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許諾應了一聲便朝會議室那邊走去。她心想着會不會是吳文勝要還外套給自己,直到她推門進去時,未料到見着厲寅北閑适的坐在裏面的椅子上。

“三哥,你怎麽過來了?”許諾不無訝異的問道,順帶着望向厲寅北前面桌上的紙袋子。

“早餐都沒吃,我正好上班路過,就給你帶了一份。”厲寅北說時神色自若從紙袋子裏拿了瓷碗出來,上面還蓋着蓋子。

其實他公司的方向和許諾公司的位置相差的遠了去,許諾也沒有戳破他,等他都拿出來放到桌上時,她便自然的接了湯匙過去。

“三哥,你有吃了嗎?”許諾剛放下湯匙,忽然又開口問道。

“等你一起吃。”厲寅北說完又從紙袋子裏拿了一個湯匙出來。

他買的不過是糯米紅棗粥而已,還是上次那家店面的味道,那粥炖的又香又糯,唇齒留香。

上次徐虎送了這麽多過來,許諾就吃了半碗的糯米粥,他以為她是尤其喜歡吃糯米粥的。

兩人默不作聲的吃了一會,許諾忽然又擡起頭望了他一眼,未料到他也正垂眸望她,眸間含笑,愈發襯的眉飛入鬓,極是好看。

他臉上的輪廓曲線本就偏硬朗,加之膚色曬成自然的麥色,便覺得格外的精健。

她望了他一眼,也不覺莞爾。

戀愛中的人,滿目間都是彼此的身影,與外物無關。

“三哥,以後不用特意過來了,太招搖也不好。”她想了想還是如實說道。

“也行,你自己以後不要餓着肚子過來上班就成。”他也微微颔首算是同意。許諾的隐慮,他也看得通透。

“你要不要喝水?”許諾自己吃完了那糯米粥,覺得唇間還有點甜甜膩膩的,這大冷天的偶爾舔到不太舒服,她便想着去倒點水喝幾口。

“可以。”厲寅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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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我去給你倒一杯過來。”許諾說完出去回到她自己的位置上拿了杯子後,又去前臺那邊拿了個一次性紙杯,直接往茶水間那邊走去。

她們公司的茶水間顧名思義只提供茶水,所以空間也只是個類似走廊的狹窄小隔間而已,反倒隔壁間有個休息室,只用一塊三夾板和茶水間隔開,公司員工平時吃點心喝下午茶時候用的,房間還算夠大。

