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驚闕閣

她邊說邊瞥了一眼身後的馬車,就在那兩人神色稍有放松的剎那,突然翻掌運氣推向樓主,強勁的掌風将他推回了馬車上,而後她縱身躍起,一腳踢在駕車馬匹的肚子上,只聽得馬兒一聲凄厲的長嘯,奮力沖了出去。

前方的人欲阻攔,疏離緊跟着撒出一把銀針,攔住一批人,餘下的人見拉車的馬沖得兇猛,也不敢強硬阻攔,慌忙躲到一旁,任由馬車離開。

那藍衣護衛愣了一下,看了看疏離,又看了看離開的馬車,疏離一擰眉,喝道:“還不快滾!”

他這才回神,來不及多言,只是沖疏離抱了抱拳,提氣追了上去。

“追!”有人喝了一聲。

疏離卻哪裏給他們追上去的機會,堵在馬車離開的路口,運氣卷起地上的落葉,用力一掌推向那些殺手,原本已經幹枯的落葉猶如一柄柄鋒刃,擦過皮膚便留下道道血痕。

眼看着樓主的馬車走遠了,緋衣首領的火氣越來越大,恨不能一掌劈了疏離,提劍就要上前。

“不可。”青衣首領拉住他,“驚闕閣的人傷不得。”

“驚闕閣又如何?驚闕閣就能如此不顧江湖道義,多管閑事?”

“江湖道義?”疏離對這個緋衣首領實在是百般不喜歡,“你們自知光明正大地打不過別人,便又是設陷又是下毒,近百人圍殺寥寥數人,便是顧及江湖道義?”

“你住口!”緋衣首領甩開身邊的青衣首領,伸手指着疏離,“就算今日抓不到夜辭,我也必須要将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子拿下,回去好向閣主交代!”

青衣首領忙道:“可是你若因此傷了這位小兄弟,得罪了驚闕閣,只怕貴閣雲閣主也不好向江湖同道交代。”

“少拿驚闕閣來唬我,你真以為我怕了他們?”緋衣首領說罷,提氣朝着疏離掠來。

疏離後退一步,拉開了架勢正要好好教訓他一番,卻發現那青衣首領突然上前來攔住了他,沖她喊道:“這位兄弟,我等無意冒犯,不論你究竟是誰,還望你速速離去,今日之事權當沒有發生過。”

疏離微微一愣,很快便又回過神來,今日他們兩方聯手,就算其中一方不出手,一旦在場有人真的傷了她,在他們看來,驚闕閣勢必會将責任算到他們兩家身上,誰也躲不掉。

這麽想着,她不由挑眉笑了笑,回身看了看,見馬車已經消失無蹤,便放了心,沖那青衣首領點了點頭,而後提氣躍起,掠出十丈餘後吹了一記口哨喚來一點白,策馬而去。

九因城北,玉辭山間,聽七樓。

夜深冷,四更将盡,月色漸淺。

夜辭未及細細整理,随手抓起一件外袍披上,直奔行雲閣而去,待他趕到,那人已經進了閣內,除了守在他身邊十餘年的隐衛,其餘人全都屏退。

剛進門便嗅到一股血腥味兒,夜辭腳步霍地一滞,盯着屏風後的那道身影看了片刻,直到裏面那人開口,他才大步走上前去。

“看什麽?又不是頭一遭。”依舊是那清冽如經冰濯的嗓音,帶着幾分慵懶,以隐藏他有些虛弱的氣息。

夜辭走過去在軟榻旁坐下,一聲不吭地抓住他的手腕號了號脈,神色驟然變得森寒,“修羅殿。”

“不僅僅是修羅殿。”他擡起手攤開手掌,掌心裏躺着一只拇指大小的鈴铛,輕輕一晃便發出飄渺的鈴聲,“青衣修羅殿,緋衣玲珑閣……”說罷,他不由搖搖頭,淡淡一笑。

夜辭的臉色更加難看,“他們聯手了?”

“為了除掉我,暫時的利益合并而已。”玄衣男子倒是不以為然,“準确地說,是為了除掉你。”他說着朝夜辭挑了挑眉,随即輕嘆一聲,“我可是又替你擋了一劫。”

夜辭神色沉凝,緊緊握着他的手腕,“你實不該去冒這個險,你可知道,萬一你有什麽閃失,我賠上整個聽七樓也挽不回……”

“我能有什麽閃失?”玄衣男子抽回手,打斷他的話,垂下的眸底劃過一抹狠絕的冷色,“再說,不試這麽一下,又怎能查出這個隐藏在樓裏的奸細究竟是誰?”

“你查出來了?”

“此番聽七樓主夜辭前往南疆一事,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知道的就那麽幾個人,而能準确地知曉行程時間安排的人就更少……”他朝夜辭挑了挑眉,“這還查不出來?”

夜辭頓時心領神會,點了點頭,“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處理。”頓了頓,他低頭看了看玄衣男子受傷的手臂,“倒是你這傷……”

“破了點皮而已。”

聽着他淡然的語氣,夜辭不由皺眉,看了看他蒼白的臉色,略一遲疑,瞥了藍衣護衛一眼,“司陵,把情況說一下。”

他說着擡手扯下玄衣男子受傷手臂上的衣袖,替他清理傷口、包紮,司陵下意識地朝着玄衣男子看了一眼,夜辭明了,冷着聲音又吩咐了一遍:“說。”

司陵這才點點頭,徐徐道:“我們從南疆回來的一路上都安然無恙,直到離開封國地界,入了王州,便開始有人跟蹤。屬下本想聯絡樓裏的弟子,可是……”

“可是清倬想要瞧一瞧妄動此念的都是些什麽人。”夜辭接過話,看向玄衣男子的眼神更加無奈,怨不得,氣不得。

“是……不過我們等了一路,他們卻一直都沒有真正動手,只是時不時偷襲一下,失敗之後便等着下一個機會。”

夜辭滿臉了然之色,“他們在等清倬中毒。”

司陵連連點頭,“必是如此,他們以為此行的人是樓主,知道樓主功法深不可測,不敢硬拼,只有确保樓主中了毒,他們才敢露面。可是,屬下想不明白,為何他們一路上都只是佯裝試探,偏偏快入九因城了才動手。他們不可能不知道,九因可是我聽七樓的地界,他們稍有疏忽,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玄衣男子冷笑一聲,似乎想解釋什麽,剛開口,夜辭替他包紮傷口的力道突然加重了些,惹得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收了聲。

“他們是故意的。”夜辭開口,“一路上都不緊不慢地跟着你們,讓你們放松警惕,麻痹大意,實際上早已提前在九因城外的荒郊設下陷阱,如果我沒有猜錯,今天晚上,人應該都到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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