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裝“殘疾”第四天
阮凝停下咀嚼,那陣反胃的感覺越來越濃烈,她捂住唇好一會兒才壓下去一些。
“怎麽了?”傅羨注意到她的臉色不對,出聲問道。
阮凝艱難地将那一點兒荷包蛋咽下去,然後喝了一口米粥試圖壓制惡心反胃的感覺,好一會兒才說:“可能是荷包蛋太油膩了,我吃了胃有點兒不舒服。”
“要喝水嗎?”傅羨見她難受的樣子,擰起眉心。
阮凝擺了擺手,捂着胸口,尋思着這反胃的感覺有點兒不對勁,把那塊荷包蛋拿遠了些之後好多了。
傅羨像是想到了什麽,到不遠處最中間的抽屜裏拿出來一罐硬糖,打開後遞給了阮凝,“還是不舒服的話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阮凝從五顏六色的硬糖裏面拿出一個黃色的,剝開包裝放進嘴裏,“我好多了,就是早上不能吃的太油膩,不然胃會不舒服。”
以前也有,但沒嚴重到說吃荷包蛋都會覺得惡心的地步。
阮凝吃着嘴裏的糖,覺得有點兒不夠味,“我想吃酸的糖,你還有嗎?”
她就很突如其來地想吃酸的東西,吃不上渾身不舒服那種。
傅羨微愣幾秒鐘後,點頭,“這是酸梅糖,很酸。”
他特意提醒了一句,因為這個糖太酸,導致他吃了一粒就沒有再動過,那一粒還被他給吐掉了。
阮凝拿了一顆黑乎乎的糖,不知道這個酸味能不能滿足她現在的需要,等吃到了嘴裏,她眼睛跟着一塊兒亮了起來,“好吃。”
“不酸嗎?”傅羨詫異。
阮凝眨巴着亮晶晶的眼,搖頭,“一點兒都不酸呀,可好吃了,你吃一顆。”
她極力推薦,說完拿了一顆遞到傅羨的嘴邊。
Advertisement
傅羨想了想,張嘴吃下,一瞬間酸味席卷了口腔的每一處,他的眼角因為過度刺激泛出了點兒淚花。
真的酸……特別酸……
“怎麽樣,是不是很好吃?”阮凝一副安利好東西的模樣。
傅羨嘴巴動了動,最終沒能說出話來,只是點了點頭。
他怕自己一開口就忍不住将這顆酸梅糖給吐掉。
阮凝抱着罐子,有點兒不舍得還回去,她還沒有吃夠。
要不是看見阮凝的模樣,傅羨真的要以為她是故意整自己的……
将糖偷偷吐了扔掉後,傅羨酸的不行的口腔終于慢慢找回了點兒知覺,“你要是喜歡的話就給你吃吧。”
反正他是受不了。
“謝謝你呀,老公。”阮凝高興,說最後兩個字的時候還有點兒害羞,不過傅羨是真的對她挺好的,兩人的結婚證她都看過了,叫聲老公也沒什麽!
傅羨心緒翻騰,撇開臉耳朵紅得不像樣,嘴角的弧度卻怎麽都壓不下來。
早飯的小米粥阮凝時喝不下去,荷包蛋更別提,看兩眼都不舒服,最後她抱着酸梅糖的罐子,吃得非常開心。
何姨來收拾桌子的時候,覺得這兩人還真配,不說長相,就是阮凝抱着糖罐子的模樣,真像一個傻子……
今天天氣不錯,阮凝就推着傅羨到院子去曬太陽。
小樓搭配的這個小院子,太陽只能曬到幾個小時,得抓緊時間。
阮凝搬了張躺椅,坐在傅羨旁邊,手裏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本小說,看得起勁。
傅羨的生活很簡單,除了一日三餐,他唯一打發時間的工具就是傅老爺子給他的手機,可以看看新聞,玩玩游戲,讓他不那麽枯燥。
現在傅羨又找到了一個樂子——阮凝。
阮凝抱着一本名叫《時光之戀》的小說看得格外投入,一會兒癟着嘴巴像是要哭了,不一會兒又笑得前仰後合,再過一會兒,就眯起了眼睛開始打盹。
傅羨盯着她這一系列的變化,不由覺得好笑。
等阮凝徹底睡着後,他動了動脖子,将她手裏的書抽出來,看了兩頁,根本沒那麽有趣,就把書扔到一邊。
陽光直直地曬在阮凝臉上,很是刺人,她沒醒,眉頭卻皺得很緊,傅羨擡起手,遮住她被太陽曬到的臉,果真看見她表情放松下來。
她表情一放松,傅羨便惡作劇一般将手挪到了別的位置,阮凝眉心又皺成了“川”字。
傅羨像是找到游戲的孩子,就這麽擋一會兒收一會兒,玩得起勁。
很可惜太陽沒讓他玩太久就慢慢挪到了另一個位置。
耳邊有鳥兒清脆的叫聲,傅羨看着睡着的阮凝,他承認,阮凝長得非常符合他的審美。
就這身白到通透的皮膚,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臉上斑點而瑕疵也沒有,能看到細小的絨毛,剛才曬過太陽,此時她的臉頰泛着淡淡的紅暈,美得像是一副古典畫。
這美人就是睡覺都有說不清的看頭。
傅羨一不小心看得入了迷,等阮凝被樹上的一只鳥叫醒時,他的目光還沒能挪開。
“怎麽醒了?”他還沒看夠。
阮凝伸了個懶腰,“聽見鳥兒在吵架,就醒了。”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快要開飯的時候,阮凝看到餐桌上色澤油亮的五花肉時,沒有和以前一樣撲上去,反而捂着嘴巴又是一副難受的模樣。
兩個人的餐桌有些安靜,阮凝的不适落在傅羨眼底,他默默動手将那盤紅燒肉端到了遠一些的位置。
阮凝好多了,用眼神謝了謝傅羨。
午飯她吃其他的菜都沒事,唯獨沒有碰那碗紅燒肉,最後喝下去一碗湯,總算吃飽。
吃完飯後,阮凝以為自己早上已經睡過一覺了,應當睡不着了,于是打開電視看劇,然而她高估了自己了,看了半個小時就開始眼皮打架,撐不住又睡了。
到下午三四點,她醒過來,懵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一天都快過去了。
阮凝一拍腦袋,想起來從早上就打算和傅羨商量的事,到現在都沒有說!
