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冒名頂替

這事就算公子不問,闵七也會派人查探清楚。按照他能查到的線索推測,真的孟澄海恐怕早已埋骨他鄉,世人所知二十四歲中狀元的孟澄海另有其人,是冒名頂替。

孟氏祖籍在南昭的越州,西南邊陲小地方寒門出身,雖在當地是大族,族人耕讀傳家,幾代人也只是出了幾個秀才。孟澄海父母早亡,叔嬸養大,十二歲中了秀才之後,就遠赴南昭中都的鴻鹄書院讀書,學費是得了一位貴人襄助。越州與中都路途遙遠,他與族人之間只用書信聯絡,仆從年節往來一二。

離家之時是少年,十二年後已經是翩翩君子,中了狀元的孟澄海回鄉祭祖,族中之人早已記不清他的容貌,他也沒有父母兄弟,但孟氏好不容易出了個光宗耀祖的狀元,這祖宗還能有人冒認不成?孟氏一族又不是有金山銀礦的豪門,遠居邊陲,将來都指望巴結孟澄海,過上好日子。

孟澄海将叔嬸奉為長輩,接到杭城,還帶了不少族中子弟來,在杭城郊外置了宅子購了土地。

他哪裏來的錢財?孟氏舉族之力積攢的錢財也只是九牛一毛。那個一直資助孟澄海讀書科舉入仕為官的貴人又是誰?

他們為什麽選了孟氏下手?

“所以就算孟如川長得像孟澄海,他們是真父子,那也是來歷不明,并非出自那個寒門孟氏一族。”

闵七答道:“屬下已經派人查探逐月皇族在世之人的容貌。”

符若初拿出孟如川親手所繪的那張人像,說道:“手邊不就有一張麽?以你看來,這個淩承譽與孟如川長得是否有幾分相似?”

“眉眼是有相似之處,不過繪畫與真人總是有偏差。孟如川也未必畫的是真人,也可能故意誤導,還需要見過逐月國皇族的人指認才能做準。自盡的逐月王,如果真有所謂遺腹子,此子長成後與逃脫的皇家姐弟容貌相似才對。”闵七說到這裏,忽然一頓,禁不住問道,“莫非公子是懷疑,孟如川根本是姓淩的?那孟澄海就是逐月國的皇室遺族?”

“孟如川也許故意隐瞞,編造一個莫須有的人擾亂我們的視線。也可能他也被蒙在鼓中,并不知道真相。我只是懷疑,如果是親母子,婉婷為什麽一直沒有來救兒子?”

符若初有此疑問,是她身為女子上一世也生養過孩子,對于母子天性更為篤定。孟如川與婉婷之間那些疏離的相處,讓她感覺不對勁。她心裏甚至還有一種假設,不止孟澄海與孟如川不是父子是兄弟,婉婷與孟如川之間也非母子,甚至是姐弟也說不定。

她越想越是複雜,只好先轉開話題,“今日午時三刻,有個姓江的約我在藥廬竹林石碑見面,你去引開攝政王的人,我帶着孟如川和影十三去赴約。”

符若初只管下命令要結果,她相信以闵七的能力,肯定能有具體的法子去實現她的意圖,不用她胡亂指揮。

闵七果然颔首領命,又有幾分擔憂的提醒道:“公子,那孟如川如果會武功,約見一事若是他與人合謀的陷阱,您的安危如何保障?”

“我喂孟如川吃點毒藥,再多帶幾個影衛,另外你可以安排人在半個時辰後直接引着攝政王的人去我們所在的地方。”符若初對與二皇子的人初次接觸,并不會完全毫無戒心。說用毒藥給孟如川,卻只是說說,她直覺那孟如川吃了毒藥也照樣不受她控制。那些有形的東西拴不住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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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如多花些精力在可以控制的正事上。半個時辰內如果談不成什麽,再多的時間也依然不會有更明确的結果。

