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送上美人

符若初在質子府內窩了兩日,對外稱病足不出戶。外人皆道其為了要回影衛,在攝政王府內受了大公子劉勳的羞辱,礙于顏面,才一直閉門不出。

實際上,這兩天她過的很是充實滋潤。

她将自己的護衛和侍從都一一召見了一遍。上一世有些人裏,有許多到死的時候,她都不知其名姓,只從服色與容貌上能分辨一二。這輩子,她要将自己的人,每一個都記得清清楚楚。

哪怕他們大多數出身微賤,并不是什麽大才,有勇無謀,或是有謀無勇。不過在性命攸關之時,選擇護着她,有這一點忠心就足夠了。

她有恩報恩,但對那些牆頭草和背主的小人,也絕不姑息,一定要提前鏟除免留後患。

侍臣之中有一個叫陳奉的,出身北燕世家,在家中行二,将來襲爵的是其長兄,他為謀個更好的前程才追随公子初來到南昭。此人儀表堂堂能言善道,文采也不錯。以前符若初受邀參加南昭貴公子們的游宴,都會帶着陳奉,充充場面。

那一日,美姬們打架,陳奉就在她身側。卻是影十三挺身而出,為她擋開了金盞。

此時回想這陳奉當時未必真是驚吓過度。一個成年男子,哪怕是文弱侍臣,面對一個金盞又不是什麽刀子暗器,為何吓成那樣?連為主子擋一下的勇氣都沒有麽?是陳奉虛有其表內心懦弱,還是他知道什麽內情,惶恐游移才行差走錯?

上一世,跟她回到北燕的人裏,陳奉并不在列,是失蹤了。而她回國路線本是機密,為何總能被人料知先機?普通的護衛侍從并不曉得完整計劃,只有她當時信任的幾名侍臣參與過計劃的制訂。

陳奉這個人或許有可疑之處,需待進一步觀察考驗。而上一世其餘幾個曾經明晃晃背叛了符若初的人,她也都見了見,暫時不動聲色,後續會着手對他們進行清理。

當晚闵七從外邊回來,單獨面見符若初。

符若初見他的地方依然是自己的卧房,而非質子府的書房。

南昭人特意為她修建的質子府,書房一般都是主人家接待親近之人,或是商讨什麽要事的地方。而書房裏有一處機關,上一世符若初也是因着書房失火,修葺之時偶然才發現的。

那機關便是書房之內牆壁上的一處挂件,看着像是純銅鍍金的符篆,實則內嵌銅管,在暗中通到這質子府地下錯綜複雜的密道之內。

攝政王安排了專人,負責竊聽她在書房內所言的事情。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些小事,都記錄在案,以此分析推測她的一舉一動,預判她的想法和作為。

這個機關,符若初并不打算破壞掉,關鍵時刻,也許可以用來傳遞錯誤的情報給攝政王。而她的卧室之內,并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入住之時,以及重生之後,她都仔細的查看了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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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是她年紀小,北燕的父皇也沒有什麽野心,她這質子府才如此“簡陋”“清靜”。也可能是等着她上點年紀之後,再往她房內送一些美人,到時也就不用那些麻煩的機關了,等着美人回報消息即可。

“回禀公子,那孟氏子名喚如川,是孟澄海外室婉婷之子。孟家獲罪之時,才被誅連,此前一直無姓,名聲不顯。三年前,不滿十六歲,因此只淪為官奴發賣,被攝政王府的人采買進府。”闵七彙報到這裏,又壓低聲音,補充了幾句,“婉婷是南昭殺手榜上前三之人,武功極高。孟家獲罪,她只身逃走,兒子都撇下沒管,也不曾營救孟氏族人。這不太合常理。”

“是外室又非妻室,為何要營救孟氏族人?”符若初并不覺得奇怪,夫妻都能大難臨頭各自飛,何況連夫妻的名分都沒有。不過這個婉婷,她上一世也聽說過。

兩年後,婉婷将行刺南昭當今聖上。可惜行刺失敗了,她也身受重傷被困重圍,都說是死了,此後再無音訊。

但是上一世,符若初沒有聽過孟如川這個人,如果他真是知曉山海圖的下落,不該一直籍籍無名。還有孟家株連九族,未滿十六歲的男丁以及那些女眷,在獲罪為奴後基本都不堪折磨死于非命,到這一年,唯一活下來的只剩下這個外室子了。

母後說孟澄海身邊有北燕的密諜,究竟是哪個?是否已經逃脫厄運,隐姓埋名。是否也在查那山海圖的事情?

“婉婷姓什麽,師承何處?”符若初問了一句。

闵七回複道:“聽孟氏妻族的人稱外室婉婷為淩氏,或許是姓淩,也可能是化名。”

“淩氏?十幾年前被南昭覆滅的北境小國逐月國,其皇室就是姓淩。”符若初感嘆一句,“他們有一支還遷入了北燕。向我母後去信,問一問吧。”

“聽聞公子又遞了拜貼,不日還要親往攝政王府。莫非是打算營救孟如川?”闵七擔憂道,“當時屬下并未回複孟氏子的詳情,您為何故?”

