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逃獄
又過了半月,宗門宣布将把被打斷的內門篩選考二試重新恢複,最終選出六人參加仙盟聯考。
但還不等這事兒敲定,延雲宗那邊來了消息,仙盟聯考辦不了了。
仙盟考試規模盛大,主要參加者來自中原人世的五大宗門。可就在這段時日,五大門派中慣來勢同水火的煙波宗和滄陽宗又起了矛盾,一言不合就開打。而且光自己打還不夠,兩大門派各自又請了幫手,把仙盟考試的東道主延雲宗也卷了進去。
這下可好,五大宗門裏有三個都在幹仗,剩下一個百花宗又忙着應付南方幽境的大小事宜,留皓月宗一門唱獨角戲也沒意思,這屆仙盟考試只好徹底歇菜,無限期延遲了。
不過,雖然沒了考試,宗門內部的講壇和比劍等活動依舊每期按時舉辦。
新成為內門弟子的水泠淵下決心要為師尊争口氣,每日刻苦修習劍道,硬是把孟亦覺原創三部曲裏的最後一部日沉劍法完完全全地啃下來,練得爛熟于心。
他生性好強,練會了師尊的劍法後,便總想着找人來比試一番。
而同輩裏劍術最強的,自然就是雲暮汀了。
水泠淵見識過她的“雲海千流”,這門由雲望峰掌門獨創的劍招千變萬化十分精妙,他很想拿來對練,順帶學上一些,融入自己的招式中,改良師尊的劍法。
他去問了青夕,但師姐告訴他,雲暮汀不屬于任何主峰下轄,她可以選擇參加任意主峰的比劍大會。
終于有一日雲暮汀來到竹林苑,卻帶來了新的消息:她已正式晉升為修士級別,也就不再參與內門弟子的比劍會了。
聽聞晉升喜訊,竹林苑上下紛紛對雲暮汀表示祝賀。
孟亦覺算了算,她是年輕一輩裏最早晉升修士級別的,說是天才也不為過。但雲暮汀只謙遜道:“按照年紀來算,師叔晉升修士時也才十五,與我現在同歲。”
青夕托着下巴好奇道:“那雲師姐,你以後是不是可以收徒了?”
“嗯,按理說可以了。”雲暮汀點頭,“再過兩個月,皓月宗就會舉行兩年一度的入門考核,屆時所有修士及以上級別的修者,都可以挑選自己的內門弟子。”
又望向孟亦覺,“孟師叔也可以趁此機會收幾個新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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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新徒?”
孩子們面面相觑,青陽最先反應,拍手跳起來,“哇,那我們又要有新的師弟師妹了?”
青夕幽幽地睨他,“哥,你是不是又缺人給你練醫術了?”
其他幾個興奮地嬉鬧說笑,讨論可能有什麽樣的新人進師門。唯獨水泠淵冷了眼,低頭不語。
收徒當然是師尊的權利,水泠淵心裏一清二楚,但想來到底覺得氣悶。
如今師門三弟子中,師尊毫無疑問最寵愛他,可若是有了新人進門,師尊便又要分出心力去教導他們。
少年不自覺摟緊了師尊的手臂。
孟亦覺看見泠淵悶悶地貼上來,知道這崽子心裏在想什麽,安撫地拍拍他:“如今我改修符道,一切都得從頭學起,暫時沒有教徒弟的能力。更何況你一個小禍害就足夠我折騰了,近兩年裏我不會考慮收新徒的。”
泠淵聽了,立刻開心起來。這一開心,他渾身一個激靈,忽然變成了團子。
團子高高興興地跳到師尊懷裏。
孟亦覺笑着戳戳它的果凍臉,“小禍害,整天就知道粘着師尊不放。”
聽師尊叫自己小禍害,團子不但沒氣,還得意地伸出爪兒挑起師尊的下巴,露出一個十分禍害的邪笑。
他們留雲暮汀吃了晚飯。
餐後,大家夥兒正其樂融融地說話,黑夜裏忽然飄來傳信。
孟亦覺不明所以,接過來一看,上面赫然寫着:“亦覺,安錦華跑了,我去追他,你要小心!”落款是“鐘恒”。
孟亦覺倏地站起身,手指微微顫抖。離得最近的泠淵立刻過來,“師尊,怎麽了?”
