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服裝準備完畢後, 齊木白原本還想騰出空來跟不知道在哪兒的表弟接頭, 順便尋找一下跌進這個幻境的倒黴娃, 但事實卻證明了, 他的想法實在是相當天真……

完!全沒!有!時!間!啊!

隔了這麽久,他已經完全忘記有錢人的世界是怎樣的了, 這番重新體驗了一回曾經奢華又極度麻煩的所謂“上層人士的生活”,到底還是非常不習慣。齊木白沒過多久就被實在看不下去的侄子抓去打理頭發(其實只是稍微有點亂有點卷, 按照齊木白的标準, 這樣子哪裏有問題?), 一排頂級發型師專門為他一個人服務, 只求達成跡部少爺口中“把他那不華麗的發型收拾成能見人的樣子!”。

齊木白:“……”吐魂。

于是, 整個下午就在渾渾噩噩中過去了——随即便迎來了最為關鍵的, 夜晚時分。

視角暫先轉移到另一邊,兩個小時前, 跡部家的別墅。

兩只貓被戀戀不舍的主人留在了家裏,臨走之時頗有一步三回頭的架勢。可當齊木白在水深火熱之中煎熬的同一時刻, 他的“貓”卻一點也沒有思念他的意思,反而慶幸地表示終于可以自由活動了。

“剛剛那種強烈的既視感……怪盜……”

工藤貓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在思考的過程中,他就在房間裏不斷地轉圈,貓臉不自覺地浮現出睿智的肅然神情——

“江戶川, 我們該行動了吧。”跡部貓不得不出言提醒他。

這是早就商量好的計劃。

在遇到跡部白的第一天,智商皆超出普通人類平均水平的兩人就意識到跡部白應該就是他們離開幻境的契機,而阻止跡部白的死亡=破除幻境的關鍵這一點, 還停留在猜測的範圍內,但這并不影響計劃的實施——在确定幻境的時間節點後,跡部貓就立即做出了決定。

即使只是幻境,不管成功與否,他都要試一試。現實他沒有及時察覺,間接害死了跡部白,那麽這一次,總該扭轉那個已形成心結的不甘結局了。

工藤貓對此沒有意見,因為,他與跡部貓有着幾乎完全相同的感受。

于是,兩只貓便開始策劃起了跡部白營救計劃。

認真說來,想要讓跡部白避開死亡的結局,不用在蕩蕩的海面與綁匪搏鬥,也不用煞費苦心阻止他在事發當日外出,只需要将最初的根源切斷在襁褓之中就能完美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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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部貓還記得他從迪諾·加百羅涅那裏得到的情報上,用深黑色的字體寫着什麽內容。除開那次綁架并非單純的謀財而是有針對性的陰謀外,幕後主使的名字赫然出現在其中。那個混蛋是財團的股東之一,也是分家的人,表面對跡部景吾人向來和藹可親,實際上背地裏早就有所預謀,全然辜負了跡部父親的信任。

然而,幻境中的跡部父并不知曉以後會發生什麽,還對既有血緣又有利益關系的陰險之輩未加防範,幻境中的跡部景吾更是什麽也沒發現。這大概就是跡部貓和工藤貓會變成貓的根本原因了,冥冥之中,無形的規則試圖阻止他們破壞未來的軌跡。

但——要是這麽輕易就放棄,就不是跡部景吾和工藤新一了。

計劃的第一步,就是先“逃離”這個房間。

為了晚上的宴會,跡部家雇傭的管家和女仆同樣渡過了一個忙碌的下午,正快步走過三樓的走廊的女仆小姐就是其中之一。

她手裏抱着一疊整整齊齊的餐布,低着頭從緊閉的房門前路過,連往旁邊多看一眼的空閑時間都沒有。眼看着就要抱着餐布順着樓梯下去,忽然間,她的腳步出現了一瞬的凝滞。

——咔噔。

好像背後響起了什麽奇怪的聲音。

不止是那聲短促的脆響,随後還伴随了綿長的嘎吱嘎吱的動靜。像是有人在窺探,黑暗中伸出漆黑一片的觸手,從慢慢地、慢慢地推開的門內顯出詭谲的身形。

——唰!

