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沐流在立海大小操場的倉庫中找到了山崎藤,寬大的鐵門有斑駁的鏽跡,推門的時候甚至可以聽到吱呀聲,她是在碰運氣,幾次的錯誤指向讓她頗為氣餒,直到她在布滿灰塵和蛛網的小倉庫看到她要找尋的人時,終于松了口氣,卻又立刻提起,因為這裏只有山崎,沒有幸村,電話依舊打不通,她不确定他是否安然無恙。
眼前的山崎藤看起來有些陌生,她衣衫幹淨整潔,沒有血跡,沒有污漬,也沒有打鬥過的痕跡,她在這裏呆了一小段時間,剛剛不止她一個人。
沐流觀察一圈,迅速得出結論。
聽到動靜,她轉身,窗口有豔紅色的殘陽打進來,山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雙眼眸無情卻并不空洞,像兩潭小漩渦深不見底,看到沐流,她歪頭:“淺倉,你怎麽在這裏”
沐流手心有汗,卻鎮定的望着她:“我來找幸村君,但聯系不上他,部長在這裏又做什麽我剛剛在門口看到了副部長。”
山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哦,他剛走,這裏信號不好。”
走了沐流眨眨眼,一時間覺得信息對不上,藤原依織口中的血雨腥風似乎演繹的風平浪靜,他們談的和平,幸村走的也和平。
看起來是這樣,她們到底誰在說謊沐流心下平靜了些,她理了理情緒,笑道:“這樣啊,原來部長也認識他,我都不知道。”
套話也需要循序漸進。
山崎也笑,她笑起來總是天真無邪,臉頰有酒窩,淺淺的笑,深深的窩:“也不算認識,只是想他告白。”
她天真的連羞澀都不會,直白的讓人無話可說。
從殺人到告白,跳躍幅度略大,沐流哭笑不得,有種被耍了的沖動,看似毫無條理且矛盾的信息簡直一團亂麻,不過卻并不是毫無頭緒,沐流開腦洞,她試探性的說:“部長你真的喜歡幸村不會是因為副部長喜歡他告白失敗,所以你想追到幸村然後報複他”
想想山崎也不會是會殺人的樣子,她果然關心則亂,這個說法似乎水到渠成,沐流相對心安了些,只是山崎直直的看過來,那表情就好像沐流就是一場笑話。
山崎幹脆的說:“不是。”
沐流麻木不仁的眨眨眼,她有繼續探究的*,盡管真相的走向從來不會按照既定的劇本安安穩穩的走,最複雜的是人心,在犯罪現場長年累月的旁觀,總會覺得美滿是一場從錯覺。
山崎藤顯然也沒有她想象中的一般好套話,她們不過是在互相小看了對方,沐流想繼續問,或者幹脆全盤托出,藤原的話她有用錄音筆,這是藤原的失誤,只是她還不敢确定眼前的山崎是否有能力承受這樣的背叛,她躊躇間,門口傳來腳步聲,略有高跟的涼鞋來自藤原伊織,沐流腦中思維打了個轉,她下意識的拉起山崎躲到了廢箱子的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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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崎乖乖的跟着她。
她們蹲下,飛揚的塵土彌漫的迷眼,沐流揉揉眼,順着空隙看到藤原緩緩踱步進來,繞了個圈,見沒人,又走了出去。
