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外間的牛大山聞聲唰地一下蹿了進來,看到這場景,尤其是看到段弘瑾僅着寬松的寝衣,露出胸前小片□□的肌膚——

他頓了頓,肅手低頭準備退出去。

“站住!”段弘瑾制止他,示意他放下東西,“過來。”

侍墨慌忙爬起來,伏跪在地不敢說話,全然不知自己哪兒做錯了。

牛大山斂目,把肩膀上挎着的行李往窗下小幾一放,遲疑了一瞬才靠近他,低垂的眼睑看到他一只僅着羅襪、一只套了靴子的腳,手指不自覺動了動。

段弘瑾見他乖乖過來,就轉過來俯視侍墨,冷聲道,“你是哪兒來的尊貴人?小小賤婢,也敢讓爺的王府護衛隊隊長等着你?”

侍墨一驚,忙辯解:“主子,不是,奴婢、奴婢只是想着您衣衫不整不好見……”

“呵,”這話說得,“爺還不能見人了?還是合着你能看爺衣冠不整,牛大山就不行?”

什麽玩意,她跟他什麽關系,牛大山跟他什麽關系——哦,雖然現在還不是那什麽關系……

侍墨慌忙磕頭:“主子明鑒,奴婢絕對沒有這個想法。”

“行了,沒事兒少多嘴。”段弘瑾知道自個兒有點小題大做,煩躁地揮手,“出去罷,給爺端水過來。”

“是!”侍墨慌忙爬起來恭敬地退了出去。

段弘瑾心裏不爽快極了。

手邊一堆事兒。

而且,牛大山這木頭本就只敢悄摸摸喜歡他!

這沒眼色的侍墨竟然這樣說話,不知道這木頭耳朵有多靈嗎?

讓他聽了豈不是更……

瞪過去:“牛大山!”

“在。”牛大山目不斜視,只低頭盯着地板。

“還給過來給爺穿鞋子!”他拍了下床板,頤指氣使道。

“是。”

牛大山半跪下來,托起他僅着羅襪的腳,另一手抓起靴子,輕柔地給他套上。然後放下他的腿,站了起來。

段弘瑾跺跺腳跟,确認靴子穩了就站起來。

站在他身前的牛大山連忙退後兩步,拉開距離。

“退去哪?!”竟然敢躲?段弘瑾幹脆張開手,“給爺更衣。”

牛大山一怔,頭愈發往下低:“屬下……”遲疑了下,不是很情願地建議道,“還是讓侍墨姑娘來吧,屬下粗手粗腳的——”

“讓你過來就過來,廢什麽話!”段弘瑾惱了。

牛大山攥緊拳頭,躊躇不敢上前。

“怎麽?爺還使喚不動你了?”段弘瑾擡腳對着他小腿就是一腳。

挨了一腳的牛大山自然不痛不癢,只是聽出他語氣中的不悅,這才抿唇上前。

微微擡頭,低垂的視線直接落在段弘瑾精致的鎖骨上,還有那寬松的寝衣襟口掩映下若隐若現的……

他用力掐了掌心一把,定下心神,才伸手過去,小心翼翼避開他的肌膚,捏着寝衣一角往外拉開。

白皙肌膚、精致鎖骨、殷紅雙櫻、細滑胸腹……

他咽了口唾沫,艱難地把視線從他身上拔開,力持鎮定地脫下寝衣,轉身挂到屏風上。深吸一口氣,才拿起邊上放着的雪白裏衣,轉回來。

段弘瑾自然發現他的不淡定,唇角微勾。

他見牛大山拿着裏衣轉過來,忙收斂笑容,佯裝不耐煩道:“快點,想讓爺着涼嗎?”纖長手指裝作撓癢癢般在鎖骨處抓了抓,然後不經意般從胸前劃過。

牛大山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手指轉了一圈,雙眸幽暗如深潭,直勾勾盯着他前胸某處。

段弘瑾正想說話——

外間傳來腳步聲。

牛大山手一抖,回過神來,抓着衣服展開,左一下右一下,就把衣服套到他身上,大掌再一扯,段弘瑾瞬間被裹得嚴嚴實實的。

侍墨恰好也端着水盆進來,見牛大山正給段弘瑾穿衣,頓了頓,就把水盆放到架子上,洗漱用具一一擺好,就福了一禮,默默退了出去。

牛大山這才松了口氣。

想到往日及以後,段弘瑾日日這般被人伺候着,他心下澀然。

“啪!”段弘瑾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松開,你想悶死爺呢?”

原來剛才牛大山情急之下,把裏衣裹得太緊了。

聞言,他忙松開手,笨拙地把他衣服理順,低頭微微彎腰把衣帶系好,再拿過中衣、外衣逐一給他穿上。

最後是腰帶。

繡着華麗花紋的錦緞腰帶,一圈一圈地繞上那纖細的腰身。

他比段弘瑾足足高了一個頭,手上的腰帶每繞到他身後一次,都猶如把他擁入懷中一回。

牛大山屏住呼吸,不自覺地放慢動作,貪婪地享受着這短暫的靠近。

段弘瑾唇角微勾,張着手任他作為。

等牛大山弄好,他放下手,扯了扯衣襟,感覺尚可,就轉身徑自走到妝鏡前坐下:“束發。”

牛大山瞪大眼:“屬下、屬下不會。”這萬一扯疼他了怎麽辦?

段弘瑾斜睨他一眼:“快點,爺難道還指揮不動你了?”

