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恩義不複
“真君請注意措辭，你我之間早在一千年前就已經割袍斷義、畫地絕交了，何來誤會可言？不過看在千年前你我的交情上，本太子就給你個面子，只要你自斷一臂，本太子就放你們三人離開雲樓宮！真君，本太子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您可得抓緊些，咱誰也別耽誤誰的時間，您說是吧？”哪吒輕勾着嘴角，眼中帶着濃濃的蔑視，那陌生的樣子讓楊戬看的一陣陣的心疼。
“你別欺人太甚！我舅舅是什麽身份？豈能容你如此侮辱！”沉香年少沖動，因着之前對楊戬的誤會心中總對楊戬有愧，今日聽到哪吒如此侮辱楊戬，心中自然是氣憤的，開天斧瞬間出現在手中，眼看着就要打将起來。
“沉香退下，不得無禮，你面前站着的是天庭的中壇元帥，玉帝的義子，三太子哪吒，按理你應當喚他一聲舅舅。”
“不敢當！本太子孤家寡人慣了，哪裏當的起司法天神家的親戚！真君還是快些吧，莫要耽誤時間，本太子還要去軍營巡視呢！”哪吒打斷了楊戬的話，語氣中充滿了疏遠感。
“哪吒，你我之間一定要這樣嗎？當年的事情我是有苦衷的，我和寸心……”
“顯聖真君是年紀大了，怕疼是嗎？如果真君自己不想動手的話，本太子不介意親自動手，不過若是本太子親自動手，那可就不保證會不會手下留情了！”哪吒似乎并不願聽楊戬解釋，漆黑的眼瞳中一片冰冷，那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子看的楊戬一陣陣心疼，他真的很想上前将哪吒擁入懷中，可惜自己已經在一千年前将那人弄丢了。
楊戬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哪吒的身上，他似乎想從哪吒身上看出些其他的情緒，然而哪吒眼中那抹諷刺的意味卻未曾有過任何變化，楊戬雙臂垂在身側，雙拳緊握，遲遲沒有動靜，哪吒臉上升起了一抹不耐，暗紅色的衣擺輕揮，嘴角帶着一抹冷笑向楊戬走來，楊戬的目光微微閃動，若是仔細看去，那瞳孔已經被恐懼淹沒，他的心一直在吶喊“別過來！求求你不要過來！”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哪吒身影一閃便出現在楊戬身側，雙手不帶絲毫的遲疑，直接将楊戬的右臂卸了下來，右臂無力的垂在身側，疼痛感瞬間将楊戬淹沒，只不過胳膊的疼痛遠遠比不上心中的疼痛。
“舅舅！哪吒，你也太過分了吧！我舅舅哪裏招惹你了，你這樣侮辱他？我定要去玉帝那裏讨個公道！”沉香上前兩步攙扶住搖搖欲墜的楊戬，憤怒的望着哪吒，那樣子似乎下一秒就準備破口大罵了。
“過分？只不過卸了他一條胳膊就過分了？小娃娃，若論起楊戬對本太子做的事情，我單單卸了他一條胳膊已經算是很輕了！至于去玉帝那裏讨公道？請便！紫玉送客！”哪吒從始至終都未給過楊戬一個正臉，曾經他以為楊戬是他黑暗人生中的光亮，到後來才知道，這一切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那扇小心翼翼打開的心門不過是一場虛幻，最終還是緊緊的關住，沉浸于幽暗的河底，再無重啓之日！
楊戬目送着哪吒遠去的身影，眼中隐隐有波光閃動，曾經那個緊緊跟在自己身旁，陪自己闖天宮、劈桃山、戰勁敵，在自己受傷時獨闖鬼域尋找靈草最後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的哪吒已經在千年前灌江口楊府門前被自己的三尖兩刃刀殺死了，那雙充滿震驚和駭然的目光一直在午夜夢回時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最終那雙目光又化作濃濃的恨意，楊戬本以為自己早就習慣了哪吒對自己的态度，況且之前他為了修改天條已經将自己壓在了賭注之中，他從未想過自己還能活着，所以他想着哪吒恨自己便恨着吧，等自己死了以後随着時間的變化他就會慢慢忘了自己，可人算不如天算，東海四公主提前醒來，在最後的關頭向衆人解釋了自己的計劃，楊戬自己也最終活了下來，還成為了有功之臣，皆大歡喜的結局，三妹楊婵被赦免，得以與劉彥昌厮守終生，母親瑤姬也沒有被金烏曬化，玉帝恢複了她長公主的身份，楊戬在開心之餘就只剩下對哪吒的虧欠。當年刺入哪吒心口的一刀殺死了那個開朗活潑的哪吒，同時也殺死了那個溫柔和煦的楊戬，他的溫柔始終都是就給哪吒的，但屬于他的哪吒，卻被他親手推開了……
楊戬渾渾噩噩的走出雲樓宮，望着雲樓宮匾額上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他腦海中不經浮現出當年楊府內自己手把手教哪吒握筆寫字的場景，哪吒的字體隐約還有和自己相似之處，但不同的是，哪吒的字比楊戬的更加硬朗幾分，帶着濃濃的殺氣和無邊的孤獨！
“舅舅，哪吒究竟是何方神聖，他如此侮辱您，您為何還要萬般忍讓于他？”出了雲樓宮，沉香一肚子的怒火，對于楊戬剛剛的表現十分不解。
