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感覺間的距離似乎模糊了。

只是不知道,她們如若知道夜辰是女性,究竟會作何感想。

不過這念頭只是一轉而過,他指着路邊的一家商場,停下腳步:“去看看麽?”

夜辰點了點頭,沒有任何意見地就跟在了他身後。

沈浮對此一點也不自豪,因為現在的他已經清楚地知道,這姑娘如此行動不是因為“順從”,而是因為她堅定地認為“她主外他主內”,這種事情就該交給他。

這妹子,想法就是這麽奇特!

進去後,二人直奔男裝區。

這也是讓沈浮非常無奈的地方,那就是,這段時間內,無論他如何嘗試,夜辰姑娘都依舊對男裝情有獨鐘。原因倒不是她覺得自己穿女裝“不和諧”,而是覺得“你們這個世界的女性服裝,沒必要的裝飾物太多,又很容易弄髒,穿上去不方便搬磚”。更別提她的标準身高是一米七六,本地女性又普遍身材嬌小,她的确不太好買到适合的衣服。

相較而言,男裝的确是個不錯的選擇。

同樣是售賣衣物,男性這邊無論是顏色還是款式都比無法與女性那邊相提并論,連占地面積都要小得多。但只要是個男人,都已經習慣接受這種“不是歧視的歧視”。唯一讓沈浮覺得有些尴尬的是,雖然這裏的人不少,但居然幾乎都是一男一女的搭配,他們兩人在其中格外顯眼,再加上夜辰的外貌……

已經有好幾個人的目光投過來了。

正尴尬間,夜辰突然拿起了一條淺灰色的圍巾,擡起手挂在他脖子上,又圍了幾圈,抓住落下來的一側,捏了又捏,看着他說:“這個很暖和。”

沈浮:“……”是很暖和沒錯,但是……其他人的目光已經開始變得奇怪了親!

10章

女性特質

正常情況下說,一名女性對身旁的男性(尤其前者還認為他們之間是夫妻關系)做出這種舉動是非常正常的。但現在應該加個備注——ps,女性中不包括夜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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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浮扶額,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輕咳了聲,摘下圍巾,問道:“有喜歡的衣服嗎?”

她別過頭,視線順着衣架一路滑過,又滑了回來,看着他:“你幫我選?”

沈浮:“……”好吧,她主外,他主內,這事還得他來。

他仔細看了幾眼後,取下了一件淺卡其色的外套,看了看尺碼:“這個怎麽樣?”比起其他顏色,它的色調要稍微暖一些,不知道能否中和她與生俱來的淩厲寒意。

她脫下風衣,露出了灰色的薄毛線背心和白色襯衫,在它們的遮掩下,她的胸部只是微微隆起,并不算明顯。就算明顯,光憑她這張臉,一般人估計會把那當成胸肌……然後,她将外衣放在貨架上,接過了他手中的衣服,穿在身上。

沈浮一看,就兩個感想。

一,帥;

二,果然還是像個冷面殺手

“怎麽樣?”她對着一側的鏡子看了眼,而後問他。好像在她的眼裏,他要比鏡子更可靠。

“挺不錯。”他肯定地點頭,豎拇指。她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麽都一樣好,雖然好像有點微妙的不對。

“那就這個。”

“……就這麽決定了?不再看看?”沈浮愣住,這妹子還真是幹脆到不像話。網上買也就算了,現實中也是如此。

她回答說:“你說不錯,就要它。”

“……”太被相信,有時候壓力也是很大的。

他才這麽一想,她突然從貨架上拿起了另一件同款的藍灰色外套:“你也試試。”

“我?”沈浮笑着搖頭,“我就不用了。”

盯。

“真的不用了,我有冬季的衣服。”

盯。

“我……”

盯。

被她盯到頭皮發麻的沈浮嘆了口氣,認命地脫衣服:“只是試試啊。”

就男性而言,沈浮的身材保持地還算不錯,一米八的身高在男性中也算高,體型勻稱,因為畢業後長期做辦公室的緣故膚色有點顯白,再搭配上那張雖說不上極其英俊卻也還挺耐看、總是帶着溫和笑容的臉孔,看起來文質彬彬,脾氣頗好(用大李的話說是“标準的經濟适用型老好人長相”)。雖說沒有誇張的肌肉,但也沒什麽贅肉,買衣服從不存在什麽“身體太瘦撐不起”或者“肚子凸出”的煩惱。

他穿上衣服,對着鏡子看了眼後,問夜辰:“怎樣?”沈浮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舉動和她剛才的舉動可以說如出一轍。

她靜靜地看了片刻,緊接着做出了一個讓沈浮無語的舉動,她居然又拿起了最初的那條圍巾,圍在了他的脖子上。

沈浮:“……”她到底是多執着于它?

