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同居

寧修沉沉睡去。

後半夜,顧承澤竟然什麽都沒做,只是抱着寧修,像抱着一個抱枕一樣。

睡過去之前,寧修聽到的最後一句話說:“長胖點,小肚子才好摸。”

寧修懶得理他。

第二天早上起來,顧承澤果然已經不見了。

寧修手機響起,是張秘書發來的消息。張秘書問他:【寧先生醒了之後,請告訴我。】

寧修給張秘書回了一條:【醒了。】

張秘書很快打電話過來,說:“寧先生,請問我現在帶人上門的話,您方便嗎?”

寧修說:“做什麽?”

張秘書說:“顧先生買了一些家具,今天到了。”

寧修想:這是顧承澤的房子,當然都聽顧承澤的。

寧修慢吞吞地穿衣服,說:“半小時後可以上門。”

張秘書準時按響門鈴,寧修打開門,發現張秘書手裏提着早點。

張秘書說:“寧先生吃了麽?是顧總吩咐我帶過來的。”

寧修接過早點,說:“謝謝。需要我避嫌麽?”

張秘書說:“不用不用,買來就是讓您用的,您還需要給出裝修意見,怎麽會讓您避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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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修愣了下,說:“讓我用?”

張秘書稍稍低頭,避開寧修的視線,說:“是的,顧先生打算讓您搬過來,跟您一起住。”

寧修:“……”

顧承澤沒有跟他說過,就直接差人去辦這件事情了,該怎麽說呢,果然是霸道總裁嗎?

張秘書說:“這是顧總自己的住處,離公司很近,小區物業也很不錯。顧先生先前從沒帶人到這裏來,您是第一個,而且直接就住進來了。”

寧修覺得,張秘書現在就好像一個竭力推銷健身房辦卡的推銷員,拿着寧修不在意的。

寧修則是一個囊中羞澀的窮學生,一邊不好意思拒絕,一邊尴尬自己沒錢。

要是還能再多活幾年,這或許是個好消息。

見寧修沒什麽反應,張秘書說:“其實……顧總還是把您放在心裏了的。”

寧修覺得好笑,說:“把我放在心裏,怎麽會記錯我的生日呢?把我放在心裏,怎麽會誤以為我不吃蔥花呢?跟我弄錯生日的那個我知道,是萬奇奇。張秘書是顧先生的左膀右臂,可不可以告訴我,不吃蔥花的那個又是誰?”

張秘書渾身一驚,剛想說什麽,工作人員就擡着跑步機進來了。

工作人員問張秘書:“請問跑步機放置在哪裏?”

張秘書去看寧修,發現寧修正在朝着衛生間走去,給他丢下了一個背影。

張秘書說:“寧先生?”

寧修的聲音從衛生間裏傳出來:“随便你,別放在浴室裏就行了。”

張秘書無奈地搖了搖頭,環顧四周,選了個最合适的位置,說:“就放在那邊吧。”

張秘書指揮工作人員安裝了兩個多小時,期間寧修一直躲在衛生間裏不出來。

等裝修工人離開之後,張秘書敲了敲寧修的門,說:“寧先生,您還好嗎?需要我叫醫生過來嗎?”

寧修說:“門沒鎖。”

張秘書推開門,發現寧修坐在馬桶蓋上,竟然在玩手機游戲。

寧修手指修長,身體也單薄,這樣側面看起來,只能注意到他手指飛快舞動,有一種很奇異的美感。

張秘書低下頭不敢看,說:“寧先生。”

寧修說:“人都走了?那你也可以走了。”

張秘書說:“顧先生特意交代我,他買了新的洗碗機,讓您看看好不好用。”

寧修說:“什麽?”

然後走到了廚房,發現洗碗機放在最醒目的地方,其他所有東西都像是為了襯托它似的。

寧修:“……這是要讓洗碗機c位出道嗎?”

寧修又往前走了幾步,看見水池裏放着昨天吃面的碗,沒洗,筷子倒是洗了放回原處了。

寧修哭笑不得:“……他買個洗碗機,就是為了讓我專門洗碗?”

筷子都洗了,就不能順帶把碗也給洗了麽?

張秘書笑了一下,說:“顧先生可能想讓您誇他。”

寧修問張秘書,“你是不是在等着我誇他,然後把話轉述給他?”

張秘書被拆穿,露出一個尴尬的笑容。

寧修倒是十分配合,說:“既然如此,那我就誇他。”

張秘書等了一會兒,說:“……誇什麽?”