孟亦覺欲言又止,最終把鐘恒傳來的信遞給他。
水泠淵接過信。只看了一眼,他感覺到,自己的丹田靈池連帶着整個胸腔,都劇烈地震蕩起來。
有什麽東西從他心底最隐秘的深淵中嘶吼着爬出,瘋狂地撕裂他溫良的面具,将黑色一瞬間填滿他的眼眶。
水泠淵嘴角上挑,勾出一抹冷笑。
安錦華逃獄了,很好。是個機會。
全部的感情都消失了,頭腦中白茫茫的一片。
只剩下三個字無限重複,放大,直至覆蓋他的全部神智。
——讓他死!讓他死!讓他死!
內心裏暴風驟雨,水泠淵握住師尊的手腕,語氣卻輕柔而平靜:“師尊,別怕,我在。”
聞言,孟亦覺閉了閉眼,“我沒事。”
其他孩子也都圍過來。青夕一看清信上的字就顫抖着說:“師尊,這、這怎麽可能?安錦華,從紫峰山下的千年冰洞裏逃出來?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啊!鐘恒不會是搞錯了吧?”
雲暮汀飛快地掃了孟亦覺一眼,也覺着蹊跷:“我聽月璇尊說,幾天前是鐘恒和趙若林親自押着安錦華把他關到冰洞裏的。冰洞堅不可摧,想從裏面打破幾乎不可能,就連我的祖父也沒有這樣的本事。安錦華若真的逃了,只可能是外面有人接應他……”
青陽皺眉,“接應?誰會幫他?”
安錦華與人不善,在整個皓月宗都沒有特別交好的友人,曾經的道侶鐘恒也跟他決裂了,自然不可能去救他。
氣氛沉默,孟亦覺靜靜抱臂坐在桌邊,切換了一種思路。
如果真有人要救安錦華,那麽除了交情之外的原因,就只剩下——利益了。
安錦華最恨的,當然就是孟亦覺,不然鐘恒也不會急匆匆地傳信來提醒他小心。要是從自己身上入手,或許可以找到答案。
這麽想着,他腦海裏不自覺跳出一副畫面——在紫藤苑集會的時候,孟昭回過頭,惡狠狠地瞪他。
孟昭曾是安錦華的弟子,又被孟亦覺當衆教訓過,倒是有充足的理由為自己的前任師尊報仇,但憑他和幾個草包師兄弟的實力,肯定沒法助安錦華逃脫。孟亦覺蹙眉自語道:“孟昭……好像跟了趙若林。”
靈光乍現,他輕微一震。
如果這事兒真是趙若林幹的,倒也符合他的風格——表面笑吟吟,背後耍陰招。而且趙若林是金丹期中期的高階樂修,又親自參與了對安錦華的押送,在關押的時候做點手腳,對他來說本就不難。
雲暮汀站起來,“此事重大,孟師叔,我即刻去禀報宗門上層。”
“請等等。”孟亦覺叫住了她,“逃獄是大事,而安錦華是從紫峰山的冰洞裏逃脫的。若是上報,只怕紫峰山一脈的修者都會受到處罰。”
他想起紫韻真人勞心勞力的憔悴面容,心裏有些不忍。
青夕咬着唇,“說不定……安錦華已經不在皓月宗了呢?他好容易逃過一劫,應該拼命逃出仙門,不再回來了。”
但孟亦覺知道,此事若真是趙若林做的,他必定留有後手,不會白白救安錦華一命。
何況安錦華對自己恨之入骨,就算逃脫,也不會甘願就這樣遠走高飛。
山風吹過。小院附近的林子裏響起綿延不絕的嘩嘩風聲,竹影斑駁搖曳。
院中幾人緊張地環顧四周,青陽輕咳了聲,凝重道:“師尊,我們要不要連夜搜山,把安錦華抓出來?”
