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聽到北面關門的動靜,林繼橋小心翼翼地打開門。

布丁在客廳的貓架上卧着,看到她出來,輕巧地跳下來,幾步小跑到她腳邊,圍着小腿蹭來蹭去。

“餓了嗎?”林繼橋彎腰抱起布丁,揉揉卷毛。

布丁喉嚨裏發出惬意的呼嚕聲,伸爪拍了拍她的小臂,好像在說:“是的,我餓了。”

顧盼送貓來的時候叮囑過她,小貓換環境可能會因為緊張産生攻擊性。但實際上布丁意外的溫和,而且好像特別親近她。

林繼橋抱着貓去拿了盒貓罐頭。打開來,布丁伸長脖子嗅了嗅,依然窩在她懷裏,看上去對貓罐頭沒什麽興趣。

“不喜歡嗎?”林繼橋低頭望着布丁。

它的眼睛是近琥珀的黃色,晶瑩剔透,橢圓瞳仁放大又縮小,粉嫩的鼻子裏時不時噴出氣流。

“嗯?”林繼橋湊近了,隐約聞到寵物身上特有的味道,但不難聞,“怎麽啦?”

親近是雙向的,不過換成是人的話,她不可能離得這麽近。

“喵……喵喵……”

布丁張嘴叫了兩聲。

林繼橋聽不懂喵語,只能揣摩着布丁的意思,又給它倒了點貓糧。

布丁還是沒什麽興趣,接着又從她懷裏跳下去,一溜煙兒跑到玻璃門,蹲在門下不動了。

林繼橋把冰箱裏所有顧盼給貓準備的食物都拿來,煮熟的白魚、雞肉、蝦、雞肝、妙鮮包,一一擺在它面前。

布丁不僅不吃,連動都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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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繼橋沒轍,打着哈欠去廚房給自己燒早餐。

昨晚和許安易介紹工作內容沒花太久,但到了就寝時間,她躺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着。

直到淩晨,她說服自己做出平常心對待許安易的承諾,才慢慢睡着。

許安易不認識她,不記得她,這很正常。因為在那三天兩夜裏,她們大多時候都是醉醺醺的狀态。

就連她自己,在前段時間搜索對方時,也發出“啊,她的正臉原來是這樣”的感嘆。

也許像顧盼說的那樣,就是成年人一場“拍拍手再也不見”的游戲而已。而且……

面對像自己這種類型的人,誰都會覺得溝通起來特別費勁吧。

還是……

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林繼橋如此勸說自己。

早餐飲料有牛奶和果汁,還有一個白煮蛋,兩塊面包。林繼橋特意拿小碟子給布丁分了一份,小家夥還是沒有一點兒興趣。

也許是水土不服?

也許是遲來的對陌生環境的防備?

林繼橋坐在地板上,一會兒給布丁遞雞胸肉,一會兒給它遞魚,妙鮮包和貓罐頭也都放到它腳邊。可布丁頂多就是聞聞,嘴巴閉得緊緊的。

最後,布丁幹脆從坐着換成趴着,下巴枕在交疊的前爪上,眼睛微微眯着。林繼橋也趴在地板上,試圖從它眼神裏看出它到底想要什麽。

結果當然是什麽也沒看出來,反而覺得布丁對她很失望。

“你想要什麽?”

林繼橋出了一頭汗。一排香噴噴的食物放在面前,她剛吃過早餐都覺得餓了,為什麽布丁一晚上沒吃東西還不願意動呢?

和布丁的眼神交流持續了多久不知道,等褲兜的手機震動了兩下,林繼橋才發現因為長時間保持四肢着地的姿勢,手臂和小腿都麻了。

她坐起來,摸出手機。

是許安易。

-怎麽了?

林繼橋下意識地往玻璃門那邊看,看到牆角後面有只手上下擺動。

她握着手機從玻璃門退到客廳後面。

-布丁不吃飯。

-你給她喝過水了嗎?她有點消化不良,如果不吃飯,先給她喝點白水,再給她吃香蕉。

-你那兒有嗎?我跑步回來順便買了香蕉,給你拿過去?

诶?

林繼橋探頭出去看看,牆角後的手上果然多了一只袋子。

她真的很細心了。

不對,她認識布丁?

玻璃門“梆梆”響了兩聲,聽上去倒不像是人敲的,林繼橋瞄了眼,是布丁,小爪子跟人一樣啪啪啪地拍門呢。

這貓成精了!

對面那只手頓了頓,縮回去。

-我可以進去嗎?

“我可以進去嗎?”

