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直自以為過去出現在他的無數次生命中的那些人,面容早就随着時間流逝變得模糊不清了,齊木白剛被偶遇的小蘭打了一次臉,沒想到這麽快臉上又被重重拍了一巴掌。

淺灰短發的少年跡部景吾——他一次轉世、也就是第二世時的侄子,從完全不符合他豪門繼承人品味的街邊網球場走出來,一眼望見他,随時維持的高傲又不缺應有的禮貌的貴公子形象頓時崩了,眼睛不禁睜大,凸顯出眼角下的淚痣似乎也帶上了震驚之色。

“……”

齊木白痛苦地發現,他在看到跡部景吾的第一瞬間,腦子裏冒出來的反應竟是——哦,這孩子好像長高了啊。

天知道他是怎麽依稀想起跡部景吾當年有多高的……

不對!

重點不應該是繼新一之後景吾也跟着冒出來的可怕現實嗎!

齊木白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仿佛工藤新一跡部景吾都只是開始,接下來還有一波接一波的熟人正在未來等待着他——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抖,他實在是,實在是不想再跟已經成為過去式的人或事扯上關系了。沒錯,他早就看破了,現在的他只能作為齊木白,安心又低調地混過僅剩的這一年,至于別的,也更不願意多想。

他的反應速度就是在這種突發狀況中磨練出來的,在旁人看來就只是幾秒的一會兒功夫,齊木白已在多種應急手段中選擇了最适合的那一種。眼皮不眨,他臉不紅心不跳地擡起胳膊,直指馬路對面那顆還在緩緩滾動的網球,正色指責:“你們真是太不注意了,球打得那麽重!還好沒砸到我,也還好對面沒人,不然出事了可怎麽辦。”

巴拉巴拉巴拉,說得可是義正言辭,一大串說下去連喘口氣的餘地都不留——這就是齊木白的狡猾之處了,他雖然說得快憋死,但好歹強勢地堵住了跡部景吾開口。

跡部景吾顯然沒料到這人會使出這招。

他的臉色錯愕了一瞬,剛準備說出的話只能咽下,又聽着這個和他去世了的小叔一模一樣的家夥喋喋不休,眉毛挑了挑,錯愕很快變成了不耐,看在這張臉的份上,大爺勉為其難地忍了。

這時網球場裏的另一些年輕人也快步走到了跡部景吾的身邊,看那樣子似乎挺擔心——擔心硬被他們拉到街邊網球場的跡部大爺吓到本就無辜的路人身上,可過來擡眼一瞧,這夥少年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天,這不是……”

甚至還沒忍住驚叫了半截。

齊木白看到他們也很無奈,粗略一掃,幾乎全都是有些眼熟的小朋友,應該是……唔,初中跟跡部景吾一起打網球的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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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認出來了,但嘴上還是要裝作不認識義憤填膺地念叨:“還好路過的是身手矯捷的我,下次你們一定要多小心啊。好了我要走了,再耽誤下去手辦就賣完了……”

說完,面色如常地轉身,穩健邁步。

“給……等一下。”

背後傳來少年頗顯陰沉的聲音,命令性的口吻臨時換了下去,讓他的語氣變得有些生硬。但就算态度軟化了那麽一點,跡部景吾從小就很有氣勢,這一句還是很有威懾力。

齊木白剛走出一步,聞聲頓了一下,慢慢地把頭扭回去。扭頭的速度也是均勻的,不快不慢,像是在刻意變現自己一點也不心虛。

“怎麽了,我又沒受傷,不用你們賠醫藥費。”

他不動聲色把包由提變成抱着,努力讓自己的表情更嚴肅一點。

“景吾,你不會——”

“不可能。”

跡部景吾不等看出他不對出口體型的朋友說完,擺手示意不用多言。注視着齊木白時,這個年紀并不大的少年眼中浮現出一閃而逝的陰翳,略微合眼,再睜開時,他就是不客氣地用下巴對着齊木白了:“本大爺是不會蠢到對只是相似的人執着的。”

聽懂了言下之意的齊木白:“……”

那我要謝謝你哦。

雖然莫名有點不爽,但齊木白總體來說還是心下一松。然而,殊不知的是,還在打量他的前侄子內心比他還不爽。

跡部景吾心道,這個人很有必要去查一查,說不定……和他名義上的叔叔有什麽關系。

另外,就算已經看出來,這個與跡部白那麽像的家夥又啰嗦又白癡,也知道應該只是樣貌相似,但是……

頂着那張臉的人是個白癡,非常礙跡部大爺的眼。

忍啊,忍啊……還是忍不了!

跡部景吾最終還是把真心話說出來了:“你這家夥竟然是個沒用的宅嗎!”不由自主地磨牙,莫名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齊木白:“……”

“宅怎麽了!手辦賦予我的力量你一無所知啊混小子!”

順勢借着怒吼的機會奪路而逃,等到少年們反應過來時,他的影子都看不見了。

最後也不知道一激動跑過了幾條街,停下來的時候,齊木白氣喘籲籲地扶着放在路邊的郵筒,整個人都快挂在了上面。

——很好,不愧是曾經立志當演員的男人,我又一次憑借完美的演技順利度過了難關!

就是在欣慰之餘忽然想起周邊店的方向跟他一路狂奔的方向截然相反,他抹了把汗,只有遺憾地決定下次再來。所幸這邊和回家的路倒是重合的,齊木白緩了緩,找了家最近的便利店買了一盒咖啡果凍,便打算晃悠着回去了。

回家的路途倒是風平浪靜,比他的心還要靜一些。

正要經過河畔,齊木白的校褲兜忽然震動了幾下。他皺了皺眉,從兜裏拿出手機看了看,就見手機屏幕還是亮的,有一條陌生人發來的短信投遞到了他的收信箱。

這條短信就只有短短的幾個字:

【我記住你了!】

後面的署名更是只有一個字母,K。

齊木白就冷漠地掃了一眼。

有病。

然後就沒管了。

畫面臨時切換到另一座城市。

艱難地帶着失物從PK學院逃離的怪盜先生卧床了三天,終于洗去了差點丢掉一世英名的陰影。鑒于黑羽快鬥是一個小心眼的怪盜,即使是救命恩人也不能手下留情,因此,精神奕奕起來的第一時間,他就氣憤地向某人發送了威脅短信——手機號自然是用非正當手段弄來了。

随後就是得意地等待。

他從下午一直等到晚上,淩晨十二點的時候終于沒耐心了,又給那叫做齊木白的家夥發了一條短信。

“……”

居然被拉黑了。

黑羽快鬥不信邪,又換了號碼接着發,然而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的,短信來一個拉黑一個,一個字都懶得回複。

很、很好。

他深覺自己被挑釁了,對方似乎在故意挑起他的興趣——你成功了!

另一邊的齊木白卻是盯着自己拉黑的十幾個陌生號碼沉思。

難道,有誰用我的電話號碼去借了高利貸?!

“楠雄A——”

“不幫,放開我的腿!”

“楠雄你居然用感嘆號了。”

“……”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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