而後,他無意中發現,她的眼神還是時不時落到圍巾處。觀察了片刻後,他終于頓悟了,同樣拿起一條卡其色的圍巾,圍到她脖子上,低聲問:“買一條?”

她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摸着軟乎乎的毛線,眼中隐約透露出滿足的神色。但随後,她的神色又變得掙紮了起來,思慮再三後,她搖了搖頭:“不用。”

“喜歡就買吧。”

“不是必需品。”

“怎麽不是?你看很多人都圍。”

夜辰順着他的手看了眼,想了想,又說:“戴着它搬磚不方便。”

“……你可以取下來再搬啊。”

“掉了怎麽辦?”

沈浮:“……”她的顧慮還真是多。他嘆了口氣,抓住垂落在她胸口的圍巾,三兩下地在她脖子後面打了個結,“這樣就可以了,等你搬完再解開。”

她雙手捂着脖子上的圍巾,又思考了一會,探詢地看着他:“真的?”

沈浮忍住笑出來的沖動,連連點頭:“當然,相信我,這真的是冬季必需品,大家都用的。”此時此刻,他覺得她終于隐約展現出些許女性特質了——看到喜歡的衣物就走不動路,糾結半天最終還是會買下,當然,在那之前會不斷地征求同伴的意見,各種希望得到“肯定”。

雖說這一幕在外人看來可能有些詭異,但他微妙地覺得還……有點可愛,有一種“沒想到能看到這一幕,出趟門也值了”的感覺。

她聽完果然點頭:“那就買吧。”雖說努力保持嚴肅,但他分明看到她的嘴角微微地勾起。他終于沒忍住,抱拳笑了起來。

夜辰好像意識到什麽,愣了下後,略有些不自在地別過頭。

沈浮輕咳了幾聲,止住笑,他可是知道,這姑娘要是真的惱羞成怒,究竟會造成多大的破壞。既然已經決定買了,他轉而尋找起收銀臺的方向,打算買好後帶她去吃點好的。結果這一看,他的汗瞬間流了下來,原因無它,不知不覺中,他們居然被圍觀了。

沈浮:“……”他可不想一直這樣下去,于是看向夜辰,“還有什麽想要的嗎?沒的話就去付款?”

她點了點頭。

于是兩人一起換回了原來的衣服,讓沈浮無奈的是,夜辰果然把他穿過的衣服和圍巾一起抱了起來,打算一起付款。

“真的不用……”他攔在她面前伸出雙手試圖阻止。

她卻只用一根手指頭就将他戳開了。

男性自尊碎了一地的沈浮無奈地跟在後面。

兩人運氣不錯,收銀臺前沒排起長隊,前面的顧客付完錢後,他們就走了過去。夜辰将衣服放到櫃臺上,沈浮從口袋中拿出錢包,抽出了一張卡遞給夜辰,沒錯,在發覺始終無法阻止這姑娘給自己錢後,沈浮用自己的身份證專門辦了張卡,存她交給自己的錢。

而後,他又準備抽出一張屬于自己的卡,卻再次被她一根手指頭抵了回去。

“還是我……”

盯。

沈浮再次默默敗退,他發現他真心hold不住她的“目光攻擊”。

付完款後,沈浮正想拿起櫃臺上的袋子,卻被夜辰搶先一步給奪走了,她看着他說:“你太柔弱了,還是我來吧。”

沈浮:“……”

收銀臺妹子:“……”

還沒走的顧客:“……”

他們身後的顧客:“……”

沈浮覺得自己的男性自尊瞬間再次碎了一地,但考慮到兩人的武力值差距,他在她的面前的确算是柔弱……問題是誰在她面前不柔弱!

