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可以嗎
吻戲！？
這兩個字，砸得符悅措手不及的，精神恍惚連點反抗的力氣沒了。陸泠對她深表同情，但也無可奈何，默默遞上一杯清心靜氣的涼茶，“喝點水。”
“謝謝。”符悅木然道，接過水杯咕咚咕咚灌下去，嘆口氣，“還有嗎。”
陸泠搖頭，“一次喝太多水不好，走吧，可以回去了。”
符悅“哦”了一聲，乖乖起來，其他東西也不收，握着手機就往更衣室那邊走去，腳下也不看着一點，差點被線絆倒。還是陸泠機靈，一手扶住了，一手麻利收完了該拿的東西，麻煩小圓善後，安安穩穩送了她過去。
在更衣室裏，符悅的手撫過與過往二十年不一樣的曲線，終于有點回過神來了。
啊，吻戲用的是陸泠的身體。
啊，心情好像更不好了呢。
符悅幽幽嘆氣，撓頭回憶陸泠的演藝生涯，唯一一次吻戲是演名伶的時候，親吻真心真意對待自己、即将上戰場的恩人，據說是一條過，而以她現在的水平嘛……
不知道要跟林琛宇糾纏多少次，才能換來歐導演的一個“過”字。
最重要的是……
符悅不敢跟別人說，更不敢跟陸泠說：
她在二十幾年的生活裏，沒！接！過！吻！
所以，吻戲對于她的打擊，比別人想的要嚴重很多。一想到精神上的初吻要沒了，符悅惆悵得不行，滿肚子的委屈沒地說，默默把衣服換掉，出去看到小圓正和陸泠聊天，林姐坐在一邊打電話，一派大姐頭的模樣。
大家各忙各的呢……
符悅有一種形單影只，世界沒人理解我的落寞感，無言坐在鏡子前，想要一個人靜靜。小圓卻不放過她，搖頭晃腦從各個角度确認了她的表情是不高興之後，體貼問候，“你怎麽啦？”
“沒什麽。”符悅有氣無力答。
小圓撲哧一笑，“你不會是因為要拍吻戲不高興吧。”
符悅撇了撇嘴，沒說話，透過鏡子看陸泠的表情。
陸泠無聲回望了過來。
到底在圈子裏混久了，小圓有時候腦子短路，一般的察言觀色還是懂得，默默無視了老板和同事正在眉來眼去的詭異行為，開玩笑道，“唉，這一次好歹是和長得帥的當紅小生，比上一次……”
“小圓！”林姐突然發話，呵斥了一句。
小圓抖了抖，把沒說出的話吞回肚子裏。
上一次陸泠的吻戲，是兩年前的事情，跟的是一位實力演員，年紀是大了點，外貌不屬于英俊潇灑的一款，但個人魅力是不輸給小鮮肉的。當時這段吻戲一出，好多人調侃“老牛吃嫩草”來着，記者也壞心眼問陸泠的感受，陸泠表示沒有只在意演得好不好，其他沒想那麽多。
然而符悅不是那麽敬業，能夠只在意演得好不好的人。
她的初吻啊！
符悅托下巴發呆，忍不住嘆息一聲，莫名戳中了在場所有人的笑點，笑着打趣“陸泠你看開點，林琛宇很帥的”，她無奈跟着笑，搖搖頭，下意識看向人群中的陸泠。
還是那個愛搭不理的高冷模樣，這回連對視都不願意了。
自讨沒趣地轉回頭，符悅拿了手機想玩個小游戲。旁邊的人卻不放過，頗有興致地追問，“陸泠，你為什麽這麽不樂意啊？來來來，跟姐姐談談心啊。”
符悅憋着就是不說話。
“可能是今天被林琛宇嘔吐吓到了。”
突然間，陸泠幫忙答了那麽一句。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又笑成一片，開始侃起其他八卦，“你說林琛宇昨天吃的什麽啊，都吃進醫院了，你知道嗎，他上救護車的時候，外面的粉絲還哭了呢！”
這麽多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話，倒把話題岔開了。
符悅松了口氣。
今天提早收工，大家精神頭挺足的，更顯得低氣壓的符悅和寡言的陸泠格格不入，她們倆這副哀愁的樣子，林姐可沒放過，在各自回各自的房間時，忽而拉了符悅低聲說。
“這是工作，沒辦法，你跟她好好解釋一下，不能再這麽明顯了，別人會看出來的。”
符悅聽得有點懵，對上林姐無奈又煩躁的表情，跟捉到她們倆在家裏摔倒一塊的時候有幾分相似……
她想起來了：噢，那時候她說過，跟陸泠是一對來着。
“哦，我知道了。”符悅這才意識到，陸泠有可能因為嘴唇要和林琛宇接觸正不高興，剛才陸泠的臉色也的确算不上好，心想：還是要問一問的。
