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救陸之玄其實是非常簡單的事情，但是下了鳳凰蠱之後，找誰來殺死他是個艱難的決定。
不過這些也和曲盡青沒關系，他就是個看着的，看陸之玄和令狐虞各種的糾結，一個親自下手殺死了愛的人，一個一閉，一睜眼，整個人的情緒都低落了許多。
陸之玄拿回了他的那些記憶，他甚至因為這些記憶而變得心神不寧起來。
大半夜的摸進曲盡青的房間找他談心，如果曲盡青床上有抱枕之類的，陸之玄一定會被打得滿頭的包。
這件事情按照曲盡青看來其實非常的簡單。
陸之玄早在兩年之前就到了這個世界，因為系統的任務，他一路大殺四方，複興西域魔教，又準備将其改名為明教，進軍中原，一統中原武林。
并不是他中二病發作，而是因為他的系統給他的任務就是一統武林。
所以他想要從魔教教主下手，先殺掉他讓魔教大亂，之後趁武林盟和魔教大亂鬥之際，悄然進軍中原。
計劃夭折在他刺殺令狐虞的路上，他因為了中了西夜國國師的蠱毒，死掉了。再然後，系統讓他原地複活，卻格盤了他的記憶，導致了他和令狐虞後來的糾葛。
這些恩恩怨怨和陸之玄與令狐虞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并沒有讓曲盡青頭疼，他只是看着陸之玄一籌莫展的模樣，垂眸，提出了一點作為旁觀者的意見。“既然互相都不想見到對方，不如你們暫時分開一陣子，我帶你出去散散心？”
“散心？”陸之玄停下手中的動作，有些疑惑的看向曲盡青，頭上頂着幾個問號，完全沒有因為恢複了記憶，所以端出一點西域魔教教主的派頭來。“去哪裏？”
“去哪裏都好。”曲盡青的手在系統的控制面板上随意劃了劃，忽然記起來他曾經得到過的一只雕。當初為了養大那只雕，他和陸之玄耍了一段時間的蛇膽，既然馬可以叫出來，那麽飛行坐騎應該可以的。“若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順利離開，騎馬肯定是不可取的。我們不如上天上飛飛看？”
“上天？”陸之玄抽了抽嘴角，就見到曲盡青吹了聲口哨，他趕緊打開了窗戶，幾秒之後，天空之中出現一只翺翔的巨雕。“真的可以騎？”
“變成真實的鳥之後，應該沒什麽限制，安全保證也是可以的。”曲盡青擡頭看着窗外湛藍的天空，手指敲在桌面上，一下一下的。“不過如果真的要離開，有些人情，我大概需要你先幫我還了。而且我們兩個，必須要談談了。”
陸之玄的視線離開了在高空翺翔着的雕，轉而盯着曲盡青看，問：“為了回家的事？”
曲盡青點了點頭，不知為何臉上的神色有些深沉，他勾着唇，也不知道到底在笑些什麽，笑容其實挺讓人慎得慌的。“為了回家。”他的語氣淡淡，聽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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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之玄垂眸，他有些搖擺不定，留在這個世界與回家之間，他完全無法做出選擇。
至少現在不行。
曲盡青也清楚他現在複雜的思緒，他是為了盡快的離開這一種狀态，比起他來，已經泥足深陷的陸之玄一定更加的不好受，該說的話他已經說了，現在他能做的就是等陸之玄給他一個答複了。“我知道你現在很亂，不如和你的那些手下好好談談，他們也不适合繼續和魔教的人混在一起了，西夜國那邊的狀況你也要了解的吧~陸大教主？”
陸之玄苦笑道：“這個時候了，你還打趣我。”
“你的那個可愛的妹妹也在門外守了很久了，我就先走了，如果想和我談談，就到我房間來吧。”曲盡青道：“雖然并不想見到你，但是你家男人還是看你看得很嚴的，我們要飛走，才能讓他無法掌控行蹤，想走的話，随時歡迎報名。”
陸之玄懶得理他，直接把他送了出去，然後把門口的幾個人迎了進去。
之後的幾日，除了西域魔教的那幾個人離開之外，其他的人都十分的安靜。這安靜就好像暴風雨前的寧靜，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陸之玄游移不定，令狐虞不知道出于什麽心态，一直躲着陸之玄，這兩人各有各的心思，都不肯見對方，就給了曲盡青機會，游說陸之玄和他一起走。
兩人這些日子在這個小城閑逛，找了個地方把陸之玄的裏飛沙放了出來，牽回去就說是新買來的馬。陸之玄是真的心癢癢想要騎馬，曲盡青想的卻是這兩匹馬能在他們離開的時候幫着他們做一個掩護，好方便他們跑得遠些，叫人追不上，也查不到行蹤。
