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回

魔界的星空不似凡間夜晚那般，漆黑的夜裏綴滿星光，也不似神界的夜晚，白雲退散，黑暗裏，天宮中的夜明珠星星點點，稀稀落落。魔界的夜晚，深紫色的天空籠着大地，星星點點的星光，散出淡紫色的光芒，擡頭望去，就像是星空後還有另一個世界般，神秘夢幻，讓人遐想。

懷信來到傾雲宮，發現在白天熱鬧的傾雲宮變得安靜無比，像是所有人都睡了般，除了紫色的星光，再無燈光。懷信謹慎的走進傾雲宮，尋找請他前來那人的蹤跡，往院子深處走去，看到有人坐在石桌旁，正在悠閑地喝酒。

懷信将盛有瓒枯木果子的盒子往桌子上一放，那人似是早就想到會這般一樣，沒有說話，悠悠的往對面座位的酒杯裏倒了些酒，然後望向懷信，做了個請的手勢。

懷信并不領情，行禮說道：“太子殿下，瓒枯木果子罕見，魔後已贈過我，殿下無需再贈，若太子殿下無事，懷信就先告退了。“說完轉身欲走。

正則起身說道：“此果并非贈給懷信公子。“

懷信聽此言，停下腳步，感到疑惑，若不是贈予自己，為何會與紙條一同出現在自己房內的桌上。正則見懷信停住腳步，說道：“還望公子将此果轉贈與攸寧公主。“

懷信轉身警惕的望向正則，說道：“殿下為何不自己将果子送與公主？“

正則笑笑，朝對面的座位指指，說道：“不如公子坐下聽我詳談。“

懷信猶豫了一下，大踏步走過去，坐到了正則對面。

正則見懷信坐下，舉起酒杯，想邀懷信一同飲酒，懷信極不領情的端坐在座位，正則見此，放下舉着的酒杯，說道：“攸寧公主對我無意，若是我贈與她，她定不喜。“

懷信道：“謝過太子好意，攸寧公主對此物不感興趣，心意領了。“正則說道：”即便是攸寧公主不感興趣，但是公子是公主的意中之人，若你将此果贈與公主，公主怎會不歡喜。何況，相傳此果可延年益壽，永葆容顏，向來讨女子喜歡。“

懷信聽聞此言，輕蔑的笑了一下，說道：“永葆容顏？此話殿下也信？”

正則認真的說道：“無論信不信，即是好的，必是想獻給心上之人。”說着把剛剛懷信放在桌上的盒子往懷信那邊推了一推。懷信聽到正則這麽說，有些局促不安的樣子，正則再次朝懷信端起酒杯，懷信于正則對視一眼，也端起酒杯，對正則說道：“懷信代攸寧公主謝過殿下一番好意。”正則笑笑，一飲而盡，懷信看到正則将杯中酒飲後，往手中酒杯望了一眼，也一飲而盡。

懷信欲起身告辭，還未起身，正則已為懷信又續了一杯酒，說道：“公子可知，攸寧公主現在作何？”懷信不安的說道：“攸寧公主剛滿兩千歲，自然是在凡間歷凡劫。”

正則疑惑的說：“哦？”懷信緊張的解釋說：“神界之人滿兩千歲都要下凡間歷凡劫，歷劫歸來方才算是成年。殿下有何不信？”正則飲了口酒，笑了笑，這一笑，懷信更是覺得不安，正則說道：“我自然是信公子的，還有一事不明，神界遣人來商議推遲婚期，不知于公子可有幹系。”

正則聽到正則這麽問，不安煙消雲散，端起酒杯，朝正則一敬，說道：“自然，那日已于殿下明說，我與公主兩情相悅，想來當初殿下是不信的，現在，殿下即便不願意相信，也應當信了吧。”

正則毫無波瀾的拿着酒杯朝懷信的酒杯一碰，說道：“自然是信了。“說完飲了口酒，繼續說道：“煩請公子幫我瞧瞧，在這園中挖個魚池，如何？”

懷信一頭霧水，但是看到正則認真且期待的等着回複，便借着紫色的星光，往院中望了一望，指着旁邊一處空地說道：“在那邊挖個魚池，應當不錯。”

正則往那個方向望去，說道：“只是那裏正午日光會曬，需在池邊種棵遮蔭的樹，該選何樹為好？”懷信不知怎麽話題就跑到了這邊，但還是認真的想了下，說道：“不如蓋一涼亭，即遮蔭又遮雨，可在亭內吃茶，逗魚，下棋，喝酒。“懷信擡頭瞧着滿天星辰，繼續說道：”只可惜，若要遮陽便無法賞的了璀璨星辰。“

正則瞧見懷信滿臉遺憾的樣子，問道：“看來蓋一涼亭也非萬全之策。 “懷信笑笑說：”世間哪有十全十美之事，蓋一涼亭，白日遮陽逗魚，夜晚若要賞星辰，再尋賞星辰的去處。“

