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信仰
裴原看着小光離去的背影：“.……”
小光是不是太單純不知世事了，他知道在修真界很多倍保護得很好的修士都是這樣，但是墨宸明顯胡說的話，小光為何還要去？
薄唇微啓，他想說些什麽，但是卻對上了一雙深黑色的眸子，那眸子深邃而又仿佛蘊含着什麽東西。
剎那間，那雙眼裏泛開了笑意，俊美的臉龐上的笑容讓人感覺如沐春風，低沉磁性的聲音在裴原的耳邊輕輕地響起，“我說的是真的。”
然後就再也沒有更多的話語了，對面的人已經知道他的心思并且做了解釋，仿佛有什麽東西在不經意之間，在這茂密而又高大的樹林間隙泛了開來。
裴原看着熟悉的銀發，熟悉的眸子，熟悉的面容，卻一時語咽，本來在早已在心中成型的一些句子卻不知為何說不出口了。
墨宸說道：“不知道友是哪個門派的？”
“只是一個散修罷了。”
墨宸笑了，眼裏像是含着星光一般：“那道友的天賦一定了得，我也曾和那兇□□手過，但卻不是那兇獸的對手。”
裴原一聽，心裏頓時一緊，問道：“那你可以受傷？”
那邊并沒有立刻回答，過了片刻才回答道：“并無，謝謝道友關系。”語氣溫柔卻又好像帶了.……其他的情緒在裏面。
小光還沒有回來，裴原知道為何，他也不是第一次和墨宸獨自相處，但是這一次卻感受到了微微的不自在，尤其是墨宸的視線投在他的身上時候，他感覺到那視線像是火焰一般地熾熱。
明明前世的時候，墨宸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
他不知怎地又想起了落霞山上，他持劍站在墨宸身前，也正是因為墨宸眼神裏的關心和其他一些他說不出來的情緒在裏面，他知道墨宸對他是沒有惡意的，心不知為何瞬間就軟了下來。
尴尬的氛圍悄然無息地在空氣裏彌漫開來，而墨宸卻停止了說話，兩人距離不遠不近，卻互相對視着，雙方的黑眸裏面各自印着對方的影子。
裴原有心想要打破這尴尬，他不善言辭，努力尋找話題，最後又把墨宸的話重新抛給了墨宸：“不知道道友是何門派？”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裴原就有些後悔，現在墨宸還不知道他的身份還好，要是墨宸知曉他的真實身份的話，那麽墨宸心裏會不會多想？
而墨宸聽了這話語，便立刻回答道：“雲仙門。”
“雲仙門？”裴原又把這三個字重新念了一遍，像是繼續詢問一般。
墨宸沒有回答，只是突然上前靠近裴原，裴原下意識想要往後退了幾步，而墨宸低沉的嗓音就從頭頂處傳來：“別動，你的頭發上有一片葉子落了下來。”
葉子？裴原心裏有些微微納悶，為何他沒有感覺到？
盡管面具遮蓋了裴原的表情，但是墨宸還是可以從裴原的那一雙鳳目中讀出裴原的情緒，腦海之中自然浮現了裴原精致的臉上出現了呆呆愣愣的表情的幻想，忍不住輕輕地笑了起來。
這笑聲磁性卻又夾雜着說不出道不明的暧昧之感，裴原能夠感受到那微熱的氣息離自己極近，他從未和人有過如此親密的動作，一時之間，竟然覺得臉上有些微微地發燙，一股莫名而又奇怪的情緒漸漸充斥着他的整個心頭。
銀色的面具遮蓋了裴原微紅的面容，而他瑩潤的耳朵上泛起的那一絲微紅卻徹底地顯露了他的情緒。
他個子沒有墨宸高，裴原的視線只能夠看到墨宸的那一片薄唇。他突然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就仿佛整個人被墨宸桎梏在懷中一般，頭頂上方的傳來的溫熱的感覺，那是墨宸手掌的溫度。
墨宸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地撫摸着裴原的如墨般的發絲，他已經多久沒有過這樣的感受了，上一次享受到這樣的福利還是在雲仙門的靈泉旁。
腦海中驀地就浮現出那天裴原的模樣，因着全身都浸泡在靈泉之中，中衣濕透，如玉般的肌膚若隐若現。
墨宸的呼吸不禁微微緊促起來，手中的發絲柔順，從他的指尖微微滑過，就像是他曾經感觸過的溫軟如玉的肌膚一般。
“你好了嗎？”清脆悅耳而又清冷的聲音像是玉石一般在他的耳邊響起，而墨宸卻能夠感覺出這短短幾個字裏面隐藏的微微害羞。
這聲音就像是最好的催.情藥，墨宸全身的血液都向着身下的那一處湧去，藍色的長袍遮住了某些不能明說的心思。
而視線又落在那泛着薄紅的耳上，玉般潔白的耳在墨宸寬大的手掌襯映之下，看起來着實小巧可愛.……
“好了。”說話的瞬間，墨宸心神一動，手上瞬間出現了至始至終根本都沒有存在過的樹葉，墨宸将那片樹葉拿到了裴原的面前，嘴角邊泛起微笑，眼神專注而又溫柔地看着裴原：“拿下來了。”
