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鐘鼓 2

說是要去, 倒也不急。

反正那邪祟似乎一時半會不會害出性命, 兩人便悠悠閑閑地收拾了東西, 與師尊同門彙報過後,才禦劍下了崖山。

正羅衣為了幫秦之凝聚魂魄, 這段日子天天呆在槿華峰之中, 聽聞夏知桃要出門,拉着胡子師祖一同前來, 頗是擔憂地勸阻了許久。

但奈何夏知桃去意向已決, 而且這任務卷軸看着沒太大風險, 距離崖山也不算很遠,兩位師尊思索再三,最後還是颔首同意了。

夏知桃之前也出過好幾次任務, 但大多是與師尊或是同門長輩歷練,她還是頭次, 和個比自己小的師妹一起出山。

因着人少,兩人行動頗快, 禦劍不過幾個時辰, 便已經到了幽州。

“夏師姐快看, 這地方感覺比崖山附近的城鎮要熱鬧好多!”

望煙彎下身子來, 遙遙看着底下與蔥郁森林所接壤的繁榮城鎮,興奮道:

“我喜歡這兒!”

比起崖山的群山環繞之境,幽州多了幾分水鄉的詩意。山岳潛形,白露橫江,端的是一幅清幽山水畫卷。

兩人到了幽州城外, 加入熙熙攘攘的隊伍之中。但比起四周或滿載、或奢侈的入城馬車,她們兩個白衣配劍的小姑娘着實有些紮眼。

望煙如芒在背,有些窘迫地縮了縮身子,不滿地小聲嘀咕:“夏師姐,怎麽這些人老在看我們?”

夏知桃抱着雙臂,風輕雲淡道:“別在意,無視便好。”

崖山身為天下第一大道,儀表方面定然是少不了的。山上修煉時無事,但弟子若是要下山做任務,便得換上套統一衣衫,彰顯崖山風範氣度。

這衣衫們設計的別出心裁,不僅白的跟張紙一樣,還帶了十分詭異的發光特效。

往人群中一站,簡直鶴立雞群、一枝獨秀,宛如天空最亮的星,隔着十萬八千裏都能一眼看到,簡直不要太引人注目,生怕別人看不出這是崖山弟子來着。

輪到兩人時,守衛們差點被她們白衣的光芒閃瞎眼睛,瞬間畢恭畢敬,也沒有收銀兩,直接讓兩人進城了。

望煙這孩子年齡不大,好奇心足,一溜煙地沖了出去,左看看,右瞧瞧,什麽都想碰上一碰。

夏知桃身為大齡女青年,早已“閱遍滄桑”,骨頭懶不想跑,保持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慢悠悠地在後頭跟着。

望煙跑了一圈,看夏知桃落在後面,不由得慌了,蔫巴巴地跑回來,道:“夏師姐。”

夏知桃淡定道:“回來了?”

望煙不好意思地揉揉頭發,将剛才手癢買的幾個小玩意藏在身後,諾諾回複道:“嗯。”

夏知桃悠悠道:“還逛麽?”

望煙更加不好意思,羞赧地紅了臉,低着頭道:“不逛了,夏師姐,我們現在去楊家吧。”

她伸手指了個方向,道:“剛才我打聽了一下,他們大宅就在東邊位置。”

夏知桃道:“不着急。照卷宗所說,楊家在當地雖算不上有名有姓,但也是大戶人家,我們先四處打聽一番,應該能聽到些許信息。”

她低頭看了眼身上雪白閃亮的衣服,心中默默诋毀了一遍崖山品味,語重心長道:

“在那之前,咱們得換套衣服。”

半個時辰後,幽州城中最為熱鬧的茶樓,進來了兩位身着樸素布衣,望着有些不起眼的女子。

沒了之前的圍觀人群,望煙心中舒坦了許多,樂颠颠地跟在夏知桃身後。

她們尋了張中間位置的小桌,夏知桃點了壺清茶悠悠品着,假裝過路旅客,開始與周圍人群攀談起來。

兩人都是年齡不大的姑娘,面相清秀雅致,談吐彬彬有禮,很容易便能讓人放下戒心。

夏知桃心思活絡,暗中選定了位慈眉善目的姑姑,那姑姑和幾個小孩坐着,身着淡紅曲裾深衣,腕間戴着幾只玉镯子,嵌出幾分豐滿圓潤。

她尋了由頭,引得姑姑幾分注意,再不露痕跡地編造了個凄慘身世,博得對方同情不已,心都軟了幾分。

聽說夏知桃想去楊家尋活計時,姑姑不由得一驚,急忙勸道:“姑娘啊,你這一路過來着實不易,但若是想尋個好差活的話,這楊家可不是個好地方唷!”

