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滾出去

不了吧?

顧承澤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還以為寧修沒有睡醒。

他板着臉,重複了一遍:“續約。”

沒想到寧修慢吞吞地坐起來,又赤腳站到地上,用了更加堅定的語氣,說:“不續了,顧總。”

那語氣冷冰冰的,跟生意桌上談判似的。顧承澤冷笑一聲,想:這是欲擒故縱?

顧承澤說:“張秘書還沒來得及跟你說?我這邊續約費上漲一倍,還有附帶的房産和手表——那塊手表你送給別人了,是不喜歡?你可以自己再挑一塊。”

或許是寧修的态度太公事公辦了,所以顧承澤也拿出了招聘的話術:工資、福利、ki。

——ki還沒跟寧修商量,不過他們倆在床上默契極佳,應當不會有什麽問題。

寧修打了個哈欠,說:“不是這個問題,是……沒必要,顧總,沒必要。”

醫生給他下的診斷一直在變化,死期忽遠忽近,全看寧修最近一段時間生活質量如何。

可就算再無憂無慮,他也是注定要死的。

何況顧承澤并不會讓他安心生活。

的确是沒必要續約,顧承澤付了錢,難道還能找一個死人求歡?

顧承澤坐在床上,看着寧修懶洋洋地打哈欠。寧修沒穿衣服,身上到處都是歡愛過後的暧昧痕跡,仔細看還會發現腿間似乎在滴落着什麽。

寧修臉色潮紅,眉眼間還帶有餍足之後的倦怠神色。

寧修就是以這樣的狀态,跟顧承澤說:不續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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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澤問:“為什麽?”

寧修掰着手指頭,對顧承澤數:“您身邊有很多情人,不缺人照顧。我已經教了尚泉怎麽煮雞湯,他應該學得還不錯。您跟林小姐……我繼續跟在身邊,不合适。”

顧承澤臉色越來越差,問:“你呢?不續約你吃什麽?”

寧修苦惱地撓了撓頭發,說:“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環游世界、做公益,怎樣都好。這也是他想做的事情。

顧承澤說:“不許。”

寧修露出一個有些疑惑的表情,說:“顧先生,您不能這樣。我們只是簽署了一份勞動合同,不是賣身契。”

顧承澤挑挑眉,說:“你不就是賣身嗎?”

他忽然動了一下,坐在床沿上,伸手攬過寧修的腰,在小腹上舔了一下。

寧修一抖,身體變得又硬又軟,聲音也黏膩起來:“顧先生……”

顧承澤一只手向下,跋涉到了山洞入口,摸到了潺潺的水流,說:“就這樣還嘴硬?”

寧修說:“我……我沒有嘴硬……”

顧承澤稍一用力,讓寧修倒在自己身上。他一邊動作一邊說:“上面的嘴夠硬的,我來看看下邊這張嘴硬不硬。”

……

這一夜顧承澤按着寧修玩了很多次,寧修也一起沉淪。

寧修情到深處時,抓着顧承澤的肩膀喊:“老公,舔舔我。”

他想讓顧承澤吻脖子或者胸膛,顧承澤卻理解錯了,停頓了一會兒,腦袋縮進了被子裏。

顧承澤覺得,不像他睡寧修,倒像寧修睡他。

寧修失神的時候,顧承澤從被子離鑽出來,雙手撐在枕頭上,俯身看寧修。他問寧修:“你離得開我嗎?”

寧修眼角紅紅的,說:“離、離不開……”

顧承澤又頂了一下,問:“還續約嗎?”

最易失智的賢者時間裏,寧修迷蒙地盯着天花板,喘着粗氣,固執道:“不要。”

語氣像是小孩子撒嬌一樣,還拖長了尾音。

顧承澤被這樣軟綿綿地拒絕,也沒真生氣,摟着寧修摸他下巴,問:“到底為什麽?別耍小性子了,老公猜不出來。”

誰知這句話說出口之後,寧修定定地看着他,臉上的嬌軟害羞全部不見了。

寧修說:“你不是我老公。”

顧承澤瞬間冷了下來,說:“那誰是你老公?你不是沒被其他男人幹過嗎?”

寧修摸了摸顧承澤的眉骨,有點眷戀有點凄惶,說:“你是林小姐的老公。”

他再如何放浪形骸,也不會做小三。顧承澤還想養小情人,就找別人去,他也沒別的想法,甚至還能幫忙拟定一份對顧承澤有利的合同。

顧承澤眯着眼睛,說:“你這是什麽意思?我不跟她結婚,也不可能跟你結婚。”

他以為寧修是得寸進尺,吃醋了。

但不知為何,如果寧修續約,他能夠容忍寧修吃醋。為什麽?顧承澤還沒想明白,或許是因為寧修有分寸,撒嬌也只在床上撒,而他有“鎮壓”寧修的自信。

“不過以你的成長經歷,你應該不喜歡外室吧。林家也不會讓你在外面明目張膽地養小的。私生子很苦的,我不舍得你的孩子也是私生子。”寧修又摸了摸顧承澤的眉骨,語氣悲傷且心疼。

對顧承澤來說,“私生子”是完全不能提及的逆鱗,因為這個詞象征了他被折辱欺負的少年時期。

寧修現在不但提了,還根據這個來揣度他的性格與選擇。又是另一個禁忌。

顧承澤眉毛被弄得有點癢,說:“你能生孩子麽。”

語氣有點嘲諷,卻不是生氣。

寧修回過神,躲開了顧承澤的視線,說:“抱歉,沒有控制好自己。”

正常狀态下,寧修不會說出這種話的。他沒想着在顧承澤面前暴露真實的自己,可他在解析顧承澤的同時,也把自己攤開在了顧承澤面前。

顧承澤捏着他的下巴,強迫寧修看着自己,饒有興味道:“‘沒有控制好自己’?沒有控制好什麽?妄想嗎?你是不是想給我生孩子?嗯?”