頭頂上的那片溫暖瞬間消失了，只是裴原覺得墨宸的說話語調卻微微變了一點，可是他卻又找不出來具體的不同。
他看着墨宸後退了幾步，又重新退回到原來所站的位置之上，盤旋在心中那一點的緊張，卻沒有消失，反而又莫名地加劇了很多。
他看着對面的那個俊美男人，薄唇微張，說道：“我确實是雲仙門的，不過我在雲仙門內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內門弟子罷了，不過我的好友倒是很厲害。”
“你的好友？”裴原雖然知道答案，但是按捺不住心中奇怪的心思出口問道：“他也是雲仙門的嗎？”
墨宸嘴角邊依舊挂着淺淺的微笑：“對啊，和我一樣是雲仙門的，不過他比我厲害很多。不應該說，我根本比不上他，他是我見過同輩裏面，最厲害之人。”
裴原第一次感謝自己是做了僞裝才出門的，銀色的面具很好地掩蓋了他的情緒，“他是誰？”
“裴原。”墨宸的視線盯着他，“我最好的朋友，這個世界上最為優秀之人。”
裴原對上了那樣專注而又熾熱的眼神，心裏頓時湧起了莫名的情緒，而那種情緒酥麻麻的，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他裝作那名字根本不是自己的般，回道：“原來是他啊。”只是語氣裏面卻是掩蓋不了的微微顫抖。
墨宸笑道說：“難道你也認識？”
“.……”過了幾秒之後，裴原口中才吐出幾個字來，“不認識，聽說過。”
墨宸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了，“也難過，畢竟像他這樣的絕世天才少有，他雖然年少，但早已揚名。”
說道這兒，，墨宸臉上的笑意不禁又有了絲絲的黯淡，“我的好友太厲害了，我根本追趕不上他，真怕有一天我因為修為不夠而老去，他卻依舊還是那年輕的模樣，我害怕他嫌棄我，害怕他——”
裴原突然出聲說：“不會的。”
墨宸聲音一頓，認真地問道：“你怎麽知道不會？”
“.……”裴原語咽，随後說道：“你好友不像是這種人。”
墨宸又重新笑道：“确實，他确實不是這種人。我的好友，有着世界上最美的容顏，有着世界上最絕豔的天資。”
裴原：“.……”白皙如玉的面龐不禁微微發燙了起來，臉頰也微微泛起了薄紅。明明一直都有人誇耀他，為何今天卻有着這麽奇怪的情緒？
反正，他心裏只有一個想法，不能讓墨宸知道易水就是裴原
墨宸認真而又專注地看向裴原，說道：“我知道，他還會成為這個世界上修為最高之人。終有一天，他劍指蒼穹，天地都要為之震動！”
裴原沒有說話，只是那向來冷淡的臉上卻勾起了微笑。
墨宸也沒有說話，同樣以笑容來回報裴原。
裴原最後開口了，銀色的面具遮蓋了他的情緒：“你的好友一定會做到的。”
“我知道他一定會做到的。”墨宸的語氣裏面帶着篤定，“畢竟他是裴原。”
“對，畢竟他是裴原。”
兩人的視線有着瞬間的交彙，随後裴原被那視線當中所蘊含的強烈的情緒給灼傷到，瞬間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只是狹長的鳳目裏卻微微泛着暖意，而那一絲溫柔，卻看得墨宸心魂蕩漾。
墨宸突然輕笑起來，那聲音低沉，聽起來，卻像是在人的心頭撓癢癢一般，有着說不出來的抓人之感。
忽然他又說道：“其實我在師門之中有一個心上人。”
“.……”
“我的心上人有很多人傾慕，而我的心上人甚至根本都不知道我喜歡他。”墨宸聲音裏面原本的愉悅已經全然消失不見了，甚至說話語氣中還帶着絲絲委屈。
裴原看着好友難受的樣子，心裏也不是很好受，他一般快速思索着怎樣安慰着好友，一般将師門內部深受歡迎的女修士在腦海中過一遍。
是活潑可愛的陸師妹？還是看起來清冷出塵容顏不凡的戴師姐？
不過.……長相美豔，氣勢不凡的蘇長老，好像也有很多人喜歡，她好像也有可能？
“道友的心上人還未知道道友對她的情誼，或許道友應該讓心上人知道。”
墨宸黑色的眸子與裴原的視線對視，他好像在思考着什麽，随後說道：“道友說得對，那我該怎樣讓他知道呢？”
裴原：“.……”前兩世從來都沒有感情經歷的他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啊。
“不過我給他送了花。”墨宸說道，“那是修真界人人都知道的，用來告白的花朵。”
花？裴原的腦海中仿佛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但是他卻根本抓不住那是什麽，不過裴原還是出聲安慰道：“她總有一天會明白的，或許等她明白的那天，就是你們在一起的那天。”
