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過了十點鐘,中森開始發困,她作息時間良好,從來不會熬夜,沐流也困,但卻沒有睡覺的心思,她剛剛給佐藤打電話,一直無法接通,事實上,松田和佐藤在一起三年多,分分合合的争吵并不算少,松田的脾氣秉性注定了這些,只是他們無論怎麽鬧分手,佐藤也從來沒給自己發過短信說這些。

是因為覺得自己長大了,所以可以知道這些了麽?

沐流站在陽臺上,東京的郊區要比市中心安靜許多,沒有喧嚣的夜晚讓人心曠神怡,連溫度都降的如覺得燥熱,甚至指尖還有幾絲被涼風吹襲過的冰涼。

陽臺的頭頂還挂着一盞燈,是溫暖的橘紅色,上面有着精致的手繪圖案,沐流對着這盞燈發了會呆,又按了重撥鍵,依舊是冰冷機械的女聲周而複始的重複着“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就算是盛夏,晚上穿得這麽單薄也容易着涼。”身後驀然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卻并沒有摻雜多少感情,溫和卻沒有溫度。

沐流回頭,她看到白馬靜靜的站在玻璃門的門口,像是剛剛路過。

院子裏的一片狼藉已被收拾幹淨,中森喝酒不少,此時暈暈沉沉的被黑羽送回了卧室,向日和之夏精神抖擻,吃飽喝足之後鬧着要看鬼片,然後去探險。

這不是開玩笑麽,沐流當然不參加,白馬也禮貌客氣的說自己累了,之夏揮着扇子表情不佳卻并不氣餒,沐流上樓前她已經和向日勾肩搭背狼狽為奸的跑去客廳放碟,十分擾民的把音量開到了最大聲。

沐流有些意外,她目光順着白馬精致俊秀的臉一直劃到手指,才輕輕一笑:“謝謝,只是想吹吹涼風而已。”

就算是如此淺薄的一個笑也有着微暖的味道,白馬眯眼,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你觀察到了什麽?”

“你去廚房偷喝咖啡了,大概你不會喜歡,因為是速溶咖啡。”沐流有些挑釁的回望他,唇角笑容銳化了些。

白馬下意識的看向袖口,潔淨不染纖塵,甚至連褶皺都沒有的幹淨光滑,他擡頭,臉色如常:“因為你在廚房只看到了速溶咖啡。”

沐流笑的小小得意:“我看你袖子是推斷出了你大概剛剛想去看看中森,而那時候黑羽應該在屋裏,所以你沒有進去,只是倚在門口的牆壁上等了會,因為心不在焉或者并不在意所以直接遛到了這裏被我看到了。”

向日的這個宅子常年無人居住,灰塵彌漫再正常不過,雖然來之前有簡單打掃過,但到底不是常住場所,倚靠牆壁的時候背部和袖子上會沾染一些,只是不易被觀察到而已。

白馬笑容中有含蓄的褒獎:“不錯。”

沐流剛想道謝,手機裏傳來的收到消息的提示,沐流從口袋裏拿出手機以為是佐藤,卻發現是黑羽的短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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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出對話框,上面寫着:大晚上不睡覺還吹冷風。

沐流一怔,立刻順着陽臺的視野,朝着樓下的小花園望去,花園裏還有淡淡的烤肉味道尚未消弭,黑羽快鬥站在陽臺正下方,夜風把他包裹的更加清朗,眉目被月光襯得更加分明,他懶懶的半仰着頭,手機還握在手裏,眼睛望着的卻是白馬。

沐流失笑,哪有這麽孩子氣的,她也消息回複:就睡了就睡了。

白馬沉默的注視着黑羽和沐流無言的互動,眼底有沉思,他見沐流沖着樓下晃了晃手機,準備要離開,他突然說道:“淺倉。”

沐流駐足疑惑看他。

白馬眼神倏的一亮,語氣有了些熱切的味道:“淺倉,你的觀察力很不錯,又有劍道傍身,你要不要……”他頓了頓,沉了笑,揚聲,“跟我合作一下?”

沐流一時間不解,白馬并沒打算為難她,直截了當的解釋道:“你想不想和我一起抓住怪盜基德,你應該,很讨厭犯罪吧。”

沐流沉默,或者說她沒有理清楚白馬的思路,樓下的黑羽說了話,毫無笑意的平淡:“據我所知,一向高傲的白馬探似乎不屑助手和搭檔這樣的東西,你現在,是不是很閑?”

白馬姿态從容,從善如流:“就算是福爾摩斯也會需要華生。”

沐流歪頭,指着自己的鼻尖問道:“為什麽是我?”

“因為我覺得有你在,我可以增加抓住他的幾率。”白馬的話有着沐流捉摸不透的深意,“怪盜和偵探是天生的敵人,就算他沒有傷害過任何人,但他偷東西是事實,如果沒有他這樣的家夥存在,警察大概可以多有幾天休息的日子,也不會有這麽多誤傷了,你說是不是?”