紫峰山這麽大,又如何知道安錦華藏身何處呢?
孟亦覺轉過眼,看到旁邊至始至終默不作聲的泠淵閉着眼,額前眼側魔紋浮動,心知他可能是在用靈識探查安錦華的動向。
過了片刻,他睜開眼,搖搖頭:“附近沒有。”
“那就好。”青夕舒了口氣,“師尊,趁着安錦華還未接近,要不要趕緊通知紫峰山上下,請求其他修士和弟子也幫忙找人?”
“師尊,讓我去吧。”泠淵主動請纓,“我去通知附近的庭院,再去後山偵察一下。師尊這邊就勞煩師兄姐幫忙看着。”
“我也去幫忙吧。”雲暮汀也起身,“師叔,過了今晚要是還找不見人,我就必須把狀況上報了。”
他們兩個實力強勁,遇上在冰洞遭受數日極寒的安錦華,也有一戰之力。孟亦覺點點頭,“一定要小心。”
臨出門了,泠淵忽然轉過頭,眼神閃爍,“外面有點冷,師尊,我想去屋裏找件外袍穿上。”
孟亦覺一愣,随即點頭,“好,跟我來。”
片刻後,泠淵披了衣裳出來。
雲暮汀見着他,微微一愣,又快速掃一眼緊跟着出來的孟亦覺。情緒稍縱即逝,而後迅速平息。
孟亦覺看着她,“你和泠淵結伴下山,注意安全,不要輕易分開。”
雲暮汀點頭,“我會當心的。”
兩人一齊出去,竹林苑靜了下來。
看着院裏呆呆站着的孩子們,孟亦覺淡笑道:“你們大家也都別杵在那兒了,回屋休息吧。”
青夕撅嘴,“師尊你心也太大了,這安錦華搞不好就在幾裏開外,對竹林苑虎視眈眈……”
盈盈也說:“是啊,我要不要把契約獸都牽過來,放在院子裏鎮場?”
“沒事的,不必草木皆兵。”孟亦覺安撫道:“泠淵方才查探過了,小院附近沒人,而且他和你們雲師姐一道去抓人了,想來很快就會有結果。相信他們,嗯?”
師尊都這樣說了,孩子們拗不過他,只好散去,回了屋。
但他們心裏到底惦記着外面游蕩的逃獄者,因而呆在各自卧房裏的時候,耳朵也小心注意着院子裏的動靜。
孟亦覺伸了個懶腰,到浴房裏洗漱一番,然後緩步走進卧房,坐上榻,手按着劍柄。
月光如水,竹林苑裏靜悄悄的。
待到子時,忽有一黑影鬼鬼祟祟來到門邊。那人四下裏查看一番後,便穿過結界,朝着孟亦覺的卧房直奔而去。
這黑影來勢洶洶。一闖進屋,瞅見榻上端坐着的纖瘦人影,立刻興奮地睜大了眼睛,拔劍朝前刺去。
“孟亦覺,你受死吧!”
來者并非別人,而正是從冰洞中逃出的安錦華!
安錦華原本也是紫峰山數得上號的劍修,劍術實力不俗。
他出劍極快,淩厲劍刃化為一道寒光,以尋常人等肉眼不及的速度徑直飛向孟亦覺,一旦擊中,頃刻間便可将對方斃命。
但他不曾想到,這許久未修劍術的孟亦覺身形微動,竟精準地避過了他的刺殺。同時随手拿起身邊長劍,利落地擊開了敵人的劍鋒,把襲擊者震得連退數步。
安錦華趕緊飛身上前接住自己的劍,不可思議看向孟亦覺:“你……怎麽可能!”
