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番外六

陸聲退圈時引起了一股不小的風波。

雖然開了公開會解釋要回家接手公司了, 不過依舊有不少惡意揣測“是不是和顧白律鬧掰了傷心之下準備退圈”，有些人最喜歡在這種時候混水摸魚湊熱鬧, 陸聲前腳剛走下臺子，網上就開始各種各樣奇怪的爆料。

回到休息室，陸聲打開手機, 第一條赫然是“陸聲突然宣布退圈, 伴侶顧白律未陪伴在側，疑似分手”。

陸聲也不急, 翻開評論看了看，第一條就是打臉：

聲聲生：小編腦子有毛病，人家顧影帝在國外拍電影, 劇組進度慢趕不回來，聲聲也很體諒, 一到你這兒人家就成感情破裂了, 見不得人好？神經病。

陸聲默默點了個贊, 随即便接到了顧白律的電話。

男人的語調輕快, 溫聲笑道：“寶貝兒, 結束了？”

陸聲望望窗外的天空, 含笑道：“嗯, 天也晴了。師兄, 你什麽時候回來？”

顧白律無奈道：“月底, 導演要求比較高。”

陸聲也明白，算了下時差，這時候顧白律在的地方應該是深夜。他知道顧白律是忙裏抽空打來的電話, 說了幾句話，便先挂了電話。

蔣臻看看他，道：“外面一堆人，用以前顧白律那套可能糊弄不走，等等吧。”

陸聲點頭，忽然俯身抱住蔣臻，低聲道：“蔣姐，辛苦了。謝謝。”

經過兩年的磨砺鍛煉，陸聲身上那股青澀的少年感已經消失無蹤，偶爾笑起來時還有幾分影子，更多的是漸屬于成熟男人的氣質與底蘊。

蔣臻的眼眶忽然就紅了，靠在陸聲懷裏半天說不出話。

陸聲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蔣臻悄悄擦了擦眼角，使勁抱了抱陸聲，再分開時已經恢複了平靜溫柔的模樣，除了眼角紅紅的。

“繼續好好工作，和顧白律過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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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聲點頭。

“顧白律欺負你就告訴姐姐，姐姐整他。”

陸聲哭笑不得：“這個您放心，師兄對我很好。”

蔣臻摸了摸陸聲的頭，正好外面人多出不去，兩人就坐在沙發上說說話。蔣臻表明當初突然被老總叫來帶陸聲時自己心裏是有點嫌棄的，但是一拿到他的資料和以前拍過的劇片段看完，就覺得是有希望的。

保持着底線，不接爛劇，雖然在觀衆面前露面少了，但至少背景清白，也不會給人什麽亂七八糟的印象，演技也不錯，只要有機會，肯定能起來。

陸聲嘀咕道：“我就知道是師兄請來的您……”

蔣臻含笑道：“行了，別糾結這些了。”

陸聲點點頭，問道：“對了，蔣姐，那個新人你覺得怎麽樣？我和師兄都覺得不錯，就是看着性子有點邪乎，不太好相處。”

“……”蔣臻似乎想起了什麽不太美好的回憶，表情扭曲了一下，繼而微笑，“還可以，比不上你，我會好好調教他。”

陸聲有點擔心：“怎麽了？”

蔣臻果斷道：“沒事，陸弟弟別擔心。外面人似乎沒那麽擠了，我們找機會出去。”

看她想隐瞞什麽的樣子，陸聲也不好強迫她開口，只是留了個心眼，點點頭。

外面等待的不止是娛記，還有粉絲。

陸聲也有很多很多粉絲了，也會經歷沒僞裝好，走在大街上突然被發現，然後差點引起交通擁堵，被一堆人追着跑的事。

現在這些粉絲站在外面，舉着牌子，有些哭得說不出話，有的含着淚水大喊着陸聲的名字，看到陸聲出來了，竟然沒有一擁而上，只是站在兩邊，送他最後一次。

幾個月前，陸聲上訪談時說了一句“希望我離開的時候，喜歡我的小姑娘們不要太難過，能目送我離開，就很好了”。

現在她們都聽着陸聲的話，目送他離開。

不論明星是否認識自己，粉絲們總是懷着一顆充滿熱情的赤誠之心，熱烈地愛着他們。

陸聲坐在車裏，垂下眼睛，聽着外面不停的呼喊聲，喉頭也有點發哽。有時候他心想，明星何德何能，能有幾萬數十萬熱愛的粉絲？

到後面聲音漸漸停了，粉絲們把擠上來的娛記擠下去，沉默地看着車遠去。

陸聲輕嘆一口氣。

蔣臻拍拍他的背：“幹嘛不下去走走？”