“……是我對不起他在先，若非……若非師祖出關相救，哪吒早在一千年前就死在我的手上了，他恨我是正常的。沉香、小玉，今日之事就爛在肚子裏，莫要在對外人言語，切記！”楊戬留戀的看了幾眼雲樓宮，鄭重的對沉香叮囑到。
“你怎麽會在這裏？楊戬，你還嫌害哪吒害的不夠嗎？你還有什麽資格出現在雲樓宮外！”楊戬帶着沉香和小玉正要離去，卻突然被一旦青色的身影擋住了去路，楊戬劍眉微蹙，沒有理會來人，後退兩步側過身去，從青衣男子身側走去，然而青衣男子似乎并不打算放過楊戬，擡手徑直攔住了楊戬的去路，眼中染着幾抹諷刺的恨意。
“天化，我不想和你吵，當年的事情我也有我的苦衷，等時間到了我自會向哪吒解釋，這段時間感謝你對哪吒的照顧，他性子倔，又與李天王不和，有你在他身邊陪着，我也算是放心不少，淩霄殿的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去晚了難免落人口實，等宴會結束之後，我一定親自來雲樓宮負荊請罪！”楊戬好言好語向來人解釋到，言語中細聽去還帶着幾分歉意和感激。
這位青衣男子正是武成王黃飛虎長子、三山正神炳靈公黃天化，也是哪吒的表兄，是如今三界中唯一一位被允許随意進出雲樓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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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荊請罪就不必了，哪吒對你早已無愛亦無恨了，你傷他如此之深，又有什麽資格再來向他解釋？就算解釋清楚又能如何？傷害過，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黃天化的聲音仿佛一枚長針刺入了楊戬的腦海，黃天化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一把推開楊戬向雲樓宮走去。
“殿下，炳靈公到了。”紫玉來到哪吒的書房門口輕聲禀報到。
“哪吒、哪吒，想我了沒？前幾天泰山有妖魔禍害百姓，我廢了些功夫才将其捉拿歸案，真是的，累死我了，你是不知道，那妖魔有多難對付，我的七禽扇差點就報廢了。”
“看你現在還這麽有精力，人應該是沒什麽事的，陪我去趟大營吧，那些小兔崽子們輕松了這麽久，也該給他們找點事兒做了。”哪吒放下手中的筆，看向黃天化的目光中帶着淺淺的笑意，他從上到下掃了黃天化幾眼，确認安然無恙之後松了一口氣。
“你終于舍得出你這寶貴的雲樓宮了？莫不是受了什麽刺激了吧？我剛剛可是在門口看見楊戬了，他是不是又欺負你了？你等着，我去給你報仇！”黃天化說着就跳起來向外走去。
“站住！我說過，別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再有下次我連你一起趕出雲樓宮！行了，和他沒關系，我只不過是想着自己掌着帥印，好歹也該盡盡應有的職責，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
“去去去，表弟有吩咐，表哥豈敢不從？再說了，你都好幾百年沒出過門了，我擔心你怕是連大營在哪裏都不知道，沒我陪着萬一你迷路可就不好玩了。”黃天化上前搭在哪吒的肩膀上，眉目間帶着柔和，眼中溢滿了笑意，哪吒不動聲色的向一旁挪了挪，借着更換衣服的緣由同黃天化分開了一些距離，天化的手在空中僵住，望着哪吒遠去的背影，天化終是化作一道長長的嘆息。黃天化只要一想到他小心翼翼護了幾千年的人，被楊戬傷的如此之深，他就恨不得将楊戬剝皮抽筋！當年若是黃天化再晚到一刻鐘，他實在不敢想象哪吒還會不會有命活下來，玉虛宮養傷的那段時間黃天化寸步不離的跟着哪吒，就怕他一時沖動做出傻事，還好，最終都熬過來了，可惜哪吒的心門卻也永遠的關上了，黃天化知道，自己恐怕窮盡一生也無法打開哪吒的心門，可那又能怎樣呢？至少現在陪在哪吒身邊的人是他黃天化，而不是那個揚言要護哪吒一世無憂的楊戬！不論哪吒是否能夠接受自己對他的情誼，但至少哪吒從未推開自己，對于現在的狀态黃天化還是挺滿意的，至少在哪吒孤獨寂寞的時候，自己可以陪他說上幾句話。
“發什麽呆呢？你不是說要給我帶路的嗎？趕緊的，別耽誤時間！對了，後面那車梅子酒是我前段時間釀造的，正好到了時間，帶過去給将士們解解饞，紫玉，把車交給咱家天化少爺就行，咱家天化少爺別的沒有，但這一股子力氣總是用不完，讓他推着車，爺這一路也能清淨一些。”哪吒邁步向前走去，邊走邊回頭看着天化笨拙的推車動作，“你可當心着點，這些梅子酒可是耗費了爺不少的精力，若是不小心打碎一瓶，我下次就考慮用你釀酒試試！”哪吒劍眉微揚，言語中帶着幾分戲谑。這樣的哪吒讓天化懸着的心終于平靜了許多，他一直擔心哪吒會因為楊戬的事情影響心情，如今看來似乎并未有什麽變化，看來哪吒應該是真的放下了吧？
“我說少爺，您能不能體諒一下小的啊？這麽沉的酒你就不能收到百寶袋裏嗎？非要讓我這樣推着一直走到大營？你累傻小子呢？”天化一邊推着車，一邊抱怨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