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前往京市沿途的一個省會郵局外,鄒茜玲正在排隊等着打電話。

她跟紀燕珊幾個逛了好些天,玩得有點不亦樂乎,直到看到郵局,才想起來忘記給唐朗寄信這回事。

算算時間,她早該給唐朗寫信了,而且唐朗的信應該也到了下坎山村那邊才是,畢竟除了出任務,每個月基本是風雨無阻一封信。

心有點虛,想了想要是現在寫信到達就太慢了,發電報會快點,但是電報誠意不夠,恰好看到有公共電話,索性就給他去個電話好了,他給她說過軍區的號碼。

排了好一陣,總算是輪到她了。

鄒茜玲按照記憶中的那個號碼打過去,等待轉接,好一陣,接電話的卻不是唐朗,似乎是警衛員還是什麽,跟她說唐朗沒有在軍區,出任務去了,讓她有事可以留言。

鄒茜玲無奈,她還想聽聽他聲音撒撒嬌蒙混過關一下的,只好報了自己的姓名,并且讓他幫忙傳達,她在去往京市的途中,等到了大學會再給他打電話的。

挂了電話付了錢,鄒茜玲就到一旁把信寄了,還寄了幾樣路上買的當地特産,這才去跟紀燕珊他們彙合準備北上。

而這一邊唐朗剛出完短期小任務回來,就聽到了鄒茜玲來過電話的消息,陰郁了多日的臉色終于好看許多,問清了打來電話的時間和內容,渾身氣息總算柔和了許多,但又有些提心吊膽,怕她打電話來是想說分開。

在一旁傳話的小勤務兵只覺得忽冷忽熱的,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感冒了,得去衛生院看看才行,不然待在唐團長的身邊總感覺有點危險。

接下去幾天唐朗就從蹲守傳達室變成了蹲守電話機了,每天除了訓練就是待在辦公室裏,電話響起來就是第一個沖上去接的人,省了勤務兵多少事。

可惜每次都不是他想聽到的那個聲音。

好在鄒茜玲沒有讓他等太久,一周左右,那小沒良心的總算來了個電話。

當時正是傍晚左右,唐朗像前幾天那樣打來飯到辦公室,還沒來得及吃電話鈴聲就響起了。

經過那麽多次接錯電話,唐朗對這通電話也沒一開始那麽期待了,不過當時辦公室就他一個,放下筷子就走過去接,剛接起就聽到那邊一聲甜美又客氣禮貌的“喂,你好?請問唐朗在嗎?”

那一瞬唐朗莫名覺得心裏發酸,酸酸漲漲,又有些如願以償滿足,多日的等待和心焦在這聲音響起時煙消雲散了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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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心緒複雜間,電話那端似是猜到了什麽,試探性地問道,“唐朗?”

“嗯。”唐朗斂了斂情緒,像平時那樣自然地回了一句,不過通過電話線傳過去就顯得聲音太過低沉,似是不高興似的。

鄒茜玲立馬就想到了自己放他鴿子考完後忘記寫信的事情,不過她這人不先求饒,而是抱怨似的撒嬌,“火車真的好難坐啊,我坐了好多天,腰都坐酸了,還要一下車就帶着行禮去找旅店,真的好累啊,腳走了一天超酸的,要是你在多好啊,就能夠幫我拿行禮了。”

事實上她買的是卧鋪票,京市此時也有公交車,而且她來過一次,找個住人的旅店不要太容易,哪裏辛辛苦苦了。

然而唐朗不知道,以為真像她說的是買了坐票,還帶着行李辛苦地去找旅館,畢竟她們家就顧一輝一個男孩子,拿不了那麽多行李,而且在京市人生地不熟,可不是找地方麻煩嗎?當下就有些心疼了,“你現在在哪?吃過晚飯沒?”

“還沒呢,剛把行禮放在旅店就出來給你打電話了。”鄒茜玲嗓音軟軟甜甜,心裏卻在想從唐朗這反應看他是知道了自己考上了三水大學啊,不知道從哪來的消息。

唐朗低頭看了眼手表,想讓她先去吃飯,但是又舍不得說這幾句就挂了電話,只好道,“你表弟他們在旁邊嗎?讓他們先去給你打飯,不然過了點就沒吃的了。”說完又補充道,“糧票夠不夠?你現在在哪落腳,給我留個地址,我給你寄過去。”

鄒茜玲聽着卻不由自主生了愧疚,“對不起啊……”

唐朗的手在那三個字響起時緊緊攥住,竭力克制住了想要挂斷電話的沖動,他聽見自己沉着嗓音問,“對不起什麽?”

