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一直都想碰你

“趙如松真是不擇手段!一個飛艦運動員如果染上了藍色螞蟻,這輩子就完了!永生禁賽!”

賀行擡起手來,拍了拍言喻風的肩膀:“兄弟,沒事兒了。壞蛋都給抓走了。”

言喻風閉上眼睛,擡起下巴,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就連睫毛都在輕輕顫動。

“你沒事就好。但你有沒有想過這有多危險?萬一那個服務生還是把藍色螞蟻加進了酒裏面呢?”

賀行嘆了口氣:“不可能的。我剛說過,我有個朋友跟那個服務生聊了聊。那個朋友正好你也認識。”

“誰?”

“何歡。”賀行提起這個名字,一臉難看得要死。

言喻風臉上的表情很有意思,就跟石膏雕像一樣,良久才有了一點波動:“何歡出馬的話,那個服務生竟然還能活着?”

“不知道。”賀行擡起腳尖,踢了一下一個空的酒瓶,“我站在琉璃天堂的員工休息室外面,何歡鎖了門在裏面,就聽見那家夥哭哭啼啼的,不曉得是不是被打斷了骨頭。”

言喻風又問:“何歡就快離開地球去輪防了,他不是出不了基地嗎?”

“诶?他那個人要是想離開基地,應該有一百種借口吧?”賀行哼了哼。

誰知道後腦勺立刻就被打了一下。

“就算那樣,你連幹五杯‘深水炸彈’,是不是想死啊!”

賀行樂了:“不就是度數比較高的混酒嗎?我酒量很好的!千杯不醉,真不是吹牛。”

言喻風冷冷地看着賀行:“你還真以為‘深水炸彈’只是度數高?它裏面又非常特殊的成分……是助興的,你明白不明白?”

“哈?”賀行用眼神告訴言喻風,他真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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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喻風嘆了口氣:“要不然你別在這裏了,早點回去休息,多喝點水。啊,要不然還是去醫院呆着吧,我怕等深水炸彈的勁頭上來了,你爆血管死在家裏面。五杯深水炸彈?瘋了吧!深水炸彈裏面有改良之後的西地那非!”

賀行向後退了一步,臉上沒什麽表情,心裏卻有點兒晃。

不是吧,這個深水炸彈後勁這麽兇猛?

西地那非又是什麽東西?

他下意識拽了拽自己的領口,好像有點熱。手指尖也一陣一陣地在發麻。

這時候,蘇玥和他的同伴們已經要離開琉璃天堂了。

想走?話還沒說開,還能讓你就這麽走了?

賀行忽然擡起腿,踩在桌上,直接把蘇玥的路給攔住了。

“幹什麽!”蘇玥不爽地擡起了眼。

“你外公有沒有說過你沒有玩陰謀詭計的腦子啊?”賀行笑着問。

“你……這一次的事情跟我無關。”蘇玥轉過身,想要從另一邊離開。

“當然跟你有關。你被人當槍使了,還不明白嗎?”賀行開口說。

“什麽意思?”蘇玥回過頭來。

“趙如松派來的那個男人其實早就跟你說過了他的計劃了,對吧?”

蘇玥悶着不說話。

“如果計劃成功了,我因為‘藍色螞蟻’被禁賽,飛艦協會的會長陳玉也好,甚至于聯邦艦隊裏我認識的幾個朋友也罷,一定會有人來調查這件事。趙如松就會把鍋甩給你,讓你外公蘇震去替你解決。但是相信我,陳玉和聯邦艦隊都不是好惹的,你外公一定會惹來一身腥。”

賀行說到這裏,蘇玥就算再傻也明白了過來了。

“如果計劃失敗了,背鍋的還是你,因為趙如松會說‘藍色螞蟻’是為了給你出氣才用上的。你外公會擔心他把這件事大肆宣揚,搞臭蘇家的名聲,還是會動用自己的人脈幫他開脫。”