“大公子劉勳,并非表面上那般驕橫跋扈。他也是個不被親爹重視的可憐人。我與其同病相憐,說不定多去拜訪幾次,能引為知己?他現在肯定想着如何報複上次受的委屈,而我不給他機會,他又要跳腳找茬,不如我主動送上門去,以示誠意。”

闵七若有所悟:“您這一次登門需要提前作何準備?”

“送個美人給劉勳,我從北燕帶了不少美貌婢女,這些女子之中不乏野心勃勃的,我也無福消受。”符若初說了個人名,“這女人最是愛慕權勢,早已受不住質子府的凄苦,這次便成全她吧。”

公子說的那個婢女,是麗妃非要塞到随質隊伍裏的眼線。質子府的侍從裏,當然也有別的眼線,那些正經聰明的都懂得乖巧低調,默默做事收集情報就好。唯有這個婢女,以為姿容秀美,整日裏打扮得妖豔媚俗,就能得公子青睐收用。後來發現質子身份尴尬,遠不如在國內當嫡皇子那般風光,自然起了別的心思。

這種女人除了容貌簡直一無是處,公子居然也給她安排了個看似不錯的“前程”。

攝政王府裏,劉勳接到了拜貼,頗為意外。這北燕質子膽子夠肥的,上次占了便宜,居然還敢再來賣乖?說是送上美姬,究竟玩什麽花樣?

“人呢?”劉勳到底是惦記着美姬,心想着最初不過就是美姬的事,如今人家上趕着來陪一個,他若是不見倒顯得小氣了。

通報的小厮說道:“北燕質子帶着美姬,還有一名侍從。已經在府門外候着了。”

想起北燕質子上一次帶的那個身手利索的侍衛,劉勳全身一顫,腳心發癢,問道:“那個侍從是誰?以前來過麽?”

“那個侍從臉生的很,小的覺得上次陪着北燕質子的應該不是這個人。那美姬,的确年輕妖豔。”小厮的形容露骨,一看就是被美色迷了眼,壓根沒怎麽注意別的人。

劉勳心說,在自己家中,這次死活都要留下奴仆不落單,量這北燕質子也不敢再耍花樣:“讓他們進來吧,在花廳待客。”

花廳那地方四面開敞,就算是讓仆從們退開到外邊,視線也都能看到其內的情形。劉勳頓時就有了一些安全感。

符若初帶着美姬入得花廳,客客氣氣說明來意,就是專程送人來的。

“……大公子,上次彈琴未能讓您盡興,您卻不計前嫌兌現承諾将影衛歸還,初很是感激。回到府上,便選了最美的女人,作為賠禮。”符若初笑意盈盈,全不見那撓人腳心時的很辣冷漠,“這美姬原本是我父王的麗妃家中晚輩,清白出身自幼錦衣玉食的養着。麗妃想着我孤身在外總需有個知冷暖的。可惜初年幼,不解風情。不若将她送給大公子……”

“這等美人,以往怎不見宴會上帶去,也讓我們開開眼界?”劉勳見着美女,防備之心頓時降下了不少。這公子初夠下本錢的,平素宴會上都舍不得炫耀的絕色美姬,竟然這麽幹脆送來給他?

劉勳并不是完全不知政務。關于北燕皇室那些糾葛,他也是有所耳聞的。

北燕當今皇帝繼位之前原配正妻,就是公子初的母後姜爻,出身北燕最大的軍侯世家姜家,若無姜家轄制軍系全力支持,當今北燕的皇位早已易主他人。

北燕皇帝繼位後,為了平衡各方勢力又另外娶了幾個妃子,不過任誰也動搖不了姜後的地位。哪怕姜後至今只有公子初這一個兒子,在後宮依然權勢穩固,甚至影響到前朝政局。公子初雖非長子,卻是嫡子,比他大的那個庶長兄生母卑賤不值一提,其餘幾個妃子生的皇子都比公子初小了幾歲。按道理,立公子初為儲名正言順。

不過,北燕那些文臣和世家也不是吃素的,他們聯手阻止了立儲之事,又借着南昭停戰十年之約,逼得姜後将公子初送來南昭為質。

去國離鄉,南昭為質,公子初将來就算能回到北燕,與一直留在都城權力核心經營的那幾個皇子相比,怕是少了許多政治資源。

而公子初帶來南昭的人裏,各種眼線都有。公子初特意點眀這美姬是麗妃的人,究竟是幾個意思?是人情送到底麽?

劉勳雖然好美色,卻很有底線,女人在他眼裏都是玩物,喜歡了就錦衣玉食養着,不喜歡了便轉手送人,從來不會對女人真動心,更不會因為女人的事妨礙大局。

就像他很是氣惱自己的美姬破相,受了公子初的委屈,卻還是将影衛還了公子初。無論嘴上用那美姬說的如何如何,在他內心深壓根不把那種玩物當回事。

劉勳讓人将美姬帶走,安置在後院,與別的美姬一起,這才又擺出一臉送客的表情問:“公子初,不知你還有什麽事情?”

“其實初的确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有幸得大公子首肯。”符若初一本正經的提要求,就好像聽不懂人家只是一句客套話。

劉勳沒想到公子初的臉皮這麽厚,順杆往上爬,原本是收了美姬消了消氣,現在又覺得不能這樣放公子初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修一下逐月國覆滅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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