鄒茜玲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只以為他這是秋後算賬了,咬了咬唇,“我不應該沒給你寫信就到京市來的,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不是說分手的話。唐朗提起的心終于落下,緊繃的臉色也緩和了些,松懈的時候又聽到她在耳邊解釋,“當時成績出來後公社領導校長縣領導都來了,又下雨了,後來還辦了流水席,還要辦理戶口遷移,零零總總事情一多,我就忘記要給你寫信了。我錯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你就原諒我這次好不好嘛,朗哥哥?”

唐朗怎麽會不知道她的解釋代表着什麽,不過是還沒有太把自己放在心上,所以才會忘記。可是他生不起來氣,因為一聽到她的撒嬌,他就會不由自主地心軟,什麽都好什麽都依她。

“再喊一遍。”

“什麽?”鄒茜玲愣了下,随即想到什麽,語氣歡快又甜蜜,“朗哥哥!你原諒我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麽麽噠~”

這個偷了他的心的小狐貍,就是認錯都這麽甜蜜,哪個人能抵抗的了呢?

唐朗嘴角終于浮起笑意,似是認命般地輕輕嘆息,“以後不許再無緣無故玩失蹤了,有事情要第一個告訴我,明白沒?”

“是,保證完成任務!”

“下不為例。”

鄒茜玲自然是說好,道完歉後整個人就輕松多了,這才有心情跟他聊天,到底還是覺得自己那事做得不好,又是撒嬌又是甜言蜜語,好聽的話不要錢似的一串串。其中又不小心說了幾次‘麽麽噠’,唐朗就問只是什麽意思。

鄒茜玲笑眯眯,“下次見面就告訴你什麽意思。”

就這樣平息了唐朗的怒意,挂完電話後鄒茜玲才想起來忘記問他是從哪裏得知她考上大學這個消息的,不過這也不是多麽重要的事情,就抛諸腦後了,所以鄒茜玲就這樣錯過了真相,不知道自己在唐朗他爹娘那兒掉馬了。

而挂完電話後的唐朗明顯心情好多了,詹紅星見了這明顯不同于往日的狀态,高興道,“終于想通了?我就說嘛一個對象沒了還有千萬個對象……”

“閉嘴。”唐朗打斷他的話,“別瞎咧咧,你掰了我都沒掰。”說完後眉眼依舊飛揚,連飯都不吃就往傳達室溜去了,剛剛他的小姑娘說給她寄了好吃的,他得去看看到了沒。

詹紅星看着唐朗這春風得意猶如煥發第二春的樣子,在原地啧啧直搖頭,“栽了栽了。不就是個考上省狀元的農村丫頭嗎?至于這樣上心嗎?當成心肝寶貝似的。”

然而當一個多月後看見唐朗信封裏露出來的照片,眼睛都瞪直了,“這……這就是你那農村的對象?”

他拿的照片剛好是鄒茜玲在三水大學門口照的,白色花邊圓領的淺綠色碎花小長裙,衣袖和和裙擺都墜上雙層白色蕾絲花瓣,由小到大層次感分明,腰身位置收了點布料,掐出不盈一握般的小蠻腰,腳上瞪着一雙細帶小涼鞋,露出的腳踝和腳面白皙剔透。而額前編成兩條小辮子反束在腦後,露出漂亮粉嫩的臉蛋,她就站在三水大學校門口的大道上,笑得明媚而張揚,青春又活力的氣息即使是照片都遮擋不住。

唐朗一把奪回詹紅星手裏的照片,眼神柔和地看了兩眼,嘴角翹起的弧度都快壓不下。

“哎,別這樣啊,我再看兩眼。”詹紅星湊前還想看清楚點,唐朗卻吝啬地收進信封裏,拿着信封和包裹就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他的小姑娘,自然只有他才能慢慢欣賞。

回到宿舍之後把信封再次倒出來,裏面除了詹紅星看見的照片,還有許多張,背景各不相同,都是在戶外拍的。

唐朗看着看着就有些皺眉,戶外拍的照片,那是誰給拍的?

好在鄒茜玲這次沒那麽不靠譜,附了一封信,信上說他們在去往京市的途中旅游了,同行的還有蕭念白,他跟他們考上了同一所大學,帶了相機,照片大部分是他拍的,她自己去找相館洗了出來,特意洗成彩色給他看,還問他好不好看。

光是看信紙上的文字都能想象到她在說這些話時的嬌俏模樣,讓唐朗恨不得立馬就去京市找她。

最後這些照片都被唐朗妥善保存了起來,其中那張站在校園門口的被他裝在錢包裏,時不時會拿出來看一眼,讓詹紅星既笑話又有點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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