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番外·林夜

這是一年的年初，正是阖家團圓歡慶新春的日子。今年的雪下的很大，所有的景物都被覆蓋上一層厚厚的白色，遮蓋所有醜惡，無聲之間營造出純潔到虛僞的世界。

林夜沒有穿的很厚，裏面是保暖內衣外面就是定制的西裝。他緩緩的在街上走着，淩晨的街上很安靜，他能夠清楚的聽到他走路時踩在雪地裏發出的咔嚓聲，所以不遠處孩子們嘻嘻哈哈的笑聲他也聽的分明，他就這麽孤身一人的走着，手中捧着一束鮮紅的玫瑰，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诶喲。”

林夜感覺到一股極大的沖擊力向他襲來，他一時有些重心不穩，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好不容易站穩身體，他下意識的看了看懷中花束，還好，沒事。

在他放松的瞬間，又是一股沖擊力向他襲來，面色兇狠的孩子一下子咬住了他的手，狠狠的拍打着他。嘴裏毫不講理的嚷嚷着“你竟然敢撞我。”

林夜只覺得手上一疼，忍不住想要将這孩子推到一邊去，卻在松手的一瞬間看到手中的花束直直的跌落在地。

這是一束嬌豔欲滴的紅玫瑰，熱烈的紅和冷淡的白形成極其鮮明的對比。花瓣散落在地上，就像是從花束中緩緩流出的鮮血一般，零星的印在雪地上，刺目至極。

“對不起，先生。我弟弟不懂事。”在林夜沖着玫瑰發愣的時候，一個少年拉過了男孩，他有些頭疼的輕輕拍打弟弟的後腦，“快道歉。”

“沒事。”林夜有些疲倦的擺擺手，他蹲在地上，将花束小心翼翼的捧起，一點一點的除去上面粘有的雪。

得到原諒的少年松了口氣，直接拽着弟弟走人。林夜看着年長的孩子一邊走着一邊無奈的教訓弟弟，最後消失在拐角。

他低頭看了看沒有最初那麽嬌豔的鮮花，眼中流露出一絲苦澀：“連想要送你的禮物都保護不好……嗎？”

他繼續在街上走着，高檔的皮鞋邊緣沾滿了雪粒。他沒有在意，像是履行某種神聖的諾言一般，用莊重的态度在街上走着。走到天大亮，陽光終于出現，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目的白色光芒。

他終于停下了腳步，在和守墓的人說了兩句之後緩緩的走進墓地的深處，那裏有着他心愛的弟弟，他親手殺死的弟弟。

墓碑上笑容燦爛的少年直勾勾的望着他。他眼中流露出絲絲溫柔，蹲在地上，用手直接将附近的雪去除。

其實很冷。手在觸碰到地上的雪的時候，就像是針紮一般的疼痛，但是他依舊緩緩的，認真的将雪親手拂去。

林夜的手被凍的通紅，其實凍到已經沒有多大的感覺了。就像那天晚上的他，平靜的看着葉華死亡，他以為自己很淡定，其實那只是冷到麻木，痛到麻木的地步而已。

Advertisement

但是不管怎麽樣，這個仇他無法忽略。有時候他在想，人是不是真的是自私到極點的動物，或者說只是他愛的還不夠深？他無法像那些所謂的電視劇裏面的主角一樣抛棄仇恨。為了安撫自己這顆時不時躁動的心，他只有親手将他親愛的少年送往死路。

但是他的少年也并沒有留情，他用最後一封信留住了想要一起死亡的自己，默默的讓自己接受所有人的厭惡，默默的讓自己獨自承受着失去他的痛苦。

“葉家算是完了，小葉子。”林夜将玫瑰放在地上，接着自己也坐在了地上，靠在墓碑上望着天空說道。

“不過這麽一個冷清的家族要來也沒有什麽用，現在蹦跶的最歡快的都是些旁系的蠢貨們。”

“你放心，在我死之前，葉氏都不會垮的，我會護着你的心血。”

“我會按照你的吩咐好好的活着。再艱難再痛苦我都會活着的。”

……

林夜靠在墓碑上絮絮叨叨，一點一點的把情況告訴葉華。寒意緩慢的滲透進他的身體，他的骨髓之中，所以他一直都是笑着的，淚水早就凍住再也流不出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冬天的夜晚總是降臨的特別快，他感覺自己還沒有和小葉子相處多久就到了要離開的時間了。

“明天是葉氏很重要的會議，我不能遲到，小葉子。”林夜扶着墓碑站起來了，坐的太久凍的太久，他的肢體幾乎快要麻木了。他鄭重的向對葉華的照片解釋着他現在離開的緣由，“下次，我一定會多陪陪你的。”

他突然想起在葉華死去的之後的某一天，他終于邁進了他的房間。最後在抽屜裏發現了一封信。“你從來都不否認你殺了我啊，小葉子。但是你現在又讓我繼續活下去，你到底有多麽的狠心。”

他站起身後苦笑了一下，彎下腰在冰涼的照片上落下一個吻。

“小葉子，我是不是從來沒有說過。”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