夏知桃端着茶壺,又為姑姑将茶盞滿上八分,動作端的是平穩小心,似大戶人家規矩下的精致。

她眉目低垂,輕聲道:“可我姊妹二人尋了許久,似乎也只有楊家在尋短工,待遇還比別處要好上些許。”

姑姑重重嘆口氣,将兩位姑娘拉近幾分,謹慎地望了眼四周,悄聲道:“不是姑姑騙你,但這楊家,可是鬧鬼咧!”

夏知桃佯作驚訝,擔憂道:“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楊家夫婦瞧着郎才女貌,挺美滿和睦的,但不知背後損了什麽陰德,新婚當日走水也就罷了,家宅門前還撞了邪似的!”

姑姑擡手飲了杯茶,絮絮道:“那大門氣派是氣派,可隔三差五的,便會出現些開膛破肚的死烏星,弄得人心惶惶,見着楊家恨不得繞道走!”

她一大串說下來,緊緊蹙着眉,似乎對這楊家很是忌憚。

提到的“烏星”,指的應當是烏鴉,在古代經常被視作不詳的預兆,更別說晦氣的屍體了。

夏知桃思忖着,多了分心眼,嘆息道:“我聽聞楊家主人清俊儒雅,待人客氣有禮,誰知竟會生出如此事端。”

“那楊良才啊,原本是個窮苦書生,不過好在夠刻苦,高中榜眼,官職加身風光回鄉,喇叭吹的呀,三條街都聽得見!”

姑姑神色惋惜,嘆口氣道:“不過現在看來,好遠似乎到頭咯。”

兩人又接着聊了一會,從那姑姑字裏行間可以揣測出,這楊良才在幽州城之中,名聲似乎還不算差。

楊良才本是位名寂寂無名的書生,閉門不出寒窗苦讀數年,終于高中榜眼,得了個不小官職,可謂是揚眉吐氣,賺足了風頭。

這人有地位了,想要籠絡巴結的人也就多了,其中就不乏當地名門世家之一,有種“留金門”別稱的柳家。

柳家乃當地大戶之一,與不少官戶交好,家大業大,生意做的遠近聞名,趁近幾年太平盛世,更是賺得盆滿缽滿。

而柳家的二女兒柳绫,生的也是如花似玉,及笄後提親的人踏破了門欄,最後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了楊良才。

但成婚第一日起,楊家家宅就開始接連不斷的發生怪事,起初只在家中,結果愈演愈烈,一發不可收拾,到現在全城人都知道“楊家鬧鬼”之事了。

夏知桃五指虛虛點着茶盞,神色若有所思,而望煙老老實實地坐在她身旁,瞪着雙大眼睛,愣是沒從姑姑的闡述之中,聽出什麽有用信息來。

就在夏知桃謝過姑姑,準備結了茶水錢,帶着望煙離開之時,大敞門口忽然沖進來一個人——

一個燕颔虎須,高大魁梧的漢子出現在門檻處,他以拳重重敲了一下桌子,發出“嘭”一聲浩然巨響,扯着嗓子吼了一句:

“諸位快來!!”

他望着精神抖擻,聲音中掩不住的激動之意,興奮喊道:“那兩人又打起來了!”

打起來了?什麽打起來了?

夏知桃完全沒弄懂現狀,懵懂地看着茶樓中不少人都興奮站起身,還劃拳下着賭注,匆匆結賬走人。

望煙莫名其妙,小聲嘀咕道:“奇怪,誰打架這麽有吸引力,讓人一下子都走了?”

夏知桃也是一頭霧水。

一名男子匆匆收着東西,看兩個姑娘滿臉茫然神色,沒忍住,道了一句:“兩個姑娘望着面生,新來的吧?”

