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昨天下過雨,第二天也不算晴,江循讓段彥哲折騰的哪兒也不想去,癱在沙發上看電視,段彥哲也難得有這麽清閑的時候,拿着一本過期的娛樂雜志翻看的津津有味。
江循随意瞄了一眼,笑出聲來:“吳柏宇喜歡看娛樂雜志?”
“他有幾任女友都是女明星。”段彥哲不置可否,突然發現了什麽,微微驚訝,“這上面還有黎甜甜。”
江循本來躺着,這會兒忍不住坐起來,湊過去看。
原來是黎甜甜和一個臺灣男演員搭戲的報道,上面有一張新聞發布會的圖片,黎甜甜白衣飄飄,笑容甜美。
他什麽意見也沒發表,段彥哲偷偷看他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彎起嘴角,故意說:“這照片沒照好,黎甜甜比較不上相。”
江循擡起眼皮,抿了一下嘴,酸溜溜地說:“哦,她有那麽漂亮?”
“漂亮啊,當然漂亮,不然怎麽當明星?”段彥哲脫口而出,馬上又感覺不對,“你覺得她漂亮?”
江循誠實地點點頭:“這照片看已經很漂亮,要是她真人比這個還好看,那的确——”
“那倒也沒有。”段彥哲換了個坐姿,把雜志拿得離江循近一些,“你仔細看,她吧,雖然不上相,但這也有化妝的效果,素顏不如化妝,所以實在說不好哪個比較影響顏值。”
江循反應過來,暗暗笑了,但面上沒有表露半點,只說:“你這邏輯前後有問題吧。”
“我怎麽邏輯有問題,我是突然想起來,不想讓你對她留下一個錯誤的印象。”段彥哲飛快地反駁道,就在江循注視他的時候,他終于又開口了,極不要臉的說,“你不要用性別來劃分美麗,就算她好看,難道我就輸給她了?”
“……”江循不說話,只是和段彥哲對視,帶着一點笑意。
段彥哲面上還是理直氣壯,耳尖卻微微泛紅,很急迫地望着江循,低聲道:“我問你話呢,我不如——唔……”
說話間,江循已經把他手裏的雜志放到一遍,撲過去給他一個吻,段彥哲意外地僵硬了兩秒,但馬上就又抱住江循的腰,把他壓倒在沙發裏。
他的吻又熱又軟,落在江循的臉頰鎖骨,江循發出悶悶的笑聲,笑完了,才聽他說:“她哪兒有我好,是吧。”
Advertisement
江循被他纏得沒辦法了,終于松了口:“你在我眼裏是最好的。”
段彥哲聽了,瞬間激動起來,在江循露出的肩膀上狠狠啃一口,正在胡鬧,他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突然發出一陣蜂鳴。
江循借機把他推開,躺在一旁喘息,側耳聽着他打電話。
電話那頭是段星越,他顯然沒有和段彥哲寒暄的心情,語氣可以說是沉重:“今天打聽了一下,也許豐駿的案子會花落成華。”
段彥哲并不感到意外:“挺好,邵成華人也算靠譜。”
段星越聽他心态平和,一副已經翻篇的雲淡風輕,覺得再說下去又是老生常談,意義不大,只得換個話題:“你那邊談得怎麽樣。”
“還可以。”段彥哲點點頭,“除了吳柏宇也想到內地投資,算上去年年末簽的幾個案子,夠你忙半年的,不用擔心喝西北風。”
段星越先是笑了笑,然後說:“爸說你盡交些狐朋狗友,你這回可以拿吳柏宇當擋箭牌了,我也覺得那小子挺活泛,并且還很有規劃,怎麽就跟你這麽個‘跟着感覺走的人’在一起攪和。”
“你別在這兒放馬後炮外加擠兌我啊。”
段星越一反常态地沒反駁,話題一轉:“對了,黎甜甜的工作室送來一份傳真,想和咱們所建立長期的合作關系,負責合同審閱之類的。”
段彥哲覺出味兒來:“我說你今天怎麽對我和顏悅色的,敢情是因為我給你拉來了幾個客戶。”
段星越笑罵道:“你個沒良心的兔崽子,我哪天對你吹胡子瞪眼了?什麽時候老爸說你我不給你打掩護,被流彈擊中多少次我都數不過來!還頂着你嫂子的名號到外面捅婁子,這黎甜甜也是心大,你那麽給她叔叔下馬威,她還想着給你送錢。”
“一碼歸一碼,在她跟前,我既是一個好律師,也是一個好朋友。”段彥哲不以為然,“再說她叔叔也不會把那樣的事兒告訴她。”
段星越嘆了一口氣,頗有感慨:“你總是在懸崖邊上走路,但我必須提醒你,就算你沒有錯,咱們也不能每次都指望着絕處逢生。”
段彥哲慢悠悠地說:“你聽沒聽過這樣一個故事,有一位禪師問他的弟子們:‘大家來到我這裏,如果向前進,就會落到天魔的手裏;如果向後退,就會掉到餓鬼的口裏。如果不進不退,又沉在一潭死水中。大家說說……’”1
段星越打斷他:“大家說說,怎麽才能得到安穩呢?”
他不等段彥哲說話,又慢慢答道:“任從三尺雪,難壓寸靈松。”2
“彥哲,我也希望你真能做到,用真正的智慧和堅持來克服困難,不要以自己的喜惡讓自己落入困境,然後去做些本來沒有必要的掙紮。”
段彥哲笑了笑:“你放心,我不會。”
即便天氣一般,段彥哲也堅持要去七星潭,江循怕海風大,把他和自己都裹得嚴嚴實實。
游客很少,但海岸線很長,段彥哲牽着江循的手漫步在石灘上,海浪拍在他們腳邊,但因為還有一點距離,不至于弄濕鞋子。
江循側頭看他:“你喜歡海?”