沐流臉色一沉,說了聲抱歉,便進了屋。

白馬把手搭在陽臺的欄杆上,居高臨下的望着樓下面沉如水的黑羽快鬥,指尖無意識的敲擊着冰冷的鐵管:“你看起來不高興。”

黑羽快鬥冷笑:“讓女士不開心可不是紳士該做的事情,更何況你還讓她發現你調查了她。”

白馬不以為意:“淺倉先生和松田先生的事跡在警視廳無人不曉,我只是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不過還沒到值得我去調查的地步。”

黑羽雙手插入口袋,不願多談,轉身要走,白馬拿出懷表,進入走廊以前忽然輕描淡寫的說道:“最近大概是蜘蛛頻繁活動的季節了。”

黑羽快鬥背影一頓,随即快步消失在濃郁的夜色中。

轉天清晨,幾個人開始打包回家,沐流直接來了中心醫院,發梢上有新鮮潮濕的露珠,她走進病房的時候輕手輕腳,這個時候松田應該還沒醒來,她把牛奶和煎蛋放在桌子上,轉頭,卻看見松田側卧在枕頭上,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眸中是毫無睡意的一片清明,也平靜,眼底沒有感情的沉浮。

他眼睛裏有紅色的血絲,整個人看起來無精打采的樣子,沐流不願意認為他根本就是徹夜未眠,只是心中像被針紮過一樣,生生的疼。

“陣平哥哥。”沐流輕輕喊道,三年來,她很少這麽喊他,爸爸還在的時候她常這麽喊,一開始她喊他叔叔,松田繃起臉來不怒自威,他受傷的自言自語,我哪有這麽老……

後來,同住一個屋檐下,他們慢慢适應着彼此,嘗試着溝通和磨合,只有兩個人不必太在乎所謂的稱呼,偶爾沐流和佐藤抱怨的時候,她會惡狠狠的說,松田陣平這個家夥簡直太惡劣了。

松田輕嗯一聲,只是說:“回來了。”

這時照顧他的護士進了病房,照顧他洗漱,過了會,又端進來早餐的粥盒拌菜,沐流坐在一邊喝牛奶吃煎蛋,并不吱聲,直到松田吃完早餐,小護士娉婷的扭着腰肢拉開窗簾,陽光鋪天蓋地的灑了進來,屋子內有細小的塵埃在浮動,陽光燦爛的似乎可以沖淡一切陰霾。

沐流咬着吸管,小口小口的喝着杯裏的牛奶,等着護士離開,可小護士磨磨蹭蹭,眼睛沒離開過松田半分,松田态度不冷不熱,沒有太熱忱,也沒有愛答不理。

終于等小護士依依不舍的離開病房,沐流的牛奶已經發涼,她放置在一旁,從包裏扯出一條皮繩把頭發紮成了馬尾。

松田被小護士照顧的井井有條,沐流看了半天都覺得自己有點多餘,那麽就直接說話吧,她頓了頓,有些謹慎的說道:“美和子姐姐說你們又吵架鬧分手了。”

她故意說的輕松,但其實鬧分手和分手是兩個概念,松田臉色并無太大變化的糾正她,他常年累月的在警視廳奔波,圓滑他學的并不及格,不動聲色和隐藏心事他學的卻是極好的。

“嗯,分手了。”

沐流深吸一口氣:“理由呢?”

松田言簡意赅:“不合适。”

沐流覺得好笑:“你們兩個人用三年的時間只得出了不合适的結論?那麽是誰提出來的呢?一定是你吧。”

“是美和子。”松田态度一貫沉穩,如今說這個名字的時候也四平八穩,冷靜的讓人惱火至極。

沐流忽然想起了一個人說過一句話,姑且可以稱之為初戀的男人,他們并未真正在一起過,或者那個人一直把她當小孩子,他離開的時候告訴她,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失戀也是,女人哭的傷心絕望,男人其實也痛,只是成熟的男人未必會說出來,他身上肩負的還有很多,只是讓男人哭泣真的是太丢臉了,女人喜歡看表象,所以總覺得是男人無情。

那麽,此時此刻,松田陣平,你也是這樣的麽?

沐流沉默了幾分鐘,松田已經轉移了話題,他告訴她:“昨晚那個大阪的小子來了,我說你在合宿,他說今天再聯系你。”

搜沃特?沐流跳了起來,平次來了?!

沐流來到走廊上給平次撥電話,幾聲響後,是專屬于服部的明朗聲音,滿滿的元氣和正義。

[喲,沐流你回來了?我現在在工藤這裏,你沒什麽事的話就過來吧,地址是米花町2丁目22號,正好有事要拜托你。]

沐流擺出了包子臉:“這次有事什麽案子讓你跑來?和葉有沒有過來?”

[這次來得匆忙,沒帶和葉,她剛還在抱怨這件事,讓我這次回去一定要把你帶回去,過幾天是我的生日你沒忘記吧。]

“當然沒忘記,服部大少爺,生日禮物早就準備好了。”

身為大阪警視廳部長的獨生公子,服部平次每年的生日都是一場頗為隆重的家宴,沐流作為平次的好友,淺倉延生又是服部平藏的舊識,她每年都被受邀前往大阪住幾天,今年也不例外。

[嘿嘿,我相當期待。]

比起這個,沐流倒是更期待靜華伯母的手藝,每次與她讨教都能受益匪淺,這也是沐流樂得去大阪做客的原因之一。

挂了電話,沐流又在房間了坐了會,發給佐藤的短信依舊如深沉大海,快到中午,沐流出了醫院順着服部給的地址來到了米花町。

她萬萬沒想到,這一次服部平次拜托她的事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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