正則聽聞，誇道：“公子所言正合我意，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能和公子一同談天暢飲，真是讓人開懷。“懷信只覺得一切變化的太快，卻又合情合理，只好笑着點頭贊同，正則同懷信一邊飲酒，一邊又聊了好些如哪裏賞星辰較好，魔界星辰和神界可有不同，可歡喜魔界紫色星空，相談甚歡。

第二日，懷信醒來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懷信着急的要坐起來，覺得頭痛不止，宮娥忙上前扶住，并送上一碗湯水，說道：“公子，昨日飲酒過多，才會如此，喝了醒酒湯，會好受些。”懷信擺擺手，問道：“這是何處？”宮娥答：“此處是傾雲宮，公子昨日與太子殿下飲酒，醉于此。”

懷信用掌心往額頭上砸了兩下，只記得與正則在院內聊何處挖魚池，何處蓋涼亭，何處置桌椅賞星辰，竟然不記得何時醉倒，又是如何睡在此屋中。宮娥捧着醒酒湯站在一旁，瞧着懷信一臉懊惱的模樣。懷信看到宮娥一臉不解的望向自己，接過醒酒湯一飲而盡，說道：“公主若尋不見我會着急，煩請替我謝過殿下。”說完急匆匆往屋外走去。

懷信剛一推開房門，就看見正則正站于門外，似是在等他，懷信一驚，忙行禮說道：“殿下，我酒量欠佳，昨夜失禮了。”正則忙上前去，抓住懷信的手說道：“懷信，昨夜不是說好，日後便是知己，你喚我正則，我喚你懷信麽？怎麽今日又如此生分的喚我殿下。”

懷信一邊掙脫正則的手，一邊不可思議的問道：“昨夜有如此約定？”

正則似是對懷信的失憶很不滿，點頭說到：“你我相見恨晚，談天說地，不然，你又怎麽會飲醉在此。”

懷信雖然覺得很驚訝，但是正則滿臉真誠，将信将疑的點點頭，略生硬的說道：“正則，我先回星輝宮，改日再敘。”正則拿出裝有瓒枯木果子的盒子，遞向懷信，說道：“這個總記得吧。”懷信接過盒子，欲離去，正則說道：“今後，你可常來傾雲宮找我，待魚池挖好，涼亭蓋好，我們一同吃茶，逗魚，下棋，喝酒。”

懷信雖然還沒适應突如其來的友誼，但是，在和樂的氛圍下，懷信點頭，說道：“既如此，正則若日後需懷信幫忙，請盡管開口。”望着懷信離去的背影，正則滿意的笑了笑。

懷信剛回到星輝宮就撞到婉兮正要匆匆忙忙的出門去，懷信問道：“殿下這是要去哪裏？”婉兮見到懷信，滿心歡喜的說：“是去尋你呀，還以為你要偷偷跑回神界呢！”綠蘿略帶責備的說道：“大清早的就不見人影，公主醒來到處尋不到你，以為你要跑回神界，怕誠勇将軍傷了你，正要急着去救你呢。”

懷信沒想到，婉兮不僅對自己沒有敵意，還這麽擔心，笑着說道：“殿下，我怎麽會不告而別呢？昨夜是被太子殿下喚了去。”婉兮聽是正則叫走了懷信，擔憂的抓住懷信的胳膊問道：“哥哥可是為難你了？可有受傷？你雖是神界之人，但你救我在先，你莫怕，若哥哥欺負了你，你告訴我，我會幫你的。”

懷信忙解釋說：“太子殿下并未為難。”婉兮安心的笑道：“這樣便好。”綠蘿追問道：“太子殿下喚你何事？”懷信答道：“并無什麽大事，不過是賞星辰，飲酒罷了。”綠蘿聽了滿臉狐疑，婉兮問道：“哥哥竟與你賞星辰，飲酒？”懷信見婉兮與綠蘿滿臉質疑，又補充道：“太子殿下還與我讨論了在傾雲宮挖魚池一事。”

婉兮說道：“真是奇了，哥哥向來一心替父皇分憂，一門心思想着魔界，何時對這些事情感了興趣？”聽婉兮這麽一說，懷信不安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綠蘿朝懷信手中的盒子看了一眼，質疑的問“這是何物？”

懷信解釋到：“是瓒枯木果子，太子殿下拖我轉交給攸寧公主。”綠蘿從質疑的表情變成了失落，婉兮如恍然大悟般說道：“難怪哥哥待你如此殷勤，原是想要讨好神界公主，這樣也就沒什麽稀奇了。”綠蘿抱怨道：“太子殿下這是何苦，幾百年了，神界公主真是鐵石般的心腸。”

懷信辯解道：“攸寧公主與太子殿下從未見過，并無情誼，才會如此，況且太子殿下也只是為了神魔兩界，并不是對公主有什麽情誼。”綠蘿說道：“還想要如何？就算殿下不是真心，已如此待她，她還想要如何？”懷信本想說自然是想讓魔界太子毀了婚約，但是話到嘴邊覺得不妥，生生把話咽了回去。婉兮嘟囔道：“哥哥為了六界太平，實在憋屈，等神界公主嫁了來，我就替哥哥報冷落之仇。”懷信瞧着婉兮和綠蘿提起攸寧都是一副極其不滿的樣子，莫名慌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