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死亡

泛着金屬冷光的公共座椅上坐着一個男人,司蕊憑着自己那強悍的記憶力一眼看出那是精英男,男人像一棵樹一樣一動不動地盯着緊閉的手術室大門,倒是比之前憔悴了許多。

氛圍是如此沉重,說不定下一秒就是生離死別,司蕊有些不适應,從她開始認識這個世界的時候,有尴尬,有歡樂,有憋屈,卻唯獨少了這種傷感。

司蕊似乎察覺到什麽,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湊到她耳邊說道:“多想想我。”

也許是穆曦那特別的安慰有效,司蕊倒松了一口氣,她們不好打擾個人,幹脆靜靜地坐在那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搶救室外面格外寂靜,外面的人只能傻傻地坐着,裏面的人卻在和死神搏鬥,多麽無奈的事實。

搶救室外圍的燈熄滅的時候,男人如同離弦的箭沖了上去。只一個醫生從裏面走了出來,醫生摘下口罩,遺憾地說道:“你們進去和患者說上最後幾句話吧。”

男人鉗住醫生的肩膀,格外激動地吼道:“醫生,不能這樣,我姐姐還沒有見到她最想見的人啊。”

最後的話語也染上許多不甘。

穆曦牽着司蕊上前幾步,冷靜地說道:“司蕊已經到了,還是不要浪費你姐姐最後的時間。”

男人回頭,眼裏絕望被驚訝和驚喜覆蓋,他一直都明白姐姐遲早會走,但他不希望姐姐有遺憾,畢竟下輩子只是人們無能為力時的寄托。

空氣裏殘留着似有若無的血腥味,女人無力地躺在那裏,而她的視線卻始終落在門口,她大概知道自己走不出這裏。看着司蕊的進來,女人的眸中盛滿不符合現狀的光芒,手指微微發顫。

司蕊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很冰涼,那是死亡帶來的預兆。

“對、不、起。”三個字,女人說得很費力,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耗盡她餘生的力氣。

“我原諒你。”司蕊不知道女人說上這個幾個字的原因,但她也不忍心拒絕一個将要離開這個世界的女人,只能默默地給原主送上一句地不起。

女人慢慢地笑了,走近千山萬水,終于求得她想到要的東西。女人的瞳孔漸漸渙散,但整個人散發着溫柔的氣息,有人說,當你面對死亡的時候,生命中所有美好與不美好會在腦海如同電影般被放映,她願回到她們的青蔥歲月,溫柔地注視着喜歡的人便夠了。

那一瞬間,司蕊的心底有什麽在顫動,最後又突然消逝,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屍體被送往太平間的同時,精英男紅着眼眶對着司蕊說了一聲:“謝謝。”

心底有個聲音催着司蕊問一問原因,她終覺得有些什麽東西在等着她:“不好意思,我失憶了,你知道你姐姐為什麽給我道歉嗎?”

“其實我一直都想幫我姐姐解開心結,但是她逼我以她的名義發誓,讓我不去查這些事情。”精英男帶着些歉意,只能努力把自己知道的信息翻出來,“你們一起讀了三年的高中,之後進了同一所大學,但是大一的時候我姐姐出國做了交換生,從這時候起,我就沒有聽到她提起過你了。”

“之後,我要把姐姐骨灰帶到她想去的地方。”精英男的目光悠遠,幫忙的這是他能為姐姐做的最後一件事,“以後有什麽需要盡管說。”

司蕊不知道怎麽安慰眼前的人,只能留下一句很普通的安慰:“不要太傷心。”

回去路上,天依舊湛藍,陽光依舊炙熱,司蕊卻覺得世間多了一抹空白,大概她還沒來及清晰地觸及人生不變的規律——生老病死。

“你有想起什麽嗎?”穆曦轉身停下,眯着眼睛說道。

“啊?”神游的穆曦差點撞上那秀氣的鼻翼,還好被及時阻止了,“沒有。”

穆曦一手摟着她的腰,一手蹂躏着那不長不短的頭發,安慰道:“現在比過去重要。”

其實,她更想表達的是她比那個女人重要,但司蕊無法想起任何與女人有關的事情,那麽這些話也沒必要直說。

司蕊微微仰首,眸子閃過一絲困惑,向穆曦求助:“為什麽思芙沒有提起過她?”

說道一半,司蕊又有些懷念:“要是思芙在這就好了。”

就算她擁有再帥氣的殼子,她的內心也只是個小女生,那些陪伴過她、用真心關注她的人離開後,思念會不時地迸發出來。那些類似“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的風格不适合她,畢竟她還沒有那樣的風骨,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她還懷念完,就被穆曦拖到某棵隐蔽的樹下,一時之間倒是格外的蔭涼。

“大樹下面好乘涼,可是我們離病房沒有多遠了,神仙姐姐要堅持,回去了就有空調吹了。”司蕊半心疼半鼓勵地說着,穆曦一個病人陪她那麽久,她都沒怎麽注意她狀況。

穆曦将司蕊抵在粗糙的樹幹上,力度恰好地捏住司蕊的下颌,意味深長地質疑道:“你還不懂?”

