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教你
傅嘉言挑了挑眉, 沒有說話。
蕭冉冉見狀更憂傷了：“你們這裏的凡人，怎麽還帶欺負仙女的呀？”
不是說見到仙人下凡都要頂禮膜拜的嗎？
合着都是騙人的呀！
傅嘉言：“……”那不是不知道你是仙女嗎？
見她跪坐在地毯上一臉的憂傷，傅嘉言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安慰她, 索性起身從随行的行李箱裏拿出一本高數習題冊遞給她，建議道：“不如，有空多看看書？”
免得有時間想那些煩心事。
蕭冉冉仰頭看他，視線一轉落在他手裏的東西上, 待看清是什麽東西後, 眼底憂傷更甚：“……怎麽出門你還帶着習題冊呀？”
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嫌我笨了？
傅嘉言看清她眼底深處的那絲失落，忙解釋道：“我看到這本書就攤開放在你書桌上，以為你會想要帶來, 空閑的時候做個一兩道的。”
說罷，他手腕一轉就要将東西收回：“不做也沒關系, 出來就專心玩，學習也不急于……”
話還沒說完, 就見小姑娘忽然握緊小拳頭憤然點頭：“對！我要學習！被人當成‘渣女’也就罷了, 若再被當成‘學渣’……九重天的顏面都要被我丢光了！”
傅嘉言愣愣地看着前一秒還頹廢不已，下一秒就準備埋頭看書的女孩, 一時無言。
為了不打擾她，他剛想轉身離開, 女孩卻忽然癟了癟嘴擡眼朝他看了過來。
“……傅嘉言。”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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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當‘渣女’, 我可能，真的有當‘學渣’的潛能。”
“嗯？”
男人疑惑的聲音剛從喉間發出，就見蕭冉冉擡手“啪”地一聲拍在了攤開的書頁上，鼓着腮幫子自暴自棄地開口：“我沒帶筆！”
這簡直，就像要跟人比試劍招時忘了帶劍、上戰場時忘了帶槍、吃餃子時忘了買醋……咳咳咳, 想遠了！
一旁的傅嘉言：“……”
他沉默片刻，忽然轉身走到幾步開外的電腦桌前，拿起壓在文件上方的一支做工精致的鋼筆，而後腳下不停地轉身回到她身邊。
在蕭冉冉詫異的目光中，他将手裏的鋼筆遞了出去，溫聲問她：“鋼筆字會寫嗎？”
她之前有說過仙界都是用狼毫之類的寫字，所以不知道這凡間的筆，她用不用得慣。
“我的錯，忘了讓酒店給你準備筆墨紙硯了。”
蕭冉冉好奇地打量了一眼他手裏的鋼筆，見傅嘉言朝她點了點下巴，她忙伸出雙手接過鋼筆，随後一邊拿在手裏好奇地打量一邊回他：“有在網上看過使用方法和握筆姿勢，應該不難。”
接下來的時間裏房內一片安靜，
只偶爾能聽到鍵盤敲響的“啪嗒”聲和書頁翻過的輕微“刷刷”聲。
傅嘉言剛回複完一封郵件，擡手端起左手邊的咖啡剛想喝一口，餘光便掃到不遠處盤腿坐在沙發上、垂頭認真看着腿上攤開的高數習題冊的蕭冉冉。
女孩眉心微蹙，左手拇指和食指捏着下巴，右手握着一只黑色鋼筆，此刻正眉心微蹙盯着書頁。
客廳頂上的水晶燈發出璀璨的亮光将她整個人都包裹其中，一層層光暈暈染開來，突地讓他生出一種宛若遙望銀河般遙不可及的感覺。
他端咖啡的動作一頓，回神時，嘴已經先思維一步開了口：“冉……”
剛吐出一個字，思維便被驚醒着回歸了正軌。
他尴尬地想要低頭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卻不想那端的蕭冉冉已經擡眼看了過來，喉間還發出一道不甚清晰的回應：“嗯？”
