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溫暖

屬于夜間部的學習時間，實際上可有可無，畢竟沒有血族會想知道自己的食物——人類的想法和歷史。

但自從風間千波代替夜刈十牙成了夜間部學生的老師，這些血族就算再不屑于內容本身，也會裝作認真的樣子傾聽她說的每一句話。

『真是出色的宿主，剛與血族見面就獲得了極大的威信。』

『哪裏，都是你給的血統好用。』

作為達成任務100%完成率的世界獎勵，松本清和得到了曾經世界她的身份——風間家的大小姐，以及屬于“風間千波”這個身份所擁有的純血女鬼的血統。

就如每個世界有自己的“規則”，在這個人與血族共存的世界中，松本清和得到了屬于純血鬼族的能力。

并非她原本擁有的異能，而是依賴于純血鬼族這個血統，被世界自發修正出的能力。

——言靈。

這麽說可能有些誇大，但确實是讓人更容易聽從她話的能力。

當然這個能力是可控的，只是平日多少會被影響，比如——一旦開口說話，他人會不自覺地認真傾聽。

而若使用的對象是血族……便會像之前那樣，效果拔群。

『不過真的好像啊，血族和羅剎……』她原本的世界也不是沒聽說過吸血鬼的奇談，但清和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親眼見到吸血鬼。『不過他們之所以無法抵抗我的言靈，除了能力帶來的效果，還是因為……我是‘完美’的吧。』

這并非清和自戀的說法。

『畏懼陽光、銀器的血族與畏懼光照、銀彈的羅剎，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這樣的相似之處，讓剛到這個世界的清和以為自己沒有離開幕末。

『繼承了鬼族身份的我，不正是沒有了那些缺點的‘完美血族’嗎？』

『您說的對，宿主。』

Advertisement

正如羅剎渴望鬼族的血，這些血族也渴望着松本清和。

不怕陽光，不怕銀器，更不需要吸血便能生存。

松本清和的“完美”，才是被血族渴望的真實——哪怕那些血族還不知道她是完美的那個，但血脈銘記的東西，讓他們下意識順從她、追逐她、敬畏她。

殘缺者總是渴求着完美。

如果說血族是被“詛咒”的夜之一族，那麽松本清和就是未被詛咒的“原始”，是他們這些不死者難以不向往的“光明”。

咚、咚、唰——

粉筆劃過黑板的書寫聲，在安靜的教室內十分清晰。

在書寫聲中，沒有心跳的血族們，現在卻有一種心髒快速跳動的錯覺，就如他們本來是不需要呼吸的，但現在卻隐約明白了什麽是呼吸困難。

這一切反應的根源，僅僅是因為他們面對松本清和産生的緊張——就像生怕自己哪裏做得不好，讓長輩不滿、讨厭的緊張。

“那麽，提問的時間到。”

被全班注視着的清和轉過身，微笑着環視了一周，将衆人的表情盡收眼底。

她穿着比起和服更為習慣的黑色制服，同色的風衣規矩地套在外面，但背後的衣扣并未扣起，而是随意地挂在兩邊，就像什麽奇特的裝飾品。

黑色的穿着給原本看起來過于柔和的她添了一分嚴肅的幹練，但這并未讓她顯得嚴厲，反襯得她笑起來的時候更為和藹可親。

“藍堂君。”

“啊？诶？！是——！風間大人！”

經歷了茫然、驚訝、緊張、敬畏等多種表情變化，藍堂英終于明白是他被點名了，于是略帶慌張地站了起來，甚至帶翻了他面前（原本）當作枕頭的課本。

“不用那麽緊張。”清和見他這副過于“活潑”的樣子覺得有趣，又不免思考自己是不是能力用的太猛了，導致這些血族們到現在還十分緊張，于是出口安慰。

——不過效果似乎不怎麽好。

“咳，那麽藍堂君，請回答我的問題。”

清和曲指用關節敲了敲黑板，示意藍堂看她寫下的題目。

她完全沒意識到因為自己兩次叫了藍堂英的名字，導致不少同學将視線從她轉為藍堂身上，視線裏帶着的羨慕和嫉妒讓藍堂英更加緊張，但又多了分得意。

“‘1867年以後，由于病情，新選組組長沖田總司由最前線沉寂下來。在那之後，是哪場戰争，沖田因無法參戰，被送往大阪？’……呃……”讀完題目的藍堂英表情有些僵硬，清和只需看一眼就明白他一定不記得。

