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利刃
帝都郊區有不少大山, 除了溫泉度假酒店後背開發成半個旅游景點的那座和相鄰的那座他們看日出所去的那座稍矮的山，十裏之外還有一座綿延數裏的高山。
傅嘉言和蕭冉冉到的時候，看到的是隔離帶內正在開挖着什麽的重型機械和穿着迷彩服訓練有素正忙碌着的人。
整個山頭除了“轟隆隆”的聲響便再無其他。
而守在最前頭胸前挂着槍|械的兩人, 他們甫一出現，便将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了他們。
蕭冉冉：“……”
啥意思？他們是來千裏送人頭的嗎？
好在下一刻那兩人似乎是認出了傅嘉言的身份，又動作利落地将手裏握緊的槍放了下去，而後伸出右手, 指尖落在眉眼之上朝他揮了揮, 似是打招呼。
而身側男人也朝那兩人點頭致意，她有些不滿的情緒這才稍稍平靜下來。
她對這半山腰居然隐藏着這麽大一塊平底表示非常的震驚，一雙眸子咕嚕嚕轉着四處打量的時候，站在開挖現場的顧城似有所覺一般轉頭望了過來。
男人完全沒了昨日在警局時看到的閑适姿态, 身上亦是穿着一套合體的迷彩服，一手垂在身側, 一手抱着與身上衣服同色的鋼盔帽卡在腰間，此刻眉心緊蹙, 一張臉上挂滿了寒霜。
見到來人是傅嘉言, 他緊蹙的眉心微微松了松，但視線轉向他身旁好奇地眨巴着眼睛一臉懵懂無知的蕭冉冉時, 眉心忍不住再次深深蹙起。
隔着百米距離，他朝傅嘉言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轉頭垂眸似是跟身側身子站得筆直的人說了什麽, 站姿端正的男人臉色一變，一雙眸子似是閃着奇異的亮光朝傅嘉言站着的地方射了過來。
蕭冉冉收回打量的視線時，剛巧掃到那人看過來的目光。
她對這目光所代表的意思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于是忍不住伸出手肘抖了抖身旁的男人：“對面有個你的狂熱崇拜者耶！”
兩人似乎也是認識，遙遙點頭致意後, 傅嘉言在他垂在一側有些僵直的右手上掃了一眼，而後收回目光無奈地搖頭輕輕點了點她腦門：“別瞎說。待會兒跟着我，別搗亂知道嗎？”
“嗷——”他力道很輕，但蕭冉冉還是誇張地鼓着腮幫子去揉被他點到的地方，嘴上卻是乖巧應下：“嗯！我不會給你丢臉的！”
兩人說着話的時候，遠處的兩人已經大步而來，沒多久就來到了兩人面前站定。
顧城目光先是在蕭冉冉面上掃過，腦海中回憶了一下，而後開口：“蕭……冉冉？”
蕭冉冉還記恨着他昨天忽悠自己的事情，看着站在隔離帶內的顧城，又掃了一眼周圍三三兩兩訓練有素忙碌的軍人，忽然揚聲甜甜開口：“男朋友你好呀！”
傅嘉言揚了揚眉，眼底一抹無奈一閃而過。
顧城：“……”
原本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傅嘉言身上的其他人：“！！！”
跟在顧城身後過來，視線一直落在傅嘉言身上的趙銳聽到她的聲音，身子猛地一怔，目光愣愣地移了過來。
空地上雖說停着重型挖掘設備和一些別的東西，但人員其實算不上多，且每人左臂的衣服上都有一個小小的利刃标志。
蕭冉冉不知這些人的身份，但傅嘉言卻對這十二人的精銳特殊部隊“利刃”熟悉得很。
而這些人，是完全聽令且服從顧城的指揮和派遣的。
看着顧城一副無言的模樣，蕭冉冉再接再厲：“怎麽了男朋友，你昨日還特意趕過去看我，今日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兒就不承認了嗎？”
顧城：“……”
他擡手揉了揉眉心，一雙銳利的眸子向四周掃去，那些想聽“八卦”之人忙做鳥獸散，繼續各忙各的去了。