女孩臉上還殘留着尚未褪去的不解和認真，一臉恍然地看着他。
傅嘉言默了默，想起她先前微蹙的眉心，只得硬着頭皮問她：“遇到難題了？”
蕭冉冉見他半天不吭聲還有些疑惑，如今聽他開口，小雞啄米一般連連點頭，點到一半又開始搖頭。
傅嘉言好笑地看着她：“你這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是什麽意思？”
他剛說完，就見小姑娘略一思索，撐着沙發起身，抱着習題冊就朝他跑了過來。
在他身側站定，蕭冉冉剛想将書本攤在電腦桌上，目光投過去時卻看到桌上擺着不少的文件，女孩伸出的手明顯頓了頓。
傅嘉言時刻注意着她的表現，此刻見狀，面不改色地将那幾份價值千萬的企劃案給推到了一旁，而後對着震驚的蕭冉冉開口：“哪裏不懂？”
蕭冉冉瞬間回神，見他态度堅決，下一刻，指着面前的那道題一字一句讀給他聽：“請将解題步驟和答案寫下！”
“有什麽不對的嗎？”
“就是……”蕭冉冉咬了咬唇，“一定要解題步驟嗎？這明明是一眼就能知道答案的呀！”
傅嘉言聞言挑了挑眉，還有心情開玩笑：“沒有的話，可能老師會以為你是抄的答案。”
他說完後，視線一轉落在書本右上角，當看到上面明晃晃的“高三上·高數模拟”時也忍不住愣了愣：“學到高三的內容了？”
“是，是啊。”蕭冉冉縮了縮脖子，小聲詢問道：“太慢了嗎？”
見傅嘉言張了張唇似乎震驚地不知道要說什麽好，她有些心虛地道：“我平日沒這麽慢的！在仙界我可以一目千行，但這凡間的文字與九重天完全不同，我是先學簡體字，再……”
“不慢！簡直神速！”她話還沒說完，就聽傅嘉言開了口，男人眼底盈着淺淺笑意，一臉贊揚地揚手摸了摸她的後腦勺：“我們冉冉很棒！”
落在腦後的大掌力道輕柔，兩人目光相觸，誰都沒有開口。
融融暖意在房內逐漸蔓延開來，蕭冉冉反應過來後有些不适地動了動指尖剛想開口，房門口恰好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她瞬間回神，頂着莫名其妙泛紅的耳尖扔下鋼筆便沖了出去，頭也不回地朝身後的男人開口：“我去開門！”
傅嘉言看了看朝門口“落荒而逃”的女孩，眸光微閃地看着自己擡起、依然維持着落在她後腦摸頭動作的那只手，自嘲般收回手按了按眉心。
片刻後，不知想到什麽，又無奈地彎起嘴角自顧自地搖頭笑了笑。
房門口，顧長歌見開門的是蕭冉冉，一邊興奮地擡手就要去拍她的肩膀，一邊高聲開口：“冉冉，你還真在這兒啊！”
然而手伸到一半，就聽身後傳來一道明顯的咳嗽聲。
她伸到一半的手猛地縮了回來，在蕭冉冉詫異的目光中，裝作若無其事地撫了撫自己的發尾，好半天才放下。
“在房間沒看到你人影，我本來想出去找你的，結果我哥說你肯定在這兒，我就直接過來了！”
蕭冉冉看着說話的顧長歌，笑着點了點頭：“嗯。”
應完，她又看了一眼顧長歌身後方才握拳抵在下颚處咳了一聲的顧長風，關切開口：“顧長風，你咳嗽怎麽還沒好呀？要不要我幫你……”
她話還沒說完，顧長風就感覺房內有一道視線宛若實質地射了過來，脖子瞬間涼飕飕的。
“好了好了！不需要不需要！”
蕭冉冉見他連連擺手，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好的吧，你要是還難受的話，可以來找我，或者去醫院看看也行。”
見顧長風點頭應下，她一邊錯開身子讓兩人進來，一邊問道：“還沒到吃晚飯的時間，你們找我是有事嗎？”
顧長歌興奮開口：“冉冉，我們去泡溫泉吧！”
不遠處正捏着鋼筆低頭在一側的便簽紙上剛寫了一行解題步驟的傅嘉言聞言，落筆的動作不由頓了頓，下一刻又若無其事地繼續手上的解題步驟。
