術學院裏要麽是天才要麽是瘋子，果然沒錯。
離開了學校，聞人東沒急着回家，而是在學校附近轉了一圈。她突然想起來，今天還沒吃東西呢。于是她一邊吃，一邊尋找那間唯一的咖啡館。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又突然想起，她忘帶錢了，不僅錢，她啥都沒帶。
聞人東只好灰溜溜的回了家。老媽不在家，老爸去工作了，老弟那小子也不知跑哪裏去了。她嘆一口氣，獨自一個人吃着中午的剩飯剩菜。
聞人北回來後見到的就是那樣一幅畫面，他老姐正一邊看電視一邊吃飯，飯菜大概被她熱過了。
“姐。”他意外的沒有平時調侃她的意思，不過這反常更引人注目。
“你幹啥，吃錯藥了？”
“不是，我只是覺得高興！”聞人北沒頭沒腦道，有種苦盡甘來的興奮感。“我終于能把你送出去了！”
聞人東吃完最後一口飯，才說：“這就是你介紹大觸給我的根本目的？”
誠實的聞人北點點頭。為了這個，他和叁兒可是計劃很久的，如何擺脫掉他倆的姐姐們。教老姐他是打死都教不會了，不如讓姐姐們自個折騰去，他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畫畫出衆的李佴學姐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音癡。
難怪叁兒想介紹他老姐給學姐，姐姐們的技能可是絕配啊，絕對的互補。
誠實的聞人北再次點頭。
“唉。”聞人東目光幽幽的望着他，讓聞人北心裏一陣發毛。他本來已經做好了被損被坑的準備了，沒想到聞人東只是說：“希望大觸不嫌棄我就好。”
“放心吧老姐。”聞人北動了側隐之心，當下就把李佴的秘密說的一幹二淨。可憐李佴小心翼翼想要隐藏她是音癡這件事就這麽被揭露了，雖說早晚都被知道。
晚上八點，姐弟兩人在老媽的啰嗦下出發了。兩人到的時候，李叁早已恭候多時，兩人一踏進店門口，她立刻熱情的揮手道：“學姐學姐！這邊這邊！”
穿着一身黑，手插口袋，頭戴鴨舌帽的聞人東踱着步走了過去，還四處忘了下，傳說中的大觸呢？
“叁兒，你也太偏心了吧，光叫我姐都不叫我。”剛落座，聞人北就發難道。他絕對不會承認他是吃他老姐的醋了。
“我們中午剛見，有必要這麽親密嘛。”李叁毫不客氣的說，轉而誇起了聞人東的頭發來，簡直像她的腦殘粉。“學姐你染這頭頭發真好看，能震住這顏色的人可不多。”
“哈哈，就你會說話。”聞人東笑了起來，“不過學妹啊，你姐姐呢？”
“她突然肚子不舒服，去廁所了。想必一時半會也回不來，她說讓我們不用等她。”李佴邊解釋，邊叫來服務員，“我要一杯摩卡。”
“好的，兩位呢？”
“我和她一樣。”聞人北道。
聞人東則若有所思，“你們這裏有果汁嗎？”
此話一出，訓練有素的服務員小哥都尴尬了，氣氛微妙。聞人北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口提醒：“這裏是咖啡館。”言下之意只有咖啡。
“哦，那給我來杯熱水，放一塊方糖。謝謝。”
“……好，好的。”服務員愣愣的應答，退下了。
聞人東把目光從牆上的裝飾移開——還挺好看的。眼神無辜的看着她們，“幹嘛這樣看我，我不愛喝咖啡不行嗎。”
“行，當然行！”李叁立刻說，并朝聞人北使了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順着話往下接。
“得了，你們兩個，這把狗糧我不吃。”聞人東說，過了會又站了起來，“我去下衛生間，真是，你姐還出不出來了？”
李叁聽出了她的抱怨，立馬給她姐打去了電話。
李佴剛洗完臉，就感到了手機的震動，她接起，聽了李叁的話，她竟有些緊張，鏡子裏的那張臉，臉頰微紅，眉目含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總之，真的是糾結。
“好吧，我這就出去。”她說，挂了電話拉開了門，一個全身黑的高個子閃身而入，兩人的第二次相遇，又這麽擦肩而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