一行人上樓，符悅不好開口，後來，電梯只剩下她和陸泠兩個人的時候，便清清嗓子，“那個……”
陸泠心如明鏡，說，“來我的房間。”
“……好。”
——
陸泠的房間永遠是一副沒人住過的樣子。
挑了個沙發椅坐下，符悅如同之前一樣，乖巧坐好等陸泠忙來忙去。陸泠拿了茶杯，這一回放的不是微微苦澀的茶葉，而是飽滿的玫瑰花。
“謝謝。”符悅接下遞來的花茶，抿了一口。
陸泠也坐下，默不作聲盯着前方瞧。
房間裏安靜到只有空調呼呼吹出來的風。
“陸泠啊……”符悅永遠是沉不住氣的那一個，主動說，“你是不是不大高興。”
陸泠語氣平靜，“沒有。”
“上次不是答應我有話就說嗎。”符悅才不信，柔聲勸，“你不高興就告訴我嘛。是不是因為跟林琛宇的吻戲？沒事的，工作而已……”
“嗯。”陸泠輕輕答。
符悅以為勸說有效，來了勁，“你看開就好，其實啊，工作中當然不是事事順意的……”
陸泠打斷了她的話，“的确是因為吻戲的事。”
“……”符悅閉了嘴，無言喝一口花茶：哦，搞了半天，她們倆說話的進度不大一樣啊。
在她調整心情的時候，陸泠沒有等多久，直接問，“你呢，為什麽一直皺眉頭。”
符悅老實說，“也是因為吻戲的事情呗，改就改吧，怎麽這麽突然啊。你說，能不能用借位啊，替身什麽的？反正在摩天輪上，切個遠景，燈光一打，不容易看出來……”
默默聽完了一番話，陸泠直勾勾盯着她，“真的那麽讨厭嗎？”
“啊？”
“林琛宇。”
符悅咬唇沒說話，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又覺得陸泠的眼神仿佛已經看穿了一切，如坐針氈，連手裏已經漸漸涼透的花茶都覺得燙手得很。
要不要說初吻的事情呢？
符悅猶豫了，不敢看陸泠，只敢盯着茶水裏沉浮的玫瑰花苞。
“或者是跟林琛宇無關，出于別的原因？”陸泠似乎察覺了什麽。
符悅心裏一咯噔，身子打顫，對上陸泠銳利的眼神，慫了慫，點頭，“是別的原因，你……別問了，反正都……都是要拍的。”
陸泠盯了她好久，久到符悅又開始喝水緩解緊張，忽而起身，坐在離她沙發椅更近的床上，“那将是你的初吻？”
“咳！你……”符悅差點噴茶，瞪大眼睛，尖利的聲音維持了一秒，便敗在陸泠審問的氣勢下，活生生弱下去了，咬牙答了，“是啊。”
說完，她很不好意思地轉頭，甚至不允許自己的餘光掃到陸泠。
“這是我的身體。”陸泠捏了她的下巴轉回來。
符悅不服氣了，“但是我會感覺到啊，難道精神上的初吻不算是初吻嗎……”
“算。”陸泠倒是大方順了她的意思。
符悅頓時有一種被理解的感動，勇敢地表達自己的看法，“我不希望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被逼的沒辦法一樣，而且林琛宇根本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連性別都錯了……”
“那你喜歡的類型是什麽樣的？”陸泠微笑。
符悅沒答，顧左右而言他，“都是要拍的，說那麽多也沒用啊。”
“如果那不是初吻，你就沒那麽難受了吧。”
符悅愣了一愣：好像是這個道理啊。
但是，拍戲就是明天的事情，符悅也不知道怎麽把所謂的精神上的初吻送出去，更不知道對象能是誰，只能嘆氣，“也來不及了啊。”
“性別是對的，可以嗎？”陸泠又問。
這是什麽意思？
符悅看陸泠的笑容稱得上“狡黠”二字，警惕起來，“喂，是要随便找個女的打發嗎？那樣的初吻也是無可奈何啊，還沒有報酬，不如明天直接拍戲，拍完忘了就好……”
陸泠斂笑，抄手悠悠道，“不是随便一個人。”
“那是誰？”符悅訝然，“我認識嗎？”
陸泠瞥了她一眼，就是不說話。
符悅急了，站到陸泠前頭面對面，追問，“你說啊。”
“說了就答應嗎？”
“呃……我會認真考慮。”符悅保證。
在她誠懇的追問中，陸泠揚起嘴角，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我可以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