嚴格來說，藍堂英并不愚笨，甚至可以稱得上聰明。只是有關人類的歷史，這種對他而言沒什麽用處的知識，他一向是當作耳旁風的。哪怕講的人是清和，他也只是認真地聽了，然後轉眼忘到一邊。

——更何況他剛剛沉迷清和吸引人的聲音和氣息，完全沒在意她說了什麽。

“啊，英這家夥果然開小差了。”坐在一旁的架院曉有些無奈地扶額嘆氣，因為他的聲音，藍堂英馬上用求助的視線看向他，閃閃發光的藍色眼睛裏帶着血族少有的活力，讓架院曉不止一次的想到，藍堂英這種有點小孩子氣的脾氣，真的和一般血族貴族完全不同。

“是‘伏見鳥羽之戰’啊……”

在座的都是血族，架院曉的聲音也不敢太大——主要是怕清和知道他幫藍堂英——所以比起說，更像是做口型。

這讓藍堂聽（看）到的內容其實不太真切。

“這兩個笨蛋。”将他們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的早園瑠佳有些不忍直視地捂住了眼，她嘆息一聲，心裏想着你們的動作只怕早就被風間大人看到了。

“沒關系，風間老師并不在意。”玖蘭樞也注意到了，但也并未說什麽，只是看到早園瑠佳的動作時，他故作笑意，示意她看清和的樣子。

早園瑠佳下意識看過去，馬上便被清和捕捉到視線，甚至還朝她笑了笑。這讓早園瑠佳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心裏因為偷看被抓包而有些不好意思。

“風間老師。”

還沒等藍堂英看清楚架院曉的提示，不遠的遠矢莉磨便率先開口了。

她像普通的人類學生一樣舉起了手，等待着清和的點名。雖然上課還抱着兔子娃娃這一點有些奇怪，但總體看上去還是個乖乖女的樣子。

“嗯？遠矢桑想說什麽？”見此，清和放棄繼續欺負藍堂，轉而看向遠矢莉磨。

“老師的問題，我來幫藍堂回答。”嘴裏說的是幫助，但清和注意到她特意轉頭，朝呆住的藍堂英做了什麽表情，成功讓藍堂握緊拳頭不滿地喊了句“我才不需要”。

“是‘伏見鳥羽之戰’。”遠矢莉磨回答。

随着她的回答，在她旁邊的支葵千裏咬斷了嘴裏的巧克力棒，順便在她坐下後露出“繼續投喂”的表情——嗯，雖然不知道遠矢莉磨是怎麽從他的面無表情中看出是這個意思的。

“回答正确。”

清和直接無視了他們上課吃零食這種違規的事情，而之前遠矢莉磨和藍堂英之間的暗湧，清和自然也不準備插足。

“藍堂君，坐下吧。”

當然了，清和還是沒有過于欺負藍堂英，在其他人笑他被遠矢莉磨截胡回答時，清和開口解圍，“雖然我的聲音很好聽，但是說的內容也得好好記住。”

她又将視線放在了笑話藍堂英的幾位血族身上，溫和而不容反駁地道，“各位也是，剛剛都沒有認真記吧？若是再開小差答不上來，可不要怪老師用非常手段。”

“還有，上課的時候，大聲喧嘩是違反規定的。”

威壓轉瞬即逝，快得就像錯覺，但某些血族的慘白臉色又告訴其他人，那并非錯覺。

小插曲過後，藍堂英不再開小差地認真聽講，其他血族也或多或少收斂了輕視的意思。

這讓清和直到下課都十分滿意，甚至體會到了一點兒為人師表的樂趣——不知道監護人先生當初教（欺負）他們的時候，會不會和她是一樣的心情？

哦，對了，好像還沒有提起她在這個世界的任務。

——『在被血族接納的情況下，建立新的夜間部』，這就是她的任務。

也是因為這個任務，她在合适的時間來黑主學院任職，順便充分利用鬼族的血脈優勢，讓這些血族不自覺對她放下戒心的同時，用絕對的差距震懾他們。

除了建立新的夜間部還需要斟酌實施，清和覺得前半個任務簡直是送給她完成的。

剛開始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清和的腦子是蒙圈的，畢竟她來到這裏的時候，雖然知道有個黑主學院，但并未察覺這座學院就是自己的任務地點。