沈浮也一下子就變成了傳說中的沈·柔弱小白臉·浮,他的心聲此刻用三個字足以形容——伐開心!

肩并肩走出門口後,夜辰猶豫了下,将裝着圍巾的袋子遞給了他:“如果你堅持想要證明自己的價值的話……”

沈浮:“……”他已經不想要價值了啊謝謝!深吸了口氣後,他接過袋子,滿心無奈地看着她,“走吧,衣服也買好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夜辰沒說話,不過雙眸明顯地亮了亮。

他覺得此刻她若是狗形的話,尾巴八成已經搖晃了起來。

他想帶她去的店鋪在這條街的街尾附近,是一家很适合這個季節吃的火鍋店,味道很不錯,他和同事一起來吃過不少次。現在還只是上午,人應該不多,食材也差不多都準備齊全了,足夠讓這姑娘吃個肚兒圓。最好的是這家最近做活動,每人98元随便吃,拿來請她再合适不過了。

就在快要走到目的地時,夜辰突然停下腳步,看向一側。

“怎麽了?”

“有人在看我們。”

“誰?”沈浮左右看了兩眼,“哪裏?”

夜辰仔細感受了下,微皺起眉:“人太多了,我沒捕捉到他的味道。”

“……”沈浮笑道,“應該沒什麽事,先吃飯吧。”反正他一沒錢二沒勢三不做虧心事,壓根不怕人看。說完,他拍了拍仍舊在環視四周、看來十分不放心的夜辰的肩頭,說道,“進去吧。”

她看了眼他,點了點頭,沒有說的是——剛才那目光好像是沖着他,而且,其中有着明顯的殺氣。

是誰想傷害他?

轉職機會

沈浮能感覺到,夜辰在吃飯途中好像都一直很在意之前“有人看他們”的事情,并且時刻保護着應有的警惕。理由很簡單,她的食量和進食速度好像都有所降低。但即便如此,依舊讓服務員們都驚·呆·了,不過他倒是完全習慣了這種事。他有時都懷疑,這家夥吃的東西到底都儲存進了哪裏,那胃簡直好像通往異次元。

如他這段時間所了解到的,她不擅長吃辣,或者說是因為她的味覺太發達了,所以對于這種刺激性太強的味道會有些受不了。而沈浮因為老家是食辣區的緣故,吃火鍋還是習慣紅湯,所以一個鴛鴦鍋他們一人一半,誰也不耽誤。

除此之外,沈浮還注意到,她雖然看似不挑食,但如果在可以選擇的情況下,她明顯要更愛吃肉些。一言以概之——典型的肉食動物!

這頓飯果然又吃了幾個小時,等到他們終于決定離開時,老板再次含着熱淚站在門口歡送。沈浮有預感,他大約會就此成為這家火鍋店的拒絕往來客。

沈浮看了眼手機,發現時間剛好是下午一點左右,他扭頭問夜辰:“還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因為剛吃完飯的緣故,她淺麥色的肌膚上泛着健康的紅,漆黑而深邃的眼眸中因為飽腹而隐含滿足,整個人看起來不像平時那樣淩厲而冷漠。

“如果沒有想去的地方又不想回去的話,不如我帶你在附近逛逛?”

她立即點了點頭。

沈浮一個恍惚,覺得自己好像又看到甩動的尾巴了,驀然間就有了種遛大狗的感覺。咳,當然,為了生命安全,這話是絕對不能說出口的。

兩人依舊并肩行走着,沈浮想了想,側頭說道:“附近好像有個……”話音未落,他驚訝地看到夜辰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手臂緊貼着他的後腰,手中還抓着……

一把鋒利的匕首!

什麽情況?

他正驚訝,夜辰已經就着動作猛地一扯,将因為看到她“以手掌抓刀刃且分毫無傷”而驚住的那人帶到自己面前。也就在此時,後者反應過來,驟然松手放開匕首,轉身就往簇擁的人群中擠去。

她手指靈活的移動,手中的匕首便翻轉了過來,銳利的刀刃在日光下閃爍着寒芒。她正準備使用它時,卻聽到沈浮喊:“別!”這才想起,在這個世界,就算被襲擊,還手時還是有限制的。

這一頓的工夫,對方已經快沖入了人群之中,夜辰想也不想地沖了上去——敢傷害他的人,絕對不會讓他跑掉!

