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克定厥家

冬至日的大朝會設于大慶殿,為宮中最大的殿,位于丹鳳門內,從宣德門進去一直走便能到寬九間的主殿,東西挾屋各五間,足可容納數萬人。

外邦諸國朝見的使臣早已經在冬至之前就攜貢品抵達京都,如今都在各大使館內等候晗晗宗主召見。

國家勳爵以及文武百官身着朝服,站立在大殿兩旁,殿內的四角還各站着一名名長得魁梧的鎮殿将軍,兩名金瓜武士位在禦座之前,由昭宣使傳話,皇帝依次接見諸國來使,

相比前朝,本朝對外用兵,使得周邊小國相繼臣服成為附屬,因此外邦來使的國家要多上好幾倍。

接見完來使,緊接着便是賜百官禦宴。

從大慶殿出來,衛桓叫住一個頭戴二梁冠着白袍官服的舉人,“這不是梁舉人嗎?”

“六郎認識這個人?”皇太子有些驚訝的看着楚王。

“算認識吧。”

舉子回頭,見到朝服九旒冕與玉帶,躬身行禮,“楚王,太子殿下。”

令衛桓沒有想到的是此人于秋闱中竟奪了首,故而能夠參加大朝會,“幾年不見,梁兄已是金陵解元,恭喜恭喜。”

“應該是下官恭喜王爺,冠禮過後喜得賢妻,下官只是有幸中舉,又恰巧碰上了今年冬至舉辦大朝會。”

“六郎,大宴的時間快到了,敘舊的話就留着以後吧,快些換了常服,接人要緊。”

“好。”衛桓拿出懷裏揣着的赤銅手爐,回過頭,朝太子道:“殿下,臣一會兒要先去一趟尚膳局。”

“行,本宮突然想到還有一些瑣事,你就自己先去換衣裳吧。”

“是。”

換了普通的公服,她抱着從家帶出來的手爐一路尋到了內諸司的尚膳局。

“下官參見六王,今兒大宴,六王這是要?”

“張司膳,這兒可有碳火?”衛桓将手爐捧出。

女官淺笑,“這尚膳局都是做飯用的柴,熏人的很,所以填不得烤火的爐子。”

說罷,女官便要上前去接楚王的手爐,衛桓見狀連忙一縮,“本王自己來,張司膳只需帶我去尋烤火的碳就好了。”

楚王如此寶貝手中的小爐子,女官便收回了手,又笑了笑,“六王還和小時候一樣,一會兒大宴尚膳局不敢疏忽,所以下官抽不得身,烤火用的碳在外諸司的內外柴炭庫裏,就讓她帶王爺去吧。”女官指出手下一名宮女。

“參見楚王爺。”宮女微微低着頭朝她行禮。

她不知自己與這個宮人曾還有一面之緣,輕點頭道:“勞煩。”

宮女便帶着楚王出了內諸司趕往柴炭庫,礙于尊卑她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擡頭仔細瞧,一路上安靜的很,走了許久,還是沒有忍住好奇心,于是藉着這帶路的機會搭話,“六王是官家之子,身份尊貴,給手爐填碳這種粗活為何不交由宮人去做,還是…王爺這爐子有什麽特別之處嗎?”剛剛楚王的一聲勞煩,她猜想應該不是那麽難以接近的人。

衛桓摸了摸手裏的爐子,“特別之處倒沒有,但,是心愛之物。”

“怪不得六王不肯讓司膳代勞,原來如此,想來能讓六王共享心愛之物的,只有六王心愛之人了吧。”

楚王并未搭話,也未斥責,只是淡淡一笑。

東華門進入大內,在命婦趕去集英殿赴宴的路上,喜春看着一個穿三品命婦服的年輕女子竟然也入了宮,“姑娘,你看她…今年連妾室都可以赴宴了嗎?”

喜春話裏的女子正朝着這邊趕來,看樣子似乎是刻意。

“楚王妃那般着急走作甚?”

蕭幼清只得停下腳步,“陳良娣…”

——啪!——

還不等她說完,陳良娣便走近不由分說的甩了一個巴掌,得意着一張臉淩厲道:“賤人,不要以為你抱上了楚王府這顆樹,我就不敢把你怎麽樣,楚王又如何,只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庶子而已,”她似乎仍不解氣,“如今我在東宮得寵,打你,易如…”

陳良娣再次甩下的手被人接住,且下一刻便緊箍了她手腕,讓她吃了一記疼痛,一臉痛苦的怒道:“什麽人也敢…”

“爾不過我衛家一個妾氏,也敢動手打本王的人?”

見是楚王,陳良娣有些心慌,“我…我可是東宮的人,你只是一個庶出的王爺…”

“太子頭上還沒有那頂冠呢!”衛桓瞪着眼睛大呵。

“六哥!”與衛桓一起來的還有皇太子,只是晚了她一步,但這句話他顯然是聽見了,挑起眉頭勸道:“莫要與女子置氣。”

“殿下,您可算來了。”陳良娣見到太子,語氣便柔和了下來,楚王的架勢以及那冷冰冰的臉,怕不是要替楚王妃還手,好在如今救星來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委屈道:“殿下~楚王他抓疼妾了。”

不但未能得到庇護,她還看見太子的臉色突然變得陰沉。

蕭幼清拉起衛桓另一只手藏在袖子裏的手,對視她輕輕搖頭示意,這才使得她松開手,陳良娣便躲到了太子身後。

“六哥,內人不懂禮數。”太子以為楚王還和從前一般好說話,“等回去了本宮一定好好教導,你就…”

“大哥,弟弟的妻子平白受了下人一巴掌,這又如何算?”