賀行說到這裏,就沒有再往下說了。

蘇玥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一定地步了,旁邊的黎夢恬笑着打圓場說:“小哥哥,我們這一次真的只是來玩的。您跟趙老板之間如果有什麽誤會和嫌隙真的和我們無關。蘇玥也只是個擋箭牌而已,如果您跟我們鬥起來,就正好中了挑撥者的圈套。既然是趙如松的人做出這種不入流的事情,蘇震爺爺也好,蘇玥也好都不會再和他為伍了。請相信我們。”

很明顯,這個黎夢恬年紀和蘇玥差不多,但卻比蘇玥老道、圓潤了不止一點半點。

“你們走吧。”賀行讓開了路。

畢竟自己又不能真的把蘇玥怎麽樣,也就是給他個教訓。這一次他理虧,回去之後也不好對賀修文怎麽樣了。

警察收隊了,他們的隊長走到門口,正好就跟等在那裏的何歡打了個照面。

夜風輕搖,何歡的發絲被一縷一縷撥起來,他笑了笑,和那個隊長走到一旁說話去了。

之前消失了的經理王天錘也在那裏,好像是配合警察的調查,正說着什麽。

琉璃天堂的全息影像再次亮了起來。

老板的聲音傳來:“這一次因為意外事故壞了大家的興致,全場酒水免費!”

一瞬間,歡呼聲響起了起來。

剛才賓客們被警察臨檢的不滿,還有對“趙如松暗算對手”的讨論,都像是不存在了一樣。

賀行打開了礦泉水,喝了大半瓶下去,然後拎着礦泉水瓶,坐在卡座邊上。

從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見門口,何歡正單手揣着口袋,不知道那個警隊的隊長跟他說了什麽,這家夥又在笑了。

路燈清冷的燈光落在他的眉眼間,不知道為什麽,賀行的耳邊是搖滾的聲響,礦泉水就像烈酒入喉一樣,血液裏好像有小火苗在蹿。

人潮湧動了起來,将何歡完全遮住了,連點縫隙都沒有。

“喂,你臉很紅了。”言喻風很擔心地坐在賀行的身邊,“我說過了,你最好去看一看醫生。‘深水炸彈’就算是資深玩家,頂多三杯到頭了,而且三杯足夠一晚上不消停了。你喝了五杯了。”言喻風再一次強調。

“好,我聽你的話去看醫生行了吧?但是去醫院之前,我先去上個洗手間。”

賀行拍了拍言喻風的肩膀,他并沒有覺得言喻風是反應過激。畢竟酒精這種東西,對哪一個項目的運動員都不是好事。更別提飛艦比賽這種需要高強度反應能力的運動了。

而且,他現在确實覺得熱,以及……不像單純酒精上頭。這估計就是言喻風說的那個什麽助興的成分。

有種陰溝裏要翻船的不祥預感。

“我陪你。”言喻風正要起身,就被賀行摁了回去。

“又不是小學生,上洗手間還要手拉手一起去。”

賀行想要洗個臉,順帶能吐就把剛才喝進去的都吐出來。

他站起身,擠開人群,看起來步履很穩,但他感覺到了暈眩,特別是一聲一聲的搖滾低吼,讓他腦仁發疼。

琉璃天堂的洗手間裝修是非常不錯的,沒有任何讓人不舒服的味道,就連地面都幹淨到幾乎能看到自己的臉。

只有零星的幾個人在這裏,跟一些下九流的酒吧裏一堆亂七八糟的人聚集在洗手間裏做一些不可描述之事完全不一樣。

賀行打開了一間單間的門,低下頭直接就開始幹嘔。但是吐了半天,除了之前喝進去的礦泉水,什麽也沒吐出來。

賀行只覺得身上越來越熱,連自己呼出來的氣都在鼻子裏燒。

這感覺很不好。

賀行剛要爬起來,腦子就發懵,差一點沒直接栽進馬桶裏。他撐着隔間的牆,扯了衛生紙擦了擦嘴,轉身一打開隔間的門,就看見一個男人站在門口。

“讓讓。”賀行現在一點耐心都沒有,直接朝着對方的肩膀推了一把。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頭了的關系,賀行的腳下有點飄,這一推也沒什麽力氣,那個男人竟然反過來扣住了賀行的手腕。

