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處心積慮
第七章：處心積慮
韓清繆惴惴不安的擡頭，正好碰上韓璟淮兩道冷的似冰的目光，她勉強的擠出一個微笑，重新低下頭去，眼神落在韓璟淮手中那個包裝精美的盒子上：“這點心聞起來很香。”
“可是再好吃的糕點，也不是從前的味道了……”韓清繆聲音發緊，盡量不讓自己流露出失控的情緒，“那樣火爆的店都會關門歇業，又有什麽是不能改變的呢？”
“五年了……改變的，不僅僅是點心的味道而已……”韓清繆咬住嘴唇，“關于五年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而韓家，我也不想再回。”
“如果小叔叔還記得從前的情分，就請再也別來找我。”最後一句話說出口來，韓清繆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慌慌張張的轉身，竭力讓自己的背影看起來平靜，卻在邁進樓道門防的那一刻，淚如雨下。
昏暗的路燈光下，手裏捧着一盒點心的那個背影有些落寞……
路燈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長，那個影子一點一點走向路邊，輕輕地一揚手，便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砰”的一聲，那盒價格不菲的點心已經消失在綠色的垃圾桶中，韓璟淮毫不猶豫的轉身上車，油門發出一聲轟響，箭一般的沖了出去。
淚眼模糊中，那兩道紅色的尾燈瞬間不見，韓清繆明白，她剛才絕情無比的那番話，已經讓韓璟淮傷透了心。
否則，他那樣冷靜自持的人，是斷不會飙車到那種速度的……韓清繆松開從剛才就一直緊攥的手心，四道滲血的傷口清晰可見，她苦笑一聲，長長的嘆了口氣。
是她，狠心斬斷了他們之間的過往。
萬籁俱靜，江北的街道上空曠無人，韓璟淮一路狂飙，毫不介意明日自己會收到十幾張罰單。
瘋狂的速度還是無法釋解心中的憤懑，韓璟淮沉着臉進了家門，壓抑的氣場讓前來開門的劉媽都打了個寒顫，劉媽猶豫半晌，遞過拖鞋去的時候還是說了一句：“老太爺還沒睡，等着二爺您呢……”
聽到這話，韓璟淮的臉色才稍微和緩了些，他将外套遞給劉媽，淡淡說道：“父親年紀大了，不宜熬夜，嫂子也不勸上幾句？”
劉媽諱莫如深的比了個手勢，韓璟淮心中立刻明白了幾分，他快步進屋，果然看見客廳裏燈火通明，韓老爺子帶着老花鏡，正在張瑤芝的指點下看着什麽，邊看還邊點頭，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韓璟淮遠遠瞥了一眼桌上的東西，旁若無人的朝樓上走去，誰知剛剛邁上樓梯，就被“火眼金睛”的韓老爺子發現，沖他擺了擺手道：“璟淮啊，你過來。”
“看來意大利的眼鏡果然好用，隔這麽遠都能被你看見。”韓璟淮無奈的搖了搖頭，故作不知的打趣了老爺子一句，韓老爺子被他逗樂，扶了扶眼鏡說道，“瞧你說的，你爸我還沒老到連個大活人都看不清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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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嫌我眼神不好，就自己過來瞧瞧。”韓老爺子指了指桌上的一排照片，“這幾位姑娘你可有中意的？”
韓璟淮默不作聲，淡淡看了那排面目模糊的照片一眼，一張張精致的面孔千篇一律的微笑着，他眼底卻突然閃現出方才那個倉皇而逃的身影。
見韓璟淮沉默，韓老爺子只當他是在仔細挑選，滿意的拿起兩張照片，看了左邊看右邊，頻頻點頭贊許道：“我看這個殷家的姑娘就不錯，殷家跟韓家也算是熟識，她家長輩的品行，我還是信得過的……不過這個趙家姑娘長得更好看點……”