她當即穿上拖鞋,準備去找傅羨聊一聊,不然她害怕再過一會兒又會忘記。
阮小金魚信不過自己的腦子了。
傅羨在小樓裏一般只有兩個去處,一是院子,二就是書房。
這個點院子曬不到太陽,阮凝從窗臺稍微夠着往外看了眼,沒見到人,那他多半就在書房了。
雖說是叫小樓,但是傅羨腿不好,沒辦法爬上爬下,所以這屋子其實就只有一層,只不過看上去高了些,要找人也是相當容易。
書房門掩着,阮凝上前敲了敲,幾秒種後聽到了傅羨的聲音,“請進。”
清冷的嗓音,和他的人一樣,淡漠得很。
阮凝這才按下把手,門沒鎖,她順利進了房間。
傅羨手上拿着一本專業性很強的書在看,這本書并不是關于金融亦或者是關于商業方面的,反而是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醫藥上的書。
不過阮凝轉念一想也不覺得奇怪,他是個殘疾人,總是想着要治好自己的雙腿的,哪怕有一點兒希望……
這麽想着……又心疼了呢……
阮凝眼睛裏那絲絲縷縷的疼惜都快要溢出來了,這讓傅羨的嘴角不禁動了動。
他早就從腳步聲中判斷出是阮凝過來,随手拿了一本書做掩飾而已,她居然能露出那種眼神……
腦袋瓜裏到底在想什麽呢?
“有什麽事嗎?”
阮凝被突如其來的心疼打了下岔,傅羨這麽一問,她方察覺自己的眼神過于坦率了點兒,連忙轉了轉琉璃般的眼珠子,說道:“是這樣,我天天悶在家裏也不是個事,反正身體好得差不多了,我想着出去找個工作,減輕一下家裏的負擔。”
她一開始是想回學校來着,驚覺大學都畢業了,所以換成出去找工作,她在這小樓裏睡睡醒醒都待了一個多禮拜了,實在無聊。
傅羨卻被她話裏的幾個字給弄得半晌不知道說什麽,“減輕負擔?”
他看上去像是需要女人來幫着減輕家裏負擔的樣子嗎???
說到這裏,阮凝恨不得抹眼淚,“早上只有小米粥配榨菜,咱們家難道還不需要我出去賺錢嗎?!”
就連那個荷包蛋還是她要了才有的呢!
傅羨沒想到她因為一頓早飯就聯想到了這麽多,頓時有些啞口無言,“其實這也是偶爾現象,你要是需要錢的話,我這裏有……”
阮凝搖頭道:“錢還是要賺的,我賺了錢才能養你,說不定咱們還能搬出去住呢。”
阮凝卡上不是沒錢,她知道傅羨的錢肯定都是傅家指頭縫裏漏下來的,能不用最好就不要用。
自己賺錢才是王道,沒有人能指手畫腳。
傅羨略感心塞,又有一點點兒感動,他順着阮凝的話說道:“你要賺錢養我?你就不嫌我是個…………”
他說着垂下眼睑,阮凝看見他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指節已經用力到發白,整個人有一種脆弱之感,當真是個小可憐兒。
阮凝姓阮,心也軟得一塌糊塗,暫且把之前離婚的念頭抛到了腦後,她走到傅羨身邊,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傅羨一顫,擡眼看她。
“我當然不會嫌棄你,我以後會賺好多錢,不讓別人再欺負你。”
阮凝陷入了自我感動的旋渦當中,她腦海裏殘留的四五年前的古早霸總文的臺詞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
現在她就是霸總,傅羨就是小嬌妻。
這個嬌妻雖然腿腳不好,但是這張臉,真擔得上小說裏的那種美。
脆弱中帶着一點兒病态,病态中帶着一些不屈,我見猶憐。
阮凝對他雖然談不上喜歡,但絕對談不上不讨厭。
她從醒過來之後就想過好幾次和傅羨提離婚的事兒了,每次看見他的這張臉,都沒能開得了口。
這會兒更是心軟的要養他了,還怎麽離婚?
傅羨盯着那只白嫩嫩的小手,目光中風起雲湧,最後他嘆了口氣,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失憶後的妻子對自己太好了怎麽辦?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