有什麽東西撞開了女仆小姐的裙角,猶如閃電般驟然飛馳而過,拉起了兩道一黑一灰的長線,帶起的疾風又将她的裙角刮起,只是一瞬間,眼裏便捕捉不到任何蹤影……

“呀呀呀呀!!!”

伴随着直沖屋頂的尖叫,女仆小姐手裏的餐布全都遭受了跌落在地的悲慘命運。過了幾分鐘,樓下也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驚慌的叫聲,并且引發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連着折騰了好一陣,總算有眼神夠好的人發現罪魁禍首是跡部白帶回來的兩只貓,但剛醞釀出的火氣頓時沒辦法釋放了,無辜的路人們只能暫時發下手裏的事情,撈起袖子去捉貓,捉的同時還得采取柔和手段,注意不要把貓傷到。

難啊,真是難!

原因無他,蓋因貓的敏捷程度是人類遠遠達不到的,那兩只貓還聰明得不行,完美閃避了所有愚蠢人類擺出的陷阱,跳上窗臺踹翻花瓶,把宴會現場弄得一團糟不說,還沒人抓得到它們。

眼看着負責人焦頭爛額,就快要一邊吐着血一邊親自下場捉貓了,那兩只貓就像是突然間良心發現了一般,從圓桌輕盈地跳下,鑽進了垂到地面的桌布之內,一個沒注意,它們就憑空消失了,整個會場都沒再看到貓的影子。

衆人:“??!”

有誰知道它們到底是過來幹什麽的?

夜幕降臨之時,渾身上下都被收拾了一通的齊木白總算回來了。

他直接趕去了會場,待會兒就要作為跡部財團現成的引路标杵在大門口,與依次抵達的各路人士換着話題談笑風生。而這對于同樣許久沒有進行過這麽高端的交際的現·宅男來說,着實是個難題,但為了不崩掉跡部白的人設,齊木白也只得硬着頭皮上。

他很緊張。

似是從站在這裏的那一刻起,璀璨的光源便從頭頂打下,将腳下的陰影濃縮成最為謹慎的一團。齊木白僵着胳膊僵着腿,連臉上固定不變的微笑都是僵硬的,他記不全與自己說話的其他人的臉,連自己說了什麽都轉瞬便忘,眼裏已經被閃得一片花了。

毫無疑問,這是一件苦差事,他忍不住在心中腹诽,對象是曾經的自己——喂,你當初怎麽會對這種麻煩事情游刃有餘的啊!

他這裏很忙,跡部景吾那邊更是忙得見不到人,作為宴會的主角和當之無愧的貴公子,跡部景吾很少需要主動去問候誰,大多時候,他只要端着酒杯站在一個地方,就有一波接一波的客人湊上前去将他包圍。

所幸,當接到邀請的賓客都來了之後,齊木白頓時便輕松了,避開密集的中心,躲去了休息區。他随手端起一杯香槟,視線暗暗在人群中掃視,總算可以尋覓表弟和目前未知的目标人物的身影了。但是,他在這兒看了半天,都沒瞧見熟悉的面孔,反倒是瞥到了好幾次縫隙裏的侄子的臉。

跡部景吾的禮節自是無可挑剔的。

不管圍在身前的是什麽人,他都能恰當地寒暄,态度也是不卑不亢。既然是生日宴,客人都帶來了禮物,用精致的外殼包裝,和千篇一律的祝福語一起送上來,被無數視線聚焦的灰發少年便是萬衆矚目,精致面容上挂着面具般的笑容,目前收到的昂貴禮物全放在一塊兒,估計都能抵到天花板了。