他聽聞孟亦覺失去內丹後靈氣不足、改修符道了,但看眼前人穩穩持劍這架勢,還有極快的反應速度和強勢的靈氣,怎麽看都跟傳聞中病秧子的相去甚遠。
孟亦覺不是早就運不了劍了嗎,怎麽可能躲過他的快劍殺招,還能順勢反擊?安錦華心中甚是驚異。
但還未等他多想,孟亦覺已身形如風,提劍踏步而來。
安錦華連忙揮劍格擋。
二人你來我往數招,安錦華額前逐漸淌下細汗——對面使的正是其自創的成名絕技日沉劍法,劍式淩厲詭變多端,直把他逼得連連後退。
望見對手冰冷的神色,安錦華驟然覺出些異樣,不禁打了個寒顫。
而在他分神的間隙,對方回身擋下他的攻擊,一記飛踢踹在他胸前。力道之大,當即把他踹得飛出了屋子,落地時聽到了骨裂的脆響。
“呃啊啊!”安錦華捂着心口慘叫。
他慌忙擡起頭,果然看到面前人撕下背上的符咒,恢複了原貌。
霎時間,安錦華身體劇震,駭然瞪大眼。
“是……是你!水泠淵!”
解除了障眼術法,水泠淵慢步走到拼命退縮的安錦華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裏沒有多餘的感情,有的,只是極度的憎厭。
安錦華驚慌地看着他,咬牙思索一陣,才恍然道:“你、你和孟亦覺互換了身份!那個和雲暮汀一起出去的,才是孟亦覺……”
水泠淵冷笑一聲,劍鋒直指安錦華喉頭。
“死吧。”
安錦華嗤笑聲,“你師尊當年都不是我的對手,被我廢了功體,就憑你,呵呵……若不是假扮孟亦覺偷襲得手,你以為你能占上風?”
他迅速點了身上兩處穴位止了疼,然後一個挺身站起,拉開架勢。
“我先殺了你這魔物,再把孟亦覺千刀萬剮!”
彼時四周屋裏的其他孩子也都聽到動靜,一出門就看到安錦華站在院子裏,頓時吓了一跳,趕緊去拿武器,想要上前幫忙。
水泠淵劍一橫,寒聲道:“我在,你們都回去。”
安錦華大笑,“小崽子口氣還挺狂。等你死了,我就血洗竹林苑,屠孟亦覺滿門!”
電光火石之間,兩人凝氣運劍,出手即是狠厲殺招,奔着奪命而去。
強勢的劍氣将庭院裏的桌椅花草震得齊刷刷向外邊倒,也讓試圖上前幫忙的哥哥姐姐被迫退回,只能一邊勉強靠着牆根穩住身體,一邊焦急目睹着眼前戰況。
青陽急道:“師弟怎麽回來了!他不是和雲師姐下山了嗎?”
盈盈看着庭園裏激烈交戰的兩人,又瞥向大門敞開的孟亦覺的卧室,裏面空空如也。她眼睛一轉,輕聲道:“他和亦覺哥,交換了。”
青陽一愣,“你是說……障眼法?那個和雲師姐出門的‘師弟’,其實才是師尊?”
盈盈點了點頭。
幾人對視一眼,均明白了,這是師尊和泠淵聯手演的一場好戲,名為“甕中捉鼈”!這會兒師尊和雲師姐肯定下山去找援兵了,只要師弟能撐到他們回來……
須臾間,安錦華與水泠淵已交手數十招,不分上下。
忽見安錦華屏氣凝息,發出一記大招“錦繡風華”。剎那間劍氣迸發,将水泠淵震得退去數步,魔晶骨差點脫手。
“哈!”安錦華面露得意之色,“小崽子,你的劍路和你師尊果然一模一樣,但你不知道吧——你師尊早年間将他的星流、月落、日沉三部劍法毫無保留地教給過我,而我的‘錦繡風華’劍招,恰好為克制你師尊的日沉劍法而創造!”