寧修淡定地說:“誇完了。”

原來“誇他”這兩個字就是正題。

張秘書還沒有走,像是有什麽話要說。

寧修不喜歡給人添麻煩,于是說:“你要說什麽?”

張秘書說:“寧先生,顧總很喜歡您。”

又是“喜歡”。

顧承澤用攻心計的時候說他喜歡自己,張秘書也說他喜歡自己。

他倒要看看,是怎樣的喜歡。

寧修發出一個疑問的單音節:“嗯?”

張秘書說:“這麽多年來,您是唯一一個拒絕續約的。可顧總還是纏着您……續約合同,他讓我們改過三遍了。”

寧修語氣淡淡地說:“合同改三遍不是很正常麽,也不用拿這個對我賣慘吧。”

而且熬夜改合同的都是他的同行社畜,跟顧承澤有什麽關系。

“顧總都幫您擋酒了。”

“那是他演給我看的。嚴格說來,是欺騙。”寧修輕輕搖了搖頭,臉上挂着嘲諷的微笑。

“……就算是騙,呃,就算是演,也是花了心思的。顧總從未對別人花過這麽多心思。”張秘書又說:“續約的事情,您要是有什麽不滿意,可以直接對我提,我會幫您解決。”

張秘書覺得今天的寧修很不一樣,就好像……整個人都打開了一樣,說話雖然帶着刺,但到底是真心的刺。

以前寧修處處周到,張秘書還覺得奇怪,怎麽會有小情人做事那樣滴水不漏呢?現在聽到寧修親自怼自己,張秘書心裏恍惚生出一種錯覺:噢,寧先生像個人了。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張秘書就立刻搖了搖頭,将它從腦海裏揮散。這是什麽意思,難道寧先生先前都不像人麽。

寧修卻覺得很有意思,顧承澤說喜歡他,還說什麽要求都可以滿足,結果最後負責處理這些的,還是張秘書。

若是他想要顧承澤的愛,張秘書能給嗎?

寧修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心想自己還是貪心了。寧修像是告誡自己一般,一字一頓地說:“我什麽都不想要。”

語氣過于堅定,張秘書總算是回過味來了,寧修這是真的不想簽。

張秘書想不通:“寧先生,您為什麽不想簽呢?您不是……挺喜歡顧總的麽?”

張秘書就沒見過寧修這麽體貼的情人。其他情人找顧承澤要錢、要資源,寧修只是安安靜靜地呆在小閣樓裏,為顧承澤下廚,最大的開銷就是種種花。

不僅知情識趣,而且随叫随到。被辜負再多次,也仍舊是淡淡微笑的樣子。

張秘書時常覺得寧修的眼神充滿愛意,應該是真的喜歡顧承澤。

寧修有點吃驚地說:“你為什麽會這麽以為?”

張秘書說:“我是這麽感覺的。”

寧修在很多場合說過類似的話,寧修自己或許都忘記了。無論在哪裏,寧修的眼睛裏始終只有顧承澤一個人,顧承澤叫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一點兒怨言都沒有。

顧總脾氣不好,之前的情人大多跟不了多久,就會被趕走。寧修是保鮮期最長的那一個,也是錢拿得最少的那一個。如果不是喜歡,怎麽可能這樣不争不搶,甘之如饴?

張秘書的篤定落在寧修耳朵裏,卻仿佛變成了羞辱。

看啊,這就是你的愛情,所有人都看見了,唯獨顧承澤看不見。

這個認知莫名叫寧修難堪,這一年半來,原來他只騙到了顧承澤和自己。

寧修對張秘書笑了一下,這一笑灑脫又迷人。

寧修說:“以前色迷心竅,是喜歡過。”

張秘書正想順着說點什麽。

寧修又說:“現在不喜歡了。”

寧修看着張秘書,說:“這段話,你要怎麽對他複述呢?”

張秘書說:“這個……”

寧修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吃藥的鬧鐘。自從顧承澤害他錯過吃藥之後,他就定了這麽一個鬧鐘,時刻提醒自己。

他自己的身體,總歸是要自己心疼的。

但當着張秘書的面,寧修是不會吃藥的。

他的病是接近顧承澤的淵源,也是永遠不會讓顧承澤知道的秘密。

他擔心那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顧承澤愛上了他,而他已死去。

寧修說:“張秘書有事可以去忙,我還要午休,就不送了。”

張秘書遲疑了一會兒,說:“好的。”

等張秘書完全離開之後,寧修的肩膀才松懈了下來。

他回到卧室,從昨天的褲子口袋裏翻出來藥瓶,然後兌水喝下。

顧承澤說喜歡他,可顧承澤連他生了什麽病都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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