許安易的聲音很好聽,大約是喝多了酒,有點低沉,也有點像天生的女低音。

本來已經快燒起來的林繼橋耳根又是一熱,甚至羞惱地想把這人踹下去。

第二次,許安易的技巧愈加娴熟。相比第一次的急躁莽撞,這次她顯得耐心和溫柔許多。

她懂得撩撥每一個易燃點,找到的每個點都能引起擴張反應,一片接着一片失去意識的控制。

她身上還帶着淡淡的檸檬草沐浴露的香味,和呼吸時的隐約酒氣混合在一塊兒。旖旎,迷人。

連意識也虛無了。

林繼橋擡了擡上身,後背出了汗,她不喜歡自己黏糊糊的,她想再去沖個澡。

這姿勢卻把她送得更近了些,對上面的人也像某種信號。

“我可以進去嗎?”

聲音更近,更低了。

林繼橋咬緊了嘴唇不言語。

如果第一次是沖動,那麽這次是什麽?

她重重地躺回去,指尖在對方背上抓了一道。

“嗯?”

-嗯?

-那我把東西放在門口,一會兒你過來拿?

林繼橋咬咬手指。

“進來吧。”

-進來吧。

許安易輕輕拉開門,環視了一圈,沒看到大卷毛。

意料之中。

她剝了半根香蕉給布丁小卷毛,剩下的半根用保鮮膜包好,留信息說一個小時後再喂。

信息剛發出去,牆後面冒出半顆腦袋,一看到這邊還有人影,又縮回去。

許安易繼續發信息:她以前是我一個朋友養的,朋友經常出差,所以我喂過幾天。

-她吃得不多,喜歡雞肝和小黃魚,蝦也還好。最好多給她吃飯和貓糧。健康飲食。

-飯是米飯嗎?貓還吃米飯嗎?

當然了。許安易不由笑了。

-吃的呀。

-哦。

-那我回房間了。

-再見。

再見也要看到人才算再見啊。

許安易最後揉了把小卷毛,給它拍了照,才回房間。

沖個澡,吃了點三明治,給對面的大卷毛發了信息說要出門,隔了兩分鐘出門,特意看了眼對面客廳,果然空空蕩蕩,看不到人。

許安易今天沒上去和光娛樂,然而陳總不請自來,一早烏雲蓋頂地守在她辦公室會客區。

“陳總,我今天心情很好。”許安易有意讓視線高度保持在高空。

陳溪大聲嘆氣:“你心情好,我不好啊!”

“所以你也別來我這兒散播負能量。”許安易推開門,還沒說讓陳溪進來,她倒是自覺地先鑽進去了。

陳溪難得換了工裝,奈何這主平時狂放慣了,自己穿上正裝也很別扭,揪揪衣領,扯扯下擺,最後索性連褲腿也拽到膝蓋上。

“怎麽了?”許安易泡了杯茶,給陳溪送過去,“你是要見哪位領導嗎?”

陳溪接過杯子,往裏看一眼,馬上推到一邊,“許奶奶,您是不是魂穿了您孫女?”

老幹部标配,枸杞菊花茶。

“有事說事,沒事——”許安易做了個“請走”的手勢。

陳溪橫在沙發上,雙腳一翹,“我哥讓我去跟袁欣佳談判。”

“……所以?”

“他特別吩咐我正式點兒,別像個街頭混混。”

許安易上上下下把她瞧了個遍,“我看你不像去談判,像去找茬開打的。”

“奶奶,許奶奶。”陳溪雙手合十,“我不跟您繞圈子了,您也別出息我了。我想你跟我一起去。”

“……陳總。”許安易自己吹了口茶氣,“和光現在幾個人?”

陳溪舉高手,比出個V,先放食指,“我哥。”再放中指,“我。”

“沒了?”

“沒了。”

許安易定定地看着她,“人呢?你們之前不還像模像樣組建了好幾個部門嗎?”

“媽的,別提了!”陳溪一捶沙發,“都讓我二姨夫挖走了。”

“什麽?”

“本來就是他給我們找的人,昨天人都沒來我就覺得奇怪,今天一早看郵箱,十四封辭職信!上樓一看,都他媽在我對面開會呢!操!”

許安易啜了口茶,燙不覺得燙,就是忘了把冰糖拿出來,甜得過分。“你哥手底下也沒人?”

“別提那個廢物了,除了拍電影啥都不會。袁欣佳發信息來說要談談價格,個廢物直接把聊天信息轉給我,讓我去。”陳溪有氣無力,“以前他拍電影都是家裏給錢給資源,我倆才有點想單幹的意思,就什麽都沒了。”

許安易倒了枸杞菊花,換了普洱,“你家裏為什麽對你們自立門戶這麽有意見?”

“不是跟你說了嘛,讓我倆趕緊回去繼承家業。”陳溪說,“行了,你跟不跟我去古樂?”

許安易非常不理解陳氏豪門各個家族成員非同一般的腦回路,不由開始思索涉入《西出陽關》是不是天大的失誤。

“你說我跟你一拍兩散來得及嗎?反正你跟我是口頭約定,也沒簽合同……”

“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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