許諾推門進去時,看到厲寅北已經走到裏面去了。

這人——真是——許諾想想也是有些無語,不過又嗔怪不得,她自己嘴角邊也抿起一絲淺淺的笑意。

“這麽見外?”他自然也看到她手上的兩個杯子,一大一下的,說時眉毛微挑了下,顯然對許諾的招待表示不滿。

“額——”許諾沒料到他真的厚臉皮計較起來,真是讓人夠無語的。

“我、我好像有點感冒了,傳染給你不太好。”許諾這倒是說得實話,她自己今天過來後就覺得嗓眼有點腫痛起來,估摸着是昨晚着涼了。

“你想的倒是周全!”他像是若有若無的冷哼了下,許諾剛要擡頭,下一秒就覺着面前有道陰影拂過,随即唇上便沾了一片柔軟,還帶着點甜甜的糯香,那是先前的糯米粥的味道。

“唔——三哥——待會同事過來看到不好——”許諾着急的要推開他,他反倒是愈發嘚瑟的鉗住她,她根本動憚不得。

好一會,待他放開後,她已經臉色漲紅的厲害,半是擔心半是被他羞的緣故。

“鑒定過了,我體質好,就你這麽點感冒病毒,不在話下。”他還冠冕堂皇的總結起來。

許諾還真是無話可說。

外面走廊上正好有腳步聲響起,許諾生怕有人進來撞見尴尬,下意識的把門把手那邊帶了下,偏偏那門把手又壞掉了,她自己便刻意的站在門後面堵着點。

“三哥,你事情應該也挺多的,早點回去吧。”她開口說道。

“原來我這麽讓你帶不出去啊?”他說時無辜的輕觸了下他自己的鼻翼,心頭明白着,卻還是吊兒郎當的問道。

“你知道——”許諾還沒說完,就聽到隔壁休息室傳來讨論的聲音。

是隔壁組的文案小楊,前陣子和她一起出過差的,不過兩人并不怎麽熟稔。

“哎,你們有看到三組的許諾嗎?吳總讓她去會議室了,可是我怎麽帶到華城的董事長過來就徑自朝那邊走去了?”小楊的聲音細細尖尖的,聽來自然是格外的紮耳。

“我和你說,今天早上我就忍不住要和你們說了,昨晚我有個朋友他們公司也在峰會邀請的名單之內,他說看到華城的厲董當場出面救急了我們公司的同事,還當衆吹噓是她的女人來着!驚到了現場的一大半人!”

“不可能吧?小許平時看着很本分的?而且她不是已經有男朋友的嗎?那個小夥子長得眉清目秀的,也挺文氣的,我看着挺不錯的。”立馬又傳來狐疑反駁的聲音,許諾聽得出來是平日對她頗為關照的李姐。

“切,那個小夥子和鑽石王老五怎麽比啊,兩人早分手了吧?”

“而且昨晚我們公司吳總就帶了姚總監和許諾去,姚總監也一大把年紀了,剩下那個人自然就是許諾了。據說吳總當場聽到臉色也是僵在了那裏,估計也不知道許諾的來頭會這麽大吧?”

“不可能!吳總肯定是很早就知道了許諾和厲董的關系,要不然他怎麽會這般關照許諾,你說按資歷按才華,咱們公司裏的文案一抓一大把,比她好的可是不在少數,峰會這麽好的機會,你看公司裏呆了十幾年的老員工都難得去個一趟,她許諾就被點名過去了。而且吳總不是偏偏把華城的項目也交給了她們組,就連剛下來的錦城的項目也壓給了三組,估計現在李屏芳心頭都樂開了花。咱們沒那好運氣就別眼紅了——”那小楊又繼續證據鑿鑿的分析道。

“我覺得小楊說得也不無道理。”另外一個同事也跟着附和起來。

“還真是看不出來小許能耐這麽大——不過我要是她,攀了這麽個高枝,我才不願做這行了呢,有時候為了客戶的那點破任務,把頭發都要愁白了!這點來說,我反倒是挺佩服她的。平時加班加點的沒見她少一點!”

“我聽人說許諾家裏挺窮的,據說還有個智障妹妹,就前幾個月還在我們樓下大廈的快餐店裏端菜的,還經常要到廣場上發傳單來着的,最近不知道又怎麽沒看到了,估計是攀上高枝就不讓妹妹出來丢人現眼了吧?”

“也是。現在的小姑娘年紀輕輕的誰吃得了苦,還當端菜工,不過許諾也算是熬出頭了——”

“據說她那個妹妹就是反應鈍了點,人倒是生的比許諾還要标。致一些,說不準也被厲董瞧上了呢。現在有錢人的心思,花樣百出的,可是很難說的——”

“那厲董看着挺正經的,不太可能會幹這種事吧?”

“難說——要不然她妹妹怎麽沒在這邊幹了呢?”

積毀銷骨,衆口能铄金。

話題之初還是将信将疑的,才這麽一會議論下來,就已經被定義的一板一眼板上釘釘的了。

厲寅北方才聽了個開頭,許諾就留意到他的手心不知何時握的發緊起來,連着上面的青筋都驟然暴起,他剛往前面走了一步,她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輕聲說道,“三哥,算了,由她們說去吧!”

