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見段彥哲沉默着不吭聲,葉亭宜更加生氣:“說話啊,你不是能說會道,振振有詞得很嗎?你把你這個摸頭行為合理化一下我聽聽看。”
段彥哲慢條斯理地脫掉外套,往沙發上一坐:“那只是一個一時行為,沒有什麽特別含義,我和黎甜甜很清白,你們要是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段岳相對沉默,卻是滿面怒容,聽段彥哲這麽說,忍無可忍:“什麽叫‘你們要是不相信我也沒辦法’?新聞頭條挂着,都怒斥你是第三者了,你覺得好看?我們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跟在你後面收拾爛攤子不是一天兩天,你連句像樣的解釋都沒有。”
穆童站起來:“爸,媽,別生氣,那媒體都是聽風就是雨的,我們不相信彥哲,還要相信他們的話?”
段岳搖搖頭:“不,你沒搞清楚狀況,不是我們相不相信,而是他在外面是怎麽樣一個形象,你要是客戶,能放心把案子交給一個私生活比明星還熱鬧的律師嗎?”
段彥哲肩膀一聳:“律師辦好案子就夠了,客戶管天管地,還要管律師的私生活?”
段岳兩眼一黑,差點摔了杯子:“我看你就是不想好好談!我告訴你,你和這個黎甜甜我絕對不同意,你要是敢把她領回來,我把你倆一起打出去!”
段彥哲又站起來:“好了,爸,媽,都別生氣了,我自己弄出來的問題,我自己去解決,什麽時候解決好,什麽時候我再回來。”
段彥哲一陣風似的走了,剩下幾個人面面相觑,段岳簡直要背過氣,什麽話也不想說,直接回書房悶着。
晚上,葉亭宜對着梳妝鏡,卻無心做面部護理,段岳半卧床頭,見她盯着手機,雙眉緊蹙。
段岳瞄着她,笑道:“還看呢,還怕沒氣死?”
葉亭宜哼了一聲:“你看。”
葉亭宜趴到床上,給段岳遞過手機,小聲嘀咕:“這個黎甜甜,出道才兩年,都換五個男友了。”
段岳快速浏覽新聞,又氣又笑:“嗯,和咱兒子旗鼓相當,不知道誰收集誰呢。”
葉亭宜唏噓:“我對他在感情上一直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怕他将來遇着個有點手腕的要栽,你看,怕什麽來什麽,還是栽了。”
段岳堅決道:“栽什麽栽,不同意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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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亭宜哀嘆:“我啊,也不求什麽門當戶對了,清白一點,聽話一點,找個人收了他吧!不然他永遠能鼓搗點幺蛾子出來,我已經承受不了了。”
天越亮越早,江循上學路上的路燈已經全部關掉,他騎着車,感覺刮在臉上的風柔和了幾分。
經過一個報刊亭,江循停下車來買英語雜志,突然瞥到今天的頭版頭條,他抿起嘴巴:“老板,我再要一份晨報。”
他給了錢,立馬展開報紙翻看一遍,随即表情嚴肅,将那報紙卷成筒往書包後面一別,飛速蹬騎,往學校而去。
他莫名其妙就有點低氣壓,做課間操時分,舒靜瑤忍不住道:“江循,我也是不懂你,你不是考了年級第三,怎麽反而一副不是很高興的表情?”
前面的女生聞言,轉過來道,怪腔怪調道:“你知道什麽!男神那叫寵辱不驚!”
舒靜瑤臉泛紅,趁擡腿運動過去踹她:“你讨厭啊,就你會拽四字成語啊!什麽男神,誰的男神啊?”
那女生嘿嘿直笑:“我的男神!本來也就是我的啊!再踢我屁股不陪你逛精品店了!”
江循表情冰凍,沒有一絲波瀾,默默在旁邊看他們鬧。
巡操的王哲明走過來,無視她們胡鬧,到江循身邊:“你怎麽想的?”
江循沒做跳躍運動,站在那兒,低了一會兒頭,才說:“嗯,我會好好努力,争取考上T大,不辜負王老師的期望。”
段彥哲拿着手機,快速在酒店大廳裏穿梭,拐進包間,見黎甜甜正在化妝,手持一份新聞稿,嘴裏念叨:“這麽點事兒還需要這麽一大篇廢話?”
經紀人在旁邊抱着肩膀:“大小姐,不是你直登頭版頭條,我也不用貓到半夜寫這篇稿子,你啊,下次謹言慎行吧!”
他回身,見到段彥哲,抱歉一笑:“段律師,給您添麻煩了。”
段彥哲搖搖頭:“這是我的問題,不該做那樣的動作。”
經紀人不好明着怨他,只說:“主要是甜甜的一言一行都被格外關注,我們連遞瓶水都恨不得墊張紙巾呢!”