夏知桃點點頭。

男子見她們不知道,便好心地解釋了起來:“你們有所不知,十幾日前咱幽州來了對姐弟,兩人生得那叫一個标致,一看就是大富人家嬌養出的少爺小姐。”

他滔滔不絕,一股腦什麽都說了:“不過啊,那姐弟雖然看着挺瘦弱,打起架來卻那叫一個狠,這十幾天從街頭一路打到街尾,理由還是什麽…多吃了一塊杏仁糖?”

“那是五天前的理由,”身旁另一人糾正道,“昨兒的是羊腿烤焦了,沒想到今天又打起來了,不知是個什麽由頭。”

夏知桃與望煙面面相觑,最後兩個人沒忍住,也跟着匆匆結了茶水,随人群跑出去看熱鬧。

茶樓外邊人頭攢動,街道被圍得水洩不通,夏知桃她們仗着身子小,廢了好大勁才擠進去些,但還是看不到裏面情況。

看不到無妨,因為有人扯得嗓子出聲了,雖是個清朗的少年音,嗓門卻驚天地泣鬼神,吼得周圍人群都震了震:

“——你不講道理!!”

“我怎麽不講道理了?”另一個清疏聲線驀然響起,冷聲反駁道,“分明就是你硬霸着不放手。”

“你身子骨不好,還沒完全恢複呢,”少年據理力争,嚷嚷道,“吃這麽多糖作甚,我這是為你着想。”

另一人冷淡疏離,态度不屑一顧:“不勞你費心,說好一人做一次糖人的,現在輪到我了。”

少年頭搖的似撥浪鼓,義正言辭道:“不行,大夫都說了你應該靜養,糖人車就交給我了,麥芽糖也歸我了,狂妹你趕快回去躺着——”

“你再喊我一次‘狂妹’試試?!”

女聲驀然憤怒,厲聲斥道:“信不信我明兒就打過去,把你主城拆了扔血湖?!”

等等…“狂妹”這稱呼……

總覺得有一點點耳熟。

夏知桃和望煙繼續往前擠,遭受無數“你們兩個小姑娘居然插隊”的鄙夷白眼後,終于差不多能看到裏面場景了。

果不其然,茶樓幾人口中的“姐弟”,指的便是十幾天前,一同離開的兩位反派大佬。

張狂一身黑衣,烏墨似的長發随意束着,眼下攏着點淡青,手腕脖頸上覆滿繃帶,卻掩不住那極盛容貌。

她冷笑一聲,靴尖把制糖小車踩得叮哐作響,腰際佩劍铮然出鞘,直指姜九黎門面,道:“怎麽,想打架?”

“求之不得,”姜九黎一撸袖子,五指攢緊小車邊緣,“走,找個寬敞的地方打去!”

張狂道:“當我怕你?”

夏知桃站在人群中,看兩位反派大佬在衆目睽睽之下,因為一輛制糖小車大打出手……心情十分複雜。

這兩個人怎麽回事,跟幼兒園吵架一樣,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吵着吵着就要打起來。

要真是幼兒園小朋友也就算了,兩個赫赫有名的反派大佬打起來,還不得把整個幽州城給掀了?

她默默撥開圍觀人群,發現衆人十分有眼力見的,給兩位反派大佬留出了個半徑三米的圓圈來,堅決不再走近一步。

夏知桃往圓裏走去,倒是被名好心路人拽住了,低聲勸谕道:“姑娘啊,刀劍無眼,勿往裏行了。”

“多謝。”夏知桃笑笑,淡定地婉拒了那人好意,猶自向前踏了一步,從人群之中脫離出來。

她定定看着兩人,無奈地嘆口氣:

“——這是怎麽了?”

張狂這家夥向來藏不住情緒,白紙似的一眼便能看透。

她原本兇巴巴地瞪着姜九黎,滿臉不高興,殺氣騰騰,但夏知桃出現後,整個人便瞬間呆住了。

長劍“哐當”砸落在地,掀起一陣薄塵。

張狂向後退了半步,漆墨眼睛驀然睜大,錯愕地看着她:“知桃?你怎麽會在這……”

望煙擠到夏知桃身後,從側面探出個頭來,好奇地打量着張狂,道:“教主大人,你怎麽在這裏呀?”