水泠淵穩住身形,咬緊了唇。他再度踏步上前,連貫使出日沉劍法中的數個絕招,但毫無例外都被安錦華精确破解,逐漸落于下風。
一旁觀戰的青夕看得急眼:“這安錦華也太不要臉了,師尊把劍法告訴他,他竟然專門弄個什麽風華劍法來克制師尊的劍法!再這樣下去,師弟他……會不會輸啊?”
說話間,只聽一聲利刃擦過皮肉的悶響,水泠淵左肩中了一劍,衣裳破開,鮮血飛濺。
安錦華趁勢再攻,鋒銳劍尖直逼水泠淵的咽喉。
水泠淵忍着劇痛舉劍招架,被安錦華步步逼退,直至牆邊。
旁邊幾人正欲上前幫忙,安錦華哼了一聲,靈氣瞬發,将他們統統震開。
趁着對手被分心的一剎,水泠淵迅速掙脫開來,起手卻換了一種新的怪異劍路。
安錦華心中一疑,但皺起的眉頭很快舒展了。
因為經過幾招試探後,這新換的劍法看上去還不如原本的日沉劍法有殺傷力。
水泠淵的劍至多堪堪從他身邊擦過,傷不了他,反而被他反手一招震落在地。
下一刻,面對手無寸鐵的水泠淵,安錦華凝起全身氣力,準備一擊制敵,在此要了對方性命!
“小魔頭,下地獄吧!”安錦華猖狂叫嚣,“很快,你的那個賤人師尊,也會下去陪你的!”
殺招将至,而水泠淵只是定定站在原地,不閃避,也未露出任何神色。
但就在劍刃即将沒入他心口的時刻,安錦華突然動作一滞,僵在原地。
安錦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又瞪大眼看向水泠淵,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經絡裏,游走着不屬于自己的陌生氣流。是……
魔氣……
一股,兩股……安錦華汗如雨下。
不知何時,竟有很多股強勢的魔氣湧入了他的身體裏,在他的靈脈內肆意沖撞、游走!
“你、你……這怎麽可能!這些魔氣,是什麽時候……”
安錦華難以置信,多餘的話也說不出,手中劍當的一聲落到地上。
水泠淵冷眼相對。手一擡,先前飛出的魔晶骨立刻回到他的手中,化為藏鋒寶劍直指安錦華的額頭。
“現在,你的體內,有七道不同的劍氣。”
水泠淵語氣平靜,吐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話語,“只要我一催動,它們就會在你的靈脈中劇烈碰撞,一寸寸撕裂你的血管、經脈、髒器和皮肉,直至……爆炸。”
他冷冷笑着,“師尊教給我的,可不只有你知道的這些。”
安錦華咬緊牙,“你、你是……什麽時候,把魔氣打入我的體內!”
水泠淵淡淡道:“就在你自以為看穿了我的劍路的時候。”
安錦華驀然醒悟。
原來少年先前的節節敗退都是幌子,用來蒙蔽他、讓他掉以輕心。
水泠淵在日沉劍法過後,使出的那一套看似奇怪、沒什麽殺傷力的劍招,實則兇殘異常,趁他不備,将多道劍氣無聲無息地打入他的體內……
就在此時,竹林苑外傳來一陣響動。
真正的孟亦覺和雲暮汀、鐘恒、還有紫峰山的衆多修士齊齊趕到。
而在他們沖向院門的那一刻,水泠淵将安錦華一掌推出竹林苑,然後豎起食、中二指,驟然催動魔氣。
只聽“哇啊啊——”一聲慘叫,七道劍氣在安錦華體內同時爆發,将他炸了個碎,場面頓時慘不忍睹……
就連匆忙趕來的宗門衆修士,見此場景也不禁咋舌。
許久,竹林苑內外沒有一人說話。直到最後鐘恒晃晃悠悠地走上前,仔細查看了下倒在血泊中的安錦華,才顫聲道:“安錦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