陸聲頓了頓：“說好的再見，我要是下去了，她們又舍不得，我也舍不得了怎麽辦。”

“傻。”蔣臻也不多說什麽，使勁揉揉陸聲的頭發，把他的發型弄得一團糟了，才放下手。司機平穩地開着車，到陸聲家時，陸聲又和蔣臻擁抱了一下，下了車，手指甩着鑰匙，背對着蔣臻揮了揮手。

蔣臻還有事，是抽空過來陪他的，看着陸聲進了門，也嘆了口氣，上車離開了。

回到家，獨自待了一上午的狗子不滿地撲到陸聲腳底打轉，蹭着他不肯讓開。陸聲笑了笑，俯身抱起它，一人一貓對視片刻，陸聲道：“狗子，你是不是又重了？”

狗子“喵”地慘叫一聲，立刻掙脫陸聲，嗖地竄開。

陸聲：“……”

回家了暫時沒事做，陸先生讓陸聲休息幾天再過去，忙慣了突然空閑下來，全身上下都有點不得勁。

陸聲琢磨着，在網上買了些花種和菜種，準備親自動鋤，不讓過年的花園裏空着大片地。只是等快遞也需要點時間，抱着狗子撸了兩把，陸聲上樓去書房看書。狗子一只貓無聊，過了會兒就湊過來，跳到陸聲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着睡覺。

陸聲捏了捏它的耳朵，得到不滿的呼嚕聲。

下午時陸聲收到了一束花。

花裏夾着張卡片，上面是熟悉的字跡，祝福陸聲退圈順利，落款是7月15日，幾個月前。

陸聲估摸了一下時間，沒立刻打電話過去，還是發了信息給壯壯同志：師兄……花是怎麽回事？

晚上陸聲接到了來自壯壯同志的電話。

“收到花了？”顧白律笑道，“之前路過花店時想起的，拜托人家今天給你送來。唔，很準時。”

陸聲聽着遠在異國他鄉，卻依舊能給他帶來溫暖的聲音，心裏那點小小的糾結、小小的郁悶難受，仿佛哽在喉頭裏出不去的魚刺，突然就全部消失了。

在家休息幾天，陸聲開車去公司報道。陸先生不玩把兒子扔到底層培養起的那一套，也不讓兒子空降總經理，給了陸聲一個不大不小的職務。

之前只是學習了解了一些公司的業務，現在要直接面對，陸聲倒是不慌，适應了兩個周，漸漸熟悉了節奏。

于是這天晚上一回家，開門迎接的不是肥成一團的狗子，而是闊別幾月的顧白律。顧影帝似乎戲瘾沒過，看到陸聲，笑眯眯地喊了聲“陸總”，伸手接過他的公文包，在他額頭上一吻：“辛苦了。”

陸聲：“……”

陸聲想起顧白律提及的“包養”戲碼，鎮定自若地接戲，面無表情道：“誰允許你親我的。”

顧白律垂下眼，似乎有點傷心。

陸聲想笑，不過演員的基本素養離有一點就是不能笑場，于是他繼續冷着臉，從顧白律身邊走過。豈料他還保持着人設不崩，顧白律卻不行，擦身而過的瞬間拽住了陸聲的手腕，将他壓到牆上，近在咫尺的眸中含笑：“抱歉寶貝兒，還是忍不下去了。”

公文包被毫不憐惜地扔到一邊，陸聲被強勢地壓在牆上親吻，幾乎呼吸不過來。狗子聞聲過來，在兩人腳邊蹲着，好奇地仰頭看着他們。陸聲主動張開唇，加深這個吻，好不容易分開時，兩人的呼吸都不太穩。

顧白律和陸聲抵着頭，嘆息一聲：“想死我了。”

陸聲輕咳一聲：“好了，不要帶壞我們兩歲的小朋友。”

顧白律含笑道：“這就不好了，你也是我的小朋友。”

陸聲感覺耳朵在發燙，繼續咳嗽着不去在意顧白律的話，道：“師兄，我買了一些花的種子和菜的種子，等來年就種下吧。”

“嗯。”顧白律摸摸他的耳朵，“一起種。”

