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秦淮上贏了一場高興得像過年，在興欣的戰隊群裏連着發了好幾個大紅包。

“至于嗎？這搞得像我們拿了聯賽總冠軍啊。”幾輪紅包雨下來，魏琛看着自己錢包裏大數值金額有些咋舌，這可抵得上葉修一個月工資了。

“有錢，高興，你吹就完事了。”葉修說。

魏琛覺得他說的在理。

——吹，就完事了。

“秦老板牛逼！”為了錢抛棄尊嚴的初代藍雨隊長豎起大拇指，“看看回放，看看這技術，誰再說我們秦老板手殘，我就怼誰！”

“秦老板牛逼，拳打霸圖敬老院，腳踢藍雨幼兒園。”同樣為了錢抛棄尊嚴的初代嘉世隊長啪啪啪地鼓起了掌。

不要臉的兩個人吹起自己的現任老板毫不含糊，哪怕被打敗的對手只是一隊有電競夢的普通玩家。

陳果在旁邊翻了個白眼。

鬧歸鬧，挑戰賽還是要打的。

興欣的正經牧師說到底也就只有安文逸一個，比賽的時候還是他露面的次數多。

至于另一個牧師秦淮上，他畢竟是戰隊老板之一，家大業大，葉修也不知道他能打到什麽時候，就先這麽湊合着。如果能放棄他家裏的生意成為職業選手，這個年紀的秦淮上打個三四年還是沒問題的。

葉修是琢磨着讓他轉個型，就算不能上場，還能兼職當個戰術教練幫着帶帶隊伍。不過這話他也沒跟秦淮上講就是了，講了秦淮上也不信。

葉修排的出戰表，最後和嘉世的決賽讓秦淮上能安安穩穩地坐在觀衆席上看完全場比賽。

陳果讓他去坐興欣的選手席，他不肯，就要坐在觀衆席裏看。

陳果看了一眼觀衆席，那幾乎已經變成了大片紅楓的海洋，而支持興欣的只有那麽一小塊。粉絲對立，說的話都很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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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果皺了皺眉：“你說你去不是找死嗎？”

“他們不認識我。”出場次數極少的秦淮上樂呵呵地表示，“我可以變裝。”

他喜歡和觀衆混在一起看，聽他們無所顧忌地說他們自己的想法。對興欣好的、壞的言論，他都不在意。因為只要過了這兩個小時，一切都會有結論。

其實他只是想看看嘉世粉打臉現場。

——秦淮上對葉修特別有信心。

秦淮上出場次數少，他附近的觀衆雖然不認識他，但都覺得這人特別打眼。

——畢竟誰會抹發膠穿西裝來看比賽的？

陶軒注意這個精致Boy很久了。

這位嘉世的現任老板在跟興欣等人面前放完狠話之後并沒有選擇去坐圈內人專座，他打算坐在嘉世粉中間，享受一下來自支持者們的熱情擁趸。

——也算粉絲福利了。

他有些傲慢地想道。

然後，他就看到了粉絲中氣質最突出的人。

不至于不認識，把葉修看作死敵的陶軒當然記得興欣的參賽選手。

這個人和興欣是一夥兒的，好像是葉修隊裏的第二牧師，賽後數據分析師也說了，這個秦淮上發揮很穩定，但是出場次數極少。

陶軒以為這是葉修留着對付他們的殺手锏，沒想到這個殺手锏決賽都不上場。

難道是他猜錯了？

可無論怎麽看，這位比安文逸那種站樁流牧師要可靠多了。

抱着能挖一個是一個、能惡心到葉修一點是一點的心态，陶軒矜持地捋平西裝的褶皺，整理了一下領結，施施然走向秦淮上。

那位興欣的替補牧師選手身上考究的高定西裝沒有絲毫褶皺，如鴉羽般漆黑的頭發用發膠一絲不茍地固定住，露出棱角分明的俊朗面龐。

他比陶軒要年輕得多。

陶軒臉上的笑容更虛僞了。

——姜嘛，還是老的辣。

年輕不代表有資本，陶軒自認為自己已經是個飽經風霜的成功人士了。

“秦先生？久仰久仰，沒想到你會坐在這裏啊。”陶軒自信滿滿地開口，帶着上位者對待下屬的優越感。

他是該有優越感的。

十年前陶軒只是個網吧老板，但現在，他可是坐擁千萬資産的俱樂部老板。

他早就忘了自己的過往，今時不同往日。

榮耀老牌俱樂部、具備三冠底蘊的嘉世哪怕近幾賽季表現不好，也有大把懷揣電競夢的好苗子找上門來，投資商對嘉世也是不吝資本的。

作為嘉世老板，他當然可以覺得自己是成功人士了。

——可惜他遇上的是秦淮上。

秦淮上這人，富人圈子裏消息少。

秦家受寵的小兒子，前面還有個大他六歲的大哥當頂梁柱。

跟其他富家子弟、高官子女不太一樣，秦淮上不愛出門玩。雖然在家裏宅的飛起，但好歹也是秦家的種，該他念的書，公司該他管的事一樣不少。

當然，在大部分普通收入人群眼中，他就是個不用工作也可以衣食無憂的富二代。讓他自己來說，估摸着也會說出“沒錯啊，我就是家裏有礦”的混賬話。

他到底是不是個草包，這也不是旁人能夠評價的。

這次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大筆資金都投入興欣戰隊建設，不少人其實都等着看笑話，但秦淮上只要一看到葉修，他就感覺這把穩了。