關于白鶴堂之事,正羅衣幫着含糊了細節,崖山則暫且隐瞞,導致衆多弟子們都還是一知半解,不清楚發生了什麽。

所以,望煙完全不知道白鶴堂發生的事情,單看張狂滿身繃帶,只覺得很是奇怪:“怎麽回事,你受傷了?”

張狂整個人慌裏慌張的,沒有心思去回答望煙的問題,注意力全部都在夏知桃身上。

她在原地乖乖站好,落在地上的長劍不敢撿,也不敢踩制糖小車了,她垂眉順目,一副準備挨罵的可憐模樣。

姜九黎手疾眼快,張狂松手,他便趁機把制糖小車給搶了過去,拖到自己身後。

結果一轉頭,就看見看張狂那副委屈表情,頓時如五雷轟頂,震驚不已:“你誰啊?!”

張狂:“……”

教主大人很是憂傷,自己優優雅雅喝茶種花的時候知桃不來,怎麽自己一和別人打架搶東西,知桃就忽然出現了呢。

局勢瞬間變化,圍觀衆人見兩人似乎沒有要打架意思了,只能嗟嘆着離開原地,有幾個還不滿地看了夏知桃一眼,心中埋汰她攪局,壞了他們好事。

夏知桃走進些許,看着對方覆滿繃帶的脖頸與手腕,心中有些難過,輕聲詢問道:“你傷好些了麽?”

張狂因半倚在牆邊的緣故,身子矮了一小截,恰好對上夏知桃望來的目光,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她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小心轉開頭來,眼睛望着蔓上青苔的石階,指尖摩挲佩劍刀鞘,小聲道:“好多了。”

見夏知桃靠過來查看,張狂更是一陣緊張,身子不自覺地縮了下。烏墨似的長發垂落幾縷,柔順地掩着脖頸,蔓開零星花香。

“離開白鶴堂後,我們徑直來了幽州,已經呆了有十多日。”

張狂軟聲道:“我雖還沒完全恢複,但靈氣已能運轉自如,不再滞待了。”

夏知桃松口氣:“那就好。”

圍觀者的姜九黎看看夏知桃,又看看張狂,心中湧出一股怪異之感。

在他印象中,張狂要麽是暴打仙道第一的狂妄之人,要麽是孤苦伶仃,宛如死了老婆的可憐孩子。

但兩人交好許久,姜九黎還真沒看見對方這樣一幅,拘束、不安到了極點,目光卻無法從對方身上移開,眼角眉梢皆是喜悅的小模樣。

他好奇的不得了,暗道這姑娘人不可貌相啊,生得一幅溫婉模樣,居然能把張狂給吓成這樣?

指不定是個什麽化神期的大能,随随便便炸掉十棟鎖魔樓那種。

夏知桃不知道姜九黎已經越想越歪,在腦補道路上奔騰不複返,她走近幾步,見張狂又用那種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自己,忽然起了幾分逗弄心思。

“教主大人。”

夏知桃側着身子湊過去,眉梢微挑,聲音中隐着些笑意:“對了,我方才好像聽到什麽……‘狂妹’?”

張狂表情凝固了。

“哈哈哈哈,”姜九黎大笑出聲,把糖人車搖的撒下幾根竹簽,“崖山那群老東西老吹噓說這人幾萬魔齡,簡直錯的離譜。”

張狂沒吭聲,憤憤瞪他一眼。

望煙不認得姜九黎,單純見他容貌标致,唇紅齒白的小少年模樣,還以為對方很好相處,便好奇地詢問道:“那教主到底多大呀?”

姜九黎倚在糖人車旁,擡手一指張狂,慵懶道:“問她。”

望煙這樣一說,連帶着夏知桃都有些好奇。原文中對張狂身世很是含糊,就連她能力都沒有過多闡述。

導致衆說紛纭,什麽猜測的都有,夏知桃也只能推測對方年齡不大,至少沒有崖山所說的幾萬歲,但真實年齡還是不得而知。

張狂不情不願地開口,聲音弱弱的,很沒有底氣:“…五、六十?”

