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唔.....”盛玉宸乍然擰眉,眼皮慢掀,視線範圍內的挂鐘模糊且扭曲。

被子随着側身而滑落,冷飕飕的風拂過右肩,激起一片雞皮疙瘩。盛玉宸置在被外的手指倏忽一蜷。

“媽的.....”盛玉宸猛地撐起上身,被子一瞬掉到腰下,盛玉宸猝然低頭看了看自己,心裏咯噔一下。

“吱——”

盛玉宸揪緊被子,腿也緊跟着縮。

“誰?!”

門被徹底推開,人越走越近。

“你醒啦。”

柏秋池端着托盤走近,等快靠近床邊,他俯身将托盤放到床櫃。

盛玉宸循着目光看向冒着熱氣的骨瓷碗。柏秋池正舀着湯匙,盡快拂去些熱氣。

“......”湯匙撞向碗壁,發出清脆響。

盛玉宸緊緊地抓住了柏秋池的手腕。

柏秋池擡眼,盛玉宸目光如炬,仿佛是将槍口對準槍靶,從上到下,從外窺視到內。

突然,盛玉宸眼角抽搐,他不由自主地眯緊了眼睛——那尚未系緊的領口将鎖骨暴露。

鎖骨處有一明顯詭異的痕跡,成色泛紅。

“柏秋池。”

Advertisement

盛玉宸終于開口,聲音卻有些艱澀。

“我們.....我是不是把你睡了?”

“........”

本被揉成麻球的被子突地塌軟,盛玉宸盯着柏秋池的臉,眼神竟有些躊躇。

柏秋池抿了下唇,快速地避開了盛玉宸的目光。

盛玉宸心裏一擰,更加确定心中所想。

“......小柏。”

柏秋池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他轉身就往外走。盛玉宸一驚,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可一瞥見兩條白花花的腿,他又低聲罵娘,抓起褲子就胡亂地套。

匆忙之中右腿踩進左褲筒,差點跌跤。

“柏秋池!這破褲子!”

盛玉宸咬牙切齒地啐了一聲,右腿擡得老高,一路邊穿邊跳,活脫脫是個跳跳虎。

“秋池!”

盛玉宸好不容易抓住柏秋池的手,他急聲喝斥,柏秋池被他一拽,不得不停下腳步。

盛玉宸強迫自己快速冷靜,他深吸了好幾口氣,手下的力道在不自知中愈發地重。

“秋池,我記得.....昨天在車裏,我親.....我們接吻了。”

中文燙嘴,一句話颠三倒四還沒說明白。

柏秋池仍然低着頭,他勾蜷着五指,躲避着盛玉宸的觸碰。

“......對。”

好半晌,久到盛玉宸他不會回答了。他才冒出一個一聲應。

盛玉宸的眼皮唐突跳動,他反射性地吞咽一口,才算找回理智。

“......那個,老麻.......秋池,我喝多了,記不太清細節了......”

這話聽着過于渣男,柏秋池果然抽開了手。但奈何被盛玉宸抓得緊,手腕在牽動時,指甲刮過手背,疼得他抽了口氣。

“盛總,您快把湯喝了吧。一個晚上都沒有吃過東西,胃會受不了的。”

柏秋池背過身,他又端起砧板旁的一碗小菜。他捏住筷子拌了拌菜,筷子卻在碗底拉扯,他手一抖,筷子就落了地。

柏秋池像受了驚,他急急忙忙地蹲下,手伸了兩次才将筷子撿起來。

盛玉宸還想說話,柏秋池側身将碗遞過去,盛玉宸垂眸,才發現碗微微在抖。

“.......”

盛玉宸頭一回有些不知所措。

往常那些主動湊上來的小玩意兒,盛玉宸也要挑挑揀揀。要是對上了眼,爬了床,即使只是一夜,他也出手闊綽。跟過他的人,除了喬霄,沒人和他撕過臉。

他不屑幾個子兒,千金擲春宵,他覺得挺值。虧本買賣也就做了喬霄一回,往後他都長了記性。

自己對柏秋池也就像是商場櫥窗櫃上展示的器皿。沒覺着多喜歡,也不覺着多特別,不是非要不可,可有可無。但要實在落得空,身邊又沒有更貼心的選擇,倒也不會拒絕。

柏秋池突然感覺身後一空,盛玉宸的氣息在驟然間感覺不到。他本來摸着桌沿邊的手忽而一緊,骨節凸立,和他的臉色一樣節節敗退。

盛玉宸足足在房裏踱步數十個來回,一張金卡拿起又放下,反反複複。

這要換了旁人,他定是直接抛了去。合拍就再處段時間,不對付了就一拍兩散,幹淨利落。

但柏秋池不一樣。

盛玉宸說不上來,隐隐覺着這樣很侮辱人。末了,又拉開抽屜把卡丢了進去。

“叩叩。”

就在他晃神之際,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盛玉宸手忙腳亂地拍了拍身上才走去開門。

面面相觑,盛玉宸竟不知将目光往哪兒放。

“.....盛總,我來收碗筷。您....吃完了吧?”

