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二五仔
還沒等喬醒理清心頭未名的悸動，就看到江伏臣向他走來。
腦海一剎那的空白，喬醒情不自禁往後退了兩步，後背好像撞到了什麽東西，沒等喬醒反應過來，原本不緊不慢走來的江伏臣突然大步沖過來，擡手擋住了墜下的道具箱子。
喬醒聽到外界此起彼伏的驚呼和砰的一下十分明顯的砸擊聲，那是重物砸到手臂上發出的悶響。
擋在喬醒頭頂的手臂抖也沒抖，一如江伏臣關切的低聲那樣沉穩：“你沒事吧？”
咫尺的距離，說話時的鼻息好像都會噴吐到臉上，低沉醇厚的男聲在耳畔響起時簡直就是一種享受，宛如有細小的電流在聽覺神經上翩翩起舞，又像火苗在臉上燒出一片紅暈，從臉頰燒到耳根，連脖頸都要被染紅。
喬醒抖着手把墨鏡戴上，前言不搭後語地回道：“沒事沒事，謝謝你，啊，我感冒了，所以才臉紅的，你、你離我遠一點。”
說完喬醒就後悔了。
啊啊啊草啊，誰問他有沒有臉紅啊，為什麽他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啊啊啊啊？！
頓了頓，喬醒強裝鎮定，理了一下思路補充道：“小心別被傳染了。”
然而令喬醒沒想到是，江伏臣非但沒和他保持距離，還低頭對他噓寒問暖：“出門吃藥了嗎？天氣很冷，要注意保暖，知道了嗎？”
靠靠靠靠靠這個男的好溫柔啊我靠！！！
心頭的一股熱氣湧上頭，喬醒懷疑如果不是他戴着帽子，那股熱氣估計能噗呲一下升空，讓他像只剛出爐的包子。
不知道是不是喬醒的錯覺，他總覺得面前的那雙鳳眼好像閃過一道笑意。
“需要我簽名嗎？”江伏臣從口袋裏取出一只鋼筆。
喬醒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上嘴唇和下嘴唇直打架，他想說要，可一個江黑要什麽簽名，再說了，他又沒帶紙和江伏臣海報，能簽哪？
等不到回應的男人從喉嚨裏滾出一道低沉的“嗯？”，喬醒霎那間腿就聽軟了，他哆哆嗦嗦從兜裏掏出自己的手機，動作太慌張，連帶着兜裏無辜的巧克力也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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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伏臣撿起了喬醒掉的巧克力，道：“好巧，我也喜歡吃這個。”
草草草草草草！爸爸我好緊張啊啊啊草！這個時候應該說點什麽？！要說哈哈哈哈我也很喜歡真是太巧了還是那這個巧克力就送給你了啊啊啊？！！！
喬醒咽了一口唾沫，雙手将自己的手機遞上，超級小聲道：“簽、簽手機殼上吧。”
說完墨鏡後的桃花眼迅速浮上一層水霧。
喬醒你怎麽可以這麽慫？！你說話啊！按照巧克力的話題說啊！這麽好的有共同愛好的話題你居然連句“好巧”都沒有說你的膽子是被狗吃了嗎？！
江伏臣在淡青色的手機殼上認認真真簽名，他的字很好看，不是明星找人專門設計的看不出原本字形的簽名，而是端莊大氣，顏筋柳骨的鋼筆字。
接過手機時，喬醒注意到江伏臣的手凍到關節泛紅，指甲發紫，有那麽一瞬間，喬醒想捧起江伏臣的手，對那雙冰冷的手哈熱氣。
然而現實是喬醒接過手機連聲謝謝都憋不出來，眼睜睜看着江伏臣轉身離開。
喬醒：“……”
啊啊啊啊啊啊別走啊啊啊啊啊啊！
快說！快說哥哥你要注意保暖！快說啊啊啊喬醒！
反複聽到了喬醒無聲的吶喊，走了幾步的江伏臣突然轉過身重新向喬醒走來。
啊啊啊啊他來了他來了！哥哥大步流星向我走來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此時不說更待何時？！說話啊喬醒你快說話啊！
喬醒屏住呼吸瘋狂對自己加油鼓勁。
“這是你的巧克力，差點帶走了。”江伏臣将巧克力遞給喬醒。
喬醒的嘴唇翕動了一下，想說沒關系巧克力就送給你了，天氣很冷你要注意保暖照顧好自己。