蕭幼清突然有些看不明白她了,再次拉了拉衛桓的手。

哪知她直接将她的手甩開,朝前一步,陰冷的看着皇太子,似乎是想要一個滿意的答覆。

陳良娣瞥見太子臉色不好,慌張道:“殿下,妾只是和楚王妃…”

“你個賤人!”太子當即色變,朝陳良娣狠狠甩了一巴掌,本是個嬌弱女子,哪經得起一個壯年男子的用力。

陳良娣随之撲倒在地,嘴角流出的血蹭到了手背上,事發突然,她似不敢相信剛剛太子動手的一幕,“殿…”

“不懂禮數的東西!”

皇太子這一次發怒,就連蕭幼清都吓了一跳,而旁邊的楚王卻無動于衷,民間早有聞,東宮新納的良娣極為受寵,東宮的內人尊良娣勝過了太子妃。

蕭幼清想起了那日在大內太子妃所說的,“君王之愛”她側起頭看着楚王冷峻的面孔,突然覺得很是陌生。

“殿下,妾知道錯了,殿下,妾知道錯了…”陳良娣捂着半邊臉,淚眼汪汪求饒道。

“六郎,你看?”将答覆呈上,太子凝道楚王。

只見楚王瞟了一眼跪地的女子,淩然道:“跪下,道歉!”

從太子對楚王的态度可知,再大的恩寵都不及權利,陳良娣忙的跪爬到了楚王腳下,“楚王爺,妾知道錯了,請王爺開恩,饒了妾吧…”

“不是給本王的!”她挪開一步,很是冷漠。

陳良娣身子一僵,她從幼時起就與蕭幼清有過節,凡事皆攀比,蕭氏越得勢,她便越看不慣,“楚王妃,妾不該冒犯您,妾給您請罪。”

蕭幼清看到陳良娣看太子的眼神裏充滿了害怕,怕是她在東宮雖然得寵但是仍舊有不乏畏懼,皇權之下,恩寵着實可笑,蕭幼清走到衛桓跟前,擡起頭,“王爺,就饒了她吧,妾無事的。”

衛桓轉身看了一眼蕭幼清臉上微紅的掌印,未再多言。

沒有一句關心之言,只是從身旁略過時将一個剛剛填足了碳的手爐塞到了她懷裏。

“我在席間給你溫了藥酒。”

蕭幼清回頭,看着衛桓的背影,旋即又回身朝太子福身,“王爺年輕,心氣高,還請太子殿下恕罪。”

衛曙雖不高興,但表面也還是裝作手足情深,“六哥的性子本宮知道,今日是東宮管教內人不周,還請弟妹不要怪罪。”

“幼清不敢。”

待楚王與楚王妃走後,衛曙走到陳良娣身前将她扶起。

“殿下貴為儲君,卻要為一個庶子…”

“你懂什麽!”衛曙瞪着眼睛。

陳良娣捂着半邊通紅的臉,轉過身背對着衛曙,十分委屈道:“殿下昨夜可不是這樣的,才過了一夜就翻臉,殿下要是不喜歡姝兒,直說便是。”

衛曙緩和下來,輕嘆了一口氣,走到她跟前,将她的手抓開,“好了,不要演了,快讓本宮看看。”

陳良娣反身,似生了氣。

太子只得溫柔解釋,“好了,今日的事本宮會記着,東宮沒有兵權,趙王虎視眈眈,我這也是權宜之計。”

“蕭家狼子野心,殿下拉攏了楚王又有什麽用,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輔佐楚王呢,依妾看,不如直接除了,以絕後患。”

衛曙摟過陳良娣,“不急。”

入夜,楚王府內宅。

衛桓推開門輕邁腳步入內,手中拿着一個小瓷瓶緩緩走到了蕭幼清身後,“還疼嗎?”

随後将小瓷瓶放在鏡臺上。

蕭幼清坐楞,盯着那瓷瓶不自覺的摸上了自己的側臉,“都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哪兒還會疼。”

“你與陳氏?”

“沒什麽,大內耳目衆多,倒是王爺,實在不該為了我說那番話。”

“我見不得…”,後話,她說不出口,“你是本王的元妃,她辱你,便是欺我,太子當下是儲君日後就一定會成為君嗎?”她俯下身,“本王現在是王,日後,誰又說的準呢!”

作者有話要說:  衛桓是名,潛是她的字。可能作者菌忘了提出來,敕封的诏書裏,“奉敕字潛”其中潛就是她的字。

關于小六喜沒喜歡過柳氏,你們猜,因為作者菌也不知道…她們相遇很簡單…後期會回憶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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