顧城在蕭冉冉那張稍顯稚氣的臉上掃了掃，轉眸低聲問傅嘉言：“你怎麽把她給帶來了？”
傅嘉言倒是回答得坦然：“家裏孩子沒人帶，怕她闖禍，還是帶在身邊的好。”
顧城深深看了他一眼，想到還有正事要做，朝守着隔離帶的兩人一揮手，兩人面色肅穆地朝他行了個軍禮，而後利落地掀開帶子讓他們進來。
“這裏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地方，她……可以？”
“顧叔，”傅嘉言也換上了一副認真的表情，“冉冉她很乖，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顧城：“……”
你表情這麽認真，但也掩蓋不了你話裏的不認真。
來都來了，他也不能不近人情地将人扔下山去。
不過好在“利刃”聽令于他，不會有什麽不和諧的聲音傳出。
“先前電話裏一時半會說不清，我們邊走邊說。”顧城決定将這事暫時放在一邊，示意他跟上，語調迅速開口：“利刃人員數量不多你也是知道的，趙銳右手受了傷還沒恢複，很難完美地配合行動，若是可以的話，我想請你……”
蕭冉冉看着前面低聲交談的兩人，收回目光時轉頭看向跟在兩人身後與她并排前行，臉上塗着迷彩僞裝油看不清長相的男人，自來熟地打招呼道：“你好呀！”
這一看，才發現這人好像……一直在看她？
蕭冉冉不解地眨了眨眼，擡手在他面前揮了揮，而後手腕一轉朝自己臉上摸去：“我臉上有什麽嗎？”
趙銳猛然回神，慌忙收回目光，垂下的眸子卻寫滿了慌亂和震驚：“沒，沒有。”
在臉上抹了一把也沒發現有什麽東西，蕭冉冉也不在意，低頭打開胸前的小包包在裏面翻了翻，翻出一個印着一團小小火焰的瓷白瓶子後，從裏面倒出一粒藥丸：“吶！這個給你吃！”
“啊……啊？”
趙銳看着伸到自己眼底的細白小手和掌心靜靜躺着的那個小圓球，不解地擡頭看她：“這是……糖？”
“不是！”蕭冉冉搖頭，瞥了一眼他包裹在迷彩服下的右手，“你不是受傷了嗎？這個是我閑來無事采集晨間荷露煉制的玉髓……”
不知想到什麽，她餘光掃了一眼四周，将那個即将脫口而出的“仙”字艱難地咽了回去，有些不自然地扯着嘴角将未盡的話說完：“……丹！”
趙銳：“……”
“不用了，謝……”他想了想，想到先前顧城對她的稱呼，“謝謝蕭小姐！不過我手上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蕭冉冉疑惑地道：“咦？不是還不能舉重物嗎？而且你那傷若是你們這兒的醫療水平，就算是痊愈了，也恢複不到原來的狀态吧？”
前頭原本正低聲說着話的兩人聞言，同時轉頭朝後望了過來。
傅嘉言揚眉朝蕭冉冉看去。
而顧城，則是眸色沉沉看向趙銳。
原本是疑惑的表情，在看到趙銳躲閃的目光時，心底的猜測忽然就得到了證實。
趙銳手上的傷是上次秘密抓捕重犯時，被逃犯打中手臂受了槍傷，最近才歸隊的。
他是“利刃”的隊長，原本是自薦要帶隊去探路，是顧城擔心他手上傷勢未愈，想到傅嘉言就在這附近，才想着讓他頂替這一次的。
趙銳被他這麽看着，一個心慌，想也不想抓起蕭冉冉手心的小藥丸就塞進了嘴裏，而後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看着顧城：“還，挺甜的。”
前頭的兩人還沒說話，蕭冉冉卻像是一個得到大人誇獎的小孩一般笑眯眯開口：“是吧是吧！我煉了當糖豆吃的！美容養顏補髓還補鈣！”
末了還自顧自點了點頭：“效果很好的！”
趙銳滿腦子都是她說的那句“美容養顏”，此刻冷靜下來後恨不得将先前塞進嘴裏的東西給摳出來還給他。
他一個有着小麥色健康膚色、身材标準的鐵血硬漢吃“美容養顏”的東西？
怎麽想怎麽詭異好嗎？
前面的傅嘉言卻不知怎麽突然輕笑了一聲，溫潤柔和的嗓音在三人耳邊響起：“知道你美了，別拿趙銳開玩笑。”