頃刻之間,周圍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風。

真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出現在那人的身後,一手按住他的後腦勺,借着慣性将其以面朝下的姿勢狠狠地往地上那麽一按。

“砰!”

這一聲巨響的同時,無數人發誓他們聽到了讓人牙疼的骨頭碎裂的聲響。

沈浮連忙沖過去:“沒出人命吧?”他還沒心寬到關心想用匕首刺殺自己的人的程度,但卻怕夜辰因此而惹上麻煩。要知道,她現在可是個黑戶!

夜辰看了他一眼,将一直握在另一只手上的匕首随手就插入了水泥路上,另一只手将渾身不斷抽搐的“行兇者”的頭提起。

沈浮頓時一陣牙疼,這姑娘收拾一個成年男人居然只需要一只手,還只花了一招。

“還活着。”她觀察了下,說道,又問,“為什麽想殺他?”

“易維……窩化纖特……”

夜辰皺起眉:“不說嗎?”說話間,她打算再次将手重重按下去。

“等下,”沈浮一把攔住她,稍微檢查了下,擦汗說道,“他不是不想說,而是牙全碎了。”鼻骨也碎了,真是慘到無法直視。

仿佛為了驗證他的手法,那被她按在地上的男子咳嗽了幾聲,接連吐出了好幾顆牙,而後翻了個白眼就疼暈了過去。

沈浮卻是微微一怔,仔細看了看他的臉和他的體型後,心中大致明白了對方為什麽要這樣做。眼看着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他悄然拉了把夜辰,示意她和自己離開。

她看了眼他,雖然對于就此放過對方有些不滿,卻還是選擇聽從他的意見。

沒多久後,兩人躲過人群,繞到一條較為僻靜的路上。

沈浮正準備解釋他為什麽要那樣做,夜辰卻轉過身,将他往身後一攔,朝着後方無人的街道某處冷冷地說道:“出來。”

“……”

沈浮雖然什麽都沒看到,卻在這一點上相當信任他。她既然說有人,那就一定有。他後退了幾步,做出防禦的姿勢,雖說不像她那麽能打,但他一個男人至少不能拖後腿吧?

見無人出來,她微眯起眼眸,語氣更冷地說道:“別考驗我的耐心。”

這句話似乎起了效果。

一名身穿黑色長外套的男子從矮灌樹叢中鑽了出來,高舉起雙手:“別緊張,我出來就是了。”這人留着一頭似乎天生發尾帶卷的中長發,臉上留着濃密的絡腮胡子,遮蔽住了大半臉孔,不太好判斷年齡,這造型顯露出了醇厚異常的男人味,不過他的聲音聽起來卻并不粗犷,反而頗有磁性。

他的聲音中帶着笑意(胡子完全把嘴遮住了,所以誰也看看不出他究竟是不是在笑),看向兩人:“別誤會,我對你們沒有任何惡意。”

“我知道。”夜辰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如此回答說,“否則你也不會還能站着。”

沈浮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只是……姑娘你如此酷拽為哪般?他都快被她帥瞎了。

這酷拽到了極點的話果然讓對方微微怔住,随即那男子話音中的笑意更濃:“你怎麽知道我跟着?我對于自己的跟蹤技巧還是很有自信的。”

沈浮聽着無語,這人到底做什麽的?

“因為味道。”

“味道?”

“你身上的味道太濃烈了。”

那男子嗅了嗅身體,遲疑地問:“是指我身上的香水味?”

夜辰點了點頭,問道:“你為什麽跟着我們?”

“你的鼻子還真是好使,”男子由衷地感慨了句後,從灌樹叢中跳出來,一邊将手放入懷中,一邊舉手示意,“別擔心,我沒想拿什麽危險的東西。”說話間,他拿出了一張名片,而後緩步走到兩人面前,“自我介紹下,我姓陳,原本是一名攝影師,額,當然,我不叫冠希,現在幹導演。”

夜辰沒有接(她也壓根不知道這玩意要接,還是第一次有人向她遞這個),男子也不介意,依舊是耐心地遞着。心裏明白是什麽情況的沈浮接過了名片,一看之下滿頭黑線,這人是不叫冠希,卻叫觀溪(本來還沒覺得,在他剛才特意強調過後違和感瞬間出來了),職業的确是導演,所屬的公司還挺有名,連沈浮這個對影視業一無所知的人都聽過名聲。當然,是真是假就是兩說了。

“你們登陸本公司的官網可以查詢到我的信息,”男子……不對,陳觀溪熱情地說道,“童叟無欺。”

真的假的姑且不說,沈浮在意的是:“你找我們究竟有什麽事?”