然後半天不說話的喬醒手裏被塞回巧克力，捏着巧克力看江伏臣再次離去的身影。
而且直到此次探班結束，喬醒都沒能對江伏臣憋出這句話。
喬醒：“……………”
靠。
我死了。
我被自己氣死了。
江淹夢筆領着失魂落魄的喬醒往回走，邊走邊說：“是不是覺得自己這次沒發揮好？”
點頭點到一半的喬醒驚恐地回看江淹夢筆，有一種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看光的恐慌。
江淹夢筆沒有看喬醒，她的目光看向遠方，像隔着時間和空間看另外一個人，“我啊，第一次見江哥時，也是這種感覺，江哥那個時候在拍天下第一美人的角色，我當時肚子裏有一堆彩虹屁想要吹給他聽，可愣是到離開也沒說出來。”
她說着笑了一下。
“江哥是我見過最有氣場的明星，我覺得他的氣場就像巨星一樣，他一定會紅的。”江淹夢筆十分篤定道：“他一定一定會紅的。”
被這種鄭重虔誠的氣氛感染，喬醒和周圍一群江粉妹子都跟着用力點點頭。
秋月寒江翻着自己剛剛拍的照片，自責道：“唉，江哥要是不紅就怪鏡頭，你們說全世界的鏡頭是不是都和江哥有仇？怎麽拍都拍不出本人二十分之一的美貌。”
其他的妹子聞言紛紛湊上去看原片，你一句我一句讨論，“就是就是，明明我老公現實中那麽好看！”“我看是因為哥哥太好看了，所以鏡頭私藏了哥哥的美貌！”
秋月寒江突然想到了什麽，看向喬醒道：“诶，恰恰，你不是也拍了江哥嗎？讓我看看你這套設備拍出來的效果是什麽樣！”
衆江粉聞言齊刷刷轉頭盯向喬醒，好奇喬醒的拍照水平。
喬醒被看得有些心虛，雖然他的拍照技術不賴，可是這次不知道怎麽的，喬醒就只拍了兩張，而且這兩張都是手抖拍出來，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消極怠工。
扛不住這些小姑娘的催促，喬醒硬着頭皮把自己拍的唯二的照片放出來給大家看。
“哇——”“這張拍得好好看！”“天啊天啊這張拍得太有感覺了吧？！“恰恰你是什麽神仙大佬？！”大家看過照片後每個人都開始驚嘆。
喬醒一臉懵逼，說實話，他自己都沒仔細看自己瞎拍了什麽。
茫然探出小腦袋的喬醒在大家的彩虹屁中，看到了那張随手拍下來的照片。
那是他第二次手抖按下快門的照片，照片裏的江伏臣剛剛轉過頭，鳳眸微張，像是有些詫異的模樣。
不知道為什麽，這張照片格外有味道，就連秋月寒江也忍不住說：“是你的鏡頭偏愛江哥，還是江哥偏愛你的鏡頭呀？！怎麽你鏡頭下的江哥，眼神就那麽有感覺呢？！”
江伏臣的眼睛一直被diss無神，其實是因為他的黑瞳仁太聚焦，眸色太黑，現實中看完全不會無神，然而一旦上鏡就顯得無精打采。
可是這張照片裏，江伏臣的眼睛是明亮的，那麽亮地看着鏡頭，好像又千言萬語，又好像只剩下光明。
秋月寒江試圖找出詞彙來描述她口中的有感覺，可是怎麽也找不出合适，糾結了半天幹脆捂住胸口道：“天吶，就是那種心動的感覺！”
接着秋月寒江又發出一聲哀嚎，“你怎麽就拍了兩張？！下次你得多拍知道嗎？！恰恰啊，哥哥的美貌能不能出圈就靠你了！”
“我是手抖拍的，你們別誇了。”喬醒壓力山大，“這是不可複制的成功，別指望我了。”
“別謙虛了，我也手抖我怎麽沒有手抖出這種神圖？”秋月寒江表示并不相信喬醒的屁話，她語重心長道：“我的恰呀，你是我們江家人的希望你知道嗎？”
喬醒：“……”
把一個江黑當成希望你們江家才是真的要沒救了吧。
對哦……我居然是江黑。
終于意識到自己是個江黑頭頭的喬小少爺在風中淩亂，腦海中浮現出自己這次探班的所作所為，即使再鐵骨铮铮，他也沒辦法昧着良心說，他是江黑。
他……是從什麽時候不讨厭江伏臣，又是從什麽時候真正喜歡上江伏臣的？
是聽到洩露的《音帝》主題曲？
是聽江伏臣在《黑評零距離》唱《虎視眈眈》？
是在《真星話大作戰》見到江伏臣真人？
還是看到考古視頻裏江伏臣的眼中有星辰？
喬醒坐在回去的車上發呆，他周圍的女孩子們聊到江伏臣就像有說不完的話，不怎麽說話的江山如故撐着下巴，溫柔地注視着這群小姑娘，她看到喬醒出神的樣子後，笑着問：“想什麽呢？”