半響,藤原走遠,沐流才站了起來,她回頭,剎那間捕捉到山崎藤還沒來得及收起的一絲笑,她以為自己眼花,因為下一秒山崎就滿腔疑惑的問道:“我們為什麽要躲着依織。”
沐流遲疑道:“不……沒什麽。”
她突然改了主意。
“怎麽了”山崎藤細聲細語。
沐流撣了撣身上沾染的塵土,因為低頭,所以淩亂的碎發遮住了小半雙眼,她淡淡說道:“沒事,我找幸村,他既然不在我就去別的地方找,天快黑了,部長別太晚回去,否則副部長會擔心。”
她往外走,山崎卻拽住了她的衣服,依舊溫聲,語氣固執:“我們為什麽要躲着依織。”
沐流苦笑:“我真的不知道。”
山崎走到她面前,擋了她的路,臉上的表情漸漸偏執:“可是你明明已經知道了很多了,我以為你是來保護我的呢,大偵探。”
沐流空閑下來的一只手j□j口袋,嘆氣:“部長你別說笑,你哪裏需要我的保護,而且我也不是偵探。”
那只是未來的前景方向,這會不能承認。
山崎藤看起來嬌小可愛,可力氣奇異的大,沐流掙脫不開,借力打力更行不通,山崎比她高端許多,沐流不說話,山崎也不需要她說話,她話還沒完:“淺倉,太聰明不好,如果你一直按着劇本走該多好。”
沐流無奈:“是部長你留了破綻。”
山崎懵懂的微笑漸漸變成冷笑,與外表極端不搭的表情讓人毛骨悚然:“哪有破綻”
沐流面無表情:“你放開我我就告訴你。”
山崎果然松手,聳肩:“你該知道,就算我松了手,你也走不掉了。”
沐流手腕一圈紅痕,她後悔自己的沖動:“從你說你要追幸村開始,我就覺得事情不對,可是那時我還沒想到,部長你根本不像表面看起來這麽無知,如果事情真的按副部長所說的那樣,即使你不會傻瘋了的去殺掉幸村也會找他算賬,雖然這其中更大的可能是你糊裏糊塗的被幸村說服。”她太了解幸村,“這才是正常劇本應該有的走向,可是你沒有。”
山崎又帶上她慣有的面具,呆萌的吃驚表情,面具戴久了,虛幻與現實已經難舍難分:“是哦,淺倉,我最沒想到的事情就是你認識幸村。”
“或許幸村根本沒有來這裏,你只是偷了他的手機,所以我才一直打不通,我明明跟他說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都要給我打電話,但我只是覺得事情不對,或者說我看不透這其中到底隐藏什麽,你說的對,知道的太多不好,所以我不想知道更多了,但你卻知道我是來保護你的。”這一切已經慢慢被分析了出來,沐流有種浸在冷水裏的感覺,最可怕的不是藤原設計山崎去借刀殺人,而是山崎的将計就計,她戲演的太好,就連藤原都沒看出來,山崎藤根本就是一個鬼畜,“你知道跡部在查校園暴力,你也知道我在給他辦事,你想利用我反将計就計,你知道我一定會查出真相,藤原破綻太多,我手中的真相足夠她名聲掃地,而你根本只扮演個無辜受害人就好,神奈川之行是你早有的計劃,只是跡部的事情給了你更好的選擇。”
誰來告訴她這只是她的一腔猜測,可是山崎一盆冷水潑了下來,那張永遠可愛天真的笑顏上染上了驚心動魄的殘忍:“所以我說,淺倉,你真的走不得了。”
在山崎一劍劈下來的瞬間,沐流只顧得上堪堪躲閃,她甚至沒看清山崎究竟從哪裏拿出的劍,她迅速退步:“山崎!你在這裏殺人時愚蠢的選擇!”