“是這樣的。”陳觀溪說道,“我最近正在拍攝一部電視劇,想請問你這位朋友有沒有興趣來出演一個角色呢?”

“你想找她拍戲?”對于這種事,沈浮真是一點兒也不驚訝,大概是因為他早已預料會有這麽一天,不過問題是,“她不懂演戲的。”

“這沒關系,”名叫陳觀溪的男子微微後退了幾步,雙手擺出一個拍照的姿勢,口中啧啧出聲,“就憑她這長相,這氣質,光站着念臺詞都能提高收視率了。”

沈浮:“……”喂喂,身為導演這麽随便真的沒問題嗎?

“怎麽樣?要不要考慮下?戲份不重,而且薪資待遇什麽的好說。”

沈浮明顯覺察到,本來沒有一點兒興趣的夜辰在聽到“薪資”那兩個字時,情緒好像有了點兒波動。他不禁無語凝噎,她還真是切切實實地貫徹了“賺錢養家糊口”的方針,不放過任何一個“進步的機會”。

不過這事兒顯然不可能立馬答應下來,陳觀溪也明白這一點,于是大方地表示他們可以認真考慮,不管成不成一周內給他個電話就成,而後就頗為幹脆地轉身離開了,沒有再做出類似于“尾随”的惡行。

出了今天這樣的事情,沈浮與夜辰也沒有在外面閑逛的心情了,于是一起回到了家中。随即,前者對于今天的行為做出了解釋。

“我認出他了。”沈浮說道,“那個人就是那天刺傷我的搶匪。”

“是他?”夜辰的瞳孔縮了起來,看起來就像是準備獵食的野獸。那天她看到他時,他已經捂着腹部趴倒在地上,血從身下“汩汩”流出,染紅了好大一灘地面。那晚的風很大,吹散了傷害他的人留下的味道,而他的身上充斥着血腥味,壓根聞不出其他什麽。

否則,她一定能認出來的。

“你冷靜點。”沈浮雙手按住她的肩頭,深怕她立即就沖出去找人麻煩,“他當時出手很熟練,看來不是第一次做那種事。今天在街上出了那樣的事情,警察一定會處理,到時候肯定能查出他的案底。”不過,麻煩的地方在于……到時候說不定還會找他們。別的姑且不說,沒有身份證夜辰來歷就是個大問題。

而他也直到此時才想起,忘記帶回那柄插入地面的匕首了,上面還有她的指紋。明眼人一看到它就會覺得有問題,一般人不會有那麽大的力氣吧。

這該如何是好?

思考再三後,他說道:“不耽誤時間了,我先送你去避避風頭。”

“我不走。”夜辰卻搖頭,認真地說,“你太柔弱了,我要留下來保護你。”之前被刺傷是因為如此,生病也是,今天的事情依舊這樣。她在這裏都這樣,如若她不在……

沈浮:“……”柔弱……柔弱……柔弱……他一把扶額,“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吧。”

面對她的固執,再想到目前混亂的狀況,他真是一陣頭疼。

然而,他所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切……在之後,居然就被某個人以一種神奇的方式解決了。而那個人,也是他最害怕見到的親戚之一……因為她的腦洞真的是太大了,光是站在一起就會有一種智商被吸走的感覺!