“我看見你喝了整整五杯的‘深水炸彈’,現在一定很想要吧?”那個男人故意湊到賀行的耳邊說話,他的聲音又沉又渾濁,賀行下意識就把臉側開了,又狠狠推了對方一把。

“滾開。”

賀行朝着門口走去,誰知道那個男人不依不饒地忽然從後面抱住了賀行。

“我知道你。你是最近那個很火的飛艦駕駛員對吧?我真的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從你進來琉璃天堂我就一直在注意你……”

一邊說,這家夥一邊把賀行往隔間裏推。

賀行的反感度直線上升中,向後一個肘擊,砸在了那個男人的顴骨上。

“草!”男人向後踉跄了兩步,跌坐在了地上,臉上是陰狠的表情,“不就是個給人開飛艦賺錢的貨色嗎?要錢我也能給!”

“給錢?老子不缺錢。”賀行本來想回頭把這家夥揍成一灘泥,但理智告訴他決賽之前不能再有是非了。

他還真有點後悔,剛才真應該讓言喻風陪他來。

小學生手拉手一起上廁所怎麽了?總好過吐又沒吐出來,還被人惡心了一比。

“但是你現在缺男人。”那家夥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摸了一把自己被砸傷的地方,“五杯深水炸彈,一個晚上都停不下來。”

賀行的腦門上青筋突突,“一晚上都停不下來”這個說法,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人說了。

“就算老子停不下來,也不會對着你。”賀行冷冷地扔下這句話。

他并不知道自己紅着臉,聲音帶着寒意的樣子,反而讓對方更加浮想聯翩。

男人迅速爬了起來,冷不丁扣着賀行的腦袋往牆上一撞。

賀行的反應比平時慢了半拍,雖然手已經墊在了自己的額頭前,但是這一擊力氣太大,他差點沒把自己的手指頭給撞斷了。

耳朵裏嗡嗡直響,整個空間都在旋轉。

賀行被人拽了回來,他只知道耳邊有人唧唧歪歪說個不停,具體是什麽,他實在沒精力去分辨了。

他只知道自己的T恤被扯了起來,那一刻他的腦海裏出現的是何歡曾經教他的……女子防狼術。

一切都是大腦的下意識反應,他的雙手拽住了對方的衣衫,穿了進去。

那個男人立刻發出了惡心的笑聲:“我就說你不可能沒感覺的!現在感覺來了吧?想我了吧?”

誰知道下一秒,賀行就把男人的衣衫直接在他的頸部一擰,差點把這個男人擰斷氣。

他拼命地拍着地板,想要踹賀行,但賀行根本就聽不見。

“咳……咳……”

賀行是個有仇必報的家夥,拽着對方的腦袋也在地板扣了一下,這家夥立刻暈了過去。

呼出一口氣,賀行這才慢悠悠站了起來,身上的毛孔都在向外散發着熱氣,他的手顫抖的就像得了帕金森。

賀行向後退了兩步,又坐回到了那個隔間裏,低着頭聽見自己的心髒跳得真就像要爆炸了一樣。

“霧草……不會真的要爆血管吧?”

賀行低着頭,額頭靠在隔間的門上,一切都按耐不住了。

一閉上眼睛,他看見的就是何歡單手揣着口袋,站在路燈下跟別人說話的樣子。

還有他低下頭,給自己系鞋帶的時候,那白淨的後頸。

這個狹小的空間悶得就像個蒸籠,又熱又沉重。賀行想要逃離,但是卻沒有足夠的力量起身。

他只能在腦海裏一遍又一遍地想着何歡的樣子,甚至他曾經發給過自己的那張照片。

賀行鬼使神差地将它從通信器裏翻了出來,那是何歡單手做俯卧撐的時候拍的。

現在賀行再看着那張照片,只想到騎“木星飓風”的時候,這家夥坐在後面抱着自己。

沒來由得,賀行的牙癢的厲害。他想咬何歡的手腕,咬着他的手指,不知道那樣何歡會不會收起笑臉皺起眉頭。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接着是“嘩啦”一聲,好像是外面那個暈倒的男人被狠狠踹了一腳。

