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太近了。

陸聲的腿腳有點發軟, 不敢動彈,緊張得呼吸都在發抖。四周嘈雜一片, 摸黑過去的人還沒找到電燈開關。

眼前一片漆黑, 卻能感覺到顧白律似乎在看他。

這麽近的距離,仿佛一扭頭就會被親上。

剛冒出這個念頭, 陸聲就敏銳地感覺到, 顧白律離他越來越近了。

他死死地揪緊了褲邊,心跳如雷, 一邊懷着期待, 一邊又對自己的癡心妄想感到絕望。

恰恰這個時候, 那邊有人喊了句:“終于找到了!哎呀我說你們怎麽都忘記手機了!”

有人立刻趁黑埋怨:“還不是燕導讓我們這幾個月少用手機, 最好不用。我都忘記刷手機的感覺了。”

“小周。”燕導溫和地說, “你的嗓音那麽粗狂, 捏着嗓子說話也沒用的。”

見導演如此不給面子, 滿屋子的人都哄笑起來,與此同時,燈光亮起。

顧白律早就若無其事地站直了身子。

順便在心裏啧了聲。

艙室裏恢複了光亮,陸聲不敢回頭看顧白律,正有點不知所措,衆人鬧着過來給陸聲戴上頂“王冠”,然後催促他切蛋糕。

正好是陸聲喜歡的翻糖蛋糕, 大家的目光都很柔和, 陸聲也不好意思冷着臉, 有些羞赧地笑了笑, 切蛋糕分給每個人。

蛋糕夠大,不過在場人還是挺多的,陸聲做賊似的切了塊比較大的遞給身後的顧白律。

等全部都分好了,陸聲回頭,正好看到顧白律吃完蛋糕,舔了舔唇角的奶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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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紅的舌尖靈巧地掠過唇角,一點點殘存的奶白色就隐沒在了口間。明明正常不過的動作,由喜歡的人來做,似乎怎麽都存着一股……刻意勾人的感覺。

陸聲看得發愣,握着刀的手險些不穩,連忙回過頭。

合作了一個月,大家多少也熟悉起來了,紀宵維長袖善舞,最會暖場,把陸聲這個壽星拉過去,笑眯眯地說些之前節目合作時的趣事。

陸聲撓撓頭,低頭笑着,心裏卻忍不住地一直回想剛才一片黑暗中,離他越來越近的顧白律。

男神那時候想做什麽?

是想……親他?

陸聲沒覺得自己的這個念頭很滑稽。

仔細想想,說祝福本來就不用靠那麽近。

那種耳鬓厮磨、輕聲細語的感覺,像是一股缭繞指間不肯退去的清風,明明感覺伸手就能抓住,卻又像随時會溜走。

暧昧又癡纏,徘徊而不定。

頭一次對男神的性向産生了懷疑的陸聲暗搓搓地想,顧白律會不會,也有那麽一點點喜歡他?

之前也有過這種猜測,只是剛冒出來,就被掐死在了心底——顧白律怎麽可能喜歡一個男人。

可是現在堅定不移的“男神鋼管直”論已經有點動搖了。

或許顧白律對他的喜歡,只是基于哥哥對弟弟妹妹的那種喜歡?

他有喜歡的人,上次酒醉時一直叫着那個人,甚至還把他錯當成了那個女孩兒。

陸聲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既然這樣,那為什麽要離他那麽近,搞得那麽暧昧不清?抑或男神已經不喜歡那個人了?

“陸弟弟?弟弟?”

紀宵維伸手在陸聲眼前晃了晃,“困傻了?”

陸聲從自己一團亂的思維中抽回神,這才發覺周圍的人都在看着他。

心中不由愧疚,大家犧牲休息時間,特意來給他慶祝生日,無論是不是出于自願,他都不應該在這時候走神。

紀宵維笑了笑,給他救場,轉頭沖大家道:“小弟弟臉皮薄,害羞呢,你們就別八卦人家了。”

演陳流薇的女演員也跟着救場:“我哥看起來就不像是會有女朋友的,你們就別八卦了。過生日呢。”

陸聲跟着笑了一下,收回心思和大家聊了會兒天,裝作漫不經心環視船艙時,才發現顧白律不見了。

燕赟咳嗽兩聲,打斷大家的話:“高興玩會兒是應該的,不過大家早上還要工作,先休息吧。今天争取早點完工,下午要玩兒還可以接着玩。”