腦洞親戚

就在沈浮想着該怎麽勸說夜辰離開時,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他頓時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第一感覺就是警察找上門了。

“不開門嗎?”夜辰同樣站起身。

沈浮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努力思考了一下後,下意識的反應居然是打開電視櫃,并從裏面找出一卷繩子鄭重地交給了夜辰,輕聲問她:“你用繩子能從窗口下去嗎?”他住在三樓。

夜辰搖頭:“不需要繩子。”

“……還是用吧,否則太危險了。”沈浮推着她就往卧室走,“你先出去藏藏,等警察走了再回來。”想了想,他又拿出錢包,拿裏面的錢包和卡塞給她,“這個你帶着。”

他正一股腦地将東西往夜辰懷裏塞,就聽門口響起了這樣一個聲音——

“開門啊!開門啊!你別躲在裏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泡男人,怎麽沒本事開門啊!開門啊!開門啊!我知道你在家……”

沈浮:“……”手中的東西瞬間落了一地,緊接着,他想也不想地朝門口沖去,一把拉開門。

出現在門口的是一位短發女性,在門開的瞬間,她非常自然地把捶門的手收回來,撐在門框上,另一只手做了個“嗨”的手勢:“小天使,好久不見!”

“……不要這麽叫我。”沈浮單手絕望地捂住臉,“表姐,你怎麽跑來了?”

出現在門口的女性名叫湯慕,是他的遠房表姐,也是他“小天使”外號的可恥締造者。因為沈浮的諧音是“聖父”,所以他就成了小天使——他也不明白這之間有什麽聯系,不過按照另一位表姐蘇綠的話說,和她談邏輯純屬奢望,她的存在本身就是由無邏輯構成的。

“我聽說你在多年尋覓女友未果後,終于走上了搞基之路,所以來圍觀你來着。”女性笑得一臉燦爛,不知從哪裏摸出了一只箱子,“喏,送給你的脫單禮物!”

沈浮:“……可以不收嗎?”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可以試試呀。”女性笑出一嘴白牙。

沈浮:“……”他默默地接過箱子,發現它雖然體積巨大,卻出乎意料的輕,不由問道,“裏面裝的是什麽?”

湯慕沖他眨了眨眼:“秘密,只有你們兩個人的時候一起看呗。”

沈浮:“……”果然還是直接丢垃圾桶比較好吧?

沈浮正無語,他那十分之不靠譜的表姐已經從他的身側鑽進了屋內:“你男人呢?”

“等下……”他連忙想攔住,可惜已經太晚了。因為他已經和聞聲走到門邊的夜辰對上了,對視的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從後者的臉上看到了奇怪的表情。緊接着,他聽到自家表姐也說出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話——

“真人果然更帥。”

“……真人?”沈浮疑惑地看着湯慕。

後者笑了笑,從口袋中摸出一張東西遞給他:“喏,這個給你。”

沈浮一手将箱子夾在腋下,用另一只手接過它,一看之下,瞬間驚了。原因無它,這居然是一張身份證,而且上面的照片分明是夜辰的,一旁的姓名卻是“葉辰”。

“姓‘夜’好像有點太少見了,所以改成了‘葉’,沒問題吧?”

“沒倒是沒問題,但是這個……你從哪裏弄來的?”沈浮看向自家表姐,雖然之前總是覺得她神神叨叨的,卻第一次覺得這個“神”是“神秘”的“神”。

“讓黃泉她老公給做的。”湯慕攤手,“反正他做這種壞事很順手。本身是想讓小塞幫忙做的,不過他不還在旅游中麽……哎呀,別在意那麽多了。”湯慕揮了揮手,一副“說太多好麻煩”的樣子,“它是真的,在數據庫裏能查到相應資料的,所以可以放心使用。”

沈浮又左右看了眼這張據說是“真的”的身份證,不得不承認,它的确看起來很真,只有一個問題——

“為什麽性別是男?”

“啊?”湯慕愣住,手指指向夜辰,“他不是男的,難道還是女的?”

“……她就是女的。”

“啥?”

沈浮嘆了口氣:“她真的是女孩子。”

“你等下,”湯慕沖他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等我開個把妹光環看下。”

沈浮:“……”那是什麽奇怪的東西啊?!

他正滿心不解,就聽到她喊了聲:“哎喲我去,居然真的是女的!這長相也太不科學了吧?得多讨女孩子喜歡啊,羨慕死了!”

沈浮:“……”她到底在羨慕什麽奇怪的東西啊?