更何況在她将優姬送到這座學院後，自己突然被“喚醒”，來到了系統真正設立的時間線上。

“風間大人！風間大人！”

下課後，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這意味着，這些血族們還沒到休息的時候。

“有什麽事嗎？”

被血族學生攔住的時候清和并未生氣，而是抱着書，十分耐心地等着對方的提問。

“風間大人也是‘純血’嗎？”

這個問題問的很微妙。

清和注意到，當這個問題問出的同時，班裏的氣氛有些凝固——和一般的排斥不同，清和感覺到這種寂靜暗含的擔憂。

——擔憂的是她。

而擔憂的原因，是怕她如果真的是，會惹怒同為純血的王者，玖蘭樞。

畢竟純血之間的關系，哪怕同家族都沒幾個是好的。

“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

明明是問的眼前的Level C，清和的視線卻是一轉，準确地對上了站在樓梯間，居高臨下望着她的玖蘭樞。

“诶？”Level C也沒想到她會這麽反問，一時愣住，下意識也跟着她的視線看向玖蘭樞。

“不過回答也沒有關系。”在他反應過來前，清和眯起眼笑道，“如果說的是‘純血’……那麽，我是。”

議論聲。

在她承認自己是純血的那一刻，衆人沒法多加思考，就将她放在和玖蘭樞幾乎對等的地位，而不再是“吸引他們的血族”這個印象。

“——抱歉。”

奇怪的是，在議論還沒結束時，一向沉默不願動彈的支葵千裏，在遠矢莉磨微微睜大的眼與一條拓麻略有擔憂的目光中來到清和面前。

“風間老師，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說。”

遠矢莉磨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想要開口，但她同時注意到清和臉上微變的表情，遲疑了一會，還是沉默下來，抓緊了手裏的兔子玩偶。

“那我就先失陪了。”清和朝玖蘭樞點了點頭，不對這場故意演出的問話抱有什麽抵觸的情緒，更談不上生氣，“對了，玖蘭同學。”

她在同學兩個字上咬重了音，随後露出與他如出一轍的，那種上位者掌控一切的表情。

“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雖然我是夜間部的人類史老師，但是同時——”她的笑容故作惡劣，但與玖蘭樞分庭抗禮甚至更勝一籌的氣勢未變，“——我也是日間部學生的劍道課老師啊。”

不管因為她的話聯想到了什麽的玖蘭樞，清和帶着支葵離開了教學樓。

走到教學樓絕對注意不到的角落，清和才停下步伐，轉身看向支葵千裏。

“支葵想和我說什麽？”

月光照耀進樹林，樹葉的陰影打在了他們的臉上，這讓他們在望向對方的時候難以看清對方的表情，從而有種頗為神秘的感覺。

“只是覺得，老師不在樞大人面前比較好。”支葵千裏的表情還是那副半夢半醒的模樣，語氣也與平時并無二致，“所以……帶老師出來了。”

“是嗎？”清和卻是挑了挑眉，沒有錯過他的任何表情細節，“我還以為你是不滿于我在黑主學院任教，所以不顧我的‘命令’自己跑來了。”

這話一出，支葵千裏的表情并沒有變化，但清和不會聞錯他身上的氣息。

“叫我‘老師’讓你滿足了嗎？還是說，你更喜歡叫玖蘭樞‘樞大人’？”

清和一手将他禁锢在他背後的樹杆上，随即湊到他的耳邊。

“附身有趣嗎？”

她壓低了聲音，叫出了對方真正的身份。

“——李土？”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每過一個世界有一個新能力（其實并不是每個世界都有），這麽累積起來……嗯，等回到文豪世界可能就會從普通的文職人員變成移動的核武器吧。

吸血鬼騎士世界得到的言靈能力在其他世界會被削弱，不會像現在這樣。

因為世界的規則不一樣，得到了純血鬼族這個身份，又正好在吸血鬼騎士世界的女主，就像着重被世界關注的主角，持有的能力效果會有加成，但換了世界加成就沒了。

值得注意的是，吸血鬼騎士裏面有的血族設定，對女主是适用的。女主的鬼族血統，在本文就是沒被詛咒的血族，所以那些亂七八糟的能力她都能用，但僅限于血族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