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聞人東很忙。她不僅忙，還很惆悵。
聞人東看一眼卡裏的餘額，再看看自己平時放散錢的盒子。她好窮，連本畫冊和幾本書都買不起。正所謂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聞人東整天想着她的畫冊和書集，魂不守舍，煩躁不堪。
她一煩就喜歡嚷嚷：“我不管，我不管。”她耍賴般喊，随既又委屈起來。“我不抽煙不喝酒，不熬夜不撩妹，不玩游戲不亂來，還懂得省錢！從小到大我問你們買過什麽貴重的東西嗎，我現在不過是想買幾本書和畫冊，你為什麽就不肯給我錢！”
聞人媽被她說的也煩了，這還是她女兒嗎？為了幾本書和畫冊，整天像只小鳥一樣叽叽喳喳的。
“閉嘴。”她瞪了女兒一眼，“我先不說你那幾本書其實是一套書，都五百多了。單說那本畫冊，它是金子做的嗎？那麽死貴！”
事實證明，當媽的喊起來不僅比女兒大聲，還很有道理。
聞人東卻來了勁，就好像她看到了希望一樣。她拿出手機，點開某寶，舉到她媽面前。“對啊你看，這封面采用了鑲金工藝，是真的金哦，還有這紙質也是杠杠的！關鍵是扉頁還有漫畫大師的簽名，絕對值這個價。”
聞人媽匆匆掃一眼畫冊的介紹，又把目光掃到她身上，那裏充滿了懷疑。“不對，你畫的那麽難看，買這本不是浪費了。”她靈光一閃，“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買給別人的？”
聞人東一撇嘴，假裝生氣，眼神卻是飄忽了。“怎麽可能，我才沒那麽大方。”事實也正是如此，但是，如果她和大觸共用，就另當別論了。
“真的？”想想好像也是這個道理。從小到大她就沒見過聞人東送過什麽貴重禮物給別人。聞人媽心想。熟不知依據過去的經驗來判斷事情也有失誤的時候。
“真的！”
“……”
“那，媽？”
聞人媽冷冷的甩一個白眼過去，“沒門。”她音調沒擡高，“誰讓你平時不知道存錢下來，這可怪不了我。這麽着，你要真想買的話，趁着寒假出去打工吧。一個多月的工資，也夠你買的了。”
聞人東愣住了，她活那麽大還沒打過工呢。如今她媽這麽一提，想想都有點興奮啊。只是，等她攢夠錢後且不是開學了？那還有空研究書集嗎？
要不是她每年壓歲錢就固定的兩百塊——聞人爸屈于他老婆的淫威下，只敢給一百塊，而聞人東也那麽大了，又不串親戚自然沒有其他收入——她還用低聲下氣的求她媽嗎？哼。果然是需要錢的時候才覺得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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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聞人東接下來的說服工作變成了：說服她媽借點錢給她。
談來談去，磨蹭來磨蹭去，等終于談妥之後，寒假悄然而至，冬季也過去了一半。聞人東停下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和李佴說話了。本來想着按計劃行事，誰知道開頭第一步她就卡死了。再加上之前的事還梗在心裏，導致她每次看見李佴就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而在李佴眼裏，她就是一幅“生人勿近”的冷漠模樣，李佴也沒辦法打破那層隔閡。因為在她心裏，這是無聲的拒絕。她害怕太直白的拒絕，寧願被這誤會所折磨。
放假之後，聞人東找了小學妹幫她忙。也是一個偶然的機會，她知道小學妹屬于半工半讀。本來嘛，大學生的空餘時間就挺多，更何況她們這群音樂生。不過，她有點不明白，既然沒錢那還讀什麽藝術學院？
小學妹答應的很爽快，答應之餘還不忘做最後的努力：“學姐，我們說好的你請我一頓飯呢，這都多久了……”
聞人東愣了一下，好像是有這回事。她當即笑笑，手一伸攬住小學妹的肩，“這還不簡單，”她大氣的說，“擇日不如撞日，走，現在就請你吃飯。”
小學妹立刻喜形于色，幸福之情溢于言表。腦中不停閃動着曾經去過的高檔餐廳的名字，只不過她去那裏只是洗盤子的。就在她想入非非的時候，聞人東瞥了她一眼。