“這……怎麽回事?”是言喻風的聲音。

大概是看賀行洗手間去了那麽久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

“哼。”冷哼聲響起。

賀行的心頭一顫,血液差點沖到腦門頂。

是何歡。何歡也在外面。

接着是敲門聲響起。

“咚咚”兩聲,賀行可以想像到何歡側着臉擡起手腕,食指彎起敲在門上的樣子。

心髒泵血的速度也因為這兩聲敲門聲差點阻塞,賀行肩膀顫了顫。

“賀行,你在裏面嗎?你心跳太快了。”何歡的聲音響起。

清冷的,很認真的,一點都沒有平日裏慵懶調侃的調調。

賀行的呼吸哽在喉間,他不敢回應對方,他真的不想何歡看到他現在的樣子。

“喻風,你幫我把地上這個垃圾拖出去,送給警隊的人。正好他們隊長還沒走。”

“那賀行他……”

“他交給我。放心。”何歡說。

“好。”

言喻風離開了,洗手間裏就剩下何歡跟賀行了。

此時,還能聽見大廳裏搖滾狂潮的聲音,嘶吼的聲音層層疊疊,賀行卻下意識從這些聲音裏分辨着何歡的呼吸聲。

“賀行,把門打開好不好?”何歡的聲音很輕也很低,帶着哄勸的意味。

“你……你出去。”賀行用盡了力氣才擠出這麽幾個字。

“我知道你在裏面做什麽。但是相信我,你這樣是遠遠不夠的。把門開開,讓我幫你。”

何歡的聲音帶着回音,比平時壓得更低,聽在賀行的耳朵裏,就像在他的腦海裏不停橫沖直撞,賀行咬着牙,顫着聲音說:“滾。”

他等了半天,就想等着何歡出去,等得都快爆炸了,還是沒聽見何歡的腳步聲。

“求你走吧。”賀行現在暈得厲害,酒精開始發作了。

“其實比‘深水炸彈’更烈的酒有好幾種,但是趙如松的人卻偏偏選了這一種,除了在裏面放‘藍色螞蟻’之外,還想你失去神志讓他們有機可乘。剛才倒在地上的那個男人,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也是趙如松派來的。”何歡的聲音隔着門傳來。

趙如松那條老狗,是多麽想要變成死狗啊!

賀行咬牙切齒,無論是“藍色螞蟻”還是之前那個意圖不軌的男人,都惡劣到讓人發指。

“我知道了……你出去。”賀行的牙槽都快咬碎了。

死何歡說的這些,他都猜到了。賀行現在最不想的就是聽見何歡的聲音,聽得他躁得想發瘋。

“我出去了,你怎麽辦?”何歡的聲音更輕了。

跟螞蟻在心髒上遛彎兒一樣,賀行快瘋了。

“滾啊。”

“本來大家都是男人。以前在預備役的時候,幹這種事情要是被室友看到了也不是什麽大事。但你卻不敢開門讓我進去幫你,你在心虛吧?”何歡問。

賀行很想跟他打架:“我心虛?我為什麽心虛?我幹什麽心虛!”

“因為你在想我。”何歡開口說。

整個空間忽然靜止,外面喧鬧的聲音消失不見了,他只聽見自己鼓動的心跳、拉風箱一樣沉重卻又難以克制的呼吸,以及……外面的何歡手指又在門上輕輕敲了敲。

“我想你個鬼!你有病啊!”賀行用力吼出來,但是心底卻虛得厲害。

“你喜歡我哪裏?”

明明隔着門板,賀行卻覺得對方就在自己的耳邊說話。

“你哪裏我都不喜歡!”

“你喜歡我的脖子吧?”