母後說過,緊迫感,會讓人更快的做出決定,特別是有求于人的時候。二皇子主動找她,就是有所求。她必須把握住這一點點優勢地位,多為自己争取一點利益。

上午天色不錯,符若初帶了侍從護衛以及孟如川一起外出,說是去藥廬看看,運氣好說不定會遇見醫聖傳人。

在山中,也不講究那麽多,去藥廬的路上,餓了吃點幹糧,渴了飲山泉,追求郊游的野趣。

去藥廬有人修了一條石板路,雖然不寬大,兩人并肩走也還是可以的。

影衛們前後左右跟着,侍從護衛在明處,孟如川走在符若初身旁,錯後半步。

這是他可以保持的距離,雖然符若初不在乎這一步半步,不過外人看來,身為侍從,那半步的距離不可逾越。

“你倒是懂規矩。”符若初似笑非笑贊了一句,話鋒一轉道,“逐月國舊事,你有什麽想對我說的麽?”

“十幾年前逐月國覆滅之時,在下恐怕還未出生。”孟如川仿佛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現在那邊是南昭的一個郡,據說逐月國以往的那些貴族臣子,不肯投降的不是被殺,就是淪為奴仆,十多年過去估計早死光了。”

“聽起來令慈很少與你講那些舊事?”符若初明着這麽問,暗中卻用傳音入密問道,“那你如何篤定山海圖與淩承譽有關?”

“家母從宅內逃走之後,攝政王派兵抄家之前,仍有密信送到。宅內只有養病的我和幾個老仆人,那封密信這才落在我手中。信的落款是淩承譽,他說已經拿到盛放山海圖的寶匣,圖是假的,或藏有地圖可追查真圖。”孟如川用傳音入密回複,“家母傳遞消息用的不是信鴿,而是用鹘,原理卻與信鴿差不多,訓練好的鹘只認固定的地方或食物才會降落。我看完密信就燒了,鹘也放了。”

符若初接下來的話沒有用傳音入密,而是柔聲道:“你以為放了那只鳥,令慈看到了卻沒收到信,就會聯系你,對不對?但她沒有,你等了三年,她一直沒有理你。”

“是的,她沒有,也可能是淩承譽又用別的方式告訴了家母那些秘密,她用不到聯系我。在攝政王府,他們時常嚴刑拷問我,我并不是真那麽硬的骨頭,什麽都不肯說。家母一直沒聯系我,我說了我不知道那件寶物的事,這些都是實話,他們就是不信啊。他們若能像公子一樣,多幾分耐心,也許在下也會如實交代,說的更仔細一點呢。”孟如川苦笑,夾雜着幾聲咳嗽,“公子不必在意,我的身體還撐的住。”

符若初死鴨子嘴硬,收起了明顯的關切,只冷聲說道:“我是怕你死了,我的線索就斷了。”

孟如川但笑不語。

行到藥廬附近那片竹林之時,符若初讓大家就在林子外傍着山泉找了塊空地,臨時休息用午餐。

仆從們自然是簡單的啃幹糧。符若初則吃的精致一些。

有仆從架設了鍋子,煮了飲子,加熱了肉餅,還炖了鮮美的蘑菇湯。

在外野炊,沒有宅子裏那種大型桌椅,卻有鋪地的毯子、矮幾,和一些軟靠,甚至屏風隔絕旁人窺探的視線。貴族公子出門就是比尋常人講究,這已經是一切從簡之後了。

孟如川領了一份幹糧,站在邊上看着公子初吃吃喝喝,心裏想,如果有一天,公子初被攝政王逼上絕路,匆忙逃走,會否還能這樣講究。逃命的路上,風餐露宿,每天能有時間吃喝,能睡個整覺已經難得。

符若初享受着仆從們無微不至的照顧,回憶着上一世十年後倉惶北逃那一路的艱辛,到最後吃喝都沒有,蓬頭垢面如野人一般在山林裏東躲西藏。她暗下決心,這一次絕對不能再淪入那種境地。如果二皇子開出的條件不錯,她很樂意早一點将攝政王搬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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