“在靈脈裏面昏迷那段時間不算!你都沒意識呢,”姜九黎搖着制糖小車,振振有詞道,“倘若扣掉三十餘年,你連本尊零頭都夠不着。”

望煙震驚了:“诶——?!”

張狂道:“閉嘴。”

她一把拽住姜九黎肩膀,順便從旁邊扯了個路人過來,指尖在脖頸虛虛劃了一道。

張狂似笑非笑,緩聲道:“喂,我們兩個,誰看起來年長些?”

路人戰戰兢兢、苦不堪言,在兩位大佬嚴厲的目光下,支吾好半晌才說出一句:“這位姑娘看着、要稍年長些 ,但這位小公子也很是、很是……”

“喂,你說什麽?!”

姜九黎頓時就炸了,張狂則是滿意地颔首,将拽着路人肩膀的手松開。

而路人也是個識時務的,立馬一溜煙跑得人影都看不見,剩姜九黎咬牙切齒,差點把旁邊屋子給砸了。

張狂冷笑一聲:“你瞧,若是論皮相,你可得恭敬地喊我聲姐姐。”

姜九黎氣憤道:“論輩分,喊姜兄都是擡舉了,你得喊我姜爺爺!”

喊是不可能喊的,張狂指尖一挑,鋒然長劍自地面躍起,劃出道寒弧,頃刻落回到手中。

她掂了掂長劍,順手挽出個淩然劍花來,幹淨利落,動作熟稔自然。

夏知桃還以為張狂又要砍東西,擔心教主大人沒錢賠公共設施,心中正琢磨着自己是上前拉一把,還是之後幫教主賠錢好呢——

沒想到,張狂拎着劍躊躇片刻,反手将其收入劍鞘,斂了四溢寒芒,嘀咕道:“本座心情好,不和你打。”

“切,你還打不過呢,”姜九黎哼了聲,道,“就目前這情況,你連本尊一招都撐不過去。”

他說的輕松,張狂也聳聳肩,滿不在意,但夏知桃卻聽得心中不是滋味。

什麽叫一招都撐不過去?

細細一想,兩人分別也有十來天了,張斓依舊在石窟中“閉關”,而教主那邊也毫無音訊,難道傷口不僅沒愈合,反而更加嚴重了麽?

她越想越覺得惶恐不安,緊張道:“之前有請大夫看看麽?大夫怎麽說?”

張狂猶豫着,搖了下頭。

姜九黎插嘴道:“狂妹她這次可真是遭殃,靈力過度透支,一連好幾個庸醫都讓我倆出門右轉棺材鋪,氣得我砸了五個藥鋪三個醫館。”

張狂冷笑一聲,道:“你還好意思說?之後誰收拾的爛攤子,誰給你賠的錢?”

姜九黎梗了梗,忿忿不平道:“反正我不砸你也會砸,咱們半斤八兩好不。”

眼看氣氛劍拔弩張,火.藥味頗重,兩個懷揣核彈的幼兒園小朋友又要吵起來,夏知桃趕緊擋在張狂身前,将她攔了一攔。

“你之前不是說,要回岐陵一趟麽?”夏知桃道,“那邊應該更适合養傷,怎麽不回去歇息?”

張狂還沒吭聲,旁邊的姜九黎忽然來了精神,興致勃勃道:“我跟你們說,狂妹這人吧,打架确實一流,但腦子真是不太好……”

“喂,等一下!”

張狂整個人都慌了,開口截斷姜九黎的話,伸手想去阻止他,威脅道:“你別說了,給我停下。”

姜九黎敏捷地閃過她,和另外兩人說道:“她啊,給岐陵設禁制不要緊,層層疊疊設個十幾次也就算了,萬萬沒料到,居然有一天把自己給關外頭了哈哈哈哈。”

張狂惱羞成怒,甩出幾道浩然靈刃,噼裏啪啦削掉旁邊商鋪半截屋檐:“閉嘴!”

“憑什麽不給我說!本座辛辛苦苦和你跑一趟,結果兩人硬是被關在了外頭,困山腳下吹了半天風。”

姜九黎痛心疾首道:“上去喝杯茶都不行,丢臉不丢臉?”

作者有話要說:  張狂:什麽魔界赤炀城,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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