齊木白遠遠望着他,這時才想起了,自己的禮物還沒送出去呢。

禮物自是“跡部白”早就準備好了的,還是那個特意定制的玫瑰胸針,這一點沒有變化。他的香槟不知不覺已經喝完了,又拿起了盛了幾塊水果的盤子,正想着等人少一些了就過去把胸針送出去,卻不想前面的跡部景吾跟周圍的人說了幾句,點了點頭,便轉身,往齊木白在的方向來了。

“你今天果然很奇怪。”開場白就是如此驚人之語,皺着眉的大少爺用銳利的目光審視着齊木白這張毫無變化的臉,“居然一個人躲在這裏吃東西,而不是跟你那些不務正業的狐朋狗友聊天?”

齊木白倒是沒想到侄子會這麽敏銳,但無語之際,他還是得為與自己興趣相投(比如都喜歡極限運動和旅游)的“狐朋狗友”辯解:“他們只是愛好稍微偏門了一點,還沒到不務正業的程度吧。哦,我今天想安靜一下。”

跡部景吾依舊皺眉盯着他。

齊木白茫然地與跡部景吾對視——對視了半晌,他從侄子那越來越幽深的眼神裏看懂了對方想表達但又不能明說的深意。

他的手在口袋裏摸了摸,指間便捎帶出了一個很小的盒子。附近沒有人注意到他倆,齊木白打開盒子,拿出那枚胸針,玫瑰的邊緣鑲着碎鑽,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爍出點點星芒。把那胸針別在了少年的胸前,他稍稍打量了一下,果然完美。

跡部景吾也低頭看了看。

他穿的是灰色的正裝,比他的發色要深一點,玫瑰的深紅為這稍顯得成熟的底色做了亮眼的點綴,出現在那兒,很襯他的氣質。

“嗯哼,還算不錯。”跡部景吾道。

齊木白一笑,因為這句話也沒變:“不過去那邊,沒關系?”

跡部景吾往他所說的方向瞥了一眼,隐晦地哼了一聲:“跟他們沒什麽可說的,應酬起來很煩……我也在這兒待一陣,過會兒再回去。”

兩人便光明正大地待在沒幾個人的休息區,看着不遠處的包圍中心從跡部景吾變成了跡部父。

跡部父畢竟是現在的財團主人,恭維他的人自然比先前更多。齊木白瞧着,忽然就從人堆裏瞧見了一個人。

他對那個一臉富态、笑眯眯的中年人有印象,不止是因為那人也算是跡部財團中說得上話的大股東,還是因為,他從跡部景吾口中得知了,害死跡部白的罪魁禍首就是那個人。也就是說,他這一眼,直接看見他的仇人了。

仇人的真面目可沒表現出的那麽和藹。這時,他正和跡部父說着話,看上去還是相談甚歡,兩人端着紅酒杯,時不時大笑兩聲,氣氛相當地和諧。

“喂!”

跡部景吾頓時就被近在咫尺的動靜吓了一跳。

齊木白面不改色地拔出被他一時激動穩穩插入瓷盤中央的叉子,把分成兩半的殘骸放到桌上,擡腳便要往那邊去。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走近,要說什麽也沒醞釀好,異變就突生了。

“呃——啊啊、啊啊啊啊——”

先前還在說說笑笑看上去一切正常的男子,沒錯,就是他的仇人,忽然間發出宛如被人掐住脖子的尖利嚎叫,面部立時扭曲得不成原因,在場諸人不由得面露驚駭,與這人面對面的跡部父更是被下了一跳,因為那人竟是踉跄着向前走了幾步,手掌扭曲得就像厲鬼的爪,眼看着要掐住跡部父的脖子——齊木白兩步并做一步沖上去,用力把他推開了。

然而,仇人男倒下,在厚地毯上劇烈地抖了幾下,嘴裏發出最後兩聲幹叫,眼睛突出,一下子就不動了。

全場沉寂了一秒,忽然間盡是尖叫。

護住了大哥的齊木白:“……我去!”

這是什麽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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