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沐流煲了雞湯。
當歸，紅棗，圓肉，枸杞，黨參一一洗淨放入鍋中，黃雞開膛破肚，整雞出骨，放入蔥段和姜塊，蓮子以及百合，香菇與火腿切丁，把雞的肚子塞得飽滿。
培訓班上一天休息一天，也給了沐流相對的緩沖時間，早乙女之夏一大早就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昨天沐流筆袋書本全數丢下，一個人跑的全然不顧，也只能之夏留下來給她善後，在老師面前說盡了好話，今天一早又帶來了大阪煎餅，把沐流感動的雞飛狗跳。
之夏笑的一臉滿是八卦的桃花：“小沐流老實交代，你和那個黑羽是不是有一腿，你剛出去他就追出去了，我看這個不錯，只是他家小青梅看起來有點不高興。”
沐流目不斜視，往面盆中倒入面粉，雞蛋，紅糖，小米面，玫瑰和紅棗：“你以前還說平次很不錯了。”
之夏托着下巴皺眉：“他是不錯，不過感覺不對，你倆太熟了，少了火花四射那種感覺，而且你倆情商都太低，就算曾經有火花，也被你們當哥們兒一樣的給磨沒了，我看這個黑羽情商蠻高的，沐流你這麽笨，笨的都沒有先飛的可能，所以找個聰明點的挺好。”
被數落的一無是處的沐流面無表情的把紅糖融入玫瑰水，偶爾搭個茬：“那和你的跡部君比呢？”
“那自然是不能比，吾王君臨天下，是永遠站在雄性食物鏈的頂峰的男人。”之夏說的蕩氣回腸，随即又補充一句，“不過他們都很帥就是了。”
沐流拍拍手中的面粉，從抽屜中拿出模子，有點無奈的嘆氣：“我覺得他們都長得很一般。”
之夏随手捏起一顆紅棗，不屑道：“那是你的審美異常，除了你家bc，我看在你眼裏誰都是一張路人臉。”
沐流給烤箱預熱，她特別真誠的說道：“不，我覺得警視廳的白鳥警官就長得很華麗，就是智商不華麗。”
之夏痛心疾首：“沐流，你簡直開啓了新時代審美的大門。”
中午的時候，之夏陪着沐流去醫院，烈日炎炎下，中心醫院的牆被曬得泛白，看着讓人無端煩悶，沐流抱着食盒走進病房，意料之中的看見了佐藤，松田看起來精神不錯，只是表情太過淡薄，兩人之間的氣氛是讓人感受得到的不自然，縱使物流知道無論松田還是佐藤都不是順從的人，松田尤其個性自我，但昨日佐藤夫人的話也肯定造成了些什麽。
看到沐流，佐藤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沖她招手：“小沐流，過來，早乙女同學也來了啊。”
沐流放下食盒，坐到了一邊，半笑半掩嘴：“多虧了有美和子姐姐在，否則我一個人，看到他昨天那樣，真是差點崩潰了，都不知道該怎麽照顧他了。”
這話有點一語雙關的含義，表面上是說昨天，而實際上的意思連佐藤都有了一剎那的發怔，苦笑來不及蔓延，就聽松田還有點氣血不足的聲音說道：“這裏的護士照顧人照顧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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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梗着脖子，望着窗外，刻意不回頭看這邊，連別扭都能別扭的如此個性。
佐藤尴尬的換話題：“對了，小沐流，昨天送你來的小少年是你新交的男朋友麽？不錯啊，長得很帥。”
一直坐在一旁沒存在的之夏終于體現了存在的價值，她點頭順着話頭往下說，表情熱烈：“我也覺得不錯，比很多人都不錯。”
這話說的真沒意義，沐流瞪她，佐藤笑了起來，松田也終于轉過了頭，目光直沖沖的看着沐流，板着臉，有點兇巴巴的樣子：“哪裏來的臭小子。”
“別聽之夏胡說，只是培訓班的同學，以前見過幾次，還算聊得來而已。”沐流平淡的解釋着，沒有絲毫情緒浮動，更不存在同齡人中提起戀愛這種敏感的事情炸毛嬌羞。
佐藤有點失望，這個年紀的孩子，談一場正大光明又羅曼蒂克的戀愛再美好不過，而松田的表情就近乎于微妙了，像是松了口氣，又像是自己在跟自己鬧別扭，五官皺成了一團，總之是難得的喜感。
“啊拉，原來沐流不喜歡啊，我聽高木說那孩子言談舉止都很優秀來着。”佐藤還是失望。
之夏冷笑幾聲：“是啊，沐流這個渾孩子說比較喜歡警視廳的白鳥警官來着。”
這種斷章取義的行為之夏你夠了好麽！
此話一出，病房內一片奇妙的寂靜，佐藤微妙的沉默了，而松田簡直一副要吃人的表情，說話都是咬牙切齒：“白鳥任三郎？”
之夏全然一副不知收斂的模樣，自顧自的雪上加霜：“就是他。”