“?”司蕊一臉茫然地與之對視。

“我在你面前,你都想着其他人。”穆曦的語氣中帶着幾絲委屈,說罷,她細細地用舌尖标繪着司蕊姣好的唇形,也會用牙齒輕輕地啃!、司蕊的唇瓣,以此洩憤。

圖樣圖破深,她剛剛的心疼簡直就自取其辱!!!

司蕊一動不動,她怕自己不小心就被啃破了嘴唇,那一層薄薄的細胞膜不知道能接受多久的摧殘。

穆曦戀戀不舍地離開她的唇,還不忘拍拍她的臀部。

司蕊肯定自己會有一段時間無法直視大樹,因為樹下的她被舔被啃被摸,太羞恥!還好這時候路上基本上沒有什麽行人,要不然會閃瞎群衆的钛合金狗眼,好嗎?

司蕊緊張地推了推緊貼的穆曦,不自然地左右掃視着:“我們快走吧。”

到底穆曦是病人還是自己是病人?根本推不動!!!

“好像要來人了~”穆曦小小地提示着,依舊維持着現在的姿勢。

“走啊!”司蕊移動自己的身體,表示抗議。

你倒是動啊!再不走求圍觀嗎?

“你喜歡誰?”穆曦不急不緩地調戲着,“越來越近了。”

“我喜歡你。”司蕊愈加羞澀,着急地說道,也許是怕來人聽到,聲音輕輕的。

心髒越跳越快,嘭嘭嘭的聲音溢滿司蕊的腦海,正是由于這聲音太大,來人的腳步聲都被掩蓋住了,她則成了驚弓之鳥。

“沒有聽清楚,怎麽辦?”

穆曦一把捂住她的眼睛,黑暗之中所有的情緒都以數倍的形式放大,面前人觸及地不僅僅她眼睛,而是她那顆忽上忽下的心髒,暖暖的。

“我喜歡你,我最喜歡你,穆曦!”司蕊自暴自棄地說道,反正她的眼睛被遮着。

“走了。”穆曦牽着她小心翼翼地往病房走,揚起得逞的笑容。

被遮過的眼睛不适應此時的陽光,司蕊眼前一片模模糊糊,只能把穆曦當做唯一的依靠,緊緊地跟着她走。如果司蕊回頭,她會發現後面根本沒有人。

其實,人的爆發力很強悍,大概是因為喜歡,所有的抗拒都變得軟綿綿;同樣的,她說風雨欲來,你全心全意地相信着,那只能說明你已經依賴着她,你的心已經不設防備地為她敞開。

“先生,您回去吧。”

她們爬着樓梯剛到司蕊病房的這一層,眼前便是這樣的畫面——畢旭捧着一束百合,被保镖死死地攔在病房外。

卧槽,情敵都找上了門了,這是對她的挑戰!

“你藏好,我去搞定他。”司蕊堅定地說道,她可是勵志成為神仙姐姐最佳男友——上得廳堂,下得蛋糕店,重點還要能搞定情敵!

“加油。”穆曦沒有制止,只是寵溺地看着她。

司蕊走到畢旭的背後,他們還在僵持,傲慢地問道:“幹什麽?”

畢旭轉過身,溫和地敘述着:“我想看一下哪裏能幫上穆曦的忙。”

“我女朋友我自己照顧。”就是這麽簡單粗暴,就是這麽不近人情。

畢旭愣住了,這個人昨天雖然有些冷漠,但內心還是一副熱心腸,今天怎麽突然就轉換成霸道狂拽模式了,不再那麽好接近了。

“女朋友?”畢旭回過神來,倒抓住了這個詞。

“呵呵,你這個古董大概還不知道他們在一起了吧?”任水彤從另一個病房裏走出來,諷刺道。

而畢旭像一只泥鳅一般迅速地滑到保镖的背後,這是有多怕啊?

前有狼後有虎,她到底要先趕走哪個?

穆曦施施然從遠處走過來,一臉淡定地說道:“既然都到了,我們就談清楚吧。”

病房內,沙發。

畢旭在任水彤坐下之後,選了離她更遠的一端坐下,而司蕊當然這陪着穆曦坐在病床上,以二敵一,肯定全贏。

穆曦倒了兩杯溫水,一杯遞給穆曦,一杯留給自己喝,客人什麽的,她都沒看見。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的原因。”畢旭對着穆曦鞠了躬,繼而坐下,軟軟地說道:“任水彤,其實,穆曦一直幫我躲你是我開出的條件,我答應出過一期cos,從頭到尾只有我喜歡她罷了。”

這态度,完完全全是小綿羊遇見大灰狼,唯一不和諧是大灰狼是女的,小綿羊是男的。

“還有,我永遠不會喜歡你的。”小綿羊也咬人,而且是狠狠地一口。

“不對,如果不是她,你怎麽會不喜歡我?”任水彤怒氣沖沖地指着穆曦,咬牙切齒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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