山崎藤幾個連招,沐流已經吃力,她想貓逗耗子一樣,邊打邊笑,眼底有傲慢:“我為什麽要殺了你,超劑量的癫痫藥一次就可以讓你失去記憶,這要多虧了我好姐姐的資助,不是麽,你只需要乖乖暈倒就好。”
山崎伸出舌頭舔舐嘴唇,嗜血一般的殘酷。
玩夠了,山崎打出最後一擊,她篤定沐流已經躲閃不過,顯然實戰經驗豐富,力道與位置也拿捏的極佳,比如打在哪裏會讓人暈倒卻又不會留下痕跡。
沐流用最後幾絲意識撥通了口袋裏的電話,不管是誰,都好。
沐流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依舊感到頭隐隐約約的生疼,她想着她認識的每一個人,生怕自己遺漏了什麽重要的記憶,有些人可以忘,而有的人她想牢記一輩子。
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和睜開眼睛看到的白花花的天花板,一如印象中一般的慘白,毫無生氣,而沐流從來沒有此刻一般慶幸她躺在這裏。
記憶,大概是完好無損的。
眼皮發酸,白熾燈燈光刺眼,一只手探上了她的額頭,冰涼的觸感到讓她清醒了不少,她視線清明,病床旁邊坐的是幸村。
“藤原和山崎呢”現在想起來這對可怕的異母姐妹依舊心有餘悸,都是男人風流撒種搞出來的禍事,沐流以前想起身為單親家庭的山崎藤如此天真爛漫便覺得不可思議,比起山崎,藤原雖然不愧是大家族養出來的獨女,卻依舊被山崎騙的團團轉,從此可想,山崎藤的母親又是何等的手腕。
不過這些已經不是她要思考的範疇了。
“已經在警察局了,你的錄音筆全都用上了,包括藤原和山崎的全部對話,兩家的家長也來了神奈川,應該說是一家人,現在大概正鬧騰的厲害,你不必操心,我和跡部聯系過了,她們以後不會再出現在冰帝,跡部大概明天會趕過來,現在是半夜,你昏迷不久,也沒有什麽大礙,明天就能出院,只是有些低燒,抱歉我來晚了,不過山崎沒來得及有更進一步的動作,她雖然很厲害,不過打不過真田。”幸村體貼又細心,他給她倒水,知道她會問的問題,倒是一口氣都告訴了她,語氣不徐不疾,橫貫這溫柔,像一股暖流,“因為你的監護人還在住院,所以沒敢通知他,不過你昏迷前的求救電話打給了你男朋友,所以他趕了過來。”
沐流逐字逐句的消化着這些訊息,幸村處理的完美無缺,她想不到還能補充什麽,只是說起男朋友來她滿頭豎起了幾排問號:“男朋友”
她覺得自己真的失憶了。
幸村有點笑的不懷好意,表情分明揶揄,他勾起一絲淺薄的笑,悠悠評價道:“他不到兩個小時就趕了過來,其實自從他來了以後都是他在忙裏忙外,我成了閑人,醫生說你很快會醒,這幾個小時間他幾乎快把醫院拆了。”
沐流暗罵這種白癡行為。
像是驗證了幸村的話一般,病房門口傳來清朗的聲音,聲音并不大,像是刻意壓低了聲線怕吵到誰,不過依舊聽得真切:“她到底什麽時候會醒來啊!”
大概吓跑了小護士,他推門而入的時候有些沮喪,看一秒鐘後沐流面無表情的臉映入他明亮的眸中,一瞬而來的歡喜明顯的不言而喻。
他手裏大包小包,透明的塑料袋,裏面有沐流愛吃的芒果和蘋果,還有熱騰騰的豆沙包,還有一個方方正正的小食盒。
幸村起身,精致秀麗的臉上笑意未收,他在黑羽快鬥熱切的趕人目光中功成身退,關門前他補充道:“他說你醒來以後肯定會鬧着要吃東西。”
幸村精市的自覺讓黑羽快鬥萬分滿意,他把東西放到桌子上,也伸手用手背貼沐流的額頭,沐流打掉他的手,失笑:“你什麽時候變成我男朋友了”
黑羽快鬥專注的試探溫度,又貼了上去,分點思維回她的話:“随時準備着。”
沐流再次啞然,她臉紅,小聲哼了一聲,準備反駁兩句,卻被黑羽快鬥一只胳膊攬進了懷裏,她的額頭抵上了他的脖頸,可以感受到他頸部皮膚的柔軟和溫軟,和脈搏跳動越來越快速的脈搏,暖的讓人安心。
黑羽快鬥一只胳膊就能包裹住沐流,他體溫暖,說話也暖,聲音暗暗的啞,他輕輕的說:“我想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我可以直接完結了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