“這可難辦了。”湯慕抓了抓頭發,從他的手中抽回了身份證,“我回去找人幫你改改吧。”說着,轉身退出了門外,“等弄好就給你送過來。”

“……嗯,麻煩你了。”沈浮其實到現在都還有點暈乎。

“一家人,客氣什麽。”她笑着答道,走了幾步,又想起什麽似地轉過頭喊道,“對了,今天那事我也幫你擺平了,你不用想着去老家避難了。”

“……啊?”

“走了,下次見。”

“不坐一會兒?”

“哈哈,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你也單身這麽多年了,只能孤獨寂寞冷地練手速什麽的,怪可憐的。”拍肩。

“……”

而後沈浮就見他家表姐蹦蹦噠噠地離開了,和來時一樣突然,以至于他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大白天出現了幻覺,然而……

“這裏是什麽?”夜辰看着他腋下的箱子,問道。

“我也不知道。”沈浮搖頭,“不過直覺告訴我,也許把它丢掉比較好。”

“剛才那個人是你的親人?”

“嗯,遠房表姐,怎麽了?”

夜辰思考了下,臉上又浮現出了那種奇怪的表情,而後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她和你們好像不太一樣。”

“不一樣?”沈浮思考了下,實誠地回答說,“她的腦結構和普通人的确差別挺大。”

“……”

“別在意這個。”沈浮笑着擺了擺手,“不過沒事就好,你黑戶的問題很快也能順利解決。”說着,他将箱子放到門邊的鞋櫃上,“這裏到底是什麽?”

他正準備打開,突然手機響了起來。

沈浮連忙從口袋中拿出電話,随口對看似很好奇的夜辰說道:“你打開看下吧。”說着就接起了電話,結果居然是個詐騙的,告訴他中了梨子電腦和梨子手機分別一臺,速去領獎。他默默地挂斷電話,将號碼設置進黑名單後,就問夜辰,“裏面裝的什麽?”

夜辰手裏抓着一只盒子,一字一句地讀到:“安·全·套……這是什麽?”

沈浮:“……”他默默伸出手,抓住盒子,塞回箱子中。一塞之下,他頓時無語凝噎,因為箱子裏有三分之一都是這玩意,而另外三分之二……

夜辰繼續讀道:“潤滑液……”抓起另一個盒子,“這個叫菊康寧,這又是什麽?”

沈浮:“……”

他快速收拾好箱子,一把抱起就朝門外走去。

“你去做什麽?”

沈浮回頭說道:“把它丢掉。”他就不該收的!

“等……”

“我一定……額!”他直到感覺背後撞上個人、手中的東西掉在地上散了一地,才發覺夜辰不是讓他別丢,而是讓他等下再丢,因為背後有人。

“哎喲,小沈啊,你做什麽呢?匆匆忙忙的……”被沈浮撞到一邊的向阿姨問道。

“向阿姨,不好意思,我沒看到你。”沈浮忙蹲下身,幫她撿起手裏的塑料袋,“您沒事吧?”

“沒事兒。”向阿姨擺了擺手,同樣蹲下身幫沈浮撿起東西,“你這是剛從外面回來?買的什麽啊,一大箱子……”她的話音頓住。

沈浮注視着被她抓在手裏的盒子,感覺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我要說我正打算把它們丢掉……您信嗎?”

向阿姨:“……”沉默片刻後,她将盒子鄭重地放回沈浮手中,點頭說,“我信。”說完,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年輕人雖然身體好,但也要悠着點。”

沈浮:“……”這是壓根沒信好麽?!

她的情感

沈浮認真地覺得,從某一天開始,他的清白好像就跟那滔滔不絕的江河一樣,一去不複返,流着眼淚都挽不回來。他現在真是深切理解了“好名聲建立起來需要一生,壞名聲出現卻只需要一秒”,從一個大好青年轉變為一個掉節操青年,原來真的是需要一秒。

不過……

算了,嘴長在別人身上,他難道還能讓他們都不說話嗎?而且別人也只是私下議論下,并沒有打擾到他的正常生活。某種意義上說,他所居住的這個小區,絕大部分人都像向阿姨或者張大爺那樣,雖然喜歡八卦,卻并不含什麽惡意,對待他的态度也沒發生什麽改變。

第二天,他那坑爹的表姐把重新“做好”的身份證送了過來,性別果然變成了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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