買了馬剛回來，兩人就得知了魔教等人着急要回中原的消息，應付了一下魔教的護法，兩人轉身就上了樓，關上了房門。
已經沒有時間可以糾結猶豫了，曲盡青挑了挑眉問陸之玄：“他們應該有急事，這樣對我們也有便利，至少我們跑了他們沒什麽空圍追堵截我們，所以，你是要去和令狐虞和盤托出，還是和我一起跑？”
陸之玄一臉無語的看着他，奇怪道：“你為什麽能把這麽正常的問話說的好像我們要私奔了一般……”
“興致其實也沒差多少，我總覺得我在誘拐無知青年。”他把玩着自己的蟲笛，最後一次問陸之玄：“你已經沒有時間猶豫不決了，一旦上路，你要走的機會就是渺茫，你還在猶豫？”
“嗯……”陸之玄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曲盡青并非身在其中，也就不了解這兩人之間到底為什麽要折騰成這樣。正好他現在需要一個陪他一起走，找陸之玄總好過找段祁謙。
要知道他這幾日總是躲着段祁謙。
雖然一直和自己強調，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是到底有些心思動了就難以轉悠回來。曲盡青是一個極為理智的人，他并不覺得段祁謙适合自己，更不覺得他們兩個能走的長遠。
他這輩子可是準備孤獨終老的，要把一個人迎進獨屬于自己的世界，把這個世界完全的對那個人開放，這對于從小便不相信感情這類事情的曲盡青來說……
是做不到的。
“我說句實話好了。”曲盡青欺身上前，捏了捏陸之玄的臉，語氣平平淡淡，卻格外的犀利。“雖然我不信這世上有愛情這玩意，但是你們兩個之間，若是這麽糾糾結結下去，遲早藥丸，不如兩人分開一段時間冷靜冷靜。他現在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你，過段日子就會知道，愧疚算什麽，人都不在面前了，再愧疚也不能當飯吃。”
“額……”陸之玄發現他總是在曲盡青的面前無言以對，明明對方就是個完全沒有這方面經歷的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每說一句話，都能往他膝蓋上插箭。難道局外人真的能看的那麽清楚？
“你呢，也會很快發現，人這一輩子找個喜歡的不容易，想那麽多還不如放開手去做。”曲盡青勾了勾唇道：“當然，現在的你是沒有這份覺悟的。”他雖然不信感情，卻也沒有強迫要求陸之玄也跟自己一起單身一輩子。只要陸之玄開心，曲盡青就可以接受。
只是陸之玄現在并不開心，所以他要把人拐走一段時間。
“呵呵。”
“再說了，你們兩個大男人，整天黏在一起算怎麽回事。”
“哦，那那位武林盟主怎麽解釋？”說到這一點，陸之玄毫不示弱，馬上就開始反擊。“整日整日跟在你的身後癡癡的看着你，每天還給你守門口，他算是什麽？”
“他那個叫犯賤。”曲盡青轉開頭，揮去滿腦子的愁緒，只覺得感情這種東西果然不沾為好，意觸碰到，有很多的事情就變得不同了。為了不然陸之玄看出他的不正常，他反倒勾起了笑容，瞥了一眼陸之玄，道：“他做的那些事情，比起當年的你，有過之而無不及。”
“啧。”陸之玄有些不爽的啧了一聲，他當年的确是喜歡跟着曲盡青，拉着他到處瘋，但是絕對沒有段祁謙那個癡漢程度，整日眼裏好像就只有這麽一個人，怎麽也看不夠，那目光溫柔的，陸之玄有時候站在曲盡青身邊都覺得自己要被燙傷。也不知道曲盡青是怎麽做到在這樣的攻勢下若無其事，自欺欺人的。“我怎麽覺得養了這麽多年的大白菜，要被豬拱了呢。”
“你說他是豬我不反對，但是我可不做大白菜，還是被拱的。”曲盡青劃拉着桌上的杯子，道：“我這麽積極的慫恿你和我一起走，也未嘗沒有擺脫他的意思。”
陸之玄轉了轉眼睛，看了一眼曲盡青，眸中盡是曲盡青看不懂的惋惜之情，曲盡青被他這麽看得身上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感覺道：“你不走我一個人走啦，然後等着你來和我哭，你們雖然整日在一起，但是心卻是生分了，最後雙方鬧得僵了，這輩子難得動一次心，卻讓自己傷的遍體鱗傷。”
說着他像是威脅一般放了句話。“情傷，我們五毒可治不好。”
“有你這麽詛咒我的嗎！”陸之玄憤憤然，最後思來想去，他和令狐虞現在的确陷在了死局之中，分開一陣子也許真的能讓雙方都想的清楚些。“好吧，我和你一起走，可是怎麽樣才能走的神不知鬼不覺？”
曲盡青臉上總是出現了些許的笑意，他冷哼了一聲，道：“這你不用管，總之不會讓你被人抓回去就事了。你按照我的話做。”
