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 29

我聽了心下一驚,果然是那個日本姓畫家的事!

而且這事兒現在肯定沒有秦塬之前想的那麽好解決,不然也不至于讓霍裴一大小夥子這麽狼狽。

霍裴一屁股坐回沙發上,重重順了順自己的胸腔,給自己穩了穩氣,才接着說:

“塬哥,不是我不開面非要說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實在是這渡良濑太不厚道了!你看他這些年是越來越渾越來越不着四六兒,當初咱們可是真情實感相信過一回他那驚天地泣鬼神的異國戀歌啊!如今呢?想泡吧泡吧,該玩妞玩妞,那初戀早不知死哪兒去了,還借着和人那一段招搖撞騙呢?名氣大了尾巴都翹天上去了!早知道當處就不應該給他立這麽個人設,如今擺公司宣傳裏我都隔應!要不是他能給咱掙錢我他媽早就想和他掰了!”

秦塬冷笑一聲,不緊不慢開口:

“所以?小裴,我們知道他是什麽人,卻沒想過防他一手,現在說這些有意思嗎?後悔有意思嗎?沒意思。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冷靜下來好好商量對策,不是跟我家裏罵大街。我家還有孩子,你聽聽你說的話難不難聽。過去把你剛才摔的東西撿了。”

霍裴頹然地撓了撓自己的頭發,一咬牙,直起身來,又蹲下,開始收拾地上散落的文件。

可收拾個東西也堵不上他的嘴,他還在那沖着秦塬喋喋不休。

“塬哥,咱們當初這樣扶他,就連現在出了事還花錢替他擺平,為的什麽?還不就是為了挽回他的形象?可這小子倒好,這節骨眼上反咬我們一口,往我們身上潑髒水,說是他想賣畫跟我們沒談妥,是我們陷害他!夠可以的啊!”

霍裴越說越氣,拎起的文件卷成筒,憤怒地在地上一頓敲打。

“我姐那兒人幫忙不錯眼珠盯了幾天,發現跟她猜的一樣,那孫子自個偷偷去見賣家談生意呢!說不定那些狗仔也是他自編自導自演一出戲,就等着分散我們注意力轉移我們視線查不出這些事!看來他早不想跟我們搭夥了,八成想出去單幹,還打算拉走我們一批客源——你說他究竟圖什麽啊!這他媽就是恩将仇報啊!”

聽完這番話我大概縷清個頭緒了。

這位藝名渡良濑的畫家,原本是個默默無聞甚至有了上頓沒下多的小畫師,秦塬他們畫廊好心簽了他,捧他,如今他功成名就,在藝術界有了一定的地位,不服管了,不想跟着秦塬了,就要走,還要帶走他的一部分生意。

聽起來基本上就是個簡單的“叛徒”的事兒。

秦塬安靜地聽霍裴在那絮絮叨叨,念叨着這事該怎麽辦,可能要砸進去多少錢,這些年又花在渡良濑身上多少心血。

但秦塬一個字也沒有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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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裴急,朝秦塬的書桌方向邁了兩大步。

可這樣他就離開了我的視線,我趕緊偷偷把門縫推開了點。

我看見他雙手撐在書桌上,朝秦塬焦急地喊:

“塬哥你別不搭理我,你多少說句話啊!”

秦塬此時正半靠在轉椅上,他背過身望向窗外,我看不見他的神情。

半晌後,只聽見他緩緩開口,音色暗啞:

“霍裴,我知道你現在痛恨他。但我比你更氣,更恨。我這輩子最讨厭的就是永遠看不見好,貪圖爬得更高,然後把一起經歷過風風雨雨的人甩在身後,離他們而去的孬種。”

說罷,他轉過身來,右手手肘支在椅把手上,另一手慵懶地搭在腿上,坐姿優雅大度,神情卻出離的憤怒,alpha信息素獨有的壓迫感瞬間布滿整個房間。

他的聲音聽上去比平常還要低上幾分,此時充滿了叫人膽戰的怒意。

我望着他的臉,不禁一凜,原來這才是二十九歲的秦塬真實的一面。

他是一個果敢成熟經歷過風浪的大人,不再是那個嘴裏叼着半塊煎餅,另外半塊和豆漿一起挂在自行車車把上,等着過街角紅綠燈趕去上早自習的少年了。

可下一秒,他又神色一變,神情變得格外暗淡。他痛苦地皺了皺眉,避開霍裴的眼,低聲道:

“我痛恨這種人,因為我的……,還有我,都曾是這樣的人。”

神經一抽,我撐在門上的手沒控制住一抖,直接把虛掩的門推出去半截。

吱呀——

秦塬和霍裴瞬間警覺地朝這邊一望,兩道視線頓時刷刷射向我。

此時我想把門拉回來已經來不及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手指尴尬地蜷了蜷。

我只好把門完全推開,探出頭,小心謹慎向屋內踏進一小步,“呵呵”兩聲,尴尬一笑。

“我……那什麽,不是故意偷聽的……”

“辛柑,你醒了?”