葉修對此哭笑不得。

他自己都沒那麽自信，他家綁定奶就這麽肯定他不會翻車？那還真該拼一把，要是真翻車了讓秦淮上虧錢，他才不幹。

回歸正題，秦淮上日常接觸的圈子還真不缺資本家，他自己家就有礦，搞個俱樂部的錢他還是有的。

陶軒找人炫耀資本還真是找錯了。

見到陶軒之後，秦總裁狹長銳利的眼眸眯了眯，眉眼間堆積着冷淡和疏離。

“你誰？”分分鐘幾百萬上下的秦總裁一臉高冷。

陶軒：“……”

小夥子這麽狂的嘛？

他倒是想搭話，可是秦淮上不想理他。

秦淮上從小受到的教育就很好，對人溫和有禮，脾氣也很佛系。不管在商場上還是在日常交際裏，多笑多聊，總能交到很多辦事朋友。像這樣明确地表達出“我對你沒興趣，別上來蹭熱度”，這可不常見。

不想多聊，陶軒也沒有熱臉貼冷屁股的興致，他隊裏又不缺聽話又好用的牧師。三言兩語就被氣走了。

秦淮上繼續安安穩穩地看起比賽來。

他對陶軒沒什麽好感。

誰讓陶軒不幹人事？

倒不是純粹為葉修鳴不平。為了一點商業利益，讓葉修這個嘉世功臣淨身出戶也就算了，居然還能讓葉修有打翻身仗的機會？

真正下手狠戾的商人是不會讓對手有任何機會翻身的，尤其是葉修這種逮中了機會就咬上不撒嘴的狠角色。

放着這麽大一個禍害在外面興風作浪，陶軒也不怕睡得不安穩。

不過也是。

不管是之前來興欣找茬，撂狠話，還是炫耀之類的行為都證明了他在葉修面前有種自卑的心态，哪怕他曾是葉修的頂頭上司。

擁有一手好牌偏偏能打得這麽爛，葉修居然還說他是個成功的商人？

秦總裁覺得這評價有點欺騙消費者。

從商戰層面看，要是有資本家真的想搞一下嘉世，那陶軒這種沒眼光的老板早就破産了。

——開玩笑的。

天涼王破的劇本不太适合他。

真正有資本的大世家都看不上電競圈，都8102年了還覺得打游戲是不務正業。

比如——京城的那個葉家。

嗯？等一下。

葉家？

興欣打敗嘉世。

嘉世粉絲鴉雀無聲，而中間為數不多的興欣粉絲跳起來為冠軍慶賀，場面透着戲劇性的荒誕氛圍。

“操！”陶軒失去了賽前的風度，罵了一句髒話，他惡狠狠地把水瓶砸到地上。

老板如此生氣，嘉世的選手都有些垂頭喪氣，一語不發。

不過也沒人理他們了。

掌聲開始逐漸響起來，最後蔓延到全場。

所有願意為了冠軍歡呼的人在此刻都在為這個不可能的奇跡鼓掌。

葉修應付完主持人，捧起馮主席遞過來的獎杯和聯賽戰隊資格注冊書，目光卻越過眼前擁抱在一起的隊友，在人群中搜尋自家綁定奶的身影。

秦淮上一直都在關注他，很快察覺到他看過來的目光，無聲地拍了拍手。

葉修舉了一下獎杯，對他示意。

秦淮上收回目光，對比了一下屏幕上自家大哥發過來的合照上的那個人。他按了一下手機待機鍵，之前還亮着的屏幕暗了下去。

他內心深處有些複雜。

還真是……葉家。

“你家是不是有礦？”

賽後，秦淮上嚴肅地問葉修。

“你家才有礦。”葉修下意識回了一句。

哪曾想秦淮上十分認真地點點頭：“我家在南非有鑽石礦。”

還吃着泡面的興欣隊長覺得自己有些心絞痛。

“……好了，閉嘴，我不想聽。”

被強制閉嘴的秦淮上臉拉得老長，葉修不讓他說話他有點不高興，他覺得葉修就是想瞞着他這件事。到後面越想越氣，連葉修喊他奶一口都懶得理。

葉修是真的不想說這件事。

讓他在秦淮上面前敘述一遍自己年少時候離家出走的黑歷史，他還要不要臉啦？

過了一會兒，葉修又磨磨叽叽地蹭過去。

“——真沒礦。”

“我知道了。”

“那你倒是奶我一口啊。”

“找安文逸。”秦淮上一個眼神都沒給。

“別啊，你離我近，快來一口。”

葉修這死皮賴臉的模樣讓其他人都沒眼看了。

魏琛想了想把興欣戰隊群名給改成了“性感隊長在線撒嬌”，然後叼着煙哼哼唧唧地就去廁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