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真相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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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說到底, 安淳撒了謊。他否定了從游戲開始到現在與季淩之間發生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更用力地去刺痛季淩,以達到最好的報複效果。

他大概成功了, 只是想象中的輕松、愉悅、酣暢淋漓卻通通沒有到來。

安淳是真的失憶了,對他來說, 一切都是真實的,除了最後報複性的謊言, 自己的全部并沒有半分虛假。

但季淩呢?關于季淩的一切,自始至終都是模糊不清的。他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或許自己從來都不曾真正認識季淩。

安淳被巨大的空虛和茫然包圍着, 直到游戲系統提示音響起,才堪堪恢複了些思考能力。

游戲結果在他的意料之中,從他恢複記憶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 自己才是這個早已漏洞百出的游戲裏的最大BUG。

既是守護者,又是暗殺者。

既要保護季淩,又要殺死季淩。

并非無法完成的任務,只是看他怎麽選擇。

作為暗殺者的自己勝利了, 所以游戲結束了。但作為守護者的自己失敗了,所以游戲即将重置。

季淩或許還會再次複活過來,就像他自己所說的,“永遠也無法死去”,但是這正好也佐證了,這所謂的“暗殺游戲”根本就是一個逃不出的無限輪回。

雖然參與游戲并非被迫, 但關于游戲過程中會摘取自己部分記憶的事情,在游戲開始之前并沒有人告知自己。而且安淳隐隐感覺,自己似乎并沒有恢複全部的記憶,關于游戲的整個流程回想起來有很多地方都是模模糊糊的狀态,像是被刻意虛化了一般。

這樣看來雖然加入是自願,但這一切卻更像是一個陰謀,利用了自己對季淩的恨意,把他引誘進了精心準備好的陷阱。

目的是什麽,他無從知曉,但他明白,若是什麽也不做,繼續這樣被動地等待游戲重置,或許悲劇又要重新上演了。

安淳突然打了一個冷戰,他發現自己甚至不能确定,這究竟是不是他第一次經歷這個游戲。若是幕後的人可以随意操控他的記憶,那完全可以在游戲重置之前抹殺自己關于上一輪游戲的記憶,這樣一來,當自己重新回到游戲開始的時間地點,一切就又像是第一次發生一般,重新開始了。

這太可怕了。安淳想着,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這種命運完全□□控,而自己卻渾然不知的感覺,實在讓人毛骨悚然。

短短思考的幾秒鐘,周圍的場景已經開始漸漸扭曲虛化,安淳明白,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麽,不能坐以待斃。

可是他能做些什麽呢?

他艱難地把目光轉移到了季淩的屍體上,鋒利的水果刀還插.在季淩的胸口,鮮血仿佛流不盡似的,一股一股地往外淌。

安淳腦海裏突然蹦出了兩個字:死亡。

那并不是他思考而得出的結論,而像是突然被塞進了他的腦海裏的詞語,他甚至搞不明白,死亡在這種時候能為自己帶來什麽幫助。

就好像有人在通過某種介質把某些信息寫入自己的腦中,僅僅一個詞語并不是全部,緊接着腦海裏又出現了下一個詞語:自殺。

伴随而來的是一個完整的句子——馬上自殺,沒有時間了!

是誰?安淳心裏一跳,試圖再去感知線索的時候,一切卻已戛然而止,他甚至懷疑剛才的那些是不是幻覺。

但如果真的是有人在向他傳遞某種信息,那麽那個人是出于什麽目的呢?是善意還是惡意?想要幫他還是害他?又為什麽,一定要他自殺呢?

安淳心中有無數個疑問,他想試着去分析“自殺”所能帶來的後果,卻發現完全找不到思路,思維像是打了結一般,連意識也有點趨于模糊。

眼能所見的環境變得越來越扭曲,正如那句話所說:沒有時間了。

安淳皺了皺眉,再次看向季淩的屍體,這個過程對他來說像是酷刑一般艱難。

但他明白自己該做些什麽,比起無限輪回重複悲劇,死亡明顯有着致命的誘惑力,也許馬上就可以結束一切了,即使結束不了,但是至少,死亡可能是改變某些東西的契機。

安淳已經做出了決定,或者說他別無選擇。

趁着意識和體力尚且沒有被抽走,他咬了咬牙,把插在季淩胸口的水果刀一點一點拔了出來。失去了外物的阻擋,鮮血更加肆無忌憚地從傷口往外湧,觸目驚心。

但都無所謂了,安淳心想。

他微微閉了閉眼,雙手握着刀柄,刀鋒朝內,選了一個比較能下力的角度,像是進行一個莊重的儀式一般,把剛剛離開血肉的刀刃再次沒入新鮮的血肉之中。

“10號實驗體腦電波異常!”在某個類似實驗室的密閉房間裏,坐在椅子上制服青年突然驚慌地站了起來,他只是打了個盹的功夫,連接在指尖的設備傳來強烈的電擊信號,等他再檢查實驗體狀況的時候,卻發現情況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了。

另一個穿着同樣制服的年長男人急匆匆地湊過來,只看了屏幕一眼,便沖身後等待指示的幾人喊道:“馬上檢查設備終端!”

實驗室裏的氛圍登時緊張起來,衆人忙作一團,制服青年感受到了更劇烈的電擊感,慌忙拔掉了連在指尖的設備,與此同時,連接着10號實驗體的設備終端突然發出“嘀——”的刺耳警報聲。

“10號實驗體有蘇醒跡象!”