“承你吉言”墨宸此時的眼神看起來像是綴碎了滿天的星辰在其中，仿若星光一樣璀璨，“說來，看到道友特別親切，不知不覺就把隐藏在心底一直想說的話說出來了，不知道道友可會覺得我舉止不妥？”
“并無，墨道友是個很好的人。”
“說了這麽多其他的事情，現在也該回到正事上來了，易水道友對着秘境可有什麽想法？”
裴原沉思了片刻說道：“之前已經和道友讨論過了，現在我們就是等待小光，一起前去那屏障之處，那屏障肯定是一個結界，只不過不知道那結界的後面是什麽。”
墨宸也認真了起來：“若是按照修真界的地圖來說，這結界的後面，應該離修魔界不遠了。雖然說起來有些荒謬，但畢竟這創作這秘境的大能看起來手眼通天，要是這大能制造出一個能夠連接兩處的陣法來，也不是不肯能的。”
“道友說得對。”裴原點頭道，“只是究竟這結界後面是什麽，還是要我們自己去探索了。怕就怕，一是我們根本都進不了這結界內部，二是這結界後面的世界又是否有着危險。”
在還有穿書之前，墨宸的世界裏面有一句話叫做“認真的男人看起來最帥”，而現在他看着面前身材纖細，氣質出塵，一雙鳳眼裏面寫滿了認真的裴原，心裏驀地就想到了這句話。只是裴原不是帥氣英俊的，他的耀眼之處，在于他絕世的容顏和風華，盡管面具遮蓋了他的面龐，但是卻未能掩蓋他的絲毫氣質。
這就是他心愛的人，他此生的信仰。
要是墨宸沒有閱讀過那本名叫《劍仙》的小說，沒有在書中認識一個叫裴原的人物，或許墨宸根本就根本沒有那麽大的執念。
或許有的人會覺得不可思議，有的人會覺得瘋狂，但是對于墨宸來說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這個世界上，有的人會喜歡身邊或優秀或英俊或可愛的人，有的人會喜歡容顏精致、光鮮亮麗的明星，有的人沉迷在電影裏面一個令人驚豔的角色裏面，就有人會癡癡地愛着一個小說裏面的人物。
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有的只是愛和不愛。
愛上書中的人物是種怎樣的體驗？
或許最開始是被文字裏面對他翩翩容顏的描寫而驚豔，忍不住将那段文字放在心中，左右三番研讀，像是春天裏面剛化凍的清泉，有着無限的歡喜和生機去被這個角色吸引，去喜愛着這個角色。
可是到了後來，你只能看着他在他獨有的那個世界裏面優秀，你開心他的成功，你開始漸漸羨慕他身邊的朋友。羨慕，他們可以見到，那個世界的他，那個世界優秀的他。
當那種喜歡已經發展到一種癡狂的愛戀時候，當你漸漸看到他最終悲慘的結局時候，那抑制不住的心疼，只想着沖破世界之間的阻隔，去來到他身邊，去給他一切。
他本該是擁有着無限榮耀，眉眼之間不該有着一絲困惱的人，可是書中的命運早就已經決定好，所以的一切都按照原本的軌道運行。
——你改變不了結局。
對于墨宸來說，他活了這麽多年，他深深地愛着演員這個職業，他愛着這個圈子，愛着喜歡他的影迷們。可是他最愛的卻是那個年少時候，随着他的成長再不斷變長的一本書——《劍仙》。
這是他埋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這是那個冷峻外表之下不被人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他所有的愛戀都因裴原而起，當那輛車從街角橫沖直撞撞碎了他車的玻璃門，也讓他受了重傷，他當時最大的反應就是——不能死，千萬不能死，他還要親自去飾演裴原這個角色，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能夠比他更加了解裴原。
只是在那劇痛的不斷侵襲之下，他依舊還是迎來的死亡，然而這死亡亦是一種生命的開端。
來到了這個世界，遇到了自己的愛人。
他這段時間就像是一個變态一樣窺視着裴原的行蹤，跟蹤在那個紅衣美人的身後。
盡管裴原做了足夠的僞裝，但是深愛裴原的他怎麽可能認不出來。
他看着裴原被越來越多的人喜愛，嫉妒、癡狂、想要發瘋地将這人囚.禁，想要這人眼中只有他一人。
可是他舍不得，愛到極致了，連半分傷害也不願意帶給他愛的人。
相對于其他人得不到就毀掉的思想，而墨宸的腦海中已經把這種危險的想法給硬生生地剜去，裴原現在不愛他又何妨？他總有一天會讓裴原愛上他的，天底下沒有比他更愛裴原之人。
而裴原，則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唯一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