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蘇程不知道在房間裏呆了多久,他嘗試着摸索這個房間,但很顯然,把他關起來的人警惕心很強,什麽都沒留下,這只是個空蕩蕩的毛坯房。
他咬着大拇指左右踱步,三次之後,終于忍耐不住,一腳踹在貼門上,巨響回蕩開來。
然而沒人理會他。
蘇程心中的焦躁不斷累積。周肖涵現在不知道被誰抓走了,很有可能是因為他才被抓的,現在他自己在這裏,周肖涵随時都有生命危險。
必須找到他,必須确保他的安全!
就在蘇程煎熬到盡頭的時候,門口終于傳來一陣腳步聲。
“蘇程?”
“是我!”蘇程立刻站起來,雙手握緊鐵門上的欄杆。
謝一悠:“看來你很着急。”
蘇程:“你到底要我做什麽?”
“那好,我就不繞彎子了,”謝一悠說,“這裏有幾個人要殺,做完就放了你。”
蘇程接過從欄杆裏遞過來的照片,翻了翻,狐疑道:“這不難,沒必要花這麽大功夫讓我做吧?”
“這你就管不着了。去殺,現在就放你出來;不殺,你就待着吧,”謝一悠聲音冷漠得好像某種無生命的基質,“我沒記錯,那個男孩兒叫周肖涵是吧?”
“他在哪裏?”
謝一悠又遞過來一張照片,上面的周肖涵一塊黑布蒙眼,被綁在靠背椅上。
蘇程捏緊了照片:“好,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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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竹暗滅手機屏幕,瞥了周肖涵一眼,無語道:“你還挺搶手。”
周肖涵:“.......”周岩到底惹了多少仇家,還說什麽放假,這次根本就是跑路回來的吧!
他勉強按下吐槽的欲望,繼續之前的話題:“你是說,我爸轉手把你們的情報賣給別人了?”
“哼,”紫竹随手把手機丢在桌上,翹起二郎腿,“讓你爸帶錢拿人。”
“我也聯系不上他.......”
“用不着,他有渠道會知道。”
“那我媽......”
空氣忽然安靜。
周肖涵眼睛在兩人臉上打了個轉,一個大膽的猜測冒了出來:“你們綁過我媽?”
紫竹抽了抽嘴角:“以前有人這麽幹過,後來誰都沒見過他。一個月後,他在的組織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周肖涵:“......”所以老婆不行兒子就可以了?這到底是個什麽爸呀!
正在這時,紫竹擺在桌上的手機突然亮了,他接起來:“喂?怎麽又是你,說了我不......真的這個價?不後悔?......那好,成交。”
他擡頭看了一眼周肖涵,挂斷電話,露出憐憫的笑容。
周肖涵:“?”
一只白鴿舒展雙翼,落在廣場上。
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指着它大聲地喊:“鳥!”
“是鴿子,跟媽媽念,鴿——子——”小女孩身旁的女人半蹲下來,一字一句地念道。
“鴿子,”女孩咯咯地笑了起來,口齒不清地又喊了一遍,“鴿子。”
充滿好奇心的女孩将目光投向別的地方,再次擡起手:“媽媽,氣球。”
“不要指着哥哥,不禮貌。”
蘇程露出一個微笑,從手裏一把氣球中解開一個,遞到小女孩面前:“喜歡嗎?”
女人見女兒喜歡,無奈地笑道:“多少錢一個?”
“不用,送給她吧,”蘇程說,“這些氣球不是拿出來賣的。”
小女孩胖乎乎的手指抓着繩子,水汪汪的眼睛直盯着紅色的氣球看,邁着兩條小短腿跑起來,似乎想測試氣球會不會跟着她走。
蘇程說:“您的女兒很可愛。”
女人感慨道:“是啊,就是太皮了,有時候很鬧心。”
蘇程沉默了一兩秒,用一種意味不明的口吻說:“你們一家看起來很幸福。”
“謝謝,我也這麽認為,”女人沒聽出什麽不對,看着不遠處又跑又跳的女兒,臉上洋溢着屬于母親的笑容,“雖然帶孩子很辛苦,可是有一份牽挂在世上,誰又能說不快樂呢。”
蘇程喃喃地念:“牽挂......”
“月月——”女人高聲把孩子喊道身邊,禮貌地和蘇程告別,“我們該走了,再見。”
“嗯,再見。”
女人大概只以為他是個游手好閑的高中生,蘇程卻很清楚,那只氣球裏裝着微型攝像機。為了以防萬一,他甚至在小女孩身上裝了定位器。
所以他無法直視那雙坦誠而明亮的眼睛。
于是蘇程很快回了不遠處的賓館,房間裏需要的設備都已經準備好了,他打開電視機,屏幕上就出現了小女孩的身影。
母女兩個又玩了大概一個小時,而後回家。
距離家門越來越近,蘇程詫異地睜大了眼睛。他本以為看到的會是什麽高級別墅,可她們住的地方只是普通的公寓,三室一廳,到處都是色彩鮮豔的兒童用具。
這種地方不适合配保镖。
所以到底哪裏特別呢?蘇程始終想不通謝一悠特地把他找出來做這個任務的理由是什麽,這家人看起來太普通了,也太好暗殺了。
忽然間,小女孩大喊一聲叔叔,撲倒一個男人腿上。看到這個男人的臉,蘇程腦海的記憶終于開閘傾瀉而出。
這個人是S市有名的政治家,最近正帶領調查小組強力反貪。
而暗殺對象真是這位政治家的得力助手。
蘇程恍然大悟,随即明白了謝一悠的居心所在。殺手這一行雖然殘酷,可行有行規,他們平頭百姓不殺,和黑色的世界不沾邊的人不殺,不是目标人物不殺。
可是謝一悠卻要求他把助手一家都殺掉。
這種事傳出去,他在殺手界就會淪為受人唾棄的垃圾。往後這位政治家如果追查,兇手也只有這一個人。
蘇程是替罪羊。
可是無所謂,只要能換來周肖涵的安全,他不介意。
哪怕重新墜入那個沒有一絲光亮的世界。
小女孩坐在兒童椅上,穿着白色短襪和公主鞋的小腳丫自在地晃悠着,捧着果汁喝得滿臉都是,還傻乎乎地在笑。
另一棟樓,一架狙擊槍調整準星,對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