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真龍墓
“兩年了, 終于等來這一場得天獨厚的大雨。”
鳴龍山地處偏僻, 山腳下只有一個村莊勉強讨生活。不過這份平靜在兩年前被打破,一位姓孔的小軍閥頭子帶着自己的兵一股腦紮在了這裏,愣生生把這個村子給糟蹋的差不多了。
噼裏啪啦的大雨就跟老天大怒似得, 一股腦的傾倒下來。夾雜着雨, 四周還有不停歇的狂風呼嘯吹着,一會兒功夫, 道路各處就積累了許多積水,以及沒有下腳底了。
這麽惡劣的天氣下, 那孔大帥帶了百來個人渾身濕透的站在一處小山坡上。
“快,把陳、衛、韓、楊四個人帶上來。”
“是, 大帥!”
十來分鐘,四個渾身濕透的男人就被人押了上。其中一個半禿頂了,年紀看着五十多了,其他三個倒是三十來歲的模樣,但都穿着縫補的粗布麻衣, 精神還十分萎靡。
“大雨來了, 我告訴你們今天要是龍門進不去, 我就把你們整個村的人都按在水裏淹死!”孔大帥眯着眼,目光十分陰鸷。
衛守、韓夫子跟楊樹三個人看向陳大道,他年紀最大,在村裏也最德高望重,這事兒當然要他做主。
陳大道渾身也是被雨水澆的濕透,更是冷的打了好幾個噴嚏。
“…過了龍門, 底下埋的可是真龍!咱們八個家族的人世世代代是守墓人,先祖留下過誓言,一定不讓人動鳴龍山,誰動了誰就活不了。馮家跟褚家沒人絕後了,蔣家現在就剩下一個八歲的女兒,我們也不算她了。
沈家那小子圖個富貴,那鳴龍山的事兒說了出去,兩年時間沈家三口人就死絕了。孔大帥,不是我不提醒你,這事兒邪乎的很,你真要進去不說那些金銀珠寶,我怕你命丢在裏面。”
“放屁,現在都是什麽年代了,是洋槍大炮的年代了,老子不信這個邪!”
陳大道實在沒辦法,畢竟全村的人都讓這姓孔的給抓着了。
應下後,四個人只能先吃了一頓飽飯,然後又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再等雨停下來。這雨一下就是四天時間,然後他們就看到鳴龍山底下的一條小溪暴漲,很多小山頭直接被淹沒了,地形一下竟然大變。
一衆人弄了十來個竹筏,原本山谷處竟然多出了許多的水路,現在更是直接可以順着水路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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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起霧了?”
不知道飄了多久,有人喊了聲。
然後喊的人就發現本來十來個竹筏都是上下左右一塊的的,現在不知不覺竟然失散了。回頭還在,再一回頭,跟在屁股後面的竹筏竟然不見了。
“媽的,快遞繩子,各處水路暗流太多,還在一塊兒的把竹筏綁在一起!”孔大帥也發現了這事兒,不過這會兒還跟着身邊的就剩下三個竹筏了。
衛守四個人愁眉苦臉,但還是依照祖宗留下的一些線索努力去找龍門。沒辦法,孔大帥說了,他要是五天後還沒回去,就讓村裏的大頭兵把村民都給殺了。
有陳大道四個人領路,一路算是有驚無險,最終三個竹筏因為一個激流意外順着地下水掉到了地窟裏面。
濃重的潮濕氣撲鼻而來,孔大帥擡頭在四周摸了摸,山壁濕滑又極高,看樣子根本爬不上去。
他罵了幾句,然後讓陳大道幾個人領路找出口。
不過到了這會兒,陳大道幾個人也蒙了,他們雖然知道龍門在那兒,但祖宗留下的規矩,他們從來沒那個膽子敢闖過龍門去驚醒墓葬裏面的真龍。
硬着頭皮往前走,結果走了一天他們也沒找到出口,更加糟糕的是他們發現地窟下面不斷有水滲出來,已經沒到他們腳踝了。
陳大道心裏有猜測,估計是現在鳴龍山外的水在退了,退的地方就是地窟。這樣的話,地窟估計會被淹了,他們一個都活不下去。
一天後。
陳大道一行人凍的不行了,孔大帥甚至殺了幾個兵,就為了奪他們身上的衣服,但效果不大。
到了晚上,孔大帥發瘋的要點帶下來的炸/藥。
這玩意兒用牛皮紙包的很紮實,所以一點沒濕,它本來也就是為了開墓用的。像這種真龍墓都會用斷龍石,肯定是要準備周全的。
“我們連真龍墓都沒看到,随便炸,這裏的石壁一旦塌了,我們立馬就會死的。”楊樹吼道。
孔大帥心理素質是真不行,他在這個山村等了兩年的大雨,本來就是打算撈個一大把的金銀珠寶然後就跑到別的國家去逍遙。打打殺殺的日子,他過夠了,而且他惜命。
不過能讓他這麽冒險不惜親自來的,還是因為沈家人告訴他,真龍墓裏面有長生不老的丹藥!