他再一擡頭,眼看就要十點整,趕忙推黎甜甜:“快起來,該上去了。”又轉向段彥哲:“段律師,你露臉嗎?”
“不了。”
經紀人點點頭,對黎甜甜千叮咛萬囑咐:“上去就照着這個念,多一句別的話也不要說,知道嗎?”
黎甜甜站起來:“知道了,你啰嗦死了。”
黎甜甜的新聞發布會時長一小時,葉亭宜就蹲守在家裏看,黎甜甜先是澄清自己和段彥哲的關系,除了客戶、朋友再無其他。又在王肅問題上閃爍其詞,留有懸念,最後宣傳起自己的新戲,仿佛這一出緋聞是新劇炒作鋪墊的意思。
媒體對她的炒作興趣不大,連提問都寥寥無幾,發布會結束,黎甜甜上了自己的車,才怒道:“得,狗皮膏藥這下貼得更牢靠了,真是跟吞了一只蒼蠅一樣惡心。”
段彥哲不說話,她又道:“你真厲害,居然能知道何京是我堂叔。”
段彥哲淡淡笑:“律師查查資料還是不難的。”
黎甜甜奇道:“我堂叔犯事兒了嗎?你們律師找上門來絕對沒好事。”
段彥哲搖搖頭:“不,我只是想請他幫我一個忙。”
何京在郊區有一棟別墅,那裏比較清靜,車子一路前行,來到何宅大門口,何甜甜敲了敲門,很快便有一位中年男人出來開門,見何甜甜領着一個陌生男人,道:“小姐好,這是……?”
“這是我朋友!”黎甜甜直接就往裏面走,“叔叔呢?”
“在樓上書房。”
黎甜甜回頭看着段彥哲:“你跟我一塊上來吧。”
段彥哲一邊上樓梯,一邊說:“何田田不錯,還應了那句蓮葉何田田,你為什麽起個黎甜甜這樣的藝名?”
黎甜甜噘嘴道:“切,黎多好聽啊,多有特色啊,甜甜多少女啊!”
兩人到了書房門口,房門半開,黎甜甜連招呼都不打,就直接破門而入,只見一位中年男人坐在書桌後面,抱了一本大部頭,擡頭道:“來了,這位是?”
“段律師,曼思律師事務所的,他說要和你談一談。”黎甜甜活潑道。
何京透過眼鏡片看了一會兒段彥哲:“談什麽?”
段彥哲道:“談一下關于丁昊義的事。”
“……”何京頓了一下,對黎甜甜道,“賽巴在樓下花園裏,不去陪它玩一會兒嗎?”
“呀,賽巴回來了啊!”黎甜甜立刻歡呼雀躍地跑了。
她一出去,何京就沒了那僅有的一點表情,用下巴指了指對面書櫃旁的軟皮沙發:“坐。”
段彥哲走過去坐下,也不急着開口。
何京和他無聲對視了一會兒,終于道:“你要說什麽,就開門見山的說吧。”
段彥哲把手擱在公文包上,笑了笑:“也很簡單,據我所知,丁昊義被抓之前在集資,恐怕他起碼還差一個非法吸收公衆存款罪沒有落實。”
何京點點頭,叼了一根煙:“嗯,所以呢?”
段彥哲說:“聽說您也給了他一筆錢,是受害者,所以我想向您收集一點相關的證據材料。”
何京眯了眯眼:“這個案子誰讓你做的?”
段彥哲說:“一個朋友。”說着,他笑了:“再說,我萬一打贏了,也算為您伸張正義。”
何京搖頭:“我不需要你的伸張正義,丁昊義那樣的人,不會留下什麽證據給別人,請回。”
段彥哲沒動,仍笑:“您還是再好好考慮考慮,我既然能知道您把錢投給丁昊義,就能知道您這筆錢怎麽來的,什麽成分。”
何京臉色一變。
“丁昊義是聰明人不假,但您也一定不會居于被動,我相信。”段彥哲略略直起身子,“您把材料給我,不會有人知道這材料從何而來,也不會知道您的錢去往何方,否則,哪天有什麽地方多出來一本關于您的文件,也不太好。”
何京嘆了一口氣:“穆童是你嫂子?”
段彥哲點點頭。
何京搖搖晃晃地站起:“最近我一直精神狀态不佳,沒想到還真有這樣一天。”
他從書桌後面繞出來,道:“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
過了沒有十分鐘,何京拿着一個牛皮紙袋回來了,他交到段彥哲手裏,突然道:“這棟別墅已經有人來看房,我會很快脫手,把虧空補上。”
段彥哲愣了愣,微微一笑:“有的事情非要做錯了,才知道後悔。”
何京也笑了:“你不懂。”
“幸好我不懂。”段彥哲揚揚紙袋,“我懂的都是最簡單粗暴的人生道理,不知道會不會撞得頭破血流。”
何京看着他:“也許會,也許不會,誰知道呢?……帶甜甜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