“不過先說好，不準超過100塊。”
“……”小學妹的臉立刻垮了下來，不過轉念一想，以她長期生存在社會低層的經驗來看，一百塊的确能買好多東西。就這樣，小學妹帶着不谙世事的學姐掃蕩了小吃街。等兩人累了，在某間店鋪停下來休息時，小學妹因興奮過度，話匣子打開了。
“學姐，聽她們說你和李佴學姐在一起了？”
話一出口，她就心慌了，怎麽把大白話說出來了。小學妹緊盯聞人東的臉，只見她先是詫異，然後露了絲微妙的笑。
“沒有的事，亂說。”聞人東自然的回答，“是誰傳播的小道消息，看我不收拾她！”
說是這麽說，可當天晚上回去，聞人東就像她那群網友中的死忠粉求救了。這是她特意另組的隊伍，不會被外人窺視，包括李佴。
她剛問，就把一大群人炸了出來，連平時萬年潛水的也給炸了出來。可即便如此，一群人讨論來讨論去，争辯來争辯去，事情仍沒有結論。聞人東只好先把事情放一放，畢竟她和小學妹說好了，明天要去那家便利店面試的。
那是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店，聞人東是去應聘夜班。原本那是男生的活，但之前上班的男生回家過年了。對于聞人東來說，那些不用動腦子也不用動什麽手的工作最适合她了。何況工資已經足夠了。
然而上班第一晚她就發現自己錯了。她平時覺得不怕鬼，真正到了晚上尤其還是獨自一人待着的時候，她就覺得害怕了。特別是店門口不遠處那盞散發着慘白燈光的路燈，實在是滲得慌。
停停！聞人東催眠般在心裏喊道，想想你的畫冊，想想你的書集，想想李佴……都怪大觸，沒事做那種事幹什麽，害得她整天胡思亂想，想入非非，浮想聯翩，走火入魔……
這麽一想，聞人東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不少。而在這之後，她學聰明了，她把剛到手的書拿到店裏來，沒事就翻了兩頁。其實她買的是兩套書，一套是講音樂，一套說美術。音樂那套她不怎麽用的到，這是買給李佴的，那本畫冊也是。
她這個靈魂畫手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那麽死貴的畫冊怎麽能浪費呢。她另外給自己買了本五塊錢的，想怎麽畫就怎麽畫。
聞人東不知道，在李佴房間裏，靠近窗邊，光線最好的位置。那裏立有一畫板，上面有一張半成品，正是她們倆個接吻的畫面。李佴成功的憑借這幅畫，出櫃了。
在她看來，要真想和一個人在一起，就應該替她掃平一切障礙。再不濟也要拿出勇氣來和她一起面對。
兩人默默的為對方“忙碌”，卻又不想被對方知道，也是有默契。
時間冬去春又來，新學期開始時，聞人東終于攢夠了錢，把債還清了。正所謂無債一身輕，她舒展懶腰走回房間。把那套被她翻亂的書重新整理裝好，不僅如此，她還專門買了個裝畫冊的盒子，外包裝是素白的紙張，就差點綴上彩帶。聞人東看了看，很是滿意自己的手藝。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東風她沒等到，到是等到了春雨。一連好幾天的漫漫細雨，搞得人心情煩惱。
聞人東也在李佴的美術室下撐着傘站了好幾天。
她一身黑大衣，個高膚白，即便神色漠然，也是一道帥氣的風景。她的頭發和之前沒什麽區別，只是被風吹亂之後，她一時心煩，随意抓了兩抓，淩亂中又多了幾分帥氣。
就在過路的女生紛紛猜測她在等誰，手上拿的盒子又是送給誰的時候，好幾天沒來學校的李佴終于出現了，她身旁還跟着她的美女導師。
大概是聞人東把傘撐的太低，或者她換了件大衣，李佴一時還真沒認出她來。
“我覺得你還是要認真考慮一下出國留學，畢竟機會難得。”美女導師循循善誘道，例舉了一系列好處。李佴不為所動，對她抱于歉意的笑，“對不起，導師，我考慮的很清楚了。她還在這，我不舍得走。”
“哎，你這又是……”何必呢？
美女導師欲言又止，後悔莫及啊，她怎麽知道這兩人什麽時候暗暗勾搭在一起了？還說什麽要保護自己的得意門生不被帶壞，現在流言都在校內傳遍，當初的話真是打臉。
“我就說嘛，這麽俗套的劇情怎麽會落到我頭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