大順聖皇求長生不老藥,當時的術士石少韞、紫薇道高人管蓋、術士莊吉耗時多年終于練成。只是那時來不及了,長生藥送來的時候聖皇已經死了。
聖皇死後,有野史記載他沒有葬入大順歷代帝王的皇陵處,而是入葬到了他早已秘密命人勘測修建好的真龍地之中,除開諸多珍寶之外,長生藥也是其中一樣陪葬品!
長生不死啊,自古誰人不追求。
這種至寶,孔大帥怎麽放心讓別人來給他取。
心理崩潰的孔大帥最終點燃了火/藥,轟隆的爆炸聲炸的人耳膜都要破裂,石壁果然崩塌,原本慢慢滲透的大水在石壁坍塌後,立刻發出爆裂聲一般洶湧的灌了進來。陳大道失去意識前看到一大塊石頭剛剛砸在孔大帥腦袋上,當下就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大道醒來的時候稍微一動,他就發現左手痛的厲害。
“陳爺,您醒了?”
陳大道勉強睜開眼,然後就看到滿身血跡的韓夫子急迫的看着他。
“其他人呢?”
韓夫子搖搖頭,“不知道,我醒來後找了很久就找到了您。這地方有點奇怪,我也不敢走的遠了,就想等您醒來再做決定。”
陳大道看了眼自己手臂,是骨折了。不過現在也沒辦法,只能忍着。
他忍着痛打量四周,發現這竟然是一個地宮一樣的地方,四周亮堂堂的。不是燈光,而是各處的一盞盞精美的黃金燈盞上都放了一顆顆的夜明珠把四周都給照亮了。
陳大道吸了口氣。
“陳爺,咱們好像到了真龍地了。”
陳大道下意識看向韓夫子,韓夫子知道他要說什麽,立刻賭咒發誓說道:“陳爺,我什麽都沒拿,我要是拿了我就對不起我祖宗,我就不是個東西!”
陳大道這才松了口氣。
兩人攙扶着,陳大道跟韓夫子一樣,雖然財帛動人心但也時刻記着自己的祖訓,那些金銀珠寶一點都不敢動。
“咦?”韓夫子左右環顧,“您看,這裏還有壁畫。”
陳大道過去看,就見這件墓室的一側畫了好幾副很精美的壁畫。
第一幅是一個高大的城門口,很多人圍在一起,然後一個身材極其高大的人舉着一頭石獅子。第二幅是那個舉石獅子的人穿着一身猙獰盔甲,正在千軍萬馬之中厮殺。第三幅中,那個高大的人則是在接受賞賜,成了一位戰功赫赫的将軍。
第四幅則是很多人在哭泣,繁華的大城中一片素缟,而那位将軍在拜見一個年輕的帝皇,第五幅則是他站立着,有人在纏繞一層又一層的紗布,又一個古時術士模樣的人在他身上畫了一些符文,最後再給他穿上盔甲放入棺椁後擡入到一處墓室之中。
“這是很古老的順文……”陳大道認識一點,費盡了半天,才猶豫道:“這個墓室的主人好像叫許典或者許甸…他身前戰功赫赫,後來聖皇死了,他就求新皇想要殉葬。”
“這麽說,這裏真的是真龍地?咱們是在外面守墓,這位将軍是裏面守墓的了?”韓夫子驚嘆道。
陳大道也有些欣慰,聖皇墓十有九假,聽說為了混淆世人,聖皇選出過十幾個假墓,也都選了守墓人。
他們馮陳褚衛,蔣沈韓楊八家,歷代守在鳴龍山吃了多少苦頭,甚至馮家跟褚家都絕後了。
如果是個假墓,陳大道多少還是有些難受的。
長長舒了口氣,陳大道帶着敬重的心情讓韓夫子跟他一起長拜了這墓室主人,“這位大人,我們多有叨擾了。我們再休息一會兒就離開,以後絕對不會再來真龍地打擾您了。”
陳大道打了個哆嗦,他剛剛感覺到一陣冷風從他身上吹過。
半個小時後,陳大道跟韓夫子攙扶着小心翼翼離開。
兩人順着外面的通道小心往外走,這裏的氣溫上去了點,現在就是餓的厲害。走了不知道多久,陳大道忽然感覺身邊的韓夫子摔了一跤。
這本來沒什麽,可是這一摔,韓夫子竟然沒起來,而是抱着腦袋打起了擺子。這症狀簡直跟沈家人兩年前突然犯的毛病一模一樣。
“韓夫子!?”陳大道猛的上前,能動的右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韓夫子一下口吐白沫起來,身體扭動的時候,他懷裏掉落出一顆夜明珠。
陳大道哪裏還能不明白,氣的頓時又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你個烏龜王八蛋,真龍墓的東西能動嗎!?”