賀行僵在那裏,他剛才想的就是何歡的脖子。這家夥怎麽知道的?他為什麽會知道?

“東區還有人說過我的手長得也不錯,能把礦泉水瓶完全握住。”

何歡不這麽說還好,一說完,賀行都不敢低頭看自己,他好難受,他腦子裏想象的何歡的手,握住的可不是礦泉水瓶。

“其實我自己最喜歡的是胳膊,把你抱起來一點問題都沒有。”

求求你,別再說話了。

賀行着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是不是一直出不來所以很難受?深水炸彈的成分很特殊,一般人喝一杯真的就夠了。你喝了五杯,想自己搞定是不可能的。”

“那你把救護車叫來吧。”賀行破罐子破摔,去醫院打點滴也好,洗胃也好,真的不能再這樣扛下去了。

“把門打開。”何歡的聲音完全低了下來,就好像一直在忍耐的不是賀行,而是何歡。

幾個字而已,鋪天蓋地的壓迫感穿透了門板,這隔間仿佛變得更加逼仄,賀行連氣都要喘不過來。

“門打開了,你想要的都會有。”

無聲的誘惑蔓延開來。

賀行的喉嚨滾動,顫抖着手指正要觸碰門鎖。

可是他知道,一旦讓何歡進來了,發生的事情就一定會超過他的想象,賀行連生死都不怕,可此刻卻畏懼着外面的何歡。

“我數三下,你還不開門我會直接把門踹開。你自己開門,我會好好對你。如果是我把門踹開的,我會讓你參加不了後天的比賽。”

賀行知道,何歡這人放出去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咔噠”一聲,門鎖開了。

當賀行低着頭,看到何歡的腳尖時,他的心就像要從嗓子眼裏沖出來一樣,連頭都不敢擡。

但是何歡卻靠着門,把門又給鎖上了。

“你……鎖門幹什麽?”賀行啞着聲音問。

何歡沒有回答他,而是在他的身邊蹲了下來,擡起了賀行的下巴。

“怎麽不看我?”

賀行對上何歡的眼睛,他的眼睛很深,從前總覺得薄情又不正經上揚的眼尾,此時卻挑在了賀行的心頭,心髒的瓣膜好像要被對方的目光給挑破了。

賀行剛想要側開自己的臉,下巴卻被對方死死扣住了。

“其實我一直都想碰你。”何歡說。

“你不是正碰着麽……你碰得還少麽?”賀行的嗓子嘶啞得厲害,他迫切地通過說話來掩飾,但是卻不知道自己要掩飾什麽。

“你覺得我想碰你,就是摸摸你的後腦勺還是跟你練一練搏擊?你長大了,賀行,你知道我說的想碰你是什麽意思。”

何歡的聲音很穩,沒有一點玩笑的意思。

可賀行卻寧願他是在開玩笑,如果是玩笑,大家笑一笑就過去了。

“我忍着,是不想你覺得我接近你,只是為了提高我們的匹配度。你可以永遠都不做我的火控手,但是…… 告訴我,你剛才有沒有想過我?”

何歡的目光裏盛着水,湧起了潮,賀行根本找不到躲避的方法。

“剛才有沒有想到我?哪怕就一瞬?”

何歡就這樣看着他,賀行從沒有被人這麽專注地看着。

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如果沒有,我現在就幫你叫救護車。”

何歡垂下了眼,眼底那片水光忽然就暗淡了下去。

賀行沒來由慌張了起來,一把拽住了何歡的手,他急迫地說出了那個字。

“有。”

何歡頓了一下,再度擡起眼來看着賀行。

那是充滿了掌控力的目光,賀行下意識向後退,卻被何歡一把扣住了後腦。

何歡的眉眼也好,充滿力度感的下颌線也好,都自然而然地被賀行無限放大。

就連他輕微開啓唇縫的瞬息,都死死拖拽着賀行的視線,操控着他的呼吸心跳。

當何歡完全靠近了他,賀行只感覺自己的下唇被什麽輕柔而試探性地碰了一下,他的血液在血管裏放肆撒野,但是緊接着這樣溫和的觸碰變成了碾壓性質的征服。

賀行的腦子裏亂到完全不曉得發生了什麽,他呼吸不過來,剛想要側過臉,何歡就像偏執狂一樣控制着賀行的方向,無論賀行想要轉向哪一側,何歡都如影随形。

直到賀行卯足了力氣将何歡一把推開。

“唔……”

他的下唇被勾了一下。

“你讨厭我麽?”何歡問。

“不……不讨厭……你親的我喘……不上氣了。”

賀行說完,忽然意識到自己被對方親了!