被打斷了話茬,所有人這才開始覺得疲倦紛紛道了晚安,沖陸聲揮揮手,回自己的艙室去。

陸聲送走了所有人,又向燕赟道了謝,才走出去,目光一轉,看到在甲板上低頭看着海的顧白律。

晚上的燈光大多已經熄了,只有桅杆上還有盞大燈亮着,卻也不能将甲板上的全部範圍照亮。顧白律正巧站在光暗交界處,嘴裏咬着煙,煙頭紅紅的,像是暗夜的眼睛。

陸聲本來已經走過去了,看到這一幕,腳步卻遲緩下來,不想,也不敢打擾這種時候的顧白律。

他想轉身離開,來時的腳步聲卻已經落入了他人耳側,顧白律轉過頭,原本有些冷肅的臉上又帶了懶洋洋的笑:“跑什麽?我又不會吃人。”

陸聲猶猶豫豫地走到他身邊。

顧白律把煙摁滅了,随口問:“都結束了?”

陸聲點點頭:“您怎麽一個人跑出來了?”

“唔。”顧白律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似乎是在深思熟慮,半晌,半帶玩笑地道,“因為看到小師弟能融入他們了,才發現小師弟不是我一個人的小師弟。”

跑出來只是因為發現了這一點。

之前因為知道陸聲的脾氣融不入人群,他都保持着一種“放心”的狀态,等看到陸聲也能和人有說有笑的,才覺得難受得心口發慌,想把陸聲帶回去,關起來,只給自己一個人看。

這種要命的獨占欲才是顧白律焦躁的源頭。

陸聲愣了會兒,發現這個問題怎麽回答都會有點兒暧昧,糾結着不知道要不要回答。

顧白律摸摸他的頭,“成了,別在這兒吹冷風,去休息吧。”

陸聲道:“師兄你呢?”

顧白律的唇角忽然一彎,帶着揶揄的促狹:“我?我明天的戲就一條,還是一直躺着裝暈,幾點睡都無所謂。就算困了,還可以學學小師弟,假戲真做,說不定燕導還會誇我兩句演技精湛。”

陸聲:“……”

陸聲:“您也早點睡,晚安。”

看陸聲狼狽地落荒而逃,顧白律等他跑開了,才禁不住笑出聲,搖搖頭,重新含着一根煙,聲音低不可聞:“晚安。”

陸聲跑回船艙裏,在黑暗中坐了會兒,開燈時發現床邊的桌子上多了一盒包裝精致的星空糖。

旁邊還有一張賀卡,字跡精美漂亮,應該是打印出來的。

“你是我的星空。”

陸聲拿着賀卡呆呆地看了會兒。

知道他喜歡吃糖的,除了方霭也就顧白律了。

應該不是方霭,方霭不會送這個。是顧白律?

那這張賀卡……應該只是買糖時附贈的吧?

之前的想法又冒了出來。

陸聲扶了扶額,什麽都想不清楚,翻了個身趴在床上,盯着那張賀卡,覺得自己今晚是睡不着了。

不知怎麽的,原本煩惱着顧白律會不會也有點喜歡他,想着想着,記憶卻突然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夏日的午後,泛着股沉悶味道的籃球場,晃眼的太陽,滿頭大汗卻還在尖叫的男生女生。

以及一低頭時,鏡頭裏突然出現的一張笑容燦爛的臉。

一瞬間,是冬雪遇春陽,春風拂綠野。

想着以前的事,陸聲還是恍恍惚惚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時還有點呆滞。

今天的戲陸聲是最主要的,不能犯錯。

陸聲用冷水洗了把臉,感覺清醒不少,才走出艙門,劇組今天開工也早,人差不多已經來齊了,化妝師剛給陸聲化好妝,就被燕赟拉了過去。

燕導很看重今天這場戲,細細地把戲講了一遍,看陸聲鄭重點頭,才和善地笑了笑:“生日快樂,工作加油。”

顧白律也走了過去,想揉陸聲一把,卻被向來順從的小師弟躲開了。他愣了一下,挑眉道:“小師弟起床氣還沒消呢?”

陸聲抿着唇,很想直接和顧白律攤牌。

不說清楚,要這麽親昵,實在感覺太奇怪了。

燕導趕蚊子似的沖顧白律揮了揮手:“去去,剛弄好的發型,別給弄亂了。”

顧白律看着陸聲的神情,還想再多說幾句,燕導道:“行了,到底層去,下面已經準備好了。”

顧白律只好咽回話。

到了下面,燕導二話不說,直接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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