盛玉宸一怔,啊了聲才反應過來。他猛然看向床頭櫃,才驚絕那些菜湯一口沒動。

柏秋池也看見了。

“秋池.....”

“.....不合您口味嗎?我拿去重做。”

柏秋池臉色蒼白,沒了往日氣色。盛玉宸抓緊了門把手,終于在幾番斟酌下說出了口。

“.......我們聊聊?”

柏秋池抿嘴不答,盛玉宸竟也跟着提了心。半刻過去,柏秋池才慢吞吞地進了屋。

柏秋池像根電線杆兒杵在一旁,雙手因緊張捏拳。

“秋.....”

“我們什麽也沒有發生,盛總。”

柏秋池搶在盛玉宸前,他終于肯擡起頭,拳頭也跟着放松。

盛玉宸與之對視,卻眼尖發現柏秋池明顯被咬腫的下唇。一道血口子還滞留着,不用說都能看出自己昨天有多禽獸。

盛玉宸尴尬地咳嗽一聲,随即示意柏秋池坐下。柏秋池猶豫着在沙發上沾了點邊兒,還沒來得及坐正,盛玉宸就貼了過來。沙發偏小,裝着這兩大男人,兩腿不免相貼。

柏秋池渾身緊繃,身體略僵。

盛玉宸下意識地聯想到了某些畫面,他瞥向柏秋池的後臀及長腿,還是一丁點都記不起來。

想必自己昨晚是瘋到了極點。他忽而更湧煩躁。

“秋池,你想要什麽?”

這句話叫柏秋池一愣,他露出驚詫的表情,似乎是沒能消化。

“盛總.....您這是什麽意思?”

盛玉宸本還存留丁點耐心,話說到這兒,突然不耐。

“柏秋池,你這樣就沒勁了。我盛玉宸也不是個白嫖的人,該給的說法,我不會讓你吃虧。”

盛玉宸講着講着,嗓音不由拔高,眼尾睨着柏秋池,顯然不悅。

總是沖他拿喬,到頭來把他當座橋,過河就拆橋,他瞧了又瞧,還真不少。

柏秋池突然捏緊了手,他小聲且喃喃地說:“.....真的什麽都沒有發生。”

“啪!”不等他再重複第二遍,一沓合同就砸在了柏秋池面前。用力之猛,甚至剜過了他的額頭。

“之前說一個月的月薪是這個數,現在翻五翻。再來司機我會另雇,你就做些其他的活兒吧。”

盛玉宸單手插袋,自上而下居高臨下地盯着柏秋池。他百般無聊地轉着筆,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始終把控全局,玩弄人于鼓掌中。

“.......”紙的邊緣驟皺,柏秋池猝然擡頭,盛玉宸朝他努努嘴。

生活助理的工資就算是往高了開,也絕對到不了五倍之多。再卸掉他司機的職責,他幾乎也沒什麽可幹了。

這是如假包換的變相包養。

紙漸漸被松開,但皺痕還在。柏秋池忽而松了肩,他低下頭,将白紙黑字來回橫掃。盛玉宸看不清他的表情。一抹意味深長的目光在柏秋池眼底劃過,寂然無聲,只有他自己知。

款條中的末條仍然是甲方占據上風,強調可随時解除合同。

盛玉宸的名字刻得張揚,筆畫都狠不能力透紙背。而自己那行位置狹窄,寫兩個字都擠得慌。

柏秋池褪下筆蓋,筆觸碰到紙——待寫到第三個字的時候,手腕驀然一頓,又在勾勒一番才停筆。

盛玉宸接過手一看,啧了聲又嫌棄道:“怎麽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好,三點水都能寫成日子頭。”

柏秋池抓着筆的動作一滞,他的耳朵尖不由一紅。盛玉宸還以為他是不好意思,便沒多想。

“盛總。”

“诶,說了別老盛總盛總的。”

盛玉宸在柏秋池落筆的剎那,還是忍不住嗤笑嘲諷。人果然都一樣,無非錢和勢,要的就那點東西,裝什麽清高呢。

“玉宸哥。”

柏秋池似笑非笑地看着盛玉宸,嘴角那條痕随之一咧。

盛玉宸扭過頭,忽而傾身湊近,他擡手摸過柏秋池的下唇,突然玩味地一捏。

“閑的時候多練練字吧,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利索,多寒碜。”

柏秋池盯着盛玉宸印附身而微垂的領口,眼神浮沉。

“還有。”

盛玉宸的手漸漸下移,一紙合約,顯得他名正言順。

“不許再和常思原單獨相處。”

“否則我不會對你客氣。”

盛玉宸将手伸進柏秋池的衣服內,下手沒輕沒重,警惕意味重。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