“什麽?”年長的男人緊鎖着眉頭,快步走到一旁的容器床前,隔着透明的玻璃罩子,他看到躺在裏面的人依舊閉着眼睛,只是整個人的狀态發生了微妙的改變,原本平緩的呼吸頻率突然變得沒有規律起來,很明顯,這是大腦開始要拿回肉體的支配權的前兆,不出意外,恐怕是信號的阻隔牆發生了故障。

來不及思考為什麽幾乎時刻監測的系統會毫無預兆出現如此嚴重的問題,男人緊鎖着眉頭,一刻也不敢耽誤,指揮技術人員立刻進行修複,随後又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左右張望了一圈,眉頭又緊了一分。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還站在一邊有些無措的制服青年身上,有些不滿地斥責道:“你還愣着幹嘛?秦先生呢?快把秦先生找過來!”

制服青年得了上級命令才找回狀态,随後又像是松了口氣一般,轉身飛快地走出了實驗室。

不出所料,他要找的人就等在實驗室的門前。他略微颔首叫了一聲“秦先生”,後者沒有說話,只沖他微笑地點了點頭。

安淳的自殺并沒有成功,或者說,根本不可能成功。

他已經記不清自從這該死的游戲開始之後,他已經是第幾次失去意識,又是第幾次從沒有意識的狀态中清醒過來。但是這一次,當他睜開眼的時候,眼前發生的一切有些超出他的理解範圍了。

他沒有死,他是清醒着的,他有意識,身體也對外界有所感知,只是……他被關在一個類似于玻璃容器一樣的地方,四肢以及頭部全被固定着,無法動彈,面部也被裝了一個固定器,嘴巴微張無法閉合,也發不出聲音。

一切太過有沖擊力,安淳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勉強恢複了思考能力,他試圖從記憶中尋找蛛絲馬跡來理解自己現在的處境,卻發現并不能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他只記得,季淩的屍體倒在自己腳邊,游戲結束,他聽從了不知名的聲音,實施了自殺。

然後……他便醒在了這個透明的容器裏。

他透過容器的罩子往外看,天花板很高,外面的環境似乎比較暗,但是自己所處的容器周圍被打着亮光,這讓他莫名聯想到了手術臺,仿佛自己就是等待解剖研究的小白鼠,這讓安淳瞬間起了一身冷汗。

讓他更覺得脊背發涼的是,他剛剛産生的念頭在下一秒便被驗證了,他對上了一道陌生的目光,目光的主人是一個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從容器上方俯視下來,發現他清醒之後似乎愣了兩秒,随即便對着身後大喊道:“10號實驗體已脫界,實施A計劃,馬上準備麻醉針!”

中年男人話音剛落,安淳發覺自己身處的容器似乎被啓動了開關。

按理說,安淳并不想待在這個容器裏,但此時随着眼前罩子一點一點被打開,他心裏卻陡然生出一股愈發濃烈的不安。

這些人準備做什麽?A計劃?麻醉針?那些又是什麽?

他完全搞不明白,但是直覺告訴他,接下來發生的一定不會是什麽好的事情。從他對上那道目光時他就明白了,那并不是一道看向人類的目光,或許,他真的被當成小白鼠了。

安淳瞬間産生了深深的恐慌,未知即是恐懼,這讓他感覺很糟糕,或許還不如自殺成功順利死去來得痛快。他又想到了季淩,季淩也在游戲裏确認死亡,那麽他現在會不會也和自己一樣,躺在這間實驗室的某個容器裏面?

想到這裏,安淳心底略微有些波動,他想往四周看一看,奈何頭部被固定器牢牢卡主,無法動彈。

他已經沒有觀察周身的機會了,有人拿來一個類似于眼罩的東西,遮擋住了他全部的視線,安淳再次陷入黑暗,也陷入了絕望的情緒。

他寧願主動走向毀滅,也不遠這樣被動地任人宰割。絕望之處也正是在此,他別無選擇。

那些人的效率很高,很快他的手肘內側傳來一陣刺痛感,能夠感受到,有冰涼的液體正在緩緩注入體內。

然而令他微感意外的是,一針見底,預想中的麻醉感卻始終沒有到來。

難道是他誤會了這些人?

安淳又等了片刻,依舊沒有任何麻醉和不适感,于是他準備做點什麽來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想要試圖和他們進行交流。

這時候卻突然有一只手覆在了剛才他被針紮過的地方,視線被遮擋的情況下其他感官便異常靈敏,他感受到有人的氣息湊到了近處。

安淳絲毫不敢動彈,心幾乎要提到嗓子眼。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緊張,覆在他手肘處的那只手以難以察覺的弧度輕輕擡起,又落了下來,整個過程像是在安撫他一般。

“千萬別動。”緊接着,一道微弱的氣聲傳到了安淳的耳朵裏,那語調總覺得有些熟悉。

作者有話要說:  很抱歉大家,又拖更這麽久,三次元正在準備工作調動,加上學車,我碼字又慢,又卡文,精力實在跟不上……【都是借口,不聽滾(╯‵□′)╯︵┻━┻】

但是文是絕對不可能會坑的,完結也會盡快,這幾天清明放假盡量多寫點,再次說聲抱歉TAT

然後是關于真相篇,你們猜猜最後這個人是誰?猜對發紅包~應該很好猜,畢竟有提示哎嘿嘿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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