然而，大腦卻分了一絲注意力在說話的兩人那邊。
蕭冉冉顯然還記挂着自己的習題：“不行！我作業還沒寫完吶！”
顧長歌一驚：“你已經開始上學了嗎？幾年級了？怎麽還要寫作業？在寫什麽作業呀？你們仙界學的東西和我們這兒的不一樣吧？你從頭開始學的話有沒有覺得我們這兒的語數外、數理化都很難呀？”
說到這兒她頓了頓，看着她笑得一臉詭異：“要不要我教你呀？”
一旁的顧長風聽到她這最後一句，原本還漫不經心的表情一僵，擡手就要去拽她，低斥道：“你給我閉嘴！”
顧長歌靈巧地躲過他的觸碰，轉頭朝他做了一個鬼臉：“就不閉就不閉！你是複讀機嗎今天說了多少遍讓我閉嘴了？！”
顧長風：“……”
孩子，我是為了你好。
還大言不慚地說什麽“我教你”這種屁話。
要是看到小仙女那逆天的學習速度，我怕你會自卑地想跳樓！
同樣聽到“我教你”這句話的傅嘉言忍不住挑了挑眉，目光柔柔落在背對他站着的蕭冉冉身上。
他家的學霸小姑娘，應該沒幾個人能教得了吧？
蕭冉冉微張着唇看向突然化身“問題少女”的顧長歌，撓了撓頭笑得腼腆：“好，好呀！我要是有什麽不懂的到時一定問你。”
“嗯嗯！”顧長歌猛地點頭，完全忘記了自己是一個每門功課能及格就謝天謝地的“學渣”體質了。
——你看，這不還有一個看着跟我年紀相仿，卻什麽都不懂的女孩嗎？人家還是個仙女呢！
沒準她還不如我呢！
光是想想都激動人心呢！
……并沒有。
幾分鐘後，顧長歌湊到兩人身邊，看着坐在電腦桌後的男人只簡單地點撥了幾句，搬了凳子坐在一旁的蕭冉冉便一臉恍然大悟地“刷刷刷”将剩下的解題步驟完整地寫了下來，面無表情地後退了一步。
那道題……特麽地她完全看不懂啊！
冉冉這從仙界下來沒幾天，啥也不會的人怎麽比她還厲害了？？？
顧長歌有些不信邪地打量了一眼兩人面前攤開的書，在看到右上角的“高三上”三個字時，更憂傷了。
她再開學就高三下學期、馬上要迎接高考了，結果面前這個零基礎的女孩，居然單手就能完全吊打她？
這不科學！！！
“冉冉，”見傅嘉言看過解題步驟後贊賞地點了點頭，一旁坐着的女孩笑眯眯将筆放下，顧長歌幽幽開口：“你老實告訴我，你們仙界和我們這兒的學科，是不是差不多？”
蕭冉冉轉身朝她搖了搖頭：“不是呀！我剛來這兒的時候，連你們這兒的字都只認識不足百個。”
換而言之，真的基本上是“從零開始”的了。
“那你……”顧長歌咽了咽口水，弱弱地伸出指尖指了指那本高數，“怎麽會這個？”
被自家親哥解釋了一遍警局發生的事情，并勒令不許再在傅嘉言面前提起“男朋友”事件的顧長歌此刻完全将那些警告的話抛在了腦後：“你會高數，卻不知道‘男朋友’和‘男性朋友’的區別？？？”
原本沉浸在學習中快要忘了這茬兒的蕭冉冉：“……”
顧長歌話一出口就發現自己說錯話了，頂着房內三人各異的神色艱難地擠出一抹笑，強行轉移話題：“呵……呵呵呵！你這……作業也做完了，不如，去泡溫泉？”
蕭冉冉不忍拂了她的好意，點了點頭剛想說話，就見身側的傅嘉言身子一松向身後的椅背靠去，目光在顧長歌面上一掃：“以後冉冉有不懂的你教她？”
顧長歌：“……”
你這是打擊報複吧？
我真的只是嘴一禿嚕不小心才提起“男朋友”這個話題的！
她尴尬地笑了笑，低頭看着那道自己完全看不懂的習題連連擺手：“教不了教不了。”
就這三兩天的時間就趕上了自己這麽多年的學習進度……
顧長歌內心淚如雨下：教不了真的教不了嘤嘤嘤！
話音落，果然見傅嘉言滿意地收回了目光。
顧長歌：“……”
你就是想對我剛才提起“男朋友”這個話題進行打擊報複的吧？
一定是的！
蕭冉冉沒想到這凡間的“泡溫泉”，居然是這麽泡的！
她看着修葺得大大小小，裏面不下二三十人的溫泉池，面露驚慌地緊了緊披在身上的長款淺藍色浴巾。
雖然，裏面一應設施齊全，每個池子邊還配有躺椅，飲料小食拼盤餐桌，且每個獨立的溫泉池修葺得都很有特色。