“你覺得怎麽樣？”韓老爺子回頭，卻發現韓璟淮神色冷漠，理也不理他剛才的自說自話，“跟你說正事呢，你聽沒聽進去？”
韓璟淮答非所問：“聽說今晚金隅國際搞了個慈善拍賣，嫂子一定在受邀名單上吧？”
不等張瑤芝回話，韓璟淮又繼續說道：“這幾位姑娘，想必也是嫂子在晚宴上搜羅的吧？嫂子又是舉牌又是相看人的，真是難為了。”
張瑤芝怎會聽不出韓璟淮話裏的不滿，臉上的笑容立刻有些僵硬：“都是一家人嘛，我也是替小叔考慮……”
“不必了。”韓璟淮冷冷的打斷了她，“嫂子要真的這麽清閑，不如在瑜晨身上多費費心。我的事情我自有打算，不需要別人插手。”
“要是沒有什麽事，那我就先回房休息了。”韓璟淮轉身，剛邁上一階樓梯，就聽見身後韓老爺子一聲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怒喝：“你給我站住！”
韓璟淮回頭，韓老爺子一臉痛心疾首地揮舞着拐杖：“你是不是嫌我活的太長，想把我活活氣死？”
“你哥走得早，就只留下瑜晨一個，瑜晨遲早要嫁人，韓家的傳承就在你身上了，你不早點結婚定性，整天撲在公司上，是不是存心讓我上火？”韓老爺子一手拄拐，一手捂着胸口，氣的不住哆嗦；張瑤芝察言觀色，上前勸道，“爸你先坐下，有什麽話好好說，都是為了小叔好的事情，何必動氣呢？”
這話就有些故意挑撥的意思了，韓璟淮瞥了張瑤芝一眼，滿臉不屑。
“來龍去脈，想必嫂子最清楚不過了。”韓璟淮面無表情，走到張瑤芝面前，将桌上那一沓照片抓過，猛地一擲，照片在桌面上天女散花。
韓璟淮伸出一只手指，劃出來了幾張照片，其中就有剛才韓老爺子手裏拿着的兩張：“這個殷嬌，去年跟鄭家那個老小訂了婚，最後訂婚宴卻吹了，嫂子可知道為什麽？”
“這個趙允，平時高調張揚，上個月去了趟澳門之後回來就安安分分，他們家還出了一筆錢給半島日報，嫂子可知道為什麽？”
張瑤芝一臉心虛，扶着韓老爺子的手也不自覺地松了。
“一個訂婚前夜跟情人開房被當場捉奸；一個在澳門被拍到跟三個不同的男人幽會，出錢公關了照片……”韓璟淮冷笑着反問，“這些八卦事情雖然傳不到父親耳朵裏，可嫂子跟那些婦人都熟稔慣了，難道也不知道？”
“明明都是些玩咖，卻還想着要找個好人家接盤……”韓璟淮扯了扯嘴角，“嫂子這次如果是被人糊弄了才把這人介紹到我面前，以後可得多長個心眼，免得叫別人誤會嫂子幫着外人坑自己小叔，傳出去對韓家名聲不好。”
韓璟淮撂下讓韓老爺子有些難以消化的一串真相，轉身走了。
張瑤芝的臉色卻不甚好看，她躲閃着韓老爺子的目光，不等他開口詢問，就連忙慘兮兮的道歉道：“爸，今晚的事情……我真的不是存心的……”
“你也知道，做媒這件事……我本來也不怎麽擅長……就是在晚宴上跟幾個人聊了幾句，她們說有合适的姑娘可以介紹給小叔，我一看家庭出身都不錯，也沒怎麽打聽，就拿了照片回來……”張瑤芝的話都有些說不囫囵，舌頭在嘴裏像打結了似的直轉悠，“這事是我欠考慮了，下回一定打聽好姑娘私下的風評……”
她忐忑不安的看着韓老爺子的表情，生怕對方一個不爽，就指着鼻子叫她滾出去。韓璟陽去世之後，雖然韓老爺子一直對她們母女心懷愧疚，可是再多的愧疚，也不如父子之情的親密——韓璟陽生前的股份，大部分都到了韓璟淮的名下，留在她跟韓瑜晨手中的資産，簡直是九牛一毛。
只有錢，才是安身立命之本。這個道理張瑤芝很早就明白的透徹，剛才韓老爺子一句“瑜晨遲早要出嫁”，讓她不由得心驚肉跳……韓老爺子話裏的意思很是明顯——韓家不會虧待她們母女，但她們也絕對拿不到韓家財産的大頭。
所以她苦心經營，為的就是要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裏……只是還未出招，就已被人洞察先機……張瑤芝大氣也不敢出，低頭垂手站在一旁，直到韓老爺子悠悠的嘆了一句“時候不早了，你去睡吧”，她才堪堪松了口氣，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