他怔然地看着對方,整個人都傻眼了。

何歡笑了,他的眼睛彎起來,賀行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好看,只覺得魂都要被對方帶走了,而難受的地方更加的難受。

“傻瓜。你呼吸不用鼻子嗎?”何歡笑了一下。

這一笑不要緊,賀行卻完全着了道,自己一開始還那麽讨厭其他人的靠近,可是一旦換成了何歡,賀行那根負責抵抗的神經線都要斷了。

何歡又擡了一下下巴,看見他頸窩的陰影還有輕微起伏的喉結,賀行萌生了一種這些天生就都屬于他的念頭。

他忽然掐住了何歡的脖子,猛地湊了過去。

何歡睜大了眼睛,任由賀行胡來,然後緩慢地擡起手,輕輕撥弄着賀行的發茬。

他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聲帶都在發熱:“這麽……喜歡我麽?”

賀行沒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

何歡身上的味道,他頸動脈的跳動都讓賀行想發瘋。

耳朵裏的嗡鳴聲被何歡的聲音所取代,他呼吸的聲音,他聲帶輕顫的聲音甚至于他的心跳,都在賀行的世界裏清晰無比,盡管賀行沒有絲毫精力去分辨那不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何歡縱容着賀行,但是賀行卻不知道怎樣才能讓心底這種澎湃到無法控制的感覺消失,何歡卻開口說:“都交給我吧。”

賀行的腦子都是懵的,他甚至不确定何歡說了什麽。

猛地,何歡拽開了賀行,他看着賀行,那雙眼睛冰冷至極,這種冰冷并不是要隔絕一切的疏離感,而是志在必得的心狠,瞬間讓賀行清醒過來。

何歡再度吻了上來,充滿了威壓和掌控感,賀行向後仰着,承受不起這力度,下巴都擡了起來,他撐住了何歡的肩膀,卻沒想到何歡直接傾了下來,雙手就撐在賀行身後的牆上。

賀行的魂都要被對方翻出來了,五髒六腑裏好像都浸染上了何歡氣息,賀行真覺得自己要把性命交代給對方。

心髒越跳越快,何歡一點一點擡起頭,他的雙手甚至沒有離開牆,只用了這一個吻,就讓賀行下意識追随他。

強勢的,勁力十足的蠱惑。

賀行顫着眼睫看向對方,他發現何歡正居高臨下回視着自己,那視線裏卻是不容拒絕的架勢,以及一種賀行從沒有見到過的偏執迷戀。

然後,何歡忽然蹲了下來,仰着頭看着賀行:“從此刻,到你體內的西地那非代謝完畢……你都是我的。”

賀行只覺得這樣的何歡讓他害怕,可是當何歡低下頭之後,賀行差一點就瘋掉,他完全陷入了對方的掌控,任何掙紮都不可能奏效。

沉淪是他失去一切思考能力之前,唯一想到的詞。

呼吸變成了奢侈品,思緒就像陷入了一片一片的浮光掠影。

賀行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發出聲音,但何歡就像天使一樣溫暖,又像魔鬼一樣多變。

賀行的腳狠狠踹在門上,仿佛這樣能抵抗被征服的恐懼,可是這恐懼又将心跳推到爆裂的邊緣,明明就像要死過去一樣,可賀行卻覺得……何歡站在死亡的另一端。

他再度醒過來的時候,看見的是自己房間的天花板,想要彎起膝蓋,他忽然想起了何歡。

就像電流在血管裏猛地亂蹿,賀行立刻坐了起來,一把掀開了被子。

“霧草……”

一片青紫,賀行連他最愛的運動短褲都不敢穿了,随便動一動就能看到。

他的喉嚨沙啞到冒煙,就像被煙熏過一樣,一側臉,就看到了一杯水。他二話不說,拿起來就往嘴裏灌,一口氣全部喝光。

“人呢?”