顧白律如期回來，先奔回兩人的家，隔天還得回趟家，去給媽媽妹妹送這趟出去買回來的香水絲巾，恰好陸聲下班早——也不知道是不是陸先生知道顧白律回來了搗的鬼。

恰好有時間，陸聲就跟着顧白律回去了。

顧雯雯今年高三住校，陸聲本來以為她不會來，沒料到聽說哥哥嫂嫂來了，她硬是翹了晚自習跑回來，撒嬌軟語一通，顧媽媽便無奈地點點她的額頭，“你啊你啊”半天，也沒說出太苛責的話。

顧家對孩子包容，顧雯雯成績也很好，陸聲看在眼裏，總覺得自己能遇上這麽一家人真是幸運極了。

熱鬧了會兒，陸聲想回去看看陸先生和陳女士回來了沒，剛說出口，老太太便提議要不去親家家坐坐。兩家人住得近，平時來往走動比陸聲顧白律還勤快，也不見外，于是出門時就成了浩浩蕩蕩的一家子。

陳女士來開門時小小的驚訝了一下，歡迎大家進了門，顧家的人都很會活躍氣氛，一屋子冷淡的氣氛很快就熱乎起來，陸寧揚和顧爸爸坐在一邊，偶爾聊聊商業上的問題。顧白律也給岳父岳母帶了禮物，陳洺彤收下來，難得笑了一下。

吃完飯，顧媽媽提議周末有時間出去爬山。

陸聲眨眨眼，陸先生陳女士周末都是待在書房裏看書或者繼續看文件的，雖然說“宅”不對，不過确實自帶宅屬性。

果然陸先生遲疑了一下，和陳女士對視一眼，默默點頭。

陸聲繃住了沒笑出來。

晚上老太太顧爸爸顧媽媽和顧雯雯回去，陸聲和顧白律待在了陸家，上樓回了房，顧白律左右看看這個房間，道：“岳父岳母有經常讓人打掃你的房間啊，聲聲，以後多回來陪陪他們吧。”

陸聲點點頭，和顧白律一起洗了澡，小聲道：“師兄，我怎麽覺得你一直在撮合我和我爸媽的關系？”

顧白律笑眯眯的：“我是好女婿。”

——其實是當初答應了陸先生，除了要好好照顧陸聲，還要幫點其他忙。

當然顧白律是不會說出口的。

陸聲嘀嘀咕咕一陣，貼到顧白律胸前抱緊他，安安心心地睡去。

顧白律剛拍完一部電影，懶懶散散地表示今年就不接戲了，雖然不接戲也有一些活動，不過空閑的時間大大增長，白天在家裏看看書看看電影，琢磨怎麽在演技上更上一層樓，晚上就去接陸聲回家，生活節奏不緊不慢。

周末到的時候，兩家人湊到了一塊。顧媽媽提出爬山，也是想讓在高三重壓下的顧雯雯能緩緩壓力，顧雯雯的熱情尤其高漲，嚷嚷着要和顧白律和陸聲比賽，他們倆對她一個人，具體規則是陸聲和顧白律兩人裏任何一個比她慢了都算她贏。

陸聲覺得有點詫異，顧白律在他耳邊小聲道：“別小看這瘋丫頭，高中三年校園田徑比賽第一。”

陸聲看看顧雯雯單薄瘦弱的樣子，表示人果真不可貌相。

家裏的年輕人一溜煙就開始爬山，随後的四個家長就慢慢跟在後面。不過一會兒，陸聲回頭時已經看不見他們了，和顧白律對視一眼，故意走得慢了點。顧雯雯趁機超過他們，一口氣爬上二十多米，才回頭做了個鬼臉。

陸聲失笑。

兩人不遠不近地吊在顧雯雯身後，偶爾超超她，給兩個影帝級別的人物一演，顧雯雯也沒看出兩個大男人在讓着她，爬上山頂時，笑得特別開心。

顧白律評價：“傻。”

顧雯雯白他一眼，三人站着休息一下，找了塊地兒坐下來，過了十幾分鐘，四個家長才晃悠上來。顧雯雯立刻跳起來，手舞足蹈地描述自己是怎麽贏得勝利的。

陸聲聽得不自覺帶了笑意，目光忽然一轉，和陸先生對上了視線。

父子倆安靜對視片刻，陸聲也沒收回笑意，沖陸寧揚眨了眨眼。

陸先生垂眼想了想，沒有幼稚地回他，掙紮了會兒，還是陸聲主動走了過來。

“爸。”陸聲道，“下個周要不要再一起來？”

既然陸先生說不出口，那由他說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