蕭冉冉收起臉上的笑意，有些無趣地皺了皺鼻子，而後将手裏的瓷瓶強行塞進了還在發愣的趙銳手裏：“好了不開玩笑了，補髓補鈣是真的，看在你和傅嘉言還有我‘男朋友’認識的份兒上，送你了！”
顧城無奈地搖了搖頭，就在趙銳揚手想要将手裏的瓷瓶還回去時，傅嘉言忽然開了口。
只聽他音色淡淡，出口的語氣卻無比認真：“趙銳，收着吧。”
趙銳不解地轉頭看他，實在是搞不懂向來不茍言笑的傅嘉言居然會跟着這麽一個小姑娘胡鬧，但伸出去的手卻不自覺緩緩收了回來。
等到他反應過來時，身側蕭冉冉叮囑的聲音已經傳進了耳中：“對對對！收着吧，別人想要還沒有呢！記得每日三次，一次一粒哦！”
趙·被強行送“藥”·銳：“……好。”
蕭冉冉跟着幾人來到盡頭時，看到的就是一個黑漆漆深不見底的黑洞，黑洞當中，似乎還彌漫着絲絲常人無法看見的黑氣。
她轉頭朝顧城看去，果然看見相同的黑氣在他身上萦繞和周遭之人身上萦繞。
幾人在洞口幾步之外站定後，顧城掃了一眼跟在身後的蕭冉冉，傅嘉言會意，眸色認真道：“顧叔，我信她。”
短短的五個字，堅定地表達了自己的态度。
顧城見狀，神色有一瞬間的恍然。
……那個從小就将自己堅硬的外殼朝所有人豎起的少年，卻原來，也有向人敞開心扉的一面。
時間緊迫，所有人都收起了面上随意的表情。
蕭冉冉看着穿着迷彩服、面上畫者同色的迷彩僞裝圍在一起的“利刃”六人小分隊，再看了看同樣一身迷彩的顧城，忽然就覺得一身黑色西裝、此刻還能看清長相的傅嘉言又帥出了一個新的高度。
人群中氣氛緊張，她雖然心底莫名其妙有些激動，但是……不敢尖叫。
于是，只得耐住心底的興奮，腳尖微動朝傅嘉言站着的方向挪了挪。
正一臉嚴肅聽着顧城部署的傅嘉言察覺到她的動作，只以為她先前看到那個黑漆漆的黑洞有些害怕，于是擡手輕輕揉了揉她柔軟的發頂，換來女孩仰頭甜甜的一笑。
傅嘉言落在她發頂的手一僵，好半晌才面色如常地将手收了回去，輕柔開口：“別搗亂。”
嗷——
說話聲也好像比平日裏好聽诶！
蕭冉冉腳尖忍不住又朝他靠了靠，學着他的音調同樣低低回應：“嗯嗯！”
那端低聲說着話的顧城餘光瞥到這一幕，眸光閃了閃這才收回目光接着往下說。
蕭冉冉靠在傅嘉言身側認真聽他們說話，才知道原來這山脈的另一邊似乎隐藏着什麽神秘組織。
而且這個組織，還牽扯到對世界存在隐患的生化武器的制造和生産。
國家安全局追蹤到這個秘密組織的坐标時，顧城的“利刃”正在附近訓練，所以先一步被派遣過來查探情況了。
顧城找熟悉地形的當地人打聽了一番，知道這座山脈當中有一條幾十年前廢棄的礦道，于是找來機器将出口挖出，看能否順着礦道找到那個組織在山脈中的基地。
他掃了一眼身側的“利刃”六名隊員，再轉眸看了一眼分布在四周面色肅穆雙眸銳利警戒的其餘六名隊員，沉沉開口：“軍方大部隊應該明天一早就會過來查看情況，我們必須在這之前将下面的情況摸清，為他們的行動争取時間。”
“趙銳。”
“到！”
“你與其他六人守在地面，我帶着剩下的五人和小言一起下去。”
“這……”
趙銳第一反應是想拒絕，卻不想顧城似是看出他的想法，視線在他右手上轉了一圈，而後冷聲開口：“服從命令。”
軍人的天性使然，趙銳想也不想地挺直後背行了個軍禮，聲音洪亮應道：“是！”
一旁安安靜靜的蕭冉冉被他這麽一嗓子給吓得身子忍不住就是一抖：“這……這麽大聲兒幹嘛呀？嗓門兒大了不起哦？可吓死我了！”
趙銳：“……”
吓到你真是對不起了！
被她這麽一打岔，趙銳原本還有些失落的情緒也消散了不少，等到幾人快速分配完任務，顧城轉頭看向正百無聊賴站在黑洞洞口低頭掰手指的蕭冉冉時……
蕭冉冉：……感覺他的目光并不簡單！
作者有話要說： 顧城：……我能有多不簡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