賀行下了床,踩着拖鞋剛要站起來,膝蓋一軟,差一點趴在地上。

那一瞬,他忽然意識到,昨天晚上就在那個小小的隔間裏,何歡幫了他好幾遍,自己放肆到沒人性,不僅把何歡的頭發都要拽下來了……

賀行的臉瞬間就紅了。他到後面連意識都沒有了,只知道何歡真的……太厲害。

“呸!厲害個毛線啊!”

那是因為賀行根本找不到其他人來跟何歡比較!

賀行一推開門,沒想到跟言喻風碰了個正着。

“你……你醒了?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言喻風的表情很憔悴,眼睛下面是黑眼圈,很明顯昨晚上一夜沒睡。

他有多擔心自己,賀行不是不知道。

“我沒事。我……我是怎麽回來的?”賀行問。

“你是被何歡帶回來的。何歡把你安頓好了就回東區基地了。葉陽還要上課,我就讓他早點回去了。王天錘還在局子裏配合調查,說是等你清醒了也去一趟。反正趙如松這回想要摘幹淨自己是不大可能了。”言喻風把賀行不清醒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跟他大概講了一下。

“摘幹淨自己不可能?”賀行眯起了眼睛,“他不是一向搞出什麽動靜,就讓下面的人背鍋嗎?”

“但這一次,好幾個大平臺都在暗指他暗算其他俱樂部的飛艦運動員,據說還有人把上一次你在他的俱樂部裏挨揍的視頻上傳給了飛艦委員會。貌似,飛艦委員會要暫停他旗下俱樂部的參賽資格。

如果是那樣,在決賽裏你就如入無人之境了。”

言喻風頓了頓,又說:“何歡這個人……睚眦必報。趙如松那樣算計你,他是絕對忍不了的。在他離開地球之前,一定會搞倒趙如松。”

“不……不是何歡。”賀行低下頭,“應該是蘇震。何歡如果要搞死趙如松,會聲勢浩大板上釘釘,不會讓媒體說些波風捉影的東西。”

等了半天,賀行也沒等到言喻風說下一句話,他一擡眼,發現言喻風竟然在笑。

“你笑什麽啊?”

“我笑你竟然那麽了解何歡。我還以為在你心裏,何歡就是個不靠譜的混蛋呢。”言喻風說。

不靠譜的混蛋嗎?

賀行一陣心軟。他知道,何歡在東區基地裏一定是個地位很高的戰艦操作員,這樣的人是天之驕子,被艦隊所保護,他有着其他人享受不到的特權,當然這種特權是他用命換來的,他值得。

可就是這樣的人卻在賀行面前低下了頭,放下了尊嚴和身段來讨好他。

就算那個時候自己不夠清醒,但是賀行還是記得當時何歡說了什麽。

我一直想碰你。

我忍着,是不想你覺得我接近你,只是為了提高我們的匹配度。

只是想起這兩句話,賀行的心髒就跳動得厲害,連耳朵都要跟着熱起來。

“何歡這一次離開地球,我們應該很久見不到他了吧?”

“怎麽會?他不是去月球嗎?我們贏了飛艦比賽,就能去月球參觀了吧。”賀行說。

“誰知道他去的是不是月球。”言喻風嘆了口氣,“我總覺得,他應該會被派去空間站要塞。畢竟他在地球駐守得太久了,月球要塞還是不夠核心……”

賀行一聽,心髒沒來由揪了起來。

“他什麽時候走?”

“不知道啊。”

賀行轉過身去,立刻點開了自己的通信器,才發現裏面全都是何歡的未接來電以及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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