“颠倒的是非總是要去糾正的!”他毫無回旋餘地的應道,眉間緊鎖,臉色也早已陰沉下來,顯然是已經在盛怒上的了。

“三哥,你能阻止她們當面不說,她們心裏的想法你也阻止不了。算了吧——”她繼續在他身後柔柔的勸道,不卑不亢。

“對不起——”好一會,他才蹦出這幾個字,高大的身板不知為何僵了一些,顯得格外的筆直起來。

“這有什麽好對不起的,她們平常就喜歡八卦這些有的沒的,也不單八卦我一個人,今天八卦一個明天八卦另一個,你就當耳邊風,聽過就忘了罷——”她說完又沖他咧嘴笑了一下,那顆白白的虎牙立馬又若隐若現起來。

她似乎永遠都有這個能耐。

堅韌的像是根本不會被任何事物摧垮掉似的。

他心疼的厲害,可是偏偏她說的是大實話。

“諾諾——”他剛喊了一聲,未料到随即那門又被外力重重的推了一把,許諾一不留神踉跄了下,開着的門縫上立馬鑽進來一個人,是準備過來接開水的小楊。

“厲、厲董?”那小楊手上拿着保溫杯,迎面看到厲寅北又看到堪堪站在門後面的許諾,聯想到方才自己這幾個就在隔壁間裏八卦着,此刻臉上早已是吓得慘白起來。

“小楊,這是我剛交的男朋友,厲寅北,還沒來得及介紹給你們——”許諾心平氣和的介紹道,臉色卻是寡淡之極。

“哦——”許諾會這樣堂而皇之的介紹,小楊反倒是愈發沒話可說了。

“寅北,你不是說要回去了嗎?”許諾繼續出聲應道。厲寅北若有若無的朝面前的陌生人望了一眼,他這人平日裏就是不怒自威的模樣,此刻臉色又是陰沉的厲害,小楊知道自己倒黴,被他這麽乍得一看,心頭立馬跟着涼飕飕起來。

她覺得,自己可能要丢飯碗了。

好在過了幾天,她這個憂慮倒是一直沒有出現。

送走了厲寅北後,許諾便回去自己的位置上,專心工作起來。

她這樣若無其事的,方才那幾個迅速得到消息自知多嘴的同事心頭狂風大作後這才難得安定了一些,不過偶爾見着許諾臉色都是讪讪的,不自然的很。

許諾下班後,便又去了趟醫院。

她已經兩天沒有去看許薇薇了。

剛到病房,許諾便見着許薇薇嘔吐的場景。她已經快速的消瘦下去,整個人臉色也是灰蒙蒙的,早已不複初見時的粉嫩瑩白了。

“諾諾姐,你有聯系上我媽了嗎?”許薇薇吐完後休息了一會,又開口問道。

“已經托人在找了,應該就快有消息了。”許諾正好去拿毛巾,聞言後就停在了原地,背對着她應道。

“那就好。”許薇薇明顯舒了口氣。

“恩。”許諾也點頭附和道。她自己和許薇薇聊了一會,正好聽護士說許薇薇的主治醫生這天值班,許諾便又特意去找了主治醫生。

“病人這期化療反應過大,及時放療先緩一陣再說吧?”主治醫生看了下手上的資料,臉色凝重的提議道。

“放療——是不是治愈的概率就很渺茫了?”她以為自己的嗓音會發抖的厲害,未料到出聲時還是與往常無異的。原來她心頭隐隐的驚恐之感并非是錯覺。

“每個人情況都不一樣。反正不到最後一刻,我們也不能放棄。”那主治醫生倒是極為負責的,他和許諾接觸過一段時日,也依約知道許薇薇除了許諾再無其餘親人可以接濟的,開藥方時也關照許薇薇,把那些昂貴的進口藥改成藥效接近的國産藥,其實也幫許諾省了好大一筆費用的。

“我知道了,醫生,謝謝您。”許諾點頭應道。

果然,她陪着許薇薇挂了兩個小時的放療藥物後,許薇薇這次再沒有說身體疼的難受了。

等許諾回去時,已是淩晨。

她自己從醫院裏出來時就看到好幾個厲寅北的未接來電。可是,這會她卻覺得連接電話的力氣都沒有。

在死生面前,昨日還纏綿的兒女私情,她忽然都覺得索然無味,提不起勁了。

她只是不知道要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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