寧修有點累,也就由着顧承澤造作,尤其顧承澤長得好看,他怎麽也看不夠。

寧修說:“可我不是女人啊……”

顧承澤說:“給你做個變性手術,你不就會生孩子了?我不介意的。”

這個設想太驚悚了,寧修瑟縮了一下。

他倆“談心”的這段時間,顧承澤一直沒出來。負距離感受到寧修的害怕,顧承澤邪邪地笑了一下。

寧修說:“顧先生,您不會是認真的吧……”

寧修現在的樣子像極了受驚的小兔子。顧承澤也不給出準确的回答,只是吓他:“你說呢?”

寧修動了一下,說:“顧先生別這樣,我害怕……”

顧承澤說:“就算你是女人,我也不會讓你給我生孩子。”

寧修乖巧回答:“好的。”

寧修越是這樣毫無脾氣地附和,顧承澤越是覺得生氣。

他翻了個身,從寧修身上下來,仰躺在床上。

寧修閉上了眼睛,快要睡着的樣子。

顧承澤其實還挺興奮,忽略寧修問答題做得不行以外,今天是真的很爽。寧修怎麽能睡着?

顧承澤說:“別睡了,聊天。”

寧修半睡半醒,說:“聊什麽……”

顧承澤也不知道聊什麽,他只是想聽寧修的聲音而已。

真是奇怪,他明明喜歡林可,還因為尚泉聲音像林可而包養了對方。

可跟寧修相處久了,他覺得寧修的聲音也很不錯。林可清冷悅耳,寧修則是清脆爽朗,之前有人形容他……“少年音”。

顧承澤說:“唱歌給我聽。”

寧修閉着眼睛說:“不想唱。”

顧承澤說:“就要聽。”

寧修拍拍顧承澤的肩膀,糊弄道:“門前大橋下,游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

顧承澤說:“你個小鴨子。”

寧修想說我不是鴨,但他懶得跟顧承澤争辯,于是說:“嗯嗯。”

顧承澤說:“我想喝雞湯。”

寧修:“……”

顧承澤說:“我現在就想喝雞湯。你快去。”

畢竟是金主。

寧修十分有職業道德,從前就能因為客戶的一個電話淩晨三點爬起來去機場,現在只不過是煮雞湯罷了,我一定可以。

寧修掙紮着爬起來,随便套了件襯衫,連褲子都沒穿,就要往廚房走去。

顧承澤叫住他,拿衛生紙把腿間擦幹淨,然後拍了拍他的臀,說:“去吧。”

寧修在廚房忙活的時候,顧承澤就靠在門框上看。

萬籁俱靜,燈光卻是暖黃的。

顧承澤的媽媽并不愛他,只不過将他看作嫁入豪門的工具,因此對他不好。但即便是這樣的母親,也有半夜為孩子煮粥的溫柔時刻。

顧承澤被溫柔到了。

他的語氣也變得柔和起來,說:“你想過給我生孩子,你有沒有想過嫁給我?”

寧修一邊忙碌,一邊說:“沒有,我從來沒想過跟您結婚。”

斬釘截鐵。

但他猶豫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也沒有想給您生孩子。”

顧承澤皺起眉頭,是寧修先提起這茬的,怎麽搞得好像是他求着寧修嫁給自己、給自己生孩子一樣?

顧承澤說:“不是什麽人都能嫁給我,我也不會娶男人。”

寧修乖巧回答:“好的。”

然後在心裏補充了一句:林可除外。

只要林可開口,顧承澤願意立刻改變國籍,去國外結婚吧。

顧承澤憋着一股氣,又問:“你為什麽跟我簽訂合同?”

寧修有些詫異了,他發覺了,顧承澤今天不太對勁,熱衷于跟自己談心。這一絲熱情讓寧修很不适應,他就沒想過跟顧承澤談情說愛,他寧願顧承澤将他看作財奴。

真心沒什麽好看的,他的功利,顧承澤的冷血。

如果有那麽千萬分之一的概率,顧承澤愛上自己了,那自己肯定死得很舍不得。他不想那樣,他想幹脆灑脫地走。

寧修想了一下,慢條斯理地說:“因為我那段時間比較缺錢……”

顧承澤幾乎勃然大怒了,說:“你是為了錢才接近我的?”

“也不全是吧……”寧修轉過身,靠在水池邊,說:“簽合約的時候,張秘書告訴我這是有期限的,到期了之後不能鬧。我很珍惜跟顧先生在一起的日子,每天都在數。還有不到半年就要結束了,我會盡量保持體面。”最好不要在這半年內死掉。

可是這話聽在顧承澤耳朵裏,就完全變了個意思。

每天數着過日子,說明他一直想擺脫自己。盡量保持體面,則是在暗示顧承澤不體面。

顧承澤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說:“滾出去。”

寧修一愣。

顧承澤說:“這是我的房子,你滾出去。”

寧修看了一眼窗外,樹葉緩緩搖曳。他嘆了一口氣,想要回卧室裏穿一套衣服。

誰知顧承澤不讓他穿衣服,只是說:“你的衣服也是我買的,不準穿。你不是從我這裏賺了很多錢嗎?你自己去買啊。”

這意思是讓自己就這麽出去?

寧修看了顧承澤一會兒,确認對方是認真的。于是走向大門。

門被輕輕帶上,發出了細微的聲音,像是一聲輕嘆,又像是把顧承澤的心髒夾了個支離破碎。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晚安~

感謝在2020-06-19 23:38:57~2020-06-20 20:57: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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