秦塬神色微微放松,忙從轉椅上站起來,繞過霍裴走向我,伸手貼了貼我的皮膚,确認沒有發燙,才将我帶進書房,關上了門。

“難不難受?怎麽不直接喊保姆,我讓她給你準備了醒酒茶,你下樓喝點好嗎?還是你想在這喝,我給你端上來。”

“不用了,也不難受,就是剛起床的時候頭有點疼。”我搖搖頭,小聲勸他,“你收着點你的信息素,就算霍裴是beta你也不能這樣壓——”

“頭疼?不行,那就是沒醒酒,你要不想喝就吃點東西,我給你削個梨?”

我話還沒說完,秦塬就給我打斷了。他邊說邊把我往會客沙發帶,像是根本不記得屋裏頭還站着個霍裴。

霍裴估計是想起自己剛才失态的樣都被我看光了,感覺丢人,十分不好意思地垂頭道:

“嘿嘿,嫂——小辛,不好意思啊,見笑見笑。”

我感覺不太好打探秦塬工作上的事,只随口問了句:

“你們說的事是不是很不好解決啊?”

霍裴捏着手裏頭的文件,“啧”了聲,點點頭:

“差不多吧,哎,也不是多難,就是煩你知道吧?被自己人捅了一刀,可真夠痛快的。”

秦塬眉頭微皺:

“小裴,不用和他說這些。”

說罷面對我,輕輕拉過我的手,包進手心裏,缱绻溫柔。

“不是多要緊的事,頂多打個官司,他自以為做得滴水不漏,我們也不是沒留後手,放心吧,他敢帶走我一個客戶,我就能讓他失去十個買家。我不求其他,只要你和滿滿好好的,天塌下來都不算什麽大事。”

我天哪,這都不叫大事?都要打官司了我的哥,這還不叫大事呢?

霍裴抱着手臂站在一邊,踱來踱去,重新開口,這會兒他冷靜了許多:

“塬哥,我覺得這事沒這麽簡單,如果渡良濑只是想自立門戶,何必這樣整我們,不能坐下來好好談?我們又不是不講道理的無賴,他想走我們還強留不成?他現在如日中天,這一大票粉絲都站在他那頭,我們的名聲就變得不好聽,到時候哪個畫師還敢簽我們?他沒理由這樣做啊?”

霍裴這話說到點上了,聰明人一般不會選擇魚死網破,他們向來自持,懂得如何全身而退,退得好看有臉面。

像我就不太聰明,當初太沖動了,非要和顏書皓打那一架,也不知道後來如何了,是不是鬧得學校沸沸揚揚的,我爸不知道會不會打我。

秦塬沒有理會霍裴,只一瞬不瞬望着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頭發睡翹了還是怎麽,怪難堪的,只好拿膝蓋頂他,想見他走,可他卻忽然把手伸向我。

我一緊張,以為他又要像之前把我壓在沙發邊上那樣,頓時習慣性地向旁邊一躲,險些坐不穩。

秦塬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了數秒,他苦笑一聲,這一聲在幽閉的書房裏顯得格外落寞。

他看上去沒多在意,重新靠近我,将雙手食指中指壓上我的太陽穴:

“別怕,我只是給你揉揉,等會兒頭就不疼了。”

原來他只是想幫我按摩按摩,我胡思亂想什麽呢,好他媽矯情一人啊!

我有些無地自容,紅着臉把腦袋往脖子縮,可秦塬壓着我的腦袋我沒法亂動,只能被迫望着他的眼睛。

“臉怎麽又紅了?嗯?哪兒難受?”

秦塬湊近我用手指擦了擦我的臉。

我心想,廢話麽,換你尴尬試試看,我不信你不臉紅。可我嘴上只能說:

“哈哈,沒有,我熱的。”

“熱?小裴,去,開個空調扇。”

秦塬聽了,扭頭朝霍裴挑了兩下眉毛。

“……啊?哦哦哦……”

霍裴傻愣在邊上發呆,聽到秦塬下令他做事,才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去推書桌旁的落地空調扇。

他拿皮筋在腦袋後紮了個小啾,邊擺弄邊朝我們望,滿臉地費解,不知道想什麽呢,好一會兒才支支吾吾地開口:

“呃……塬哥,你平常和小辛在家裏都是這樣的啊?”

“哪樣?”

霍裴的眼神在我和秦塬間游走,擡手把空調扇給開了,靠着那臺小機子,擦了把不存在的汗,表情有些糾結地抽了抽嘴角:

“就是……嗯……你怎麽好像,把他當兒子養似的……這是你們倆口子的什麽小情趣嗎?”

作者有話說:

小裴:sugar daddy嗎?那種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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