沐流開始頭疼，佐藤握着沐流的手，語重心長：“白鳥君很好……”這話還沒來得及轉折，松田凜冽的眼神就瞪了過來，于是佐藤立馬說但是：“只是不太适合你，我覺得昨天那孩子挺好的，實在不行平次那孩子也不錯啊。”
話題越扯越不靠譜，沐流直接尿遁：“我去廁所。”
沐流慢悠悠的走出醫院，中心醫院隔壁的有家蛋糕店，裏面的彩虹蛋糕遠近聞名，七彩的顏色一層疊着一層，夾層的是飽滿的果醬和淡奶油，色彩豔麗而分明，擺在玻璃櫥窗內，分外誘人，沐流手癢，買了招牌蛋糕，又用手機拍了下來，慣例發到了推特上，并評價了幾句。
不一會，之夏就殺氣騰騰的奔了過來，沐流幾句話把之夏哄走了，才又不緊不慢的往醫院的住院部走去。
走出電梯，走廊內人來人往的病患和家屬人滿為患，但沐流還是一眼就看到迎面走來的佐藤夫人，佐藤忍。
豔陽刺眼的很，沐流用手掌擋住陽光，指縫間被照成了血紅色，她眯眼，佐藤夫人的氣質與昨晚看起來截然不同，周身的冷冽融化成了一團暖暖的光，她也看到了沐流，竟扯出了一抹可以稱之為和善的笑容。
“上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那麽小。”佐藤夫人在她腰部的位置比劃了一下，“淺倉警官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
沐流有一時間的失神，停頓了幾秒，她禮貌的回複道：“佐藤阿姨，您好，看得出來您很喜歡警察這個職業。”
沐流的話說的直白，佐藤夫人倒是不以為意，或許她的冷漠只在松田面前展現，那有為何偏偏只是他？
“如果不喜歡，當初就不會選擇美和子的父親了。”佐藤夫人露出了夢呓一般的神色，半明半暗的陽光帶着斑駁，映射出一張由回憶編制出的網，美好的讓人不想走出。
而這種時候恰好破綻百出。
沐流歪頭，揚起一抹感慨的笑：“那美和子姐姐真是遺傳了您，連喜歡的類型都那麽一樣。”
“是啊。”佐藤夫人意外的承認坦然，“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我不跟你拐彎抹角，別人都可以，唯獨松田不可以。”
“為什麽？”沐流脫口而出，随即後悔，這句話逾越了，也太着急了。
“因為他沒辦法給美和子幸福。”
……
沐流再次進入病房，佐藤已經不在，畢竟她也是個病號，食盒的袋子已經被打開，食盒被重新清洗過了，沐流确定松田已經喝了湯，便拿起了果籃中的蘋果核水果刀。
松田倚在病床上，棕褐色發亂糟糟的，桀骜與煩躁突兀的結合着，沐流擡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正好對上他也剛好望過來的目光。
沐流知道他煩躁是因為不能抽煙，而且至少未來一個月他都不能抽煙，這就跟一個月不讓沐流上網不給她wifa一樣讓人絕望。
沐流想的是這回事，松田想的還有另外一回事，他極少用嚴肅的腔調和沐流說話，而此時此刻他猛然覺得自己這個監護人當的确實很不稱職。
“早戀會影響學習。”醞釀了半天，他有點吞吐的吐出了這句話。
無力感叢生，沐流恩了一聲，把削好的蘋果橫切成塊，放進飯盒中遞給他，主治醫生說為了防止傷口感染和裂開，維生素的補充尤其重要，蔬菜瓜果是最天然的維生素。
沐流的敷衍讓松田不滿的哼了一聲，卻并未再把話題繼續下去，不一會他就沉沉的睡下了，手背的點滴還在繼續，藥物大多數有催眠的作用。
由于轉天還要上培訓班，還不到七點，沐流就被松田哄回了家，外面正處在即将黑下來卻沒有黑下來的交替狀态，正好可以趕上夜市的開端。
章魚小丸子，關東煮，炸肉餅，天婦羅，流水面……沐流挑着自己喜歡的口味吃了一路，回到家也就不用吃晚飯了。
把換洗的衣服丢進洗衣機，沐流從壓箱底的抽屜中翻出了一個小盒子，是老舊的木盒，十年前大多流行，那時的小孩子們用這樣的盒子收藏自己的小寶貝，如各種款式和味道的橡皮擦，各色信紙等等，而沐流則是在盒子中裝滿了友誼……那是與神奈川小夥伴的通信，沐流時常想，如果當初沒有搬家，此時此刻是不是爸爸依然坐在她面前，把她寵上了天；是不是她也可以挽着小夥伴的手，說我也有很棒的青梅竹馬哦。
而我曾經的小夥伴，十年後的今年，你是不是依舊如我記憶一般文雅俊秀。
沐流給臉上敷上了面膜，書桌上的臺燈散發着柔和的光芒，她抽出了一張信紙，拿着筆沉思了良久。
松田的槍傷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整個七月的培訓班，八月初平次的生日，八月末劍道社與前往神奈川的友誼賽……
佐藤與松田的未來，佐藤夫人的諱莫如深……沐流突然扔下了筆，一時間心亂如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