……當然，比起她在九重天的靈池來說還是差了不少的。
顧長歌完全沒注意到她表情的變化，此刻臉上漾着大大的笑容，褪下披在身上的浴巾露出裏面粉色的比基尼，完全不在意肚子上的那一小圈肉肉：“嗷！我想來這兒泡溫泉想很久了！我爸媽還有我哥天天就知道讓我在家寫作業！”
“冉冉，真是沾了你的光了！”
說完，她興奮地将手裏的浴巾往一旁的躺椅上一扔，等到蕭冉冉回神時，她已經跳進了一個無人的玫瑰溫泉池朝她揮手：“冉冉快過來呀！”
蕭冉冉攥緊浴巾邊沿，掃了一眼四周，而後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不要！”
顧長歌一愣，以為她還在害羞：“你看看，大家都穿這樣的，不用不好意思。”
來之前顧長歌才知道她沒有泳衣，幸好酒店一樓就有賣，為了節省時間，她做主替不太懂這個的蕭冉冉挑了一套回房間。
卻不想蕭冉冉試過之後臉色泛紅說什麽都不肯穿。
好說歹說讓她換上出了門，她一路卻跟做賊一樣左顧右看，還時不時緊緊自己身上披着的浴巾……
此刻，幾步開外的蕭冉冉睜着一雙小鹿斑比一般驚慌失措的眼睛看她搖頭，欲哭無淚道：“我……我想回去。”
她實在是不知，泡個溫泉居然還有這麽多的旁人在場啊！
與顧長歌一起她還能說服自己兩人是朋友，這沒什麽，但若是還有第三個人……
好吧，也許是三十個人在場也不一定。
蕭冉冉低頭看了看包裹在身上的淺藍色浴巾，想到裏面清涼的穿着，她臉色一紅，穿着拖鞋的細白小腳又忍不住往後縮了縮。
想想在九重天之時，除了她養的小寵物，有哪個不怕死的敢擅闖她的靈池？
顧長歌顯然對她的表現有些懵逼，反應過來後第一反應是上岸拉她下水：“我跟你說，來都來了，不泡就回去你不覺得……”虧嗎？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蕭冉冉轉頭朝一側看去，随後如受精的小鹿一般扭頭就跑！
顧長歌：“……诶？？？”
從一旁的牡丹池起來打算到這邊的玫瑰池再試試的中年婦女：“？？？”
女人一叉腰，收回看向蕭冉冉背影的目光，佯裝生氣地看着一旁伸着“爾康手”的顧長歌，粗着嗓子道：“咋的？姐長得像男人？我還沒過來呢就吓得跑了？”
顧長歌原本沒往這兒想，但此刻聽到聲音轉頭看去時，一眼就看到了剪着短發，身影略微發福、手臂上還紋着大片紋身的女人。
顧長歌：“……”
反正，也不怎麽像女人就是了。
不過這話她是不敢當着這位一看就很“社會”的中年婦女說的，只是尴尬地朝她笑了笑，而後彎身抓起一旁躺椅上自己的浴巾，擡腿就朝蕭冉冉離開的方向追去。
出了溫泉池好不容易氣喘籲籲眼見着就要追上她了，卻見蕭冉冉似乎是察覺到她的靠近，突然拔腿跑了起來。
“诶？冉冉你給我站住！”
顧長歌急得不行，也跟着跑了起來，快跑着上前去想要拉住她的手，卻不想情急之下沒控制好力度和準頭，手一把抓在了她的浴巾上。
下一刻，只聽浴巾“呼啦”一聲被拉開，露出蕭冉冉那穿着淺色泳衣下比例近乎完美的身材……
兩人一時都有些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餘光同時掃到剛巧走到這邊、看樣子也準備去男士溫泉池那邊泡溫泉的傅嘉言和顧長風。
而那邊，原本正交談着什麽的兩人似乎是聽到動靜，擡眼看過來時，顧長風手裏握着的啤酒罐忽然“咚”地一聲落在了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顧長風：（雙眼發直忽然興奮）還有這種好事？
傅·醋缸上線·眼刀狂飛·嘉言：眼珠子不想要了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