喬醒沒想到在微博上對自己大號口吐芬芳的江山如故會主動和他搭話，一瞬間懵了，一不小心說出了困擾自己一路的問題：“我在想我是在什麽時候粉上江伏臣的？”
江山如故摸了摸下巴，點點頭，神情好像也陷入了回憶中，然後她笑了，“好問題，可是喜歡又哪裏分得清是在哪一瞬間呢？真的發現自己已經喜歡上，那也是潤物細無聲地侵入你內心好久的事情了。”
“就比如我，我第一次看到江伏臣，是在一個标題為‘盤點那些演員配不上角色美貌的劇情’的視頻，裏面播放的一個劇情片段就是伏臣。”
“那是他第一個角色，扮演的是天下第一美人。伏臣他真的一點也不上鏡，當時我看到他出場，其實也覺得他長得沒有那麽好看。”
“後來機緣巧合之下，我刷到了他扮演天下第一琴師彈琴的片段，我是學古琴的，以前看電視劇裏出現古琴的畫面都有錯，不是琴頭擺反了，就是指法不對，還有假彈音效放出電音的，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劇裏有人會彈古琴。”
“我去搜了江伏臣的資料，看了他的采訪，才知道他是為了這個角色特地學的古琴，可是沒有人誇他，所有人都在罵他的手醜。”
江山如故蹙起眉頭，是一種心疼的神情，她說：“那個孩子的手，一看就是吃了很多苦很多苦的手，為什麽要這麽攻擊他呢，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吃這麽多苦吧。”
“我以前瞧不上飯圈女孩，總認為為了一個離自己生活很遙遠的人去參與罵仗，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可是那一天，我為了他罵了很多人。”
“我去微博私信他，我不明白為什麽有那麽多人黑他，我擔心他看到會難過，然後他回複我的私信了，他對我說……”
“他已經習慣了。”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好像真的要栽了。”
喬醒的心随着江山如故的一聲嘆息，跟着輕顫了一下，他從未如此刻那樣深刻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曾經随手打下去攻擊字眼，會給另外一個人帶來多大的傷害。
——“普通英俊還敢挑戰天下第一美人。”
——“這種搬磚的手玷污了琴。”
——“肚子裏沒半點墨，誰給你的勇氣演高智商男神。”
當初那些傷人的字眼随着江山如故的一聲嘆息紛至沓來，心裏驟然空了一塊，好像有什麽冰涼的東西決了堤。
他曾經在網絡上說過那麽多關于江伏臣的話，全部都是攻擊與批判，他從未去客觀公正地了解過那個人，就那樣自負地、惡毒地、風輕雲淡地傷害了另外一個人的真心。
那雙透不進光的鳳眸本該如星河般璀璨明亮，是他親手毀掉了對方眼裏的星辰。
他現在到底算什麽？
“又在想什麽呢？”江山如故隔着帽子摸了摸喬醒的頭，“對了，恰恰，你要不要也取一個帶江字的微博名，這樣我們的畫風統一一些。”
江伏臣粉絲後援會的成員們，微博昵稱都是帶江字的四字詞語。
喬醒的嘴唇翕動了一下，他不敢相信自己翻車掉馬甲之後，江粉們會怎麽痛揍他這個二五仔，江黑們又會怎麽唾棄他這個叛徒。
沉默了一會兒，喬醒沉重道：“那我就叫江湖騙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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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騙子
4分鐘前/來自江伏臣超話
#江伏臣音帝# 把鐘靈毓秀還給江山如畫，把流言飛文還給滿城風雨，把怦然心動還給你，願今年冬天所有的遺憾都是來年春天時驚喜的鋪墊。@江伏臣〔圖片〕
作者：
小劇場：
喬醒：我算什麽
江黑：叛徒
江粉：二五仔
江伏臣：寶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