“還好吧,S市看不到。”段彥哲看江循有一搭沒一搭地踢腳下的石子,突然有一種江循好像一直沒有長大的錯覺,依稀可見初見的少年模樣,他喜歡他這樣的孩子氣。
第一次來時的記憶,段彥哲還歷歷在目,那時他才回國不久,趁公差的時候忙裏偷閑,到花蓮來泡溫泉。
那天七星潭晴空萬裏,有碧海藍天,很多情侶在拍照,但他是一個人,心情談不上好。
那個時候鮮少有感想的他也突然就有了個模糊的念頭,不知道得等到什麽時候,他也能帶着一個人陪他到各個地方,看遍各種風景。
他慢悠悠的說:“其實墾丁的日落也挺有感覺,我去的時候,一堆看着就是在熱戀的,搶着自拍,不過這兩天天氣不好,估計看不到,不然帶你去,咱們也可以拍,我還挺想拍的。”
江循不知道被他的哪個詞戳中,笑出了聲:“沒關系,以後也有機會,你把我服侍好了,下次放假我出錢帶你去。”
段彥哲心情蕩漾,緊走兩步,攬住他的肩膀,不懷好意地問:“怎麽叫服侍的好,像昨晚一樣嗎?”
“……”
“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特別滿意?畢竟你差點都失——”
江循的臉唰地變紅,一把将他推開,跑遠了:“段彥哲,你別過來,過來當心我揍你!我可不屑于與變态為伍。”
段彥哲追過去,笑着振振有詞:“你說不過來我就不過來?你當我是吓大的?我偏過來!”
他們算是好好的玩鬧了幾天,段彥哲都有些樂不思蜀,從機場出來,他把兩箱番荔枝搬上段星越的車,忍不住長嘆一聲:“我又想放假了。”
段星越氣的臉都黑透了:“要不是看你胳膊長腿長的揍着不好看,我真想給你三拳加兩腳。”
段彥哲無所謂地聳着肩,又開始放行李,段星越看着他費勁兒地挪動那兩個箱子,琢磨着怎麽擺放,簡直無語:“我說就算江循喜歡,你也不至于背這麽多吧?弄得跟個腦子有泡的古代昏君似的,出去別說你姓段,這點兒出息。”
段彥哲給段星越一腳:“你聲音小點兒啊,江循才坐車上。”
“……”
“你出息,有本事嫂子叫你帶你也別帶!他也不讓我背,你以為把這麽兩箱東西弄回來容易?又是檢疫又是打包的,還怕它破皮變爛,差點沒折騰死我。快別在那兒杵着說風涼話了,給我搭把手快!”
段星越都氣笑了,擠開段彥哲,把行李箱擡上去,一面擡一面說:“行,你在我面前好好逞威風,有人治你!”
段星越不愛當這個專職司機,他坐在前面,時不時用眼睛瞄着後視鏡,玩味地看着段彥哲,覺得簡直有點不認識段彥哲了,只見段彥哲半個身子歪在江循身上,盯着江循的手機屏幕,即便江循不和他說話,他也是全程表情豐富,叽叽歪歪:“你隊友怎麽這麽菜啊?打得差還廢話多,撩誰呢?我回頭也在手機上下個APP,你哥哥我組隊帶你,就咱們倆一個隊,哥絕對玩得比他好。信不信——”
“段彥哲你消停會兒吧。”段星越忍無可忍,“你吵得我耳朵疼!”
段彥哲還來不及生氣,江循先笑了,幸好一局打完,他們隊也輸得一塌糊塗,拉過段彥哲的手安撫地摸了一把,低聲說:“行,以後我就和你組雙人隊。”
段彥哲馬上就心滿意足的不吭聲了。
葉亭宜幾天沒見段彥哲,雖然嘴上罵他,心裏還是想的,等段彥哲一進門,她就從沙發上站起來:“你出去一趟連個電話都不知道往家裏打,可憐我和你爸一天蹲在電話跟前等着,真是父母的心在兒女上,兒女的心在……”
段岳受不了得把報紙一收:“你說自己就說自己,別捎帶我,再說了,他一走你不是就逛街去了,連逛兩天,買衣服不算,還買了條一萬多的珍珠項鏈。”
葉亭宜大為尴尬地摸着自己新的項鏈,趕緊轉移話題:“那什麽,小循坐飛機那麽久,餓不餓,渴不渴?我去給你盛碗湯。段彥哲,滾過來端千層派!”
“不了不了,媽,我不餓也不渴。”
段岳望着江循,手一揮:“沒事,你過來坐,你看妞妞眼巴巴地望着你呢。”
江循只得走到沙發上坐下,他和妞妞見了幾次,剛一坐下,妞妞就蹭過來,趴到他的腿上,很柔軟地撒嬌:“哥哥,我們小學放假了。”
段星越登時尴尬至極:“胡叫什麽?叫叔叔!別趴叔叔腿上,你一天像個軟骨病患者似的。”
妞妞不以為杵,反而一動不動,說:“爸爸,什麽是軟骨病患者?”
段星越要把她拉起來,江循卻摸了摸她的辮子,說:“沒事兒,大哥,這樣挺好的,我挺喜歡她這樣。”
段岳眼睛在段星越臉上轉了一下,突然開了口,風馬牛不相及地說:“江循,叫聲爸爸來聽聽。”
一時間段星越都愣住了,段岳也是感到不好意思,比較生硬地說:“我印象中你沒怎麽叫過我。”
“哦,爸爸。”江循望着他,他倒是把視線移開,又落到電視上,感到久違的窘迫,卻也有一點隐隐的高興,但最後只說,“嗯,老二沒你靠譜,你要在家裏當他的領導,把他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