說完,陳大道趕緊扶起韓夫子,讓他在一邊坐好後抓着夜明珠急匆匆就往剛才墓室來的方向跑去。
……
咔擦。
墓穴最深處,這裏面的墓室中心放着一具黃金棺椁,這棺椁稍大,竟然不曾蓋棺;更奇異的是這棺椁竟然離地五厘米左右是漂浮着。而它的四角,竟然都點燃着一盞微弱的油燈。
燈中的油快要燃盡了,忽的,其中一盞燈的光亮在晃動幾下後徹底熄滅。幾息後,其餘三盞燈起了連鎖反應,恍惚間也一下熄滅了。
砰!
棺椁砸落到底,這個靜谧了千百年的墓室發出了一聲響動。
啪…一只蒼白又十分瘦弱的手忽然從棺椁中伸出,又過了十幾分鐘,那只手撐着棺椁慢慢坐了起來。
“嗯。”
坐起來的人眼神有些迷茫木然,最後又慢慢從棺椁裏站起來再爬出去。他走了幾步,結果走的東倒西歪。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物,皂色的冕服上繪制星辰、日月、黑色蛟龍龍爪,無比威嚴,只是實在太繁重了,而且這衣物的大小不太合身。
片刻後,他将冕服繁重的外衣随意解下,擡腳順着心意往前走去。
轟隆。
封閉的斷龍石竟然可以打開,裏面設置了按鈕,就好像當初在設計墓室的人就知道會有人會從棺椁中爬出來一樣。
他慢慢的出去,然後聽到很多人混雜的凄厲的哭喊聲。
“還給您,我們還給您。”
“不要!”
“救命啊。”
“等一下,那…那些屍魁不動了,不動了,你們看啊。”
影影綽綽間,所有人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然後,他們看到一處處屍魁守着的通道中,一個面色極其蒼白十七八歲的少年迷迷糊糊的慢騰騰走了出來。
陳大道扶着韓夫子吞了看口水,這種情況明顯不對。
那個少年紮着古代的發髻,一身古代的衣物……還幸存活下的士兵們也是驚恐的看着這個出來的少年,這個地方簡直就是噩夢。
他們很後悔,早知道這樣當時就是逃走也不會跟孔大帥下來。
少年目光空洞迷茫的走到了那個巨大的屍魁面前,然後他們看到這個屍魁慢慢跪了下去,同時別的屍魁也跪了下去。
但是下一刻,除開那個巨型屍魁外,別的屍魁全部身體一歪,裏面的肉身立時化為了一堆無用的白骨粉末。沒有了肉身的支持,只剩下一件件破舊的盔甲砸落在地。
少年碰了下那個巨型屍魁,“…許……”下一刻,巨型屍魁也化為了枯骨,只剩下黑色的猙獰盔甲砸落在地。
噠,噠,噠……
看到那些‘屍魁’最終化為灰塵消散,所有人松了口氣的時候,黑暗中又傳來腳步聲。
少年也扭頭,迷茫的神色中竟然也浮現出幾分期待往黑暗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