牛大山無奈,握了握手,走過去拿起桌上的齒梳,珍而重之地攏住他細軟烏黑的發,緩慢輕柔地梳了起來。

折騰了快有半個時辰,牛大山才堪堪把他的長發束了起來。

“瞧你笨手笨腳的。你看看弄了多久!爺都坐麻了。”段弘瑾揉了揉臀部,不滿地抱怨道。見牛大山下意識地往他那兒看,一腳就踹了過去,“看什麽呢?”

牛大山大窘,忙低下頭:“屬下逾矩了!”

段弘瑾臉上也有些燒:“手藝這麽差,以後要多練練。指不定哪天爺出遠門不帶侍女,你這手藝不耽誤事兒嗎?”

“……是!”

段弘瑾這才作罷。

走過去水盆架子那邊,指揮着牛大山給他倒水、蘸青鹽。

他漱口後,又讓他浸濕帕子、擰帕子,然後他接過來慢條斯理地擦臉、耳朵、脖子。

尤其在擦脖子時,更是放慢動作,修長的頸部曲線有意無意地往他眼皮子下晃。

牛大山向來沉靜的眼灼灼然看着他。

等到全部搞定,外頭備好的早飯已經微涼。

侍墨有些忐忑:“主子,要不讓廚房再上一份新的吧?”

“不用了,這種天涼些也沒什麽。”他擺手,“東西收拾好了嗎?”

“回主子,銀錢細軟等已經放到馬車上,其餘行李安管事已經提前帶過去了。”

“嗯,你去找嬷嬷過來一趟,我一會有事吩咐她。”

“是。”侍墨福身退了出去,臨出門前掃了一眼站在段弘瑾身後的牛大山。

“坐。”段弘瑾扶起調羹,嘗了嘗軟糯清甜的桂圓八寶粥,滿意地點點頭。

“回主子,屬下已經用過了。”

段弘瑾往他腰腹一瞟,短打雖然貼身,也看不出起伏。

他輕咳了咳,收回腦海裏浮現出來的畫面:“爺一個人吃着不香,再随意吃點。”

“……是。”

這幾天共餐多次,牛大山也不如起初拘束,略微猶豫了片刻便應下,勾出桌下圈椅,坐了下來。

“對了,這回就讓陳二留在府裏,一會出門你趕車。”段弘瑾喝了兩口粥,漫不經心地開口道。

正塞了一塊銀絲卷進嘴的牛大山一哽,忙幾口嚼完咽下去:“主子,這不妥當。萬一……”

“無妨。不過是去京郊。天子腳下,難道還會有盜匪嗎?”看他吃得香,段弘瑾跟着撚起一塊銀絲卷,“再說,就算遇上了,區區幾個毛賊,難不成你還搞不定?”

這會兒不比當年。

這輩子他看得透多了。

母妃當上貴妃已經兩年多,父皇一直沒有表現出要立他為太子意圖,甚至沒讓他入朝歷練。

大哥四哥不傻,這不管父皇是不是為了他安全才這樣做,起碼他們暫時不能動他。

上輩子不也平平安安過去了嗎?

只是後面他自己作死罷了。

“主子,還是安全為上。萬一對方人多勢衆,屬下顧不上您……”想到他可能受傷,牛大山眉峰擰起,兇煞更甚。

“你這武藝身手還會怕?”段弘瑾奇了,“若是人多,你直接抱着我跑路啊!人多了還怎麽跑?”

牛大山語塞。

等等,抱?

他腦中不由得回想起剛才那單手可環抱的細腰……

段弘瑾見他不再出聲,掃了他一眼,卻發現他難得的走神了,正呆呆地盯着桌上一角。

擡腿輕踢他:“想什麽呢?”

牛大山回神:“屬下失儀了。”他态度堅決,“只是出行必須多帶幾名護衛。屬下總有疏忽的時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屬下絕不會讓主子冒一絲一毫的風險。”

段弘瑾瞪他:“爺的話都不聽了?究竟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

牛大山一頓,擡手抹了把嘴,站起來退後一步,低頭,單膝下跪:“屬下自願領罰,懇請主子三思。”

段弘瑾頓時惱了,手上拿着的糕點往他身上一扔:“跪什麽跪,爺讓你跪了嗎?你這是威脅我?你、你、你算哪顆蔥哪顆蒜?你不過是個——”他突然反應過來,急忙住口。

面前的高大侍衛已經收起那身和熙氣息,恢複往日的冷硬。

“起來。”

牛大山聽令起身,垂眸肅手。

段弘瑾抿唇:“護衛的事你決定就行。坐下,爺、我還沒吃飽呢。”

“是。”牛大山長腿一跨,坐回原位。

段弘瑾微微松了口氣,給自己夾了塊蛋餅。

剛咬了兩口嚼着,擡眼一看,旁邊的牛大山正襟危坐,雙手扶膝,分毫不動桌上的東西。

他心口一悶。這木頭……

“你做的很好。爺剛才不過是氣上頭了順口一說而已。”他咽下嘴裏的食物,不自在地解釋道,“護衛的事,爺不是已經聽你安排了嗎?”

“是屬下逾矩了。”牛大山低頭,語氣平穩。

就是太淡了。

段弘瑾瞬間沒了胃口,把筷子一扔:“去安排護衛出行,半個時辰後出發。”站起來往外走。

牛大山連忙站起來,掃了一眼桌面,嘴唇微動,想要說些什麽,又咽了回去,只站在原地目送他走出小廳。

“侍墨,嬷嬷在哪兒。”

廊下候着的侍墨福身:“回主子,在議事堂。”

“嗯。裏面收拾了吧。一會爺直接去莊子,有事讓嬷嬷派人傳個口訊過來。”

“是。”

段弘瑾頭也不回,快步走向前院議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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