陸之玄：“……”他這語氣真的特別想是拐騙人的人啊……
陸之玄答應了要離開，但是還在那裏糾糾結結給令狐虞留了信，曲盡青翻了個白眼就轉身出去了，踏出門就見到段祁謙蹲在陸之玄的門口畫圈圈。曲盡青腳步一頓，就被他拉住了人。“青青，他們明天就要走，你呢？要繼續和他們一道嗎？還是要去找那個蠱王的傳人，他們說他已經出發往中原去了。”
曲盡青有些情緒複雜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們和他們一起走。”
段祁謙眸光微閃，笑了笑道：“好，那我去準備東西~”
目送着他回房，曲盡青張開了剛才被他握住的手，日光落在那只手上，手掌白皙，手背纖瘦，翻來覆去，盯了許久，也不知道到底要看出什麽花來，許久，他皺了皺眉頭，道：“抱歉了。”
是夜，靜谧的客舍之中，隐約響起了一聲口哨聲，但是誰都沒有在意。暗衛躲在暗處，打了個哈欠，四下看了看，并未發現異常。
但是這分平靜并未持續很久，令狐虞的房間忽然被打開了，他沖進了陸之玄的房間，然後整個客棧就都亂了。
窗戶全部都關好了，東西也都收拾整潔，曲盡青的房間沒了人影，陸之玄的房間也就只剩下一張字條。
樓下的兩匹馬都不知所蹤，令狐虞握緊了手中的紙，恰好一轉身段祁謙的門開了，段盟主從其中睡眼朦胧的出來了。
“出什麽事了？”他揉着眼睛，話音剛落，下一秒，這個人就被令狐虞扯着領子，按在了牆上。
背直接砸在牆上，段祁謙的眸光瞬間就危險了起來，他對上令狐虞滿是殺意的目光，本來沒什麽神情，臉卻也慢慢冷了下來。
“做什麽？”他挑眉，言語之間，還自帶挑釁嘲諷技能。“令狐你不會以為我一個人待在這裏，就可以随便你欺負吧。”
令狐虞和他對視，兩人互不相讓的對視了一會，令狐虞這才松開了捏着他衣襟，把手中的信捏成了一團，而後又慢慢展開，放好。段祁謙嗤笑一聲，換來了對方的瞪視。
這陣勢，段祁謙也算是搞清楚事情了，他像是早料到了會有這樣一天，道：“你瞪我我也沒有用啊~人都跑了。”
“若是你不帶那人來，又怎會變成現在這副局面。”
段祁謙挽了挽袖子，道：“嘿，這就不對了，哪還有這樣分配責任的？沒我家青青，你家那個現在還在床上躺屍呢。不過也行，畢竟躺屍就跑不了了。”言語之間盡是諷刺之意，段祁謙還倒打一耙道：“你找我抱怨，那我找誰算賬？我追青青這麽久了，什麽時候搞丢過他，我還嫌棄你家小貓我把家青青拐跑了呢，他們現在變成蝴蝶飛走了，你以為我很好受嗎！”
令狐虞懶得聽他耍寶，吩咐他的左護法道：“快馬去找，沿途所有的地方都不要放過。”
左護法皺了皺眉，道：“教主……京都……”
“我們按時走，馬車先放下吧，快馬回去。”沒有了陸之玄，也沒有必要僞裝車隊慢慢走了，他們一行人分成幾隊便可離開，這樣倒是更加方便他趕路。
段祁謙正打算聯絡自己的人，聞言挑了挑眉道：“還以為你有多愛你家的小貓咪，沒想到跑了你居然不追。”
“你有空在這裏一臉悠閑的看我的笑話，不如現在快馬去追，說不定能攔住你家小蝴蝶。”令狐虞各方面都不弱于人，就是打嘴仗，也不會輸給段祁謙，他起身道：“這件事情我先不和你計較，你也別再來招惹我。這段時間我沒空理會你的武林盟。”
“是是是，令狐教主最大，最忙最了不起，哪裏像我這種吉祥物武林盟主一樣不管事，出來多久都無所謂。”段祁謙眯了眯眼，也不知道想什麽，神色有些危險：“說真的，你真不打算追？”
“人肯定要找。”令狐虞看了一眼桌上的信，最後将其收入懷中。“只是我沒有時間自己去追，還有要事趕着入京。不過你說的也對，至少我在教內調得動人手，魔教廣撒網，總能撈上來一兩條魚。你不過是個吉祥物，想來你盟內也不會有人幫你找人吧。”
“我也沒說要動用武林盟找人。”段祁謙笑吟吟的，之間撫過曲盡青房間的窗框，道：“我的人，自然是我自己去找。”
“快滾吧，不然我就真的打你了。”
“呵，說的好像你就打過我一樣。”段祁謙翻了個白眼，起身道：“你以為我喜歡和你這邪魔外道為伍嗎~我明明是正道第一人。”
“你那個青青，不是什麽好耍的角色。”令狐虞提醒道：“小心栽進去，再也出不來。”
說到這件事情，就是段祁謙也只能無奈苦笑。“難啊難~我現在就是在深坑裏，還恨不得自己再栽得深些，最好那坑埋起來的時候順帶就把我一起埋了，而不是嫌棄的把我吐出來。情之一字，我從前不懂，現在也不覺得自己懂了~若是人真的能管住自己的心，那這世界上也沒那麽多事情了~”
令狐虞不再言語，他和段祁謙的狀況并不相